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凌是有心激怒桑寧的。
「你就算現下不理睬我也無妨,我已經懇請太後早日選定良辰吉曰,好娶你過門。到了那個時候,你便是想不理我也不成。」他擋在桑寧的面前,口氣托大,笑容惡劣。
桑寧抬眼瞥向他,眼神里帶著銳利與反感。
「就算再怎麼不如意,太後也已經下了懿旨。與其抵觸,不如接受。你再怎麼生氣,也已經于事無補,何苦讓自己不開心呢?」他伸出手,在亭柱旁完全封住了她的進退之路。
桑寧被困在涼亭一角,听到他閑淡的口氣後,心里的憤怒更是高漲。
「桑寧,你應該了解我,我說過不會讓你如願嫁給班爾圖,我就會想盡所有方法。這一次你是敗給了我,但我全是為了你好。我若是你,就會收拾起心情,準備好當新嫁娘。把你自己完全交托給我,有這麼難嗎?」他的目光里閃過凜冽。
「我沒有生氣,也沒有不開心。請你走開,現在我們還不是夫妻,我不必站在這里听你說話。」她冷冷凝視著他,一瞬也不瞬。
「我不讓開。」納蘭凌卻非常固執。「除非你說你樂意嫁給我。」他有些耍賴般的咧嘴而笑。
「你這個人……」桑寧氣惱得舉起手來。
看到她揚起手,他卻只是挑起了眉毛,仿彿在說︰我知道你不敢打我。
桑寧猛地朝他臉上摑去,料想以他的功夫定然能躲開。
她的手掌結實的刷過他的左頰,掌摑的響聲無比清脆。
桑寧倏地呆愣住,整個身體都戰栗了一下。
「你為何不躲開?」看到納蘭凌臉上的五指手印沭目驚心,他竟然還能眼含笑意,即便冷靜如她,此刻都不禁有些害怕。
「原來你以為我會躲開。」納蘭凌一動不動,依然帶著閑適鎮定的神情。「這麼心疼我?」
「你……」她再度伸出手,小嘴癟了又癟……最後還是無奈又頹然的放下。「我與你根本無話可說。」
「可是我卻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他的聲音意外的變得溫暖真誠起來。「我知道你心里有氣,感到不平,甚至沮喪。如果不讓你發泄出來,悶在心里,我怕你會悶出病來,對身體無益。」
「打你一掌我就能得到發泄了嗎?」他臉上的五指手印越來越清晰,這讓她的心髒也漸漸的收緊再收緊。
「起碼你不會再那麼生氣,也不會再因此沮喪了。」納蘭凌的笑容里帶著溫柔的光芒。
桑寧的心卻因此更揪緊。「你這個人就是這樣,讓人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
「那就是……不生氣了?」他靠近她。
桑寧的心其實變得慌亂,看到他時總會讓她原本清明的頭腦都變得混沌起來,冷靜的心情也會忐忑起伏。
「我沒有生氣,只是漸漸明白了納蘭公子之前的那些話。在這皇城里,不是人人都能心想事成的——只有一種人才可以。」
納蘭凌的眼神深沉。「你覺得太後會下這個懿旨僅僅因為她比較疼愛我?」
「我知道太後有多疼愛我,但太後同樣也很疼愛你。」桑寧直視著他的眼楮,一瞬不瞬。「納蘭,你對我一向不曾欺瞞過什麼。」
「是。」他也正色回答。
「那我有話問你,你也不會欺騙我,是不是?」桑寧的臉色顯得凝重,看著他臉上紅印,她的心在慌亂的同時也變得更加煩躁不安。
有些話本來不應該問得如此直接,可是現下桑寧卻有些按捺不住了。她想要知道,想要听他親口說。
畢竟她已經注定要嫁給他,她雖然無法理清自己的思緒,心底卻升起了強烈的渴望。那股渴望同樣讓她驚慌失措,讓她急于想要從他口中听到答案。
「當然。」納蘭凌鎮定的眨了下眼。「我不會騙你,永遠。」
他感覺到了她的慎重,也給予了她鼓勵。
