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通佔星術的鞏蔓蝶時常為死黨們佔卜,久而久之遂被稱為星座公主。
如今,她又瞪大眼凝視她的三個死黨,對她們發出警告之語。「你們三人最好取消大陸之行。」
柳夙容、古婉黛和姜稜萱一听,不禁鬼叫。
「叫我們取消?!你知不知道這可是我們期待好久的一趟大陸旅游?」稜萱首先發難,這趟旅費可是她三年來省吃儉用攢下零用錢才得以成行,說什麼她也不取消。
「是呀!蔓蝶,有什麼理由叫我們不去?」婉黛也不打算放棄。
「我是為你們好。」蔓蝶柔聲道。
「你一定有理由。你知道我們三個從高一開始就一直期待今天!而且,我們的老爸、老媽也是經過我們長期抗戰才點頭應允,說什麼我們也不會輕易取消。」夙容也加入三人對話。
「我知道,可是……你們是知道的,我一向有習慣在每月初一替大家合八字及星座佔卜,依我所佔卜出來的結果,顯示你們……這個月會有噩運。」咬咬唇,蔓蝶坦白道。
三人愣了愣,因為,蔓蝶的佔卜向來很準,一旦道出誰有噩耗,不出一個禮拜鐵定成真。而今,她又不諱言指名道姓她們三人,這可如何是好?
信?還是不信她?
三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出聲。
「信了我吧!」蔓蝶真摯地道。
「真有這麼糟?!」夙容不死心地道,卻見蔓蝶沉重地點頭。
看來她們似乎不得不放棄大陸之行。
誰敢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那我們三人這一個月內不都糟透了?」婉黛恨恨地咬咬唇。
「不!」蔓蝶否定道︰「至少我還可以給你們一個好消息,夙容這個月會紅鸞星動。」
碑蔓蝶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而且在十月底前一定會把自己嫁出去。」
「嘩——」包括柳夙容自己在內,全都驚叫出來。
婉黛和稜萱馬上面向好友夙容,「從實招來,什麼時候交了男朋友?保密工夫可真了得呀!」兩人同時逼近她跟前。
「上帝作證!我可沒交啥鬼嘮子男友!」夙容舉手作發誓狀。’
「你騙鬼呀!」兩人不信。
「該死的!我一天到晚都被你們纏住,哪還有時間交男朋友?」夙容忍不住為自己的清白辯白。
經她這一搶白,婉黛和稜萱才皺眉,「是呀!夙容都和我們在一起,哪有可能……」
「啊炳!我知道,她鐵定是和一見鍾情的男友閃電結婚!」婉黛拍著手,滿意自己的答案。
柳夙容忍不住翻翻白眼。
這兩人就只會胡想瞎猜。夙容實在懶得理她們。
她不搭理她們,可反應快的婉黛緊緊盯著蔓蝶,似乎有什麼大發現。只見她沉沉穩穩帶笑後,緩緩開口,「蔓蝶,你說夙容一定會在十月底前結婚,那麼,這個月里,她的運氣雖糟透了,卻還不至于喪命吧?」
不知婉黛想證明什麼,蔓蝶輕輕點頭。
而婉黛一見蔓蝶點頭,即興奮大叫︰「那麼,這代表我們大陸之行還是可以去,不是嗎?」
換句話說,蔓蝶佔卜這月不宜出門,可卻不致出門到送了命。婉黛的意思即是如此。
「這……」蔓蝶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我還是認為你們別出門的好,出外總是不便……」
「又不是三歲小孩,我們會照顧自己。」
「真非去不可?」蔓蝶總覺不妥。
「放心!既然我死不了,而且還會紅鸞星動,就代表大陸之行非去不可。」柳夙容對蔓蝶投個放心的笑容。「也許我的紅鸞星動就看這次的大陸之行哩!」
她們都如此堅持了,蔓蝶再勸下去也是自討沒趣。
雖說她的佔卜很準,可總也會有失常的時候呀!
