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蘭兒,總算回來了。」官法昭低沉的聲音自帳篷的一隅響起。
「我……我……」古蘭若一口氣還沒喘過來,就被他勒緊了腰,整個人猛地被攔腰抱起。
「放我下來。」腰間的大掌幾乎捏斷她的縴腰,疼痛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她的全身都在疼痛啊!
「我弄疼你了?」大掌放輕了手勁,俊邪的容顏在晃動的燭光下更顯得陰晴難測。
闢法昭松開手勁,狀若憐愛地打橫抱起她,把她冰冷的身子全裹在他的胸前。他的唇瓣似笑非笑地勾起,低頭看著她顫抖的雙唇。
在夜間奔跑的她,一身的冰冷。
「把手放到我的農襟里,我可不想你的手被凍壞了。」他火熱的唇熨貼上她似寒冰的耳廓,「乖,伸出手來。」
迸蘭若顫抖的雙手慢慢地探入他的衣襟,在接觸到他穩定的心跳及灼熱的體溫後,她整個人松懈了下來。她像個娃兒似地緊緊地攀住他,在低呼了一聲後,她將臉蛋埋入他的胸口。
她好怕,真的好怕。
帳篷內並不亮,至少不像平日她在的時候,他總會要人燃起數十盞的燭火讓帳篷內如白晝一般。
闢法昭抱著她坐在軟榻上,而她兀自頭也不抬地依偎著他。
「喝口茶,暖暖身子。」他拿起熱茶遞到她唇邊。
迸蘭若吸了一小口,胸口的悶氣讓她把茶水全咳了出來。
「咳咳咳……」她伸手捂住嘴,茶水在她白色的衣袖上形成了點點褐色淺痕。
他輕撫著她抖顫不停的背,「累了嗎?喘成這個樣,連茶都喝不下。」
迸蘭若輕搖著頭,感覺自己被他更緊地圈近他帶著麝香味的身體。這魁梧的身子,竟讓她有種找到歸屬的安心感受啊!
只是,他的氣息顯得凌亂而不安,她疑惑地抬頭看向背著燭光的他。
稍嫌凌亂的發絲破壞了他慣有的風流形象,襯得他尊貴的臉龐狂野不已,褐色手掌下的溫柔和黑炯眼眸里的暴戾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情緒。
他在發火!
「你……」不愉快的記憶掠過她的腦海,縴弱的白色身體瑟縮了一下。她雙手扶著他的手臂,想退出他的懷抱,他不允許她這麼做。
闢法昭的氣息吐在她的眉睫之間,「倦鳥還懂得歸巢,我這主人是不是該沐浴焚香以示慶賀?」
他的大掌扣住她想掙扎的身子,說話的口氣開始苛刻,「怎麼,被江君折騰了一晚,累得說不出話來了嗎?」
「你怎麼知道我……」
「一個足不出戶的女人,竟然在幾天內連著兩次不告而別,我還能怎麼想?不就是去會老情人嗎?」他的唇邊勾起一抹獰笑,眼神凶惡的看著她。「江君的溫柔,你這身子還是承受不起嗎?嘖嘖,瞧你臉色蒼白的模樣。」官法昭冷著臉龐,冷眼看著她因為不舒服的輕咳姿態。
無法控制的心疼絞過他的胸口,令他更加憤怒了。
「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古蘭若環住雙臂,不住地打著哆嗦。為什麼他要用這些話來侮辱她?
她好冷、好累,為什麼他還要這麼逼問她?
