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日到來,在這而降吉福的節日,「曲水流觴」也隨之來到,官與民皆至渭水邊洗擢濯,為祓除不祥。
這日,原本只有繁盛柳樹的江水畔擠滿人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舉行祓禊儀式後,就坐在環曲的水渠旁,在上游放置酒杯,任其順流而下,杯停在誰的面前,誰即取飲,彼此相與為樂。
夜幕低垂,川邊燈火通明,大伙兒游興正熾,水酒亦吞落不少;忽然間,狂風自黃土高原吹來,飄著濃郁花香及黃土的風吹滅不少油燈,使江邊頓時失色不少。
「誰呀,快掌燈!」
少了燈火的江邊只見一輪明月高掛天際,其實別有一番風趣。漸漸適應了黑暗,文人雅士們正想阻止滿綴的燈火遮掩月華光彩之際,忽見點點星火自江水上游飄下,眾人皆為此奇特的景象吸引。又是哪戶人家有如此雅興,願與眾人同樂?
飄近的星火原來是浮于水面上的水燈,油燈一點點,榮然欲滅,忽暗忽明。
待水燈照亮江面,悠揚的音樂聲響起,眾人只見一仙子,淺紫色倩影,長袖一揮,翩翩然起舞于水面,飄然轉旋回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裾時雲欲生。
「天啊!」
在眾人驚艷的呼聲中,一雙雙痴迷的眼,皆直盯著若彩蝶般在點點燈火中飛舞的天仙。
「她是誰?是打哪兒來的仙女?」
「翩然起舞于水月上的花兒,就似非人間俗物的水月鏡花、夢中幻影。她是凡人嗎?」
「水月鏡花,好貼切的形容,她到底是誰?」
這人問身旁的人,身旁的人再問另一旁的人;在一聲聲的疑問中,不知是誰終于給了個回答—
「是玉階閣的玉芙蓉。」
「啊!是出水芙蓉—玉芙蓉!」
「水月鏡花是玉階閣的玉芙蓉!」
一傳十、十傳百,在眾人爭相告知下,人群涌向河畔,後面的推擠著前面的,前面的愈來愈靠近水面,努力地又想往後擠,但怎擠得過其後逐漸增加的龐大力量?
「哎呀,別推,我踩到水了,會掉下去的,別推!」
前頭的人沒注意到自己究竟踩著了什麼軟軟的、又有彈性的東西,無暇顧及,只能自救要緊。
在人潮的推擠下,江面上的人兒似乎不再輕盈,雖然姿勢仍然優美,但突然間竟不見蹤跡。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美人不見,悠揚的樂聲也消失無蹤,未竟的表演深深地吸引住臂眾的心,河畔的觀眾久等不到後才終于死心地漸漸散去。
自此玉階閣第一美人「水月鏡花」之名不烴而走,雖然最後的結尾好象有點怪異,但仍無法阻絕爭相目睹水月鏡花真面目的人潮,踏破玉階閣絕非玉做的老舊階梯;自然而然地在不久的將來,水月鏡花成了長安城內的花魁。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玉階閣的姊妹們在河畔輕聲地喚著。還沒舞完一由于曉頡竟不見了,該不會是溺死了吧?
