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敕,難道此人真如此狡詐,竟讓你這等高手慘遭落敗?」
一名身穿水藍儒袍,手握玉扇的青年男子目露炯光,笑顏凝注在佇立于窗前名換索
敕的男子。
只見索敕背脊一僵。
男子扯起唇角,折扇刷地一聲合起,輕笑聲在寂靜的書軒里透出一股詭譎。
「知道那人是誰嗎?」他的笑顏依舊,眸底卻陰光一閃。
「夜色太黑,不甚清楚。」
男子斂眸沉吟。「青鳥為我族之寶,既被盜取,我們便有責任尋回,否則一旦讓那
班佞臣得知青島已失,怕是後患無窮。」
「我不會議那賊人繼續逍遙法外!」索敕的口吻狠厲,仿佛對那人深惡痛絕。
「有可能是那班人嗎?」
只有那些貪得無厭的契爾族人才有可能做出這等事。因為得到五聖就等于坐擁權勢
,得以操控全族,如今鳳凰、麒麟及兀鷹下落不明,而青島又失,真不得不令人憂心啊!
索敕搖頭。當時情況雖十分混亂,但他可以肯定那人絕非契爾族人。
「依你看,那人武功如何?」若在索敕之上……男子好看的眉峰略現皺褶,似對這
答案不甚滿意。
「我只知他輕功了得。」及擅用下流手段。索敕眸光一閃,緊握的拳頭隨著他的話
語而嘎啦作響。
男子瞥視他,眸中有著洞悉一切的精光。「你與他交過手了?」
索敕搖頭,僵硬的身軀更將他的憤怒明確表現出來。
「他對你做了什麼?」一側身,男子靠回臥榻,扇葉再度展開輕搖,視線卻未自索
敕身上移開。
「能讓個性沉穩、內斂的索敕發飆,想來那人心思可巧。」
厲眸回瞪,笑臉全然不受影響,閑逸約有如一只佣懶的豹子般。
「若非你是我族偉大的智星,我必取你性命!」從齒縫迸出的話語有如寒冬,嚴厲
的眸子則火光烈烈。
「何必這麼氣憤,不過是追丟了個人罷了。」他悠哉依舊,笑眼盯視索敕的怒火勃
勃。
索敕撇唇譏諷。「如果事情發生在你身上,我不信你還能這麼自得。」
男子斂眸微笑,閑雅中流露出一股尊貴且自負的氣勢。
頃刻,宛如寶石般的藍眸飄向窗外,逐漸澄明透亮。
「看來,我們要拿回青島,得從長計議了。」他徐徐出口,笑眼忽爾轉為凜例迫
人。
索敕深深望住他。面前這過度俊美的優雅男子,總是一派風姿英爽,始終帶著溫文
的笑臉猶如書生般無害,但他時而瀟灑的叫人咬牙,時而又冷冽的令人肅然起敬。
難道,族中沒人得知他的真實性情嗎?
到底,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同一時刻,雲霞山居。
風起,樹動,搖晃間,抖落綠葉片片。
一道黑影穿梭飛掠,足尖輕點,身姿盈然,一個翻轉落地,忽爾又縱身躍起,攀伏
在青紅瓦上,往下俯視。
「糟!不好!」美目兜轉,面巾下的容顏愀然一變。
亭廊一角,宋原德正瞪著怒眸,威嚇十足的身形令前方的芸兒瑟瑟發抖。
「說!二小姐到哪里去了,為什麼你會躺在她床上?」
一天不見星脈,所以他來到。椒玉軒看看,久喚不聞回應,原以為星脈提早發病而
憂心。沒想到沖入房里後,床上躺著直發抖的人兒竟是芸兒而非他的寶貝女兒。
芸兒渾身打顫,心知再也瞞不住老爺,但,她也不能告知小姐真正的去處啊!老爺
肯定會氣瘋的,怎麼辦?
「芸兒!」厲聲喊來,嚇得芸兒撲通跪落地。
「小姐她……」咬著下唇,芸兒手心死命絞著巾帕,小臉兒急得快哭出來了。
「她怎麼樣?」
「小姐她……」唉呀!這叫她如何啟口?
