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們父子緣深,他的出世,曾元漢來得及參與。
「曾先生,我……我……」
她雙手捧住肚子,深怕孩子會墜下似的,支支吾吾地令他犯疑。
「你怎麼了?」
「我……好像在陣痛了。」她小小聲地說,羞澀一如少女。
「陣痛?要生了是不是?」
「大概吧!我一夜未合眼了。」
「難怪!可是你昨天怎麼不說?」
「我又沒經驗。」
「那——我們馬上上醫院,你裝準備生產用品的包包呢?」
「在這。」她自進入預產期前一個月,就已全準備好了,只等這一天的到來。
「我下去開車,不,我扶你下去。」她一個大月復臨盆的女人,哪走得下去,他一時沒想到,待反應過來立即改口說著,一面攙她下樓取車。
她很堅強地緊咬牙根,不喊出聲。□
當他們上了產台,她幾乎還來不及使力,孩子便呱呱落地,可見她的忍耐功夫一流。
「元漢,你怎麼讓她拖這麼久才來?」產科醫生兼好友忍不住責難他一句。幸好孩子熬到醫院,不然半路跑出來,看他們怎麼處理。
「她又沒說。」他這一句仿佛全怪她。已有產兆了還一句不吭,害他受罵。
「你也不會問問她?」
「我們又不是夫妻,我怎麼問?」
「唉!往後問題更多,她,你怎麼處理?」
「暫時留在我身邊,幫我照顧小孩。」
「雪莉肯?」
「我們吹了。」
「吹了?這麼久的交往也會吹?」
「個性不合。」
「當初我們勸你,你都不死心,現在卻……莫非你移情別戀了?」元漢這個人他可了解了,對感情忠貞不二不說,還死心眼得很,他們幾個死黨兼換帖兄弟老早勸他別再討皮痛,趕快轉移目標了。
記得——「喂,那只高傲的孔雀不適合你的。」
「不會啊!她一點也不高傲。」
「現在她想和你來往,自然會掩藏那股傲氣。」
「應該不會吧?我沒這種感覺,你們多心了。」
「但願如此。」
所有見過溫雪莉的朋友,皆曾警告過他——「她不適合你」,可是他的忍耐功夫著實跌破好友的眼鏡,他們竟能撐過這些年頭。不過光靠一個人維持實在太累了,他偶爾也想要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事實證明,眾人所見略同,他們終究玩完了,只可惜日子似乎拖得久一點。
林月葵被送入病房時,人已透支,一夜折騰早已筋疲力竭,加上她本來負荷著龐大身軀就夠累人,這麼一解月兌,哇——人癱了。
他很有良心,經常來醫院陪她,他若沒空也會差醫生來走走,特別照顧她,故她在第三天出院即回他的住處,baby也跟著她回去。
另外他擔心沒人替她做月子,還特別破例請個廚娘來伺候她。她很懂規矩,也不擅自在他的房內走動,雖然同處一屋,但卻常常一天難得見到她一面。
他叩了她的門。
「休息了嗎?」
「還沒。」
他一听她的回答,便推門而入。
她很乖,廚娘交代不準洗頭,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已經過了兩個禮拜,也不見她的頭發髒亂。
「你的發質很好。」
「會嗎?十四天沒洗了。」
「你的耐性也很夠。」
「為了生命、為了身體健康,自己要保養。」
「孩子睡多久了?」
「剛睡,才喂過女乃。」
「真的!」她無心的一句,令他內心騷動一番。她是喂母乳的,故一作聯想,生理也會不听理智的勸導而大起作用。
「你有事嗎?」她見他仍站在原地,便問他。
「沒有。呃——有,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麼事?你直說無妨。」
「萬一,我女朋友她又回來,你會不會在意?」
「我們只是暫時在一塊不是嗎?」
「是暫時性沒錯,只是我是個很專情的人,我怕我會吃回頭草,到那個時候,你——」
「我會走得遠遠的,如何?」
「baby呢?」
「他姓曾,不姓林。」
「若是我們發展成親密朋友,你會不會——」
「你認為會有這種可能性嗎?」
