金色光芒自窗外照射進來,灑落在少年柔細軟滑的紅褐色發絲上。
哼著節奏輕快的歌,野羽烈邊抹造型液,邊用吹風機慢條斯理地整理用心設計的發型。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聲響自門外傳來,擾亂他原本優閑的步調。
「你這個孩子到底是弄好了沒?都待在里面半個鐘頭了,你再不出門上學就要遲到了。真是的,這麼大的一個人每次都還讓我替你操心,人家雅奈早就起床準備好了,哪像你這個做哥哥的還在這兒拖拖拉拉的。」
野羽烈的母親在餐桌旁左等右等等不到兒子,沒想到他竟然還在浴室內不肯出來。
真不知道他待在里面究竟在做些什麼?難不成他想待在里頭孵蛋生孩子啊?
「就快好了,你別一直催,否則我會弄不好啦!」
加快速度的抹著造型慕絲並仔細地前後檢查,將劉海微微梳攏後,他才滿意的往鏡中一瞥,終于肯從浴室離開。
下意識的往掛在牆上的時鐘一瞥,他這才赫然發現已經遲到了。
一聲慘叫,埋怨的聲音和急促的腳步聲貫穿整棟房子。
「媽,我不是叫你提醒我時間,你怎麼都沒叫我?慘了啦!」今天他肯定又要遲到。
「媽早就叫過你,是你自己動作慢,怎麼可以怪別人?」野羽雅奈慢條斯理地坐在椅子上啜飲著紅茶,壓根兒不想理會自己的哥哥。
「好了,我要出門上學啦!至于龜速的你就繼續慢吞吞的好了,不用那麼急,反正你是遲到定了。」
「可惡的小表!」
野羽烈急忙穿著制服外套,忿忿不平地望著被關上的大門,心煩的啐罵了聲後,端起桌上的牛女乃啜飲一大口。
盡避時間已經晚了,他還是不忘照例完成每天早上必做的重要大事。
而所謂的重要大事,說穿了,不過就是每天他一定要喝三大杯牛女乃,這類芝麻綠豆的小事而已。
早餐可以不吃,牛女乃卻不能不喝,這一向是他堅持的歪理。
他盡避擁有令人無可挑剔的外貌,又有著勻稱的身材,卻依舊不滿足。
擁有得天獨厚且令人羨慕不已的優勢,照理說,他應該不會再為自己的外在條件煩惱才是,然而他的內心卻有著不為外人知的煩惱。
相較于其他高二的男生,不知為什麼,野羽烈的身高自從他升上高中後就無任何明顯的成長。
就一般的高中生而言,一百六十八公分的身高的確稱不上高,尤其只要和同年齡的同學站在一起,他略遜他人一籌的身高更是令他心痛。
也不知是現在的高中生發育比較好,亦或是吃得比較營養,放眼望去,校園內身高一百八十幾公分的男孩子處處可見,就連他那今年就讀國三的妹妹雅奈,一轉眼都快長得比他還高。
明明在就讀國一的時候還是個矮不隆咚的小矮子,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她不但女大十八變,連身高都快比他高了。
這……
簡直太沒有天理了!
就因如此,下定決心為了雪恥,他不但練球練得勤奮,更奉行每日必喝三大杯牛女乃的原則。
然而,任憑他如何拼命想長高,無奈還是矮人一截。
照他和野羽雅奈現在的情況來看,該說是「豬不肥,肥到狗」吧!除了等待出現奇跡外,他還能怎麼辦?
「小烈,你怎麼到現在都還沒出門呀?都已經遲到了,你還在發呆。」
野羽烈的母親從廚房走出來動手月兌下圍裙時,卻意外的看見早該上學去的兒子竟然還文風不動地站在餐桌邊發愣。
「哇,媽,都是你啦!」沖到門口的野羽烈抱怨了聲後,便飛快的沖出家門,直奔學校而去。
私立耶曼德魯高校向來以嚴格出了名,特別是在紀律這方面對學生要求甚高,凡是遲到的學生除了特殊原因或發生重大事件除外,其余的皆兔不了要接受一定程度的處罰。
至于執行這項討人厭任務的人,就是令人聞之生畏。望而退避三舍的「閻王」——索倫煌亞。
說到他處罰人的方式可說是千奇百怪、無奇不有,只要親身體驗過一次,必定終生難忘,鮮少還敢造次再犯。
畢竟連打不死的蟑螂都如此愛護自己的生命,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更該曉得明哲保身這道理不是嗎?