「小姐……啊!表呀!」別看玉牡丹一副粗壯又力大無窮的模樣,人家她可是標準的女孩子家,膽小若鼠,最怕那種只會出現在暗地里的東西。被不明物體抓住足踝的她,叫得可真驚天動地。
「閉嘴!你想將好不容易散去的人潮再叫回嗎?」自河畔的一叢雜草中冒出頭來的于曉頡,弄花了一臉隱藏真面目的妝,發上沾滿水草和污泥,一身狼狽的他口氣當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害我們擔心死了!」玉嬤嬤焦急地問著,還好她的搖錢樹沒事。
「都怪牡丹和海棠,為什麼不將繩索拉好,害我掉下水去!」
原來于曉頡之所以能立于水面上跳起炫惑人心的舞,是因水面下早已先怖好繩網,並在河川兩旁事先綁好隱藏于草叢中;待表演之時再由玉牡丹和玉海棠將另外兩端拉起,形成穩固的密網,讓練好舞步的于曉頡有了極佳的舞台。
「我們又不是故意的,是後面有人不停的推擠,我們一時站不穩才會失手讓繩索掉落。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說是不是?牡丹。」玉海棠忙為自己辯解。這攸關玉階閣存亡的重責大任,一點也不敢輕忽的她不忘尋求支持。
「真的、真的。」驚魂甫定的玉牡丹也為自己澄清。
「算了、算了,咱們快回去。好冷喔,哈、哈啾!」
「哎呀,著涼了可就不好了,咱們快回去!」
玉嬤嬤領著一群娘子軍及一偽娘子匆匆趕回玉階閣。她籌畫已久的大戲總算落了幕,明天她就可以知曉究竟玉階閣的命運是生抑或死了。
水月鏡花,顧名思義即是美得不可方物,不似人世間俗物,不食人間一縷煙火,一舉一動皆優揚雅致、動靜皆宜,沒有絲毫缺陷,乃存在于人們幻想中至美的仙女。
可誰曾看過一位仙女雙腳大開地跨在桌上,一只鞋半掛在腳上,另一只則不見蹤影;裙擺拉至膝上,衣帶則被扯得亂七八糟,凌亂的衣服露出半月香肩,他還大口大口地喝著茶?
「喂,小姐,穿著女裝時要坐有生相。」憑著長輩的身分,禁不住欲斥責的玉桃花沒控制好自個兒的音量,突然出聲的她害得不管此時有看到她還是沒看到她的人全給嚇到。
日以繼夜被這麼嚇著,早晚會嚇破膽。
于曉頡在椅子上晃動的臀部哪禁得起這麼一驚,原本只有一腳支撐著地面的椅子失去平衡,將坐在其上的他摔下來,差點將他嬌小的摔成兩半。
「哎呀,桃花,別突然嚇人好嗎?我還想多活幾年,不想這麼快就下去和你的同伙作伴。」于曉頡擰著張粉撲撲的小臉,仍是嬌俏可愛。
「小姐!下什麼狗屁地獄?你竟……」他又這麼說,她和住在地獄的牛頭馬面有哪一點相同?他難道不懂對長輩要放尊重點嗎?
又想斥罵的玉桃花的嘴馬上被身邊的玉菊花捂住,為了眾人的耳朵著想,還是得要有人做點什麼,比如說使她不能再出聲或找別的事給她做,讓她離眾人遠一點。
姊妹們一致嫌曉頡太拗口,習慣「小姐、小姐」地喚著他,這也省去在外人面前的掩護,多方便。
「別再小姐、小姐地叫我,我又不是女人!」由于疲于奔命的雙腿及笑僵的臉頰根本沒時間休息,令于曉頡忍不住抱怨。怎麼有那麼多無聊的男人,整天閑閑沒事做,就會往妓院跑,害他累得像狗一樣,拼死拼活地一圈又一圈地舞動著,又不能反駁以發泄滿腔不滿。
他想睡覺、想休息!多想這麼大吼著。于曉頡起身坐在玉嬤嬤為他擺好的椅子上,哄騙耍小性子的紅牌,玉嬤嬤最有一套。
「曉頡,再跳一回就好,這個客人可是長安城里的第一富商,咱們得罪不得的。只要一回,一回就好,之後你就可以休息,我會命令任何人都不準靠近你的房間吵你,讓你明兒個睡到日上三竿,好好地睡個夠。」
「噢……」于蹺頡想到還要再跳一回,就興致缺缺,提不起勁。
他趴在桌上,桌下大開的雙腳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動著腳指頭,舒綾筋骨。
「曉頡,再不走會得罪郭少爺的。」
不論玉嬤嬤千求萬請,累慘了的于曉頡仍一動也不想再動,將她的呼喚當成搖籃曲,昏昏欲睡。
沒辦法,她也不是不了解于曉頡這麼多天來的辛勞,但為了多掙一點錢、多得一點名聲,這也是沒辦法的,誰教玉階閣就只能靠他撐著。玉嬤嬤只得使出最後一拓。
「曉頡!」
「嗯?」進入半昏沉狀態的于曉頡,應付地哼了聲。
「只要你肯再跳一曲,我就放你一天假,讓你好好地逛一逛長安城,你說好不好?」一天耶!她會損失多少的進帳?一想到她的心就抽痛了下。
休假!一听見這兩個字,果然讓于曉頡精神為之一振;不過很顯然地,只放一天假讓他不怎麼滿意。
「三天.」
「不成,一天。」三天?開什麼玩笑!