桑寧仍然用專注的視線望著他。「太後老祖宗那兒,是否有向你提及過——或是你曾向太後提起過,我想要嫁給班爾圖,是為了調查當年那個夜晚所發生的事,是否與他父親榮善有關?」她輕輕說完後,一股徹骨的寒冷從背脊升起,令她忍不住微微戰栗了一下。
納蘭凌的神情有了微妙的轉變,依然鎮定,依然凝肅,可是眼神里的光芒卻更為凜冽,更為深邃。
「你快回答我啊。」她的臉色蒼白了幾分。
「桑寧,你懷疑因為太後知道了你的真實目的,所以最後才會把你指給我。」他的語氣是肯定的,擰起的眉宇似乎透露出一些危險的信號。
她沒有言語,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僅僅用冰冷中帶著熱烈的眼眸望著他。
「太後的確問過。她說如果我真要娶你,就必須據實以答。你是否還在懷疑恩進公榮善是殺害你父母親族的罪魁元凶,是否為此才想嫁給班爾圖,好查明當年血案真相。」他抿了下嘴唇,嚴厲之色在臉上浮現。
桑寧顫抖的目光梭巡過他年輕的面龐,落進他深不可測的眼眸深處。
「那你如何回答?」她禁不住聲音顫抖。
「我對你說過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我也對你說過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納蘭凌的語氣開始顯得疏離。
「你是對我說過這些……」她蒼涼的神情里融進了一些猶疑。「但你也是個世故的男人,你深諳在這個皇城里的生存之道,也深諳宮廷里的爾虞我詐。況且,你不是會對太後和聖上說謊的人,我知道你的正直和你的狡猾。」
起風了。
在這個原本愜意的午後,突然間就狂風大作了起來,吹皺了一池春水,也吹皺了湖心亭里二人的心湖。
「桑寧,知我如你,何以還能問出這番話?」納蘭凌凝定在她身上的視線終于轉移,他踱開了步伐,也解開了對她的禁錮。
轉過身,他望向被狂風吹亂了的湖面。
「太後既已問起,你便不能不答。」桑寧眼里的困惑在逐漸加深,而那呼嘯而過的狂風也在她的心湖里掀起了陣陣波瀾。「太後皇女乃女乃曾經答應過我,會讓我自己選擇夫婿,不會干涉。然而到最後,老祖宗還是否決了我的選擇。我被背叛了,總需要一個理由。」
他的背影令她感到孤單,失去了他凝視的目光讓她感到空虛。可是,她也有她的不解和她的堅持,她並不能因為是他,就放棄追尋真相。
即便她是這樣的喜歡著他……
「那麼你就想不到其他理由嗎?如此斷定一定是我出賣我們之間的秘密,才會讓太後改變心意?」納蘭凌的目光從湖面上掠過,落在遠處漸漸陰沉的天空。
「其他理由?」桑寧蹙額搖頭。「納蘭凌,你何苦與我繞彎子,直說不行嗎?你親口答應過我不會欺騙我……」
「我告訴太後,這問題我無法回答。太後有任何疑問,可以直接來問你。因為你是太後心愛的孫女,因為你不會欺瞞太後。而我既無立場,也沒有太後老祖宗所想要的答案。格格你從未向我說過任何關于想嫁給班爾圖的理由——我並未向老祖宗撒謊,你的確從未與我提起。」
他的神情緊繃,堅定的瞳眸里沒有任何一抹的放松。
「那麼老祖宗便是起了疑心,那……為何不親自來問我?怎麼能就這樣下了懿旨……」桑寧後退了一步,心神不寧。
「格格,你何不親自去問太後老祖宗?也許會有你要的答案。」他冷漠的聲音如陰沉的天氣一樣令人感到壓迫。
她倏地抬起眼望向他開闊的背脊,心底莫名掠過倉皇與混亂。
納蘭凌回過身來,他的目光卻並未落在她身上,而是轉向了遠處。
「看這天色快下雨了,格格還是回屋里去吧,免得驚風著涼。」
看著他臉上的疏遠與冷漠,桑寧的心慌更甚之前。
她微微擰起娥眉。「納蘭凌,你……我知道你很生氣,因為我不信任你。可是在我的世界里,是沒有信任二字的。除非讓我報了父母的大仇,除非我心底的疑問可以完全解除……從你認識我那日起,你便應該知道,我與常人是不同的。」