「感情的事,誰也不敢說絕對。」他是很理性的一個男人,但也不敢保證他們不會月兌軌,甚至只是單方面——比如他自己。
「順其自然吧!老天會這麼安排也不至于不給一條生路吧!」她倒看得開。反正一個人嘛!沒有牽絆,也不怕什麼,既然要愛,也要勇勇敢敢地愛。
「是該隨緣。」對這件荒謬又荒唐的傻事,他仍不敢向父母提起,怕兩老會反彈。「我和你父親見過面。」
「什麼?你去見他?」
「我該了解你的來處及環境吧!」
「他怎麼說?」
「他說你很乖、很善良、很孝順。」
「原來我在他眼中有這麼多優點,他很不吝給我贊美。」林月葵這才發現,繼父也有這麼花言巧語的口才。
「他很少給你贊美的言辭嗎?」
「他人很好,只是口才很拙,加上一副很好很好的心腸。不過他最大的優點,也是他最大的缺點,他很熱心助人,只是他大自不量力,也太急功好義了,才會使他自己及我們母女兩人老在借貸中度日。」有時若想起他的作為,她也會忍不住替自己的母親抱不平,人家一句收容,她比做牛馬更慘;他好心收留她們母女,可是也替她們帶來不少負擔。
「他全知道了。」
「他什麼表情?」
「不信、難過、沮喪。」
「他還有點良心,不過我答應人家的事,我也會做到的。」
「你母親嗎?」
「你知道的很多嘛!」
「我有一絲絲感動。」這也是他堅持留她下來的絕大部分原因。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她對每件事必定也是盡責的,加上她又是生下這孩子的母親,她比誰都夠資格擔任孩子的保姆。
「感動倒可省略,我林月葵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你才二十三歲,竟像個三十多歲的老女人,憂愁很多。」他很直接地表達出自己的感受,令她又氣又笑。
「嘿!他醒了。」
小baby名叫曾煥宇,也許他知道媽媽是個縴縴女子,自己也很配合,不吵不鬧,醒了不是尿布濕了,即是肚子餓了,讓林月葵這個母親兼保姆輕松得很。
他主動去抱起小孩。他還小,看不出像誰。
「你看他像誰?」
「像父親、像母親,只要不像鄰居就好了。」
「也對,像鄰居的話就有問題了。」他們倆互視,會心一笑。□
溫雪莉又上門來了,同樣地挾帶濃郁的香水味,令人嗅覺暫時宣告失靈。
「元漢,你的決定呢?」
「你的下一個新歡目標沒了是不是?」
「元漢——」
「不用辯解了。」
「誰說的?連這種非人話也說,我非撕爛他的嘴不可。」她惡人先告狀,殊不知是曾元漢自己猜測的。
「我說的,撕爛我的嘴吧!」
「元漢,哪來的謠言?」
「空穴是不會來風的。」
「元漢——」
「雪莉,你走吧!我們已經不行了。」
「一定和她有關,不然你不會這麼做的!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才對。」她見情勢已無法挽回,也開始無理取鬧起來。
「我說過和她無關,以前不會,不見得以後不會改變。雪莉,好聚好散,OK?」
「好聚好散?我在你這投資了這麼多心血,你要我好聚好散?」
「投資?原來我們之間,你當它是投資?」
「不是啦!元漢——」
「別說了,就當你失利,投資失敗好了。」他面對她的行事態度很心寒,他當她是件寶,小心翼翼地呵護著,而她卻當他是垃圾,要回收,即回收;不回收,便丟一邊去。
在多次挽回無效之下,她也黯然離去,反正還有候補人選N號人物,她又不用怕沒人要,且說那一檔事她又沒空閑過。
他們之間僅止于主雇的關系。就目前而言。
她年紀雖然輕輕的,可是很盡責,也許她的本性如此——負責任、講信用。
他一直壓抑自己別愛上她,可是感情這種東西,它可沒什麼道理可循。要它時,它不來,不要它時,它偏偏頑強地在彼此內心植芽成長茁壯。
曾元漢和溫雪莉分手之事已傳到曾母耳中。
「喂!你是誰?」曾母驚訝兒子屋內竟有別的女人存在。
「我……我是林月葵。」
她一報上名,曾母在另一頭不免笑這賊也太囂張了,潛入他人家中不只接听電話,還報上大名,真是笨賊一個!