「不然兩天,不要拉倒。」說著于曉頡又趴回桌上。
「噢!嗯……」多艱難的天人交戰,對玉嬤嬤而言。
「好吧,成交。」
「好耶!」得到兩天假的于曉頡立即精神抖擲地邁步上工。只要舞完這一曲,他就解月兌!
「好好喔,我也要。」玉牡丹滿臉艷羨地道。
「你想都別想,這兩天你扛也要給我扛幾個客人進門,彌補我大為失血的帳本,否則看我會不會將你煮了吃掉!」
玉牡丹吐吐舌頭,調調地閉嘴。真是倒霉,早知道就不多話了。
「飛羽,我真的不想去,況且如果被你嫂子知道,又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不妥。」郭珀不想在大庭廣眾下和飛羽拉拉扯扯,萬一引人注意,將事情愈鬧愈大,屆時豈是嘆氣便能了事?
「嫂子?我孤家寡人一個,沒有兄長又哪來的嫂子?」
「飛羽……」他該先跟他爭論哪件事?是輩分還是上勾欄院?
「好,我原諒你說錯話,反正主子說錯話是常有的事,計較的是笨蛋;但只要你陪我丟一個地方,這筆帳就一筆勾銷。」
飛羽的扇子不停地搧著,在外人的眼里看來是好一副灑月兌不羈的模樣;但在從小一起長大的郭珀眼中,他可以看出他手中揮舞的動作其實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浮動,不讓真正的情感自噙著笑的表情間逸出。
「有件事我不曉得該不該說。」
他正在轉移話題,郭珀便順著他的意。
「我們之間還顧忌些什麼?」
「咱們這門親事結得又遲又差。」
「是嗎?」還能再說些什麼,錯都錯了,已不能再回頭。
「我不是指那女人品行的問題,而是她的父親……」連尊稱她夫人都賺會弄髒他的嘴,飛羽放蕩的外表下,也有其潔癖固執的一面。
「岳父?」雖然不習慣將這個稱謂冠在那個人身上,但事實就是事實,不容改變。
「他,依我看……」飛羽附在郭珀耳旁,壓低聲音道︰「大勢將去。」
「咦?」勢力正如日中天,位居御史大夭的王珙近日又多了一個頭餃—京兆尹,這樣的他將會失去現有的地位?他坐上這位子才不過多久,便又將易位,而且是降職而非升官?
