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鬢影間,美酒佳肴,笑語喧嘩。這樣的室外宴會在碧綠如茵的庭園進行,周六下午的愜意盡顯其間。畢雨柔一個人站在大樹下,百般無聊,意興闌珊。結果,那個「品軒企業」的新任總裁應守仁還是沒有出現,代表「品軒企業」到場的,則是那個她早就認識的紈褲子弟應寒揚,素來品行不端,也難怪應家老爺子會另尋接班人。這個應寒揚也曾經因為言語上冒犯過她的母親,而被三哥好好的教訓過一頓。
想起來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三哥和蝶雲也才剛認識,而她則比現在活潑開朗許多。
「雨柔,我去和幾位商場上的朋友寒暄一下,然後我們就離開這里。‘品軒’的那位應家大少爺應守仁看來是不會出現了。」畢少卿走到她身邊,低聲說道。
「你去吧,我在這里等你。」她從走過的侍者手里拿了一杯香檳,默默的品嘗著。
畢少卿離開後,她就一直望著那些站在草地上互相談笑的人,秋天早就來到,現在還如茵的草地,也許不久後就會變黃。
四季的變化,時間的流逝,這都是人無法控制的事。她原本以為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境,現在卻發現,連自己的心境她也沒有把握是否能控制得了。
她最近很容易沉默、冥想、或者心情沉重。這種情形真的要改變,不然她恐怕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吧……
喝了口香檳,她記得這是卓然最喜歡喝的酒。
「雨柔,好久不見,你還好嗎?」有個陰影擋在她面前,一抬頭,看到的竟然是應寒揚。
應家原本的大少爺!現在當然是二少爺了,有過一段糾纏她的日子,不過她一貫以冷漠的態度面對他,沒有多久,他就偃旗息鼓,不再招惹她了。
「你好,應寒揚。」舉了舉酒杯,她還算客氣的回答。
「有沒有興趣再陪我喝一杯?」他望向她空了的酒杯。
「不用客氣,夠了。」她搖了搖頭。
「最近過得怎麼樣,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據我所知,你們‘鼎盛’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終于知道我們‘品軒’的厲害了吧?」應寒揚吊兒郎當的咧開嘴大笑。
畢雨柔微微的挑了下眉毛,她優雅的笑了笑。
「今天是休息時間,我可不想和你談工作。」
「那麼和我談感情呢?」應寒揚不知不覺間已經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還刻意向她靠近了幾分。「你應該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歡你,這麼多年來沒有改變過。」
畢雨柔抿了下嘴唇,應寒揚又想玩追求把戲了?
「我和你說過的話,你還要我再說一遍嗎?」她決定抽身離開。「好了,不要開玩笑,我先失陪。」她想要繞過他離開。
「你和我說過什麼?我很想再听一遍,你說我們是宿敵,所以不適合?我看未必如此吧,說不定日後你們‘鼎盛’會有求著我們‘品軒’的時候,和我交往,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無賴的一個跨步攔住了她。
畢雨柔估計著當前的形勢,她只要大叫一聲就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但是需要這樣做嗎?到時候連她自己都會成為注目的焦點。
「‘品軒’的繼承人早就不是你了,我和你交往,恐怕半點好處也沒有。」她拿出一貫甜美又誘人的笑容,反而向後靠著樹干,似笑不笑的看著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應寒揚倏地昂起頭。「品軒還是我的,老頭子找他回來就是為了對付你們,等你們玩完了,‘品軒’還是會交到我手里。」
「哈?真的是這樣嗎?」畢雨柔突然間覺得可以從應寒揚嘴里套出一些訊息,她的笑容里加入了十足的懷疑和不屑。
「他這麼有能力,你爺爺怎麼可能會放棄他呢?如果我是你,有時間在這邊消磨時間,倒不如想著怎麼趕走他。」
「我遲早會把他趕走。」他的臉湊近她的眼前。
「而你也遲早會是我的,你休想從我身邊逃走。」應寒揚突然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腰。
「應寒揚,你給我放手。」她的笑容停在嘴邊,一把拍開他無禮的手。「你再這樣,我可要叫人了。」