老天爺!求求您,快把小姐叫回來吧,要不,把燕師父喚來也行,否則她可撐不住
了。
芸兒支吾其辭、左顧右盼的緊張模樣看在宋原德眼底,不免疑心頓起,他緊眯雙
眸,試圖從中看出端倪。
就在芸兒幾乎招架不住欲供出實情時,一道宏亮的笑聲突地響起。
「我說原德兄,何事讓你大發雷霆,對如此一位女乃娃兒發脾氣?」
望見滿臉白胡的燕笑天出現,芸兒感激的眼角泛著淚光,在接收到宋原德的暗示後
,她趕緊福身退下。
宋原德調回視線,隨即轉身面對來者。「笑天兄,讓你見笑了。」
「怎麼?找寶貝女兒嗎?」他的日光迅即落在遠處屋檐上,捕捉到那抹身影的抖顫。「很抱歉,我讓她待在書房默字。」
如雷聲量仿佛直達天听,檐上縴影忽地撤去。
宋原德皺起濃眉,「默字!?莫非星兒又惹禍了?」
說起這二女兒,他頭就疼。
不識針線便罷,連女子的三從四德也拋于九霄雲外,相較其他四姊妹更加古怪刁鑽。說一句頂十句,若非有燕笑天替他看管,真不知那丫頭又會野成什麼德性。
「原德兄別憂心,她只不過是心血來潮,替我抄寫經書,沒惹出什麼禍端。」燕笑
天捻須一笑。
「唉!老夫真是汗顏,無力管教星脈,還讓笑天兄操勞了。」宋原德不禁惆悵心起。「這孩子,本以為難以長成,若非當年笑大兄出現,恐怕小命早已休矣。」
想起七年前,星脈因誤食絕魂草而命在旦夕,慌得全家雞飛狗跳,愁雲罩頂,幸得
名醫燕笑天到來,待在府中長期治療,才有如今活蹦亂跳的宋星脈。
雖不知燕笑天是如何救治星脈的,但對宋原德而言,他對燕笑天是敬仰不已。
「原德兄,莫須多禮,我之所以救星脈,只是舉手之勞,你毋須掛念在心,何況,
若真要算,應是燕某欠你當年的收留之恩。」
想起那時為了躲避毒婆子,身負毒傷的他幸在山中巧遇宋原德。繼而留待莊內運功
解毒並長期待下,這一待竟也過了七年,還收了個如此慧黠的愛徒,如今,也該是他
離開山莊的時候了。
「那麼,你還是決意離去?」望著燕笑天,宋原德心底實有不舍。
「唉!星脈那孩子是該長大了,況且,我若不走,她的病又如何能完全治愈?」為
了這藥,他可是煞費不少苦心。
先是不斷下山走訪西疆,再來便是追著藥引跑,好不容易得知那家伙的落腳處,此
時,再不盡速趕去,只怕最後仍是無功而返。
聞言,宋原德頓感汗顏。「為了星兒,可真勞壞了你,這份情,老夫真是無以回報。」
燕笑天搖頭。「原德兄這麼說可就太見外了,你我相處已七年之久,感情自是如管
鮑之交,再說,我早把星兒當自個女兒看待了。」
此話一出,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宋原德忽地一嘆。「不過,老實說,我真舍不得你離開。」
燕笑天心有同感,但仍是該走的時候了!
只不過,他必須先為星兒的事情做個安排,才能安心離開。
倏地,他回眸望住宋原德。「原德兄,前些日子你不是為了星兒的婚事操心嗎?」
宋原德點點頭,這件事橫梗在心中許久,經燕笑天一提,他的臉色再度浮現了無奈。
「我這次下山,準備到昔日的徒兒府上探訪,或許能替星脈覓得良緣也說不定。」
早該想到這主意的,只要星脈嫁給他,那麼,這長年痼疾便可痊愈。
思及此,燕笑天隨即眉頭松緩。
宋原德目光一閃,喜色難掩。「那就有勞笑天兄了。」
燕笑天笑謎眼。「那孩子,該有人治治她了,而治她的人選,除了[他],我看也沒
人奈何得了。」他語帶玄機,听得一旁的宋原德一頭霧水。
「是不是星脈那孩子又……」
「原德兄,听我一句話,世事當如行雲流水,隨遇而安可也。操煩甚過,徒留一場
空。」他喟然一嘆。「有些事如若不知,曉若非曉,對你,則會好些,星脈是你的寶貝
女兒,不管她做了什麼,全是無心之舉,但憑一個頑性。」
宋原德低吟片刻,抬起頭,眼中的疑雲頓消。「笑天兄的話,宋某謹記在心。」
畢竟女兒是燕笑天所教、所管教,如此大德早已沒齒不忘,銘感五內,又何須對恩
人私存疑心。
見他愁眉舒展,燕笑天隨即轉身。「原德兄,早些安寢吧,我還須回書軒看看星兜
了。」
「笑天兄,你何時起程,讓我為你送個行。」
「多謝美意,燕某離去之日必會告知。」
腳步漸形遠去,朗朗聲音不禁令宋原德懷疑──燕笑天絕非單純的醫者與儒者而已。
這樣的人定有他不凡的神秘背景。
踏進書軒,桌前那抹縴影隨即起身恭迎。
「師父。」怯生生的叫喚,低垂的眸底掠過一抹黠光。
燕笑天瞥過她一身墨黑,隨即掠過她落坐一側,不言不語。
「師父?」微抬眸,臉龐覆上不解之色。
敝了!今日師父的臉色怎如此冷肅?