「也許是我期望得太多。」納蘭凌的眼里閃出幾許落寞,他終于望向了她。「也許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如果他之前對她說過的那些話,絲毫不能影響她,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他本想好好將她納入自己的懷抱里呵護,但她卻只是一再抗拒。
以她的聰慧與敏銳,怎會不了解他的心意?況且,他在她面前已經徹底的表明過他的心——但她卻只用茫然疑問的眼神回應他。
她是真的不懂,還是仇恨在她心里扎根太深,模糊了她的雙眼了呢?她就這麼執意嫁給班爾圖,就那麼不信任他能為她找出真相嗎?
桑寧的嘴唇掀動了幾下,憂郁的雙眸里也涌出了幾抹真情。可是瞬間,她又慌忙的垂下眼,不敢讓他發現自己內心的情愫與波動。
「納蘭公子,我先告退了。」心里有無數話語想要對他說,可是到了嘴邊,卻只化成了沉默。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憤怒與失望,也能明白他的不悅,甚至沮喪都是由她而起。然而她本來就只能帶給他無盡的煩惱與危險,她的存在不能替他的人生增添一絲快樂與希望。
與其把心里的話都告訴他,還不如就這樣沉默的走開。
如果他對她感到失望了,也許就不會執著于替她去調查當年的血案。
桑寧不敢再看向納蘭凌,她低下頭,強忍住幾欲奪眶的淚水,疾步而行。
納蘭凌在她邁步的瞬間就背轉過身,不想看到她一再離開他的背影。
仿彿無論他再怎麼靠近,她唯一會做的選擇就只有逃避。
即便他們已經有了婚約,她卻還是不願為他敞開心門。
桑寧走向湖邊時,並不曾注意到那些關切的目光。她的眼前什麼也看不到,唯一剩下的意志就是趕緊離開。
「桑……」蘭萱格格踏出了一步,卻被她的丈夫輕輕拉住了。
站在湖邊的眾人看著桑寧離開後,又將目光落向湖心亭里那個看似無動于衷的男子。
「他們之間到底怎麼了?桑寧雖然沒有哭,但她的表情比哭了更讓人擔心。堇棠,那二個人應該是互相喜歡對方的。」蘭萱靠向自己夫君的胸膛,憂慮的說道。
張蕁點了點頭。「看起來的確如此。不過男女間的事復雜多變,不是外人可以說得清的。」
「既然互相喜歡,又被太後指婚,那還有什麼好煩惱?我真是不明白……」玉珠格格迷惘的搖了搖頭。
「我倒是頗擔心我哥……你們不覺得他有些古怪嗎?」納蘭無雙望向依舊一動也不動的納蘭凌,哀聲嘆氣。
承袞貝勃與順騏貝勒也都神情凝重的並肩而立,同望向納蘭凌的方向。
「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顥騏冷靜的說。
「也好,讓他一個人冷靜一下。」承袞連連點頭。
天空,變得更為陰沉而烏雲滿布。
看起來,真的就要下雨了,而且會是場暴風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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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寧沒有了納蘭凌的消息。
那日在肅親王府與他不歡而散後,她的心就沉重得有如鉛石。
她等了好幾天,期待他的出現,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就是在等他。
這一等,她才驚覺自己是如此渴望見到他。他打亂了她的全盤計畫,讓她現在無從下手又神思慌亂。
難道他就這樣撒手不管她了?