「你是賊嗎?」她也真是頭腦不清楚了,竟問對方身分。
「我不是,你千萬別誤會。」林月葵比她更慌,她住在這這麼久,頭一回接電話竟出了事,懊惱得很。
「誤會?那你是誰?」
「我是他雇用的保姆。」
「保姆?元漢這麼大了還需要保姆?不,你一定是賊,你再不走,我報警抓你哦!你未免太張狂了,現在的女孩子也太不懂廉恥了,認真工作不做,還學人家闖空門。」曾母一開起話匣子,可停不了,一直數落林月葵的不是;林月葵無言以答,只有听她一句又一句的訓話了。「……我听你的聲音,你大概還很年輕吧?」
「二十三歲了。」
「才二十三?現在的社會風氣真是敗壞,像你才二十三歲也學惡徒做壞,真可悲!你有沒有家人?」
「沒有。」
「我說嘛!沒家人照料的小孩會變壞,活生生、血淋淋的一個例子就在眼前,你說你走不走?」
「走?」
「難不成待在那等人抓嗎?聰明一點,當賊也要機伶點,這麼笨怎麼和人出來混這行?快走,快走,若不走,我真叫人來抓你。」曾母還如趕雞似的重復強調著。
「會的,我會馬上走。」她還很猶豫,嚴冬中叫他們母子到哪呢?小宇才兩個月大就叫他出去吹風,太為難人了,可是不走又怕對方叫人來,想一想,還是走了算了。
「馬上哦!」曾母以為她替兒子做對了一件事,還沾沾自喜、得意洋洋,準備待會向他邀功去。
「馬上!」
曾母一掛了電話,林月葵刻不容緩準備好女乃粉、女乃瓶、尿布、毛毯包一包,將小孩放在推車上,出門去了,不過她倒沒忘了將存折、印章帶走。
她一下樓,管理員還問她︰「小姐,你住這?」
「我住這。」
「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我很少下來,所以你沒見過我。」
「哦!出去?」
「嗯!出去。」
「有小孩?」
「曾先生的。」
「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
「了解,難怪他一直交代,原來——」他心里想,曾先生也太不應該了,竟將外面的女人藏進自個家中,又交代別讓溫小姐進入,要也別這麼明目張膽嘛!另闢金屋就好了,這下好了,若哪天後對後,一定妥當得——穩死的。
「我先走了。」她見他似乎已想歪了,也不敢和他再多聊,馬上結束話題推著女圭女圭車吹冷風去了。
未免太巧了,寒流來襲,他們母子倆不能待在暖暖的被窩中,反而因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就得出來喝西北風。而她也沒有目標地漫走在街上。
曾母即刻打電話通知曾元漢。
「喂!元漢,媽替你做了一件大事,你還不快快向我致謝。」她還很開心,除了生下他之外,她竟還能對他有這麼大的貢獻。
「媽,我趕工作,請勿打擾,OK?」
「不,兒子,別掛斷,媽替你勸退一名女賊耶!」
「女賊?什麼女賊?你打電話到我那兒了是不是?」
「沒錯,有個不知羞恥的年輕女賊在你的家中胡作非為。」
「然後呢?」曾元漢也有點心知肚明了,不過為了不打斷其母為自己歌頌偉跡,他決定洗耳恭听,讓她表現一下。
「我曉以大義。」
「怎麼個曉以大義法?」
「我告訴她,叫她別再做這種事,若要做也機伶點。」
「你勸她若要做賊機伶點?哎喲,我的天才老媽,你有沒有搞錯?」他真敗給她了,這事若傳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
「沒錯啊!萬一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們也不可以太強人所難才對,你教我的,不是嗎?」她還理直氣壯。
沒錯,他是告訴過她,凡事順其自然,別強人所難,結果她竟天才地應用在這上面,他真輸給她了!不過月葵也真有趣,還陪她玩訓話游戲,可見她的溫馴也真是不同凡響了。