「不是我想的哪樣?繾綣整夜!喁喁私語!難舍難分!」他咬牙切齒地說,粹然以一記強吻攫住了她的唇。
餅重的力道讓她吃疼地悶哼一聲,隨著他在她口中火熱的糾纏,她的身子逐慚溫熱起來。他一波接一波的吮吻,讓她昏沉得掙扎不出他的懷抱。
「唔……」他撫上她胸前的巨大力道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他也這樣吻你嗎?你在他的懷里也這樣申吟嗎?」官法昭狂亂地低吼著,看著星眸迷蒙、雙唇紅潤的她,妒意侵蝕了他所有的理智。
一想到她也曾以這樣撩人的姿態呈現在江君面前,他不假思索地一手扯向她的前襟。
「嘶」地一聲,古蘭若胸前精美的白繡衫被他扯裂開來。
他該是她唯一的男人!妒意燒紅了眼,他的大掌肆意地挑弄著她的蓓蕾,狂亂地吮出她口中破碎的申吟。善于挑情的雙手,褪去她的衣衫,蓄意撫遍她的全身,刻意將她雪白的身子撥弄成動情的粉紅。
闢法昭瞪著身下的她,無情地用他的雙手將她帶至高潮的邊緣。
迸蘭若在榻上輾轉著頭頸,額上沁著汗,低聲喘息著。
「開口求我,我就給你想要的。」他的手流連在她女敕若花蕊的身子上。
迸蘭若柔弱無力地睜開眼眸迎上他的眼楮。
心,涼了。
她看到的不是一個和她同等投入的官法昭,而是一個等待她投降的高傲男子。
闢法昭只是無法忍受他不是唯一,自大的男人喔!她軟弱地閉上眼,體內仍有股渴望著他來滿足的沖動,然而心灰意冷讓她半側過身子。
「誰準許你背對我的?」低沉的心憎讓他的狂妄發揮到了極至。
「我們是去看冷蝶。」古蘭若心痛地縮進毛裘披風間,輕聲他說。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們能做什麼?救她出來嗎?沈拓野已是本任盟主了,樊冷蝶的處置該由他費心。」官法昭嘶吼著捉住她的下顎,臉上透出陣陣冷意。
「我很慶幸我們做了。」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帶些幽怨地凝望著他,臉上泛起一抹無奈的笑容。「至少我現在知道冷蝶被劉明蝠下了蠱,至少我現在知道那條通往鐵籠牢房的地道,是遠在長安的秦穆觀特別替媛媛找人挖的,至少我現在知道沈拓野是專心對冷蝶的。這些事讓我感覺到世上還是有溫暖的。」
迸蘭若撇過頭輕咳了兩聲,過多的話語及方才所的冷風,讓她的頭疼痛不已。
「你是在指責我什麼也沒做嗎?」他狠狠地拉下她揉著兩鬢的雙手,怒目相向。
「我知道你正在做,我已經很感激了。」她的頭頸向後柔弱地垂下,脆弱地倚在虎皮獸裘的榻台上。
「你以為光是秦穆觀一聲令下,挖地道的事就不知鬼不覺了嗎?」官法昭低吼著,光亮的眼像頭嗜血的黑豹。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抬眸看他。
「我和恭成人得花心思把樊冷蝶的案子押到沈拓野當上盟主後再交由他處置,也得設法阻止劉明蝠或任何幫派發現你們的舉動,沈拓野也在默許你們的行動。牢房的守衛功用不只是在防人入侵,也在防止有人發現你們挖地道的舉動。」官法昭的聲調沒有提高半分,他的激動與不滿全寫在他張狂的黑眸中。
迸蘭若伸手捂住胸口,視線與他交接、鎖住。
一直以為挖地道順利是很正常的事,怎麼知道那全是大伙費盡心思的結果。
「對不起。」她冰涼的小手附上他強健的手臂,從那糾結僵硬的肌肉明白了他的極度憤怒。
他眼里的憤怒,是否摻雜了任何感情上的在意呢?
闢法昭揚起濃眉,雙目直視台她嬌美的容顏。
他在做什麼?嫉妒一個各方面都不如他的江君嗎?他的激動只是突顯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惱怒地捉過錦被密密地復住了她,從榻邊的七巧盤中拿出一顆補丸放到她唇邊。「待會讓人熬些姜湯讓你怯寒。整個靖王府的侍衛在夜里找了你好幾個時辰,你以後出門時把行蹤交代清楚,沒人想浪費時間去找一個麻煩的女人。」說完,他背過身,一語不發地坐在榻邊。
「你在擔心我嗎?」古蘭若捉著錦被半坐起身,小手怯怯地觸了下他的肩背。
闢法昭聞言,整個眉頭全揪了起來。他幾時為一個女人如此牽腸掛肚過,而她居然問出這種問題。
「你在擔心我嗎?」她又問了一次。
他霍然回過頭,驕傲的面容在看見她眼中期待的情感時,姿態不再那麼高傲。「別再這麼消失了。況且,盟主才剛換人,江湖的恩怨是不可小覷的。今晚李長老陣前倒戈投了票給沈拓野,隨即被人發現陳尸在帳篷內,五髒六腑全爛,帳內的牆上還畫了一道明月清水印。」
迸蘭若低呼了一聲,又是一條人命啊!劉明蝠一不如己意,就要殺人嗎?