她小心翼翼的緩退至門邊,打算見機落跑。
「星兒。」一句叫喊令宋星脈後退的勢子猛地打住。
「呃,師父,這麼晚了,您老不休息嗎?」她掛在心型臉蛋的甜美笑容巴結意味頗
濃。
他如炬目光一掃。「難道你全無悔過之心?」
星脈心下一懍。這樣的師父是她從未見過的,語氣既冷且寒,叫她頭皮直發麻,臉
上的笑容險些僵凝。
「師父,您怎麼了?」她小心詢問,不難察覺她語意的心虛。
「星兒,你以為自己可以瞞天欺地的任意妄為嗎?為師不想管你,是因你未至冥
頑不靈的地步,還有藥可救,但,你終究長大了,有些事也該好好想想,莫讓貪玩誤了
一生。」
星脈悄悄瞄了燕笑天一眼,莫非師父知道今天的事了?
心下惶然的她不由自主望向書櫃夾層的暗格,著實擔心接下來的審問。
「師父,星脈只是替您老人家送封書信嘛!」她撒嬌出聲,一雙明亮大眼緊揪著燕
笑天的面部表情。
「送信交由信鴿使成,又何須勞你親自走訪,這種小伎倆騙得過你父親,可騙不了
為師。說!你除了送信到索府,又做了什麼好事?」
瞧她鬼靈精怪的神情,燕笑天根本不信她口中所言。千里迢迢的送個書信下山,卻
不曾撈了個東西回來。
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丫頭不下山則已,一有機會跑出去便會帶來令他頭痛的麻煩。
先不說她總喜歡濫用三腳貓功夫惹是生非,光是她那要不得的「收藏」樂趣,他實
在怕極了有天會替宋家帶來災厄。
宋星脈俏臉忽地染上一層紅暈,原本神采飛揚的神情掠過一抹不自然,雖快但也徹
底落入燕笑天的雙眼。
「不準欺瞞!」這丫頭肯定又惹事了!
「呃……」宋星脈咬咬下唇。該說嗎?
雖然她是不小心從人家家里拿了一把短劍,但也有留下紙條和銀兩啊!
誰叫那把劍這麼誘人,又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擺明了就是要誘惑她去踫嘛。不想
拿了就走的,哪知……竟然會踫到一對正在「辦事」的男女!
而且,那男人還用最冷的眸子看她,全然不顧自個的赤身。
真是羞死人了,好歹她還是個黃花人閨女呢。幸好她反應夠快,趁他動手前先偷走
了衣物,否則她可就插翅也難飛!
瞧著宋星脈愈見紅潤的臉蛋,看來,他的推論文正確了。
輕嘆一聲,燕笑天朝她仲出手。「拿來!」
宋星脈猛然回神。「啊!拿什麼?」
「拿你從別人家里偷來的東西。」
宋星脈努努嘴。「人家才沒偷呢,我是用銀兩向他買的。」
心知詭計被拆穿,再瞞也無用,宋星脈索性承認。反正讓師父罵一罵,很快就沒事
了。哪知」」
「宋星脈!」
听到這聲暴喊,宋星脈脖子一縮,心知大事不妙。畢竟師父會如此連名帶姓的叫喚
她,肯定是發怒了。
「師父,別生氣,星脈去倒杯茶給您。」一轉身,她就想溜出「戰場」。
燕笑天沉聲低吼︰「站住!你哪兒也不許去!」
「師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好奇嘛!」避不過,她只好硬著頭皮回轉身
,面對一臉厲色的飛笑大。
「好奇!你是練武之人,該有的忌諱你該懂的,之前為師已警告過你,難道你全然
沒記在心上?」
斂下的美眸滴溜溜的轉,心思全繞在該如何不讓師父探出那項寶貝。畢竟打她開始
有「收藏」習慣起,還未見過那麼漂亮的劍呢。
不是因它的精致小巧,也非因它的華麗尊貴,而是劍柄上那兩只像兀鷹又像麒麟的
銀制圖騰吸引了她,還有那劍身所泛出的青黃光芒,在在令人難以移開雙眼。
從小她就愛一些刀啊劍的,太過平凡的吸引不了她,獨特的又被師父拿走,而這個
她實在愛極了,怎可把好不容易得來的寶物拱手交出。
「星脈,為師的話你有沒有听進去?」一聲低喝再次傳來。
宋星脈心虛的點頭。
「那你知道該怎麼做吧?」他的意思很明顯,即是要回她從別人身上取得的東西。
腦中念頭迅速飛轉,突地,她眸光一閃,伸手自懷中模出一個意外之物,一只泛著
青綠光芒的銀鏢。
「師父!」揣在胸口不舍地遞出,表情定十足的可憐、無辜且不舍。
燕笑天認出了銀鏢正是索敕的隨身暗器,然而,這東西他一向不離身,星脈又是
如何到手的?