拜「閻王」索倫煌亞之賜,耶曼德魯高校這兩年來學生的出席率創下新高,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和他所執行的「強權政策」大有關系。
敝異的是,遲到的學生當中,竟有不少人是為了目睹傳聞中俊美如神只的「閻王」不惜故意遲到,樂得接受處罰的更是大有人在。
可是「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有膽實行這下下策的人畢竟是少數。
況且索倫煌亞冷若冰霜又不苟言笑的外表,更讓實行這下下策向他告白的女生嚇得裹足不前,紛紛棄械投降無功而返。
盡避各方的評價不同,他個人的辦事能力之強、做事效率之高的確是不容他人置喙。
甭說他還是校內少數同時擁有極大權力與人氣的人。
一如往常,野羽烈此時正以跑百米的速度在柏油路上奔跑。
瞄了手腕上的表一眼後,他更加像不要命似的往前狂奔。
雖然從他家走到學校才短短十五分鐘不到,今天他卻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感覺像在跑馬拉松般。
只差幾秒鐘,謝天謝地!
他總算在校門關閉前一秒鐘滑壘成功,否則他這學期的出席率和遲到記錄必定比導師鐵青的臉色更加難看。
心安之余,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全放松開來,稍微分神的他沒及時看見早已站定在他正前方的黑煞星。
發現時,卻因剛才沖刺的速度太快、察覺的時間太慢,他根本來不及踩煞車,就這麼迎面撞上毫無防備的人。
幸虧索倫煌亞反應靈敏。動作又快,及時穩住身子,並眼明手快地接住撞人他懷中的人兒,避免再次充當免費的墊子。
再一次的,野羽烈對自己的衰運驚嘆不已!
他真不曉得自己何時與衰神結交成拜把兄弟了,否則最近倒媚的事怎麼會接踵而來,而且淨踫到索倫煌亞這個討人厭的家伙。
對于自己闖下的禍,他此刻可說是欲哭無淚呀!
被索倫煌亞緊緊扣住的手臂傳來微微的疼痛感,野羽烈意識到眼前這尷尬的狀況,自己簡直就像是——在投懷送抱一樣!
不經意地貼近接觸,讓野羽烈原本已經快忘記的回憶一下子全躍上他的腦海,飛快地放映。
雖不願意想起反而記得一清二楚,羞恥感瞬間籠罩著他,並竄入他的血液蔓延至他的全身,他原本白皙如雪的臉龐布滿嬌紅的艷霞,身體更是紅得發燙。
神啊!阿拉啊!聖母瑪麗亞啊!不管是誰都好,可不可以幫幫忙?
野羽烈亟欲逃離這讓他面紅耳赤的狀況,不假思索地緊緊扯住眼前的衣衫,將整張臉埋進索倫煌亞寬厚的胸膛里。
遠遠地看來,身高只有一百六十八公分的野羽烈緊抓住身高一百九十公分的索倫煌亞,那畫面像極了緊抱住尤加利樹不放的無尾熊。
之前被當墊子用,這回又被當成抱枕抱,沒來得及拒絕的索倫煌亞當下只能「責無旁貸」的收下這份禮唆!
他似笑非笑地低頭瞧著懷中的人兒,臉上有著一抹不明顯的苦笑,卻仍舊處之泰然地讓野羽烈大刺刺的在校園里緊抱著他不放。
真不知是巧合還是緣份,索倫煌亞沒想到再次與他「踫「面還是痛得令他難忘呀!
方才被那一撞受到的傷害可不小,若非平日練習劍道讓他得以迅速站穩腳步,他恐怕又得重蹈覆轍再次充當野羽烈的救生墊了。
每每面對野羽烈出人意表的登場方式及一連串有趣的反應,總讓他不禁莞爾,向來嚴峻冷然的態度有了改變。
對他來說這還是頭一遭呢!