「啊!我怎麼沒想到,我方才踫到的那個黑衣人可能就是水中月的殺手!」說完,她的目光看向被他褪下的衣裙。
闢法昭銳利的雙眼在望見她衣裙上那抹鮮紅血跡後,臉色大變,「你遇到了那個殺手?你受傷了?」
話甫出口,他的手已卷過她的身子,掀開錦被仔細端詳著她潔白的身子。
「我沒事!那不是我的血。」她驚喘一聲,羞紅了臉頰,才急著想蓋住未著寸縷的身子,整個人就又落回他的胸前。
闢法昭用力摟著她的身子,想借此證實她的確是安然無恙的。
罷才那種心被捅了一刀的感受,他可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迸蘭若嘗試地伸手擁往他寬大的背,他在顫抖。
「你怎麼會遇到那個殺手?他對你不利嗎?」
「我不知道那名黑衣女子是受傷或者中毒了,她威脅我扶她到溪流邊的一間木屋內。歐陽無忌在那等著她。他一見到那個殺手的傷勢時,手上的青筋都暴突了起來。」
「那個殺手是個女的!」果真不是空穴來風,江湖傳言水中月的殺手淨是女子。
「嗯,而且有一雙淺色的奇特眼珠。歐陽無忌一見到她,立刻拿利刃劃開手腕,用自己的血喂她喝下。」
「再冷漠的男人還是有掛心的女子,溫柔鄉向來是英雄冢。男人總是掛心他們在意的女子。」官法昭勾起她的下顎,話就自然而然地逸出口中,「他們沒傷了你吧?」
句話一出口,相對而望的兩人視線就此膠著在彼此的臉上。
迸蘭若笑了,笑靨如花。
「謝謝你。」
「為什麼謝我?」官法昭瞪著她臉上飄忽的微笑。
「謝謝你讓我覺得我這個人還是有些價值,而不是一個卑微的女奴或者是供人賞玩的珍奇異物。」
她的話听起來像告別,不吉祥的感受躍上心頭,官法昭怒氣騰騰地說︰「你這一生都是我的女人。」
「這句話你說過不只一次了。」他多貪心啊!一生何其漫長。「我又再度被你物化了,不是嗎?人對很多東西都會不肯放手,就像前朝煬帝掛心于他的財寶與富貴一樣。」
「我的這種心情看在你的眼里就如此不堪!我甚且為你推掉了與蘇家的婚事!」官法昭惱怒地用力一拍榻邊的扶手,轟然巨響在寂靜的夜里漫開來。
迸蘭若勉強自己迎向他燃著怒火的視線,她能有所期待嗎?
他拉住她的雙臂,將她扯至身前,「你,是我這輩子最在乎的女人。」
「也許是因為你尚未踫到我這樣的容貌。」她閉上限,在淚水已然在眼眶打轉之際,她沒法子正眼看他。
「一開始我的確是被你的容貌吸引,所以我知道了什麼叫做‘在意’。不自覺地為你做了那些事,求得只是你的一個微笑。習慣了你的琴聲,你的與世無爭。」大掌順著她的臉頰滑到她的耳畔,他在她耳邊輕語道︰「你早已佔據那個狂妄的靖王。」
「你是什麼意思?」她仍然閉著眼,過劇的心跳讓她的胸口疼痛,耳邊傳宋的愛語更讓她無法自己。
「睜開眼,我就告訴你。」他的大掌伸到她的背後,撫摩著她的雪背。
迸蘭若緩緩地睜開眸子,見他逐漸地俯近自己,她整個人向後仰去,終至平貼到榻上。
「我認定你了,就是這個意思。」他野性的眼眸直勾勾地盯往她,一掌輕撩起她如雲的秀發,聞著她淡雅的香。
她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縴縴十指勾上他的頸間。「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
「你不用說,我知道你的心。」他的笑意張狂,輕啄了下她的唇。
「我什麼也沒說啊!」
「是嗎?」官法昭的唇順著她的頸項蜿蜒而下,舌尖舌忝舐過她跳動的脈搏。「那你的脈搏為何如此激動?」他的指尖撫過她敏感的雙峰,既而貼住她的心口。「你的胸口又為何如此狂跳呢?」
「別這樣……」古蘭若羞怯地想避開他吻至胸前的唇。