「你喊呀,我會讓所有人知道我追定了畢家的公主。」她的話惹惱了他,他肆無忌憚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剎那間就想吻她。
「你干什麼!」她趕緊躲避。
「應寒揚,你給我住手。」就在畢雨柔閃躲的同時,有個熟悉的聲音也嚴厲的響起。
畢雨柔的心髒在那個瞬間停止了跳動,她的呼吸和所有思緒都從身體里抽離,只剩下她的眼神,定定的望著來人。
只見那人拎住應寒揚的領子,輕易地就將他扯到一邊。來人臉色鐵青,極有氣勢。「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難道你忘了我昨天和你說的話嗎?」
應寒揚剛才的無賴勁突然間化為烏有,雖然他的眼里有著恨意,但早就沒了剛才的暴怒之氣。「卓然……你以為你是誰?我可沒道理要听你的話。」
「听不听隨便你,現在,不要再在這里丟人現眼。」卓然,沒錯,這個突然出現,再一次來替畢雨柔解圍的人,就是卓然。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而他卻又如此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她耳朵听到的是他如此熟悉的聲音,她如何能分辨得出此刻到底是真是假?
應寒揚說了一句狠話,但畢雨柔卻仿佛沒有听到,現在她的心思只能容納一個人了。
應寒揚轉身走開,而卓然的視線終于轉向了她!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的眼淚掉了下來。
「沒事吧?」他的聲音還是那麼關切,目光還是那樣的溫柔。
她搖了搖頭,可是淚水卻還是落了下來。悲傷哽咽住她的聲音,她只能睜大雙眼看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會突然出現。
她找了他那麼久,等了他那麼久,就在她以麼不可能會再相見的時候,他又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沒事就好,趕快把眼淚擦掉,被別人看到不好。」他將一條手帕塞進她的手里。「我必須走了,我替應寒揚那個小子向你道歉。」他的語氣匆匆,好像有著什麼急事似的。
「你……說什麼?」他的話讓她無比驚訝,終于讓她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卓然的眼里閃過尷尬和隱忍的光芒,心里似乎還蘊藏著千言萬語。「畢小姐,再見。」在蹙起眉宇前,他已經轉過身去。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和耳朵,要不是手里還捏著他遞過來的手帕,她會以為這一切是自己的幻覺。他……就這樣走了?!
「卓然,你……」她的聲音含在嘴巴里,卻沒有喊出去。他的背影快速的消失了,讓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心髒還是麻痹著,如果剛才有著狂喜到流淚的情緒,現在也只剩下了滿月復的悲哀。這一切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他為何會在這里?為何明明在台灣,卻將近兩個月不和她聯絡,讓她夜夜揪心,日日焦急呢?
「雨柔,你怎麼了?」畢少卿跑到她的身邊,看到妹妹眼里未干的淚水,他立刻大吃一驚。
「三哥,我……我見到他了。」畢雨柔一把拉住了哥哥的衣袖,她這樣柔弱無助的樣子,畢少卿還是第一次看到。
「到底怎麼了?我剛听說應守仁已經到了,正想來找你,劉伯伯等一下會介紹他給我們認識,我來帶你一起進去。」畢少卿回頭看了人群一眼,大家似乎知道宴席就要開始了,都朝著房子里走去。
「你先進去吧,我現在這樣怎麼能進去?」她擦了下自己的眼淚,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今天是為了什麼而來?一個卓然就能讓她失去所有分寸。
「你見到誰了?我今天可以不去認識應守仁,但是如果你有事,就一定要告訴我。」扶住妹妹的肩膀,畢少卿語速很快。「之前你就說認識了一個可以托付終生的男友,還說過不久就會介紹給我們,為什麼突然間你就不再提起他,而且看起來越來越憔悴?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很擔心你!」他敏感的覺得妹妹口中的「他」,一定就是那個男人!