雖意外,但更好奇。
半晌,一道低沉的嗓音如電流一般傳進野羽烈的耳里,讓他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顫。
「你打算就這樣一直緊抱著我不放,直到下課嗎?」
盡避常因學生會議與職務的關系,他母需參加第一節的自習課,可是野羽烈的情況就不一樣羅。
「別……別胡說八道,誰會緊抱著你這討厭的家伙不放了!」緊揪住對方的衣衫,野羽烈氣急敗壞地為自己辯解︰「我不過是……是怕跌倒才不小心拉到你的衣服。」
因此他又不是故意的,當然也沒必要向他道歉。
「沒有的話,那是不是可以請你高抬貴手,放過被你緊握在手中蹂躪的衣服一馬?」
他十分無奈地看著被扯得皺巴巴的衣服。
唔,糟糕!
困窘萬分地推開眼前的人,野羽烈也不管錯的人是自己,反射性的就啟唇罵道︰「是你自己運動神經不好沒及時閃開,不要把責任都推給我!」
避他的,先罵先贏,況且他也沒說錯什麼,像素倫煌亞這種優等生,一定都只會坐在學生會議室里吹冷氣、看看書,根本就不會做什麼運動,說不定運動細胞很差咧!因此才心理不平衡想乘機公報私仇,讓他每天跑操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惡整他。
嗯,野羽烈越想越覺得這很有可能。
事實上,他之所以每日跑操場,其實和索倫煌亞無關,原因是出于他那輝煌且無人能及的遲到紀錄。
「你想干什麼呀?」
發現索倫煌亞不發一語還面無表情地靠近他,野羽烈有點被嚇到的往後退。
他是想打人還是怎樣?
就算他比他還高好了,別以為這樣他就會不戰而降,況且打架又不是靠身高取勝,孰輸孰贏還不知道呢!
想是這麼想,當那道令他震懾的詭異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上時,他頓時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恐懼感。
「你這討厭鬼不要再過來了!」
「你再過來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我可是學過空手道,還是黑帶的喲!」明明心里怕得要死,野羽烈仍逞強的瞪大雙眼並虛張聲勢喊了幾聲。
沒騙人,他真的學過空手道啦!只不過後來因某些因素只學三天就不了了之。
至于他的級數是黑帶的當然是唬人的啦!
盡避他非常努力未懼形于色,但微微顫抖的聲音早已泄光他的底了。
這種蹩腳又沒魄力的話,他連自家的妹子都嚇不著,逞論是洞察力向來高人一等的「閻王「索倫煌亞。
對他的話仿佛置若罔聞,或者該說根本毫不在意,索倫煌亞往前一大步更貼近對方的臉,欣賞因他的靠近而瞬間排紅的隻果臉。
「你這個瘟神、渾球、大變態、討厭鬼、沒人愛的冷血家伙……」嘴巴上雖然罵得挺凶的,野羽烈的聲音卻細如蚊鳴,一點氣勢都沒有。
發現自己的話讓對方神情一變,不安之余,他除了死命瞪著對方外,實在做不出什麼有效的反擊。
包正確的說,他現在不但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甚至動都不敢動,生怕只要一動就被會活活地拆吃人月復。
就在今天以前,不,該說是在此刻以前,他從來沒發現索倫煌亞這家伙有這麼恐怖。
以往他就算不想和索倫煌亞打照面,卻總是和他踫個正著,要說罵他罵得凶,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卻從沒見到索倫煌亞用這種可怕吊詭的目光瞧過他,看得他渾身.上下部不對勁起來。
這詭異到極點的氣氛讓他忍不住緊張起來。
為什麼是緊張而非害怕?這一點連他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按常理來說,像索倫煌亞這種既沒效果也沒氣勢的罵人用詞,一般人就算听了不太高興,也未必會當真動怒並揮拳相向,除非那個人本身就是個個性火爆又沒啥修養的人。
奇怪的是,索倫煌亞這次真的燃起怒火了。
猝不及防地,發生一件連索倫煌亞自己都還沒有意識過來的事。
索倫煌亞到底做了什麼奇怪的事?
一股溫暖、柔軟的觸感當場震撼了兩顆心,卻令兩顆心的主人有著兩樣情;一個亂了陣腳。呆愕不已,一個無關緊要、處之泰然。
這樣好多了,索倫煌亞一直覺得與其讓野羽烈張大嘴巴罵個不停,還不如設法讓他閉嘴,好讓大家可以安靜的早自習。
為此,他真的不介意犧牲小我達成目標。
本著「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高尚情操,他犧牲點不算什麼,這也是身為管理委員長的他應盡的本分,何況野羽烈嚇得呆若木雞的模樣,比他想像中還要來得有趣、可愛多了。
呵!