「說你愛我。」他抬起頭,再度吻上她的唇。
在他狂風暴雨般的長吻中,她哪里說得出任何話語,僅能神智昏亂地承受著那席卷全身的激情。
「說……」官法昭更加激列地吻遍她的每一寸肌膚,堅持要從她的口中听到他等待許久的話語。
「我……愛……你……」她雙頰酡紅,迷亂地低吟著。
他溫柔地笑了,一掌揮開榻上的東西,想與她盡情纏綿。
一把象牙制的月琴掉落到地上。
「什麼東西掉了?」她微睜著眼眸,低地問道。
「別理它,待衛說是劉明蝠差人送來的東西,沒什麼好瞧的。你只能注意我一個!」他霸氣地將她再度卷入激情之中。
就在兩人纏綿之際,跌落在地上的月琴微微地震動了下,一只鮮紅的毒蠍自米白色的琴槽中緩緩地爬出。
燭光映照著在榻邊恩愛的人影,毒蠍卻一寸寸爬近榻邊,尋找著那股馴養它的香氣。
闢法昭帶古蘭若翻了個身,她身上混著藥香與梅香的氣息于是飄散在空氣中。
紅蠍子爬上了榻邊。
她雙手摟住他的背,意亂情迷之際,忽而感到一個冷硬的東西爬上她的足尖,她打了個冷顫,神智清醒了些。
「怎麼了?」
「有東西在我的腳上……」她話尚未完,足背隨即傳來一陣噬肉的巨痛。
「啊——」古蘭若痛苦地哀叫一聲,手指深陷入官法昭的臂膀中。
闢法昭驚跳起身,反手拿出一把放在枕下的匕首,捉起她的足背刷地一聲揮去蠍子的下半部。
蠍子斷裂的身軀流出了黑色的汁液,下半身掉落到地上,上半身卻兀自往古蘭若的足背里鑽。
他握住她的腳掌,另一手捏住了那只蠍子,想阻止它更進一步地侵入古蘭若的體內。不料蠍子一察覺到外力,身子更加奮力地想鑽入熟悉的氣味之中,仿若想溺死在古蘭若的骨肉間。
迸蘭若咬住唇,不想讓自己哀號出聲,但刺心的痛著實讓她無法承受。她咬破了唇,鮮血滴下她的唇邊。
闢法昭眼見蠍子一寸寸地沒入她雪白的足背中,他毫不猶豫地低下頭,以牙咬住了蠍子僅露在外的些許軀體。
蠍子身上的黑色汁液流入他的嘴里,他咬緊牙關一把扯出了蠍子。
他吐掉口中黑色黏膩的汁液,飛快地拿起衣服套上兩人的身子,然後彎身抱起了她。「撐著些,我帶你去找江君。你身邊有沒有任何解毒的東西?趕快把藥吃進去!」
迸蘭若強忍住中毒後不適的嘔吐感,伸手在她斗篷的內袋中掏出了一顆藥丸,遞到他的唇邊。
「快……吃下去……」她的身子開始發抖。
「你做什麼?我不需要這個東西。」他捉住她的手,想將藥丸放入她的嘴里。
「你先吃,我還有一顆。」她捂住唇,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冷汗從她額上不斷掉落。
迸蘭若泛著痛苦的水眸深深地凝視著他,她不能拖累了他。他咬到了蠍子,一定也中了毒啊!
「騙人。」官法昭將藥丸放到她緊閉的唇瓣間,以舌尖將藥九推入她的唇里,抬起她的下顎,讓藥丸順勢滑下她的喉間。
他打橫抱起她往外走,頭頂傳來的一陣刺痛,讓他明白自己也中了毒。
「忍著點,我帶你去找江君。」官法昭狀若無事地走出帳門,冷汗冒上了他的額間。
「你身上的毒……」古蘭若著急地看著他的唇色開始泛黑,她低頭想咬破手腕——她的血里有解藥啊!
那歐陽無忌想必也是這樣的心態吧!
「別傷了你自己。」官法昭握住她的手掌,阻止她的舉動。所有的輕佻自臉上抽去後,他眼中的愛意再也隱藏不住。
「我沒有事的。」他堅定地對她說。
「如果……你出了事,我絕不會苟活在這個世上。」古蘭若流著眼淚,緊握住他的手,說出生死相守的承諾。
「我知道的。」官法昭望著她焦急的臉孔,緊緊地擁住了她,一貫自負的笑容卻不再傲慢。
有妻若此,人生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