「三哥,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問我,因為我也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她抓住了三哥的衣襟,努力的平復心情。
「以後我會告訴你,現在你先進去,讓我一個人冷靜一下。我馬上就會好,相信我!」
「我給你十分鐘,十分鐘你再不進來,我就帶你回家。」抿了下薄唇,畢少卿輕輕地擁抱她一下,雖然擔心,他還是選擇讓她自己處理。
「謝謝你,三哥。」畢雨柔的眼里浮現出一抹畢家人特有的堅強,她松開了三哥的懷抱,對著他點點頭。
畢少卿沒有再說什麼,他跨著大步離開。
草地上此刻就只剩下畢雨柔了,剛才還那麼熱鬧的畫面,就在一瞬間,變得蕭索起來。
而她就那樣靜靜的站在草地上,臉色蒼白得好像天空中的浮雲,帶著飄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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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畢雨柔坐到畢少卿身邊時,畢少卿這才松了一口氣,他轉頭審視著妹妹的臉,還是有些蒼白,不過卻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
「那邊那個,就是應守仁。不過他好像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劉伯伯剛才介紹他時,說他後來跟了母姓,也改了名。」大宴會廳里擺滿了圓桌,畢少卿的手指了指他們隔壁那一桌。
誰都知道「鼎盛」和「品軒」的關系,因此任何宴會的主辦人都不會把他們放在同一桌。
畢雨柔順著哥哥的手指方向望了過去,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驚訝的發現應家繼承人,就是她很熟悉的那個人。
當她站在外面草地上,靜靜的一個人思考的時候,有個奇怪的想法就鑽進了她的腦袋里,沒有根據,卻讓她全身發冷,那種冰冷的感覺反而更容易讓人清醒。
「看起來和應寒揚完全不同,很難相信他們是兄弟。」畢少卿的目光掃過應寒揚的臉,嘴角帶著一絲不屑。
畢雨柔沒有說話,她的視線掃過那張正在低頭微笑與人說話的臉龐,斂下眼瞼,她看著自己眼前的菜肴。
由于是慈善宴會,重頭戲自然是此刻的慈善拍賣,以前畢雨柔總是非常熱心于慈善事業,可是今天卻顯得心不在焉。
畢少卿參與了一條珍珠項煉的拍賣以後,也就不再出手,帶著些許擔憂的目光看著妹妹的臉。
「一千萬。」
「一千一百萬。」
壓軸的抽象派畫作,引起大家爭相競拍,通常最後的時刻都是最風光的時候,因此舉手的人不斷。
「快結束了,再忍耐一下,我們馬上就回家了。那個……我想起來了,他現在的名字叫卓然,關于他的事,我會派人好好調查。難怪以前都查不到關于應守仁的資料,原來是改了名字。」畢少卿湊近妹妹的耳邊低語著。
「是應該好好調查,對于他們,我們可是一無所知。」畢雨柔的眼里閃過幾許諷刺的光芒,她這樣也算和他交往過嗎?除了這個男人的名字之外,她對他真的什竇也下閉道。
「兩千萬。」就在眾人喊價的時候,有個溫和的聲音蓋過所有嘈雜,鑽入畢雨柔的耳里。
她的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她果然一點也不了解他,不知道原來他也喜歡引人注意、喜歡與人競爭。
「卓先生出價兩千萬,還有人可以出更高的價格嗎?」拍賣會主持人的聲音很興奮的響起。
畢雨柔嘆了口氣,她拉拉哥哥的衣袖。「我們走吧。」不必再坐下去了,這幅畫作一定會被「品軒企業」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亮相的繼承人所購得。而她也沒有繼續逗留的必要,她所有的疑惑都在今天有了答案,她所有的悲哀也可以在今天完結了。
「好。」將桌巾扔在一邊,畢少卿含著微笑站了起來,這個時候,台上正在宣布卓然得到了這幅畫作。
他們兄妹帶著笑容走出宴會廳,不理睬任何人的眼光,不在意其它人的竊竊私語。
是呀,誰都知道「鼎盛」和「品軒」的競爭關系,她知道,卓然更加知道。
所以,她也就明白了。
明白了為什麼有人會突然在她眼前失蹤,會讓她那麼擔心、焦慮。
明白了為何剛才在草地上他的表情那麼冷漠,腳步那麼匆忙。
她更明白,這一次,她是徹底的被人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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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少卿在大廳遇到一個客戶,被人纏住並追問了一些問題,他無奈的看了妹妹一眼,畢雨柔則對他點了點頭,逕自走到酒店門口外去等車。