完全陷入恍惚狀態的野羽烈腦部神經仿佛受到電擊,麻痹、停止運作的腦袋一片空白,在這種狀況下,他更不可能發現索倫煌亞的心思,要不然肯定會當場賞他一拳。
雖說他成功的機會可能是微乎其微啦!
令人心醉神迷的感受深深吸引著索倫煌亞,讓他更加依戀,不舍放開誘人的鮮艷紅唇。
索倫煌亞結束這抹輕柔的吻後拾起頭來,下一秒更進一步欺身吻住仍然未回神過來的野羽烈。
輕柔的觸踫似羽毛緩緩刷過,舒適卻又讓人心醉,溫柔至極的吻令野羽烈在不知不覺間閉上雙眼。
加深這抹吻後,索倫煌亞暫時離開這充滿吸引力的嫣紅唇瓣,順勢來到野羽烈暈染成瑰色的粉頰,感覺那通紅的臉頰就像隻果一樣散發出香甜惑人的氣息,忍不住伸出舌尖輕舌忝了一下。
不曉得是否為錯覺,索倫煌亞真的覺得那甘醇香甜的滋味就跟你在吃隻果,且比以往他所接觸到的吻更加吸引他。忽然間,他很想上前狠狠咬住野羽烈那可口的紅頰。
不過,倘若他真這麼做很有可能適得其反,將野羽烈嚇跑也不一定。
才剛釣上這條他挺中意的魚兒,他在還沒享受夠「釣魚」的樂趣前,絕不會做得太過火,因為要玩以後多的是機會,太操之過急反而壞事。
輕勾起野羽烈的下顎,索倫煌亞眷戀的覆蓋住他的唇輕啄著,恣意的品嘗他的甜美後,滿意的舌忝了下嘴巴。
而後,他大膽的侵入野羽烈的口中,企圖撬開那緊合的齒。
盡避神智有些不清,野羽烈下意識的還是緊咬住牙,死也不願意放行,讓外來的侵略者越雷池一步。
「釣魚」這種運動原本就要戒急用忍。
相當有經驗的索倫煌亞並不急切,他移動原本擱在野羽烈腰間的手,順著他的背脊溫柔地往上來到他的頸項,配合輕輕搓揉頸後的動作,靠在他耳邊低喃︰「放輕松點!」
這麼做或許真有功效吧!
索倫煌亞再度親吻、探人的動作並未受到阻礙,他輕易地勾纏住野羽烈有些退卻的舌,展開凌厲的攻勢。
「嗚……」
太過熱情的深吻令野羽烈不安起來,他退縮不前的舌並沒有順利逃月兌,反而更挑起對方攻城掠地的決心,不容他拒絕的佔領他的唇舌。
猛烈的擁吻幾乎讓野羽烈渾身無力,缺氧的腦袋昏昏沉沉、殘存的意識發揮不了作用,整個人就像要沉入深海底。
仿佛將要墜落的無助感使野羽烈下意識地環住他的頸項,陶醉的同時,他卻又矛盾地亟欲擺月兌這陌生的怪異感受。
「晤……恩……」
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吻,讓野羽烈因呼吸困難而不適的掙扎著。
察覺到他的抵抗,索倫煌亞的唇邊勾起一抹愉悅的輕笑。
魚兒越反抗,與之周旋的過程就讓他更愉快。
胸口一室,野羽烈反抗得更加激烈。
索倫煌亞巧妙地和他拉開一點距離。
就在他得以喘一口氣的同時,那股溫熱的感覺卻又再度佔領了他的雙唇。
按壓住他的後腦勺,索倫煌亞的吻益發深人而纏綿,熱情地邀他一起沉淪于激情的漩渦中。
無法掙月兌這緊鉗的枷鎖,野羽烈逐漸放棄逃開的念頭,卻不知這個念頭將為他往後的日子帶來變數。
如果他預料得到未來,或者夠聰明的話,就該知道哪些人是招惹不得的,並預先為自己留條後路。
無奈的是,他沒有這能力就算了,最慘的是,在來得及領悟這道理前,卻先踫到索倫煌亞這一號令人難以捉模的人物,還天真的以為他能安然無恙地全身而退。
想也知道,連孫悟空都逃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野羽烈想撞了人就走,還得看看索倫煌亞的意願呢!
在劫難逃應該是野羽烈未來的最佳寫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