「媽,後來呢?」
「我告訴她,叫她立刻離開,不然我報警抓她。」
「什麼?你叫她離開?」
「不然我還叫她待在原地嗎?還是什麼限你一個小時開始大搬家,搬得走的全是她的?兒子,你有錢也別這麼慷慨,想救濟人家,渠道多得很。哦——我知道,你可憐她是不是?可憐也要用在正途上才值得,像她才二十三歲耶!這麼不自愛,現在年輕女子愈來——」
卡!她話還沒說完,曾元漢已掛了她的電話直撥家中,哇!沒人接,他又撥警衛室。
「阿男,有沒有個女的推個——」
「有,曾先生,你未免太花心了,有溫小姐了,還——」
「她走多久了?」
「五分鐘了吧!」
「噢!」曾元漢也不管手中的設計稿下午要交件,吩咐手下︰「三郎,接下來的由你接手,我出去找個人。」
他交代完才匆匆出門,這種情形可從未發生在曾元漢身上,不過他的下屬也不敢胡亂下定論,繼續接下去做了。
他沒有把握她的去向,只能像個丈夫尋找離家出走的老婆似沒個目標晃來晃去。
林月葵也沒個目標走,怎麼逛怎麼走,繞來繞去還是在公寓大樓附近。她本事大,竟在這一帶走了三個小時;而他也在毫無目標之下,東奔西跑尋找他們母子倆的下落。
就在他即將放棄之時,她的身影及一台女圭女圭車在大樓附近的公園外坐椅上捕捉住他的眼光。
「她根本走不出這。」他忘了,她已無家可歸了。他將車子緩緩停在她的面前,按下車窗︰「月葵——」
她听見熟悉的呼喚聲,便四處找尋聲音的來源——她看見了他那輛銀灰色TAURUS旗鑒金貂王SHO。
他下了車走向她,冷風凍得她臉頰紅撲撲的。
「很冷,我們回家吧!」他溫暖的聲音令她有寒冬中除了冷冽外的溫暖。
他們一回大樓,林月葵忙著將小孩安置在暖房中,三個小時的冷風夠他一個小baby難受了。
由于出去又不敢喂母女乃,女乃水飽滿的脹痛使她夠難受了,她順這個機會回到家中,先疏疏困,曾元漢也不知道她會有這種困擾,未先敲門即推門而入,眼前情景令他看愣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難怪有人說女人最美的時候是喂母乳的時候,baby滿足似的吸吮,太美了,令他忍不住想捕捉下這個畫面。
林月葵也不知他已進來,她一心一意只想解除這種乳脹的痛苦,其余的倒也不在乎,約過了兩分鐘她才發現房內不只他們母子倆。
「你——」
「我——」
兩人挺尷尬的,不過她並不認為她盡天職是一種猥褻,她只是不著痕跡地別過身,曾元漢這才發現自己也太莽撞了,竟看這麼久也不知回避,男性的沖動使他如挨一拳似的難受。
「我先出去,你——待會出來一下。」他匆勿走出去。林月葵看了一下他,點了點頭。
她出去時,見他獨坐沙發上。
「那是我媽。」
「我知道。」
「你還真信她的話?」
「這——」
「你可以直接告訴她,你不是什麼女賊,你是我兒子的保姆兼生母。」曾元漢打心底認定她了,在尚未有新人選出現之前,她仍是他兒子最具資格的母親人選。
「我不敢。」
「不敢?有何不敢?這是事實。」
「你告訴過她,我們有立契約嗎?」
「沒有。」
「那我的立場在哪?她又不知道,說不定她還會誣我胡謅呢!」
「我沒想到會這麼突然。」他也很懊惱出這種紕漏,他還打算等他的另一半出現再宣布這事,現在不提早似乎不行了。
他call電話給母親。
「元漢,你未免太——」
「媽,月葵不是什麼女賊。」
「誰是月葵?」
「你口中的笨女賊。」
「她不是女賊?那你們有什麼關系?」
「我兒子的生母。」
「你兒子?元漢,你和我在雞同鴨講是不是?你哪來什麼兒子?還有什麼月葵的又是怎麼一回事?」曾母被搞混了,什麼她兒子又有兒子,也沒听他說過什麼,竟一下子就蹦出個兒子。
「媽,月葵是生下我兒子的女人。她現在住在我這。」