這話若是出自他人之口,听听就算了,但出自于飛羽之口則不可輕忽。
不知為何,鮮少說正經話的飛羽,一旦正經起來,那言論總是既犀利又準確,曾經好幾次為他解決商場上的難關,所以郭珀始終相信流連溫柔鄉而忘返,給人又無所事事的朽木之輩印象的飛羽,實非池中物,只是他刻意隱藏罷了。
而這不是為了他又是為了誰?是他們對不起他呀!正想問個詳細的郭珀被接近的紛踏聲打斷問話,不知不覺中,他們到了這花柳巷最底處—玉階閣。
原來飛羽會這麼對他說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好讓他得逞,不過人已到此,來不及了。
幾位面積薄紗的姑娘熱絡地簇擁著他們進屋,不留給他們一絲遲疑的空間,彷佛是怕到嘴的鴨子會飛到對面的醉月樓似的。
棒著紗帳,香爐裊裊,香煙彌漫屋內,踩著曼妙舞步的縴麗身影,配和著悠揚的樂聲,朦朧地似水中之月、似雲間之仙,緲然不真實;教看的人彷佛置身于半睡半酸的美夢里,不自主地接下不斷遞上的酒杯,貪杯後更為醺醺然。
一曲舞罷,大多數的人已陶醉得不知喝了多少酒,酒量較差者甚至已醉倒一旁,和他夢中的佳人一同雲游去;而較佳者則殷殷盼著能一睹紗帳中美人的嬌顏。
美人不多話地敬酒,當然不容推拒,這下子能不醉倒的幾乎不存在。
只要再由坐在身邊的覆面姊妹陪上幾杯,這時還能不倒下的,就算玉梅花當下掀開她的面紗,恐怕也不會被嚇著;因為皆早已迷醉于美色與酒色間,雙眼迷蒙得難以辨清事物,似在五里雲間,一切皆是白茫茫,一切皆具朦朧美。
酒量本就不佳,加上既來之、則安之,打算好好放松久未撥雲見日的心情的郭珀,不例外地也被眼前美景所迷惑,忘了自己能承受的酒量,多飲下不少,早已趴在地上,得了個難得的好眠。
而眼神變得深沉,瞳色加深不少的飛羽則將背椅在柱上,舒展修長的雙腿,淺淺的笑微揚深深的贊許。
好美的舞姿、好香的醇酒,人生就當如此,應及時享樂。
飛羽眯緊他勾人的單鳳眼,赤果果地盯著晃動的人影瞧,不知為何,他竟有種莫名的熟悉。他見過她,但如此佳人他怎可能忘懷?
終于一曲舞罷,縴縴人影輕輕一回旋,朝他行了個禮後,卻邁開蓮步緩緩向他走來。
是他!那個害他在這兒賣命地跳舞的人!
若不是他,他怎會失風被逮?若不是他,他又怎會隨著玉嬤嬤來到這鬼屋般的玉階閣?在無法拒絕下著女裝扮起女相,戲弄這些好酒又的男人們,苦命地一曲接著一曲地舞著?他從沒這麼辛苦地勞動他的雙腿過。
他得好好整整他,否則怎麼咽得下這口怨氣!他要將他灌醉,將他畫成大花臉,再丟到街上,讓他丟臉去到家。
于曉頡輕輕坐在飛羽面前,僅隔一層薄紗的距離很近,近得可以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酒香;他是滴酒不沾的人,以往都是以水代酒,蒙混過去的。
怎麼靠得這麼近,不擔心被視破嗎?負責斟酒的玉梅花以動作暗示于曉頡,但他仍視而不見,不為所動。
「飛公子,奴家敬你。」于曉頡說完便豪氣地飲下一杯,只是那杯中的是水而非酒。
飛羽笑笑地又喝下一杯。他似乎酒量似海,不管喝多少臉色皆未稍變,依舊是笑著。
于曉頡示意玉梅花再斟一杯,玉梅花則回以「你在做什麼」的眼神。
兩人暗地里的交流,皆映在飛羽帶笑的眼里。他愈看愈覺得那雙不肯服輸、逞強不馴的大大水眸似曾相識,雖然有紗帳相隔,但她對他迸射的目光卻精亮得在夜空中發光,那似貓兒的眼……似貓兒的眼?