不,她明明希望他真的可以就此撒手,那麼她也無須再對他有著歉疚感,無須再顧慮重重了……
此時根本不是她為了兒女私情讓自己分心糊涂的時候,她應該收斂心神,一心只能想著如何查清父母親族的血案真相,並且替他們報仇才是。
若不如此,她如何對得起父母哥哥們的在天之靈?
桑寧夜晚幾乎無法入睡,她只要一閉上眼,那個恐怖的夜晚就會在她的眼前出現,還有母親的叮嚀聲……
「寧兒,你不能動,不要出聲,不管听到什麼都不要動不要出聲……」她被塞進了一個大木箱里,那里頭是完全的黑暗,她害怕得蜷縮起身體,可是耳邊卻傳來一聲聲的慘叫……
夜晚無法入睡,白天她又設法讓自己變得忙碌,免得胡思亂想,又想起納蘭凌來。
「福嬤嬤,我看我還是再去找宛如好啦。之前我們終止的計畫……」
「格格,奴才真是後悔極了。一開始就不應該把榮善去蒔花館的消息告訴您,也不應該答應您一個人去見宛如那樣的青樓女子。」福嬤嬤卻立時阻止了她。
「那你說怎麼辦?姨父雖然表面上願意幫我,可是除了替我收集一些無用的消息以外,其他便不願再透露。福嬤嬤你也是好不容易才從恩進公爵府里的奴才那兒打听到榮善每月必會去蒔花館,我們才打算從那里入手調查。後來只因納蘭凌的干擾……」
桑寧的話語倏地停頓住了,怎麼說來說去,又說到這個人身上去了呢?
「格格,納蘭公子不是答應了替你調查?如今你和他又有了婚約,我看納蘭公子是個性情中人,他必然可以替你查到蛛絲馬跡。現下,不如稍安勿躁……」
埃嬤嬤的話語在她耳邊漸漸遠去,桑寧的思緒又被帶到了與納蘭凌的婚約上。如果那個夜晚,她沒有去找宛如;如果納蘭凌不曾與她相遇……
「他其實是個風流公子,在京城中多的是紅顏知己。我本不該出現在他的生活中,那麼他便還是他,我也便還是我……」桑寧禁不住呢喃自語起來。
「格格,福晉來了。」福嬤嬤恭敬的提醒她。
桑寧猛一抬頭,看到惠郡王福晉也是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姨娘,怎麼了?」她收斂起自己的恍惚。
「承袞貝勒來了,而且他執意要見你。桑寧,你已被指婚,此刻與他見面實在是有失禮數。可是他又十分堅持,你姨父又不在府里……怎麼辦?姨娘與他說了半天,這個承袞貝勒卻只咬定了要見你。」惠郡王福晉撫了下額頭,顯得十分頭痛。
「我見他。」桑寧眼里立刻匯聚了專注的光芒。承袞貝勒是納蘭凌的好友,他來見她,也許是受了納蘭凌所托!