天色略顯黯淡,天氣也變得微涼,她披上了風衣外套,站在酒店門口,抬眼望天。黑色的天幕上掛著幾顆星子,仿佛帶著淡漠的眼看著人世。
旋轉門後又有人走了出來,邊走邊講電話。「……一切都等我回到公司再行處理,我馬上就回來。」
是卓然,她的身體因此略微僵硬了一下。可是下一秒,她很大方地回過頭去,堅定的看著他。「卓先生,你好。」
卓然的臉上掛著驚訝和一抹尷尬,這讓她的嘴角飄起幾絲冷笑。
「畢小姐,你好。」他的聲音里有種刻意的疏遠,不再帶有過去的溫柔。
她點了點頭,便轉過身去。
他則站到她的身邊,兩人無聲的站立著。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倆等的車居然都沒有開過來。
「耍我是不是件很好玩的事?」她沒有看他,聲音好像從紗幔後傳來,輕柔而飄渺。
卓然沒有移動,也沒有看她。
「以為這樣可以打擊到我,可以打擊到我們集團嗎?你太小看畢家人了,太小看我了。這場競爭,我會付出所有去爭取勝利,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擊垮。」畢雨柔說完的時候,她的車剛好停在她面前。
她沒有停留,在司機打開車門的剎那,頭也不回的坐上了自己的車。畢少卿在這個時候也走了出來,他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卓然,也看到妹妹已經坐上了車,于是他逕自走過卓然,坐到妹妹身邊。
「沒什麼事吧?」上車以後,他吩咐司機開車,然後轉頭望著妹妹。
「沒事。」畢雨柔的嘴角帶著笑容,她清澈的眼神掃過三哥的臉。「剛才讓你擔心了……以後,我不會再有什麼事。」
「到底怎麼回事?」畢少卿的嘴唇抿成直線,因為雨柔的表情很奇怪。「和你之前提起的男朋友有關系嗎?那個人,你和他到底怎麼樣了?」
「三哥,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和大哥。」她的眼里掠過堅持,她忍住內心深處強大的波動,此刻的她,除了壓抑,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樣。「現在我只能告訴你,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全部都已經過去了。」
「雨柔,你是畢家的女兒,是我畢少卿的妹妹。我相信你能處理好自己的事,但如果真的無法承受,三哥的肩膀,隨時可以借給你依靠。」畢少卿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咧嘴一笑。
「我知道,三哥你最好了。」畢雨柔撒嬌地將頭靠向了哥哥,多少年沒有這樣做了?不記得、也不想去追究,只知道這一刻,她是多麼需要有個肩膀可以依靠。
她的身體,包括她的心,全都沉在冰河的底部,因為被冰凍著,所以感覺不到疼痛,但那徹骨的寒冷卻侵蝕著五髒六腑,侵蝕著她全部的神經。
閉起眼,淚水沿頰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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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不是哀悼、不是絕望、不是悲傷,甚至也不是憤怒的時候。
坐在窗前,畢雨柔看著窗外的朦朧夜色,她用力握緊自己的雙手,用力抗拒著從胸口處傳來的一陣陣疼痛。
她不應該只想到自己,那是她咎由自取。現在要思考的,是整個「鼎盛集團」,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她所犯下的過錯。
她對于卓然毫無戒心,不但詢問過他一些工作上的意見,還把家里的情況,她內心的煩惱,甚至公司的機密文件……都告訴了他。
特別是她所主管的化妝品部門,卓然參與了這一次新產品的瓶身和包裝設計,對他們新產品的一切都了若指掌,還有她平時不經意透露的資訊……光想到這些,她就全身發抖。
難怪品軒那麼快就推出新產品,也難怪可以直接攻擊他們的弱點。太陽穴上一陣尖銳的疼痛穿越而過,幾乎讓她暈厥過去。
如果可以暈倒,忘記這一切,該有多好……不,不能逃避,越是痛苦的時刻,就越要堅持到底。
要想清楚解決的辦法,她打開電腦,必須做出最新的應對計劃。
可是心好痛,痛得根本無法呼吸。打從一開始,就只是個圈套嗎?在首爾遇到的麻煩,飛機上的巧遇,工作上的合作……現在看來,所有的事都那麼湊巧,如果不是事先安排,怎麼可能會發生?