貓兒眼?愛逞強?不服輸?玉階閣?一切的關聯,都在那雙直視不懂畏懼的水樣明眸中教他憶起。
這些點連接起來,飛羽似乎有了驚訝的結論,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淺淺地笑著。
不將他灌醉心不甘是嗎?飛羽又笑了笑,沒有發覺他閑適的笑在于曉頡的眼里看來是多麼的刺目。
「水月鏡花,多麼美麗的名字,又是多麼的虛幻,似乎只要一靠近,便會戳破美夢,驚醒身在夢中的人。」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姑娘你還要躲在紗帳後至何時?難道你的真面目真難以見人,且特別得不能示人,如同你們玉階閣所有姑娘一般皆蒙上面紗,是否因為你們的長相其實奇丑無比?」飛羽帶笑的俊臉譏諷著。
「你說什麼!」禁不住激將法的于曉頡,口氣失去偽裝的溫柔而不自覺。
「就是嘛,飛公子,這是我們玉階閣里的規矩,也是為了在這條街上生存的手段,否則咱們如何在激烈的競爭中月兌穎而出?男人嘛,就是喜歡看不清楚、朦朧的美感,不是嗎?」玉梅花忍著怒氣道。竟說她們奇丑無比,若非看在他是客人的分上,她早賞他一記拳頭,看他還敢不敢亂放話!
「是又如何?不敢讓我看就代表你們做賊心虛、欺騙客人,只想灌酒、賺盡酒錢。」
「好,你要看就讓你看,哪來那麼多廢話!」
「小姐,別沖動!」
「梅花,你別阻止我,不過是讓他看一眼罷了,沒什麼了不得的!」只讓他用眼楮看,又不讓他用手模,他就不信以他婀娜多姿的嬌媚,會有人認出他實是男兒身。
于曉頡步田紗帳外,輕輕抬起螓首,直率地瞅著盤坐在地上的飛羽,很滿意在他眼中所讀到的驚艷。
刺眼的笑容隱去,取而代之的是瞠目結舌的訝然,飛羽手中的玉扇掉落而不自覺,有詫異也有著激賞。總之,他並不排斥他著上粉紫裝、撲上薄粉,襯得雙頰更為紅女敕剔透的巧扮;在裊然輕煙下,果真似漫步在雲端的仙子,美!
「是你!」
耶?他認得他是當初渾身髒兮兮的小男孩?不可能吧,天壤之別怎可能一眼看穿?這紈褲子弟哪有這份能耐,他只會待在家里當米蟲吧!
「飛公子,咱們初次相見,你將奴家錯認為誰了?」
裝傻?他邪佞的笑淡淡漾開,在煙霧間看來更添絕非正人君子的邪氣。
「我為我方才的話道歉,姑娘貌美如花,即使芙蓉也比不上你的美、你的嬌、你的粗魯。」
「耶?」他有沒有听錯?
「姑娘,我不能和你獨處嗎?我是正人君子,更何況這是你的地盤,我絕不敢胡來的;還是你沒有能力自保,恁地沒用?」
「我哪有什麼不敢的!梅花,你去幫玉嬤嬤的忙吧,這兒有我服侍飛公子,我一定會教飛公子流連忘返,下回再度光臨玉階閣的。」
「可是……」這怎麼可以!她得幫忙不讓于曉頡穿幫。
「麻煩梅花姑娘將郭公子安置在柔軟的床上,我擔心他會著涼,那豈不是找他來此的我的罪過?」
他桃花眼一揚,姣美的唇一勾,玉梅花的魂頓時去了一半,忙回答︰「是,我這就去。」
她一把扛起醉倒在地的郭珀,也不管她這身蠻力會不會嚇跑客人,得意到忘了形,忘了該假裝的柔弱,真當飛羽俊美的笑是針對她而來,一顆心飛得半天高地飄飄然。
待門重新掩上後,飛羽不暇掩飾,赤果果的眼神直直盯著于曉頡,讓他有種被狩獵者盯上的悚懼,寒毛直豎。
他不禁開始後悔,單獨和他共處一間屋內,似乎是不智之舉。
飛羽姣好的唇此時輕啟︰「總算只剩我們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