來不及細想,她循著自己的本能,任憑心跳如擂鼓,向著外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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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袞貝勒,你……說什麼?」桑寧眼神渙散的看著承袞,突然間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納蘭現在應該已經到了乾清門。」承袞貝勒豪爽的臉上難得帶著如此凝重的表情。「桑寧,我覺得這事無論如何應該先來知會你一聲。」
「他……他這個時辰去見聖上做什麼?」桑寧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眼前飄過許多紅霧。
「納蘭他一直在找恩進公與你家族血案的聯系,他去兵部任職,也正是為了尋找證據,並且調查當年恩進公在兵部的所作所為。」承袞看了眼桑寧,欲言又止。
「承袞貝勒,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今日你能來告訴桑寧,桑寧非常感激。」她站了起來,雙手緊緊的絞著帕子。
「他找到了證據。」承袞的一句話讓桑寧的腦海里仿彿炸開了火藥一般。
「他……找到了證據?」她後退了一步,雙腿踢到桌腳也未有感覺。
桑寧整個人如丟了魂般茫然搖頭,臉色更變得比雪還要慘白。
「他說要親自去面見聖上,還說這事不能拖,一拖就會出事。」承袞用力的拍了下手邊扶手。「你也知道他這個人大膽放肆,卻又聰敏機智到了極點。我看他是打算放手一搏,直接把證據攤到聖上面前,這樣也就算是逼著聖上給他答案了。」
桑寧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靜模樣,她只覺得渾身不住的打著顫,而承袞貝勒的話也變得令人難以理解。
「他為什麼不先告訴我,而要直接去找聖上?」呢喃著這句話,桑寧又跌坐在椅子上。
「我看他大概也是一時沖動……總之他只是把這事告訴了順騏,然後就直闖禁宮了。桑寧,聖上一定會勃然大怒,咱們得想些辦法……」
「他不是一時沖動,他雖然看似冒進,實則是個最穩重的人。但是不管有了什麼樣的證據,都不該直接去找聖上的,那實在是太危險了……他這都是為了我,因為我一心只想報仇,所以他才直接闖進宮。他這是為了我而走的險招。」一股寒氣直達她的四肢百骸,令桑寧不住的直打哆嗦。
「你……想報仇?」承袞不禁大驚失色。「這麼說他的所為你早已知曉?」
「承袞貝勒,你說得沒錯,咱們要想辦法。不能讓他孤軍奮戰,我也得進宮。這事從頭到底都是我惹出來的,是我堅持的。納蘭凌他只是為了幫忙……我要去告訴太後老祖宗,告訴聖上,千萬不能怪罪于他。要翻案,該徹查的人是我!」桑寧的神智在崩潰的邊緣倏地被拉回,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力量支持著她清醒過來。
她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壓抑恐懼與憂慮,找到平日那個鎮定自持的自己。
「桑寧,你也不要沖動。」承袞貝勒一臉焦慮不安。「也許此刻聖上已經發怒了,現在進宮未必是個好時機,而且你也可能見不著聖上。」
「他已經去了,不管是不是好時機,不管見不見得著聖上,我都要進宮去陪著他。」桑寧的眼里閃過固執的堅決。
「聖上早就定了案,如果此刻再翻案不就說明當年聖上犯了錯?而且又牽涉到恩進公,他可是當朝一品大臣,太子的舅父……」承袞站了起來,來回踱著步。「不行,我看得連夜多找些人,明天上朝時就向聖上求情不可。納蘭這一去,怎麼想都是凶多吉少。」
「那我們就分開行動。承袞貝勒,桑寧這廂求你了,無論如何也要多找一些人向聖上求情,納蘭他這人正直善良,所以才會為了不是自個兒的事如此拚命。如果他因為我而得罪了聖上……」桑寧對著承袞深深的福了福身,眼淚從她哀戚的眼里流了下來。
「桑寧格格……」承袞貝勒被她的舉動嚇到,顯得不知所措。「你先起來,納蘭是我的好兄弟,我當然會幫他。」
桑寧緩緩站起,淚水還是不斷的流下,而她此刻再也不想掩飾自己的心情與恐懼了。
如果眼淚可以幫助她發泄一些憂慮,可以幫助她完全的清醒,那麼她會哭的。
納蘭凌說過有情緒的時候,還是直接發泄出來比較好……
納蘭凌,你千萬千萬不能出事。
一切的罪責刑罰,都應該降臨到她桑寧的身上。
「其實從始至終,都與他無關。」她一邊悲傷的呢喃,一邊擦干淚水。
「你真的決定現在就進宮?」見她決絕的神情,承袞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是的。」她昂起蒼白的臉,眼眸里顯出晶瑩剔透的決心。
納蘭凌可以為了她不顧一切,她為何不能為了他同樣的不顧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