畢雨柔,你竟然看不出這些圈套和明顯的設計,你白活了二十六年,白在畢家待了二十六年,而自以為比任何人都聰明,還自以為可以看透一切詭計……
她用手扶住了自己疼痛欲裂的額頭,閉起眼,一些不該出現的畫面在眼前飛快閃過。那些都是他的臉、都是他的眼。
「畢雨柔,你真的瘋了,現在還想著他干什麼?」她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對自己的表現感到異常憤怒,猛地站起來,深吸一口氣。
就在她吸氣的同時,手機的來電音樂把她嚇了一跳,這是她很喜歡的一出日劇配樂,她特地留給最特殊的人作為來電時的音樂。
畢雨柔一把抄起手機,她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螢幕上的名字。
「喂。」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著急地就接了電話,沒有做好任何心理準備。
「雨柔。」電話那一頭,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是我。」
「我知道是你。」她冷漠的開口。
「有什麼事嗎?是來炫耀,還是突然間記得我的電話號碼,又開始用你這個停機好久的電話了呢?還想和我開什麼玩笑,捉弄我一下?」她忍不住的冷嘲熱諷,心里的情緒總要找一個出口,不然她可能真的會瘋掉。
「……」他沉默了一會,而她眼里的冷酷卻在升級。
「我知道我欠你很多,尤其是欠你一個解釋。」
「別說什麼欠不欠的,是我自己傻,才會中了你的圈套而不自知。甚至在你失蹤的這兩個月,天天替你擔心,想盡辦法找你。」她深吸一口氣,平復著自己突如其來的悲傷和委屈。
「我在你家門口,如果你想听我解釋,我就等你。」他的聲音竟如記憶中一般溫暖和煦,帶著那種可以讓她完全迷失的磁性。
「你在說什麼?現在你知道我家在哪了嗎?過去兩個月……你每天都有機會來向我解釋,可是你並沒有……耍我真的這麼有趣嗎?還是覺得我很好欺負呢?」她的憤怒隨著悲傷而起,身體也因此顫抖起來。「我告訴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會在這里等你,直到天明。」他的聲音頓時變得壓抑,但還是帶著平靜。「雨柔,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談一談。我想見你,真的很想見你。」
「什麼?」她覺得自己快被他逼瘋了,他竟然用那種深情的聲音對她說出如此荒謬的話!「你有什麼權利見我?你有什麼權利說想我?卓然,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樣的混蛋,這麼的卑鄙。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可以說出這樣的話……」畢雨柔哭了,她隱忍了一晚上的淚水,只因為他輕易的一句話,便潰堤而下。
電話那頭沒有傳來他的聲音,電話也沒有被掛斷。這一刻,他的臉上到底是怎樣的表情,設計了一個接近她的圈套,將她耍得團團轉的男人,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麼呢?
「好,我來見你。像你說的那樣,我們之間要做一個了斷,必須當面說清楚。不過你最好明白,現在的我,除了恨你,還是恨你。」她逕自掛上了電話,用力擦干了眼淚。
她立刻起身換衣,動作快速得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既然要見面,就沒什麼好遲疑的。
卓然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她畢雨柔今天一定要看清楚,再也不做那個被他欺騙的傻瓜!今天,她一定要好好的認清他。
看清他的真面目,從此一刀了斷,勢不兩立!
五分鐘以後,她沖出了房間,飛快的跑向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