「元漢,那個女人生的真的是你的種嗎?你可別吃虧上當,若只是一夜,你也要小心仔細一點,別上了人家的仙人跳。」曾母才不信這種一次就中獎的機率。
怕兒子傻呼呼的,一听有孩子,就照單全收,來路不明的也要得笑呵呵,只怕當了烏龜都不知;加上他又有幾個錢,人長得英俊,倒貼的都有,不怕沒這種貨色使計硬栽贓。
「媽,你放心,煥宇是原裝進口,保證不是水貨。」
「這麼肯定?」
「他是試管的,能不肯定嗎?」
「兒子,你不行是不是?怎麼還要用試管的,原來是我錯怪了雪莉,我還以為她有問題,還訓了她一頓。」
「媽,她是有問題沒錯。」
「怎麼說?」
「她不肯生孩子;我只好借助別人的子宮。」
「借月復生子?」
「嗯。月葵是我借月復生子的對象。」
「那她怎麼沒離開?」
「我和雪莉吹了,小孩沒人照顧,她又無依無靠,很自然的。」
「你這樣問題很多的,我馬上過去你那。」
「媽,有必要這麼急嗎?」
「當然有必要,我的金孫耶!」
曾母如坐火箭筒似,咻——馬上抵達現場。
「媽,這麼快,你時速多少?」
「不多,一百多一點點。」
他才不信只有一百多一點點,她今天這趟出門,肯定接了不少紅單,闖紅燈啦、超速啦,加上不當超車、違規左右轉鐵定是有的事。
曾母雖已六十多一點,可是先天優越環境,加上後天的富裕生活,歲月的痕跡一點也佔不了她的便宜,想偷偷盜壘也不行。
「你是月葵?」
曾母一眼即看出她的出身鐵定寒酸,不過呢,他們家有的是錢,不需要再來個富裕千金來增加財富,這一點她將就一下就通過了;第二眼又看出,她真的很單純,將來她們婆媳之間一定好相處,為什麼呢?她既然可以領教她的精神訓話又一句不吭,這種功夫了得,她喜歡;第三眼她又看出,月葵是包會生的女孩,葫蘆腰——哎喲,光那個臀部,生他八個、十個一定沒問題!經她鑒定過後,她舉雙手同意林月葵進曾家大門。
「曾太太,我是。」林月葵已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了。她這人唯一優點是定力夠,唯一缺點也是定力夠,這話怎麼說呢?她可以讓人足足數落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一句也不吭,可是她卻無法在別人數落她之後予以反擊,因為她自認她靜靜地做事,只要對得起自己,她也不在乎別人拿什麼眼光看她,故她與生俱來就是吃虧的命格。
「元漢,依我的意見,反正你已恢復單身了,不如讓月葵入曾家,名正言順的也比較好。」
「媽,我們又沒感情基礎。」他不知那異樣感受是否算是情意萌生。
「感情基礎?你看你和雪——呃……」
「她知道,無所謂的。」
「喔!你們在一起也那麼久了,還不是吹了?你也不小了,三十五、六了——」
「媽!是三十四。」
「好,好,三十四,三十四也不小了,再讓你談個十年戀愛好了,都四十四了。
元漢,你若一輩子在談戀情,我不就——不過,現在也不算抱孫無望了,我的金孫呢?在哪?讓我看看他。」曾母這才發現她來這麼久也不見他口中的「兒子」的行蹤。
「月葵,去抱小宇出來。」
「好。」她轉身入嬰兒室,抱出開心得手舞足蹈的曾煥宇來。
「來、來,我看看。」曾母一接過手,心花全開了。金孫、金孫,她盼了好久了,她這麼一接手,此行目標全忘了,連訓話及諫言也全飛出九霄雲外了,金孫重要。
他們一見曾母重心全往曾煥宇身上去了,可以確信以後不會再有人听她精神訓話,更不用再當強迫性的听眾——解月兌了。
「對了,我決定讓月葵進門,你看著辦。」
「媽,太專制了吧?」
「沒有議價空間,快一點辦。」哇!這下子趕鴨子上架。
曾母親自出馬決定之事,是沒有說NO的機會了,他們只有乖乖受封的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