莫非」」
燕笑天臉龐倏地覆上驚色。「星脈,你這個女孩實在太不像話了!」
「怎麼東西拿了又罵人?」星脈嘴上叨叨低念。
「難道你不知道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應該矜持點嗎?」燕笑天不禁皺起白眉。
呃,師父何時有著神機妙算來著,怎知她是對方「不方便」的時候得到這柄鏢?
「師父,您說的話星兒怎麼一句也听不懂?」此時此刻,她唯有裝傻才能躲,一頓
唆經。
「少在我面前裝糊涂,別人不了解你宋星脈,不代表連我也會被你給唬弄過去!」
他頹然的坐落椅上,臉上掛滿了無奈。「你這丫頭實在令為師失望透了,真不知你讀得
那些書都到哪去了,這麼大的人,還這麼不長進,到處惹事,你呀!」
宋星脈眼兒一彎,倏地跳至燕笑天背後,掄起拳頭開始槌打他厚實雙肩。
「師父,別生氣嘛!小心氣過了頭,傷了身子,那可不好。」
燕笑天回眸一瞪。「你以為討師父歡心,就可免去一頓責罵嗎?」
「非也,非也,徒兒是體恤師父年事已高,怕您氣壞了身子,就少了個人疼籠徒兜
了。」宋星脈百般討好的說著,小手還咚咚咚的捶得更起勁。
每當惹了禍端,她即用巴結諂媚、灌迷湯來平息怒火,叫他只能徒生嘆息,再也難
發火。可這次,燕笑天知道自己不能再縱容她了。
「星脈,到前面來!」
宋星脈偷覷他一眼。槽!瞧師父的眼神挺凶的呢!
「為師的話,難道你不听了?」他揚高聲調。
「喔。」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
「跪下!」
「師父!」她露出了無比可憐的眼神。
「跪下!」他視若無睹,口氣依舊嚴厲,毫無過去的松緩。
宋星脈撇撇嘴,只得依言下跪。
「星脈,為師管教你已有七年,這七年問,你闖下的大小禍事都讓師父替你一肩扛
起,但你還記得去年曾經答應過師父的事嗎?」
宋星脈點點頭,心已涼了半截。
「那為何你還故犯,非但不知縴悔,還想狡辯抵賴,你說,該不該罰?」
厲胖一掃,令宋星脈不禁心生懼意。
「師父!」宋星脈面露乞求,相信一向心軟的師父絕不會狠心下手的。
但,自燕笑天從未展露的肅冷面容,宋星脈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閉上眼,伸出手心,正當她咬緊牙根準備承受隨之而來的刑罰時,卻未見燕笑天有
所動作。
宋星脈緩緩睜開眼,明胖閃著不解。
「為師決定,明日就起程離開宋府。」刑罰未至,倒是燕笑天落下的言語比打她手
心還來得疼。
「為什麼?不是說七天後,為什麼師父您要提早離開?」一股強烈的失落瞬間滑過
宋星脈胸口。
多年的相處讓宋星脈早將燕笑天當成第二個父親,如今他要離開,她實在難以接受
這道訊息,整個小臉立即覆上一層難過與焦灼。
「師父,難道您真舍得星兒?」她咬著下唇,模樣叫人不舍。
「再留下也沒什麼意義。」雖是難舍愛徒,他終究還是得割下這份情。
除了必須前往冷府求得醫治星兒的藥外,有一件事他非得速辦不可,實猶豫不得。
「師父,您別走好不好?只要您留下來,星兒發誓,絕不再到處惹事,也不會再去
拿人家的東西。師父,您別走嘛!星兒需要您,您走了,那星兒怎麼辦?」宋星脈縴縴
玉手緊扯住燕笑天的衣袖,說什麼也不讓他離開。
「你的保證太多,叫為師如何再信?」燕笑天搖頭,心意已決。
「那要怎樣,師父才肯留下來?」她眨巴著眼的可憐模樣令燕笑天險些動搖。
但,他只是扯下她的手,淡道︰「想證明,別只是嘴上說說。你,做給為師看吧!」
一甩袖,不給宋星脈任何乞求的機會,隨即轉身離去。
望著那道清瘦的瘦長背影,宋星脈不禁跪坐在地心中滑過的念頭則千回百轉。
因為,她根本無法保證自己是否能改掉「特殊習慣」,但,她也不想讓師父走啊!
嗚……師父怎能這般無情?連給她補過的機會都吝薔給予呢!
難道這一次──她真的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