包何況,她始終搞不清楚,守護著夙容星座的雙子星顯示得很奇怪,明明失了光澤,生命力卻還挺旺盛的,而且顯出她會在今年將自己嫁出去的徵兆特別明顯,可是……卻也不見有愛情的跡象。這一點,她真的弄不明白。
柳夙容見鞏蔓蝶還是一副憂心的樣子,便安慰道︰「放心,到大陸時一定每天和你聯絡,0K?」
能說什麼?!鞏蔓蝶只有點頭的份。
★★★
夙容、婉黛和稜萱,正站在黃河旁欣賞黃河壯觀的景色,忽然听見有人溺水的求救聲。
「是小孩的哭聲!」夙容喊。
婉黛和稜萱側耳一听。「是呀!是小孩的哭聲。」
三個人忙在河面搜尋,果然有一小孩正在河里載浮載沉著。
「快找竹竿救他呀!他快淹死了。」夙容又喊。
三人急忙四處尋找,好不容易尋到一根曬衣服用的細竹竿,忙往黃河里一伸。
小孩一伸手,抓住了,再用力一抓,可能黃河力道強勁,非但小孩未救回,三個抓住細竹竿的女孩一個接一個「噗通!噗通!」,全都反令黃河拉了去。
「哇……救命呀!救……」濁黃的河水灌進嘴里。柳夙容、古婉黛及姜稜萱還來不及呼喊第二句救命時已滅了頂,三人頓時被沖離岸邊好遠、好遠……遠到再也听不到岸邊吵雜的人聲……
★★★
一連三天,夙容、婉黛及稜萱總是準時地撥電話給鞏蔓蝶報平安。可是第四天、第五天,連續兩天她們都沒有來電聯絡。
難道說……真的發生事情了?真如她所佔卜地發生了?
蔓蝶急忙奔到她的星座觀測站,搜尋屬于她們三人的星星,可是……任憑她如何尋找,卻再也找不到了。
老天!真的出事了?
不!不會的!她們三人可是福大命大。
碑蔓蝶怒斥自己別大驚小敝,連夜來到夙容家里,當柳媽媽紅著眼開門之際,鞏蔓蝶仍無法相信夙容、婉黛及稜萱真的出事了。
在柳媽媽紅腫眼、艱澀地吐出一句︰「她們三人全跌進黃河了……」後,蔓蝶再也承受不住自己預測的事真的發生而暈倒了……
懊預防這種事發生的,只怪她沒盡全力阻止她們三人!
「容……」
「黛……」
「萱……」
掉落黃河里的夙容意識似乎頗為清楚,她唯一明白的一件事是,她正被一股無形又巨大的力量拉往黑暗探淵,和婉黛、稜萱失散了。
這一驚雖非同小可,但,她也無可奈何。掉進黃河,是生是死,任憑老天爺作主。
柳夙容終于在黃河中失去了意識。
◆◆◆
當柳夙容睜開眼的剎那,她以為自己若不是身在天堂就是處在地獄。因為,跟前瞧見的全是穿著奇裝異服的古代人,正個個面露驚訝地對她評頭論足。
她略微動了動僵硬且酸疼的筋骨,脖子左右扭動一下,然後在心中無聲的否定自己。
不是他們奇裝異服,正確的說法是,她——柳夙容才是他們眼中的奇裝異服。
難道說,到了天堂或者地獄的人,都必須換上和他們一樣的衣服?
奇怪了,時代在進步,怎麼天堂或地獄還不懂得進步,到現在還穿著笨重的古代衣服?!
她眨眨眼,暫且不管時代有沒有進步,重要的是,她,活在世上時,究竟功德事做多還是虧心事做多?她想明白自己究竟在天堂還是地獄?
忍不住,夙容開口大聲問著圍在她頭頂上方的人。「這里是天堂還是地獄?」
方才還對著她評頭論足的人群全傻了眼,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她,四周突然鴉雀無聲。
柳夙容忍不住又眨眨眼。「怎麼?!我說錯了嗎?」
大家還是你看我,我看你的,沒人搭理她。
老天I這些人全成了啞巴嗎?
她不死心,想挺挺身子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于是又癱倒了下去。
我不是死了嗎?怎麼靈魂還對身體有知覺?喔!她不慎動了一下手,卻發現那股疼痛幾乎要了她的命。
「該死的!這里八成是地獄I」柳夙容忍不住嘀咕。
鐵定是地獄,否則她干嘛受此酷刑?全身酸疼不已,而又見著一群啞巴圍觀她。
◆◆◆
她好想大哭一場,忍不住落下一滴委屈的淚,「誰能告訴我,我究竟怎麼了?」
可能是她淒慘的淚水打動了群眾,有人開口了!「你掉入黃河被救上岸了!」
呀!掉入黃河?是呀!她是掉人黃河沒錯;可那人竟說她被救上岸?這是怎麼一回事?救上岸?
那麼!她不是在天堂,也不是在地獄羅!
「這里是人間"」有點興奮的夙容問。
「當然是人間啦!」圍觀人群忍不住笑她的笨問題。
也對!不是地獄也不是天堂就是人間嘛!她的確問了個蠢問題。
柳夙容忍不住笑罵自己。不過,還有個地方教她不解,既然她尚活在世上,那……她現在在什麼地方?瞧那一大群圍觀人群全都穿著笨重的古裝,有點像上演的歷史古裝劇。該不會是她掉人黃河而跑進另個空間吧!夙容好玩的自嘲,尚不自覺處境的復雜。
她坐正身子,環顧四周,打算找出和她生活有點關聯的景、事、物。
一遍又一遍,她掃了又掃視。
房子,是歷史劇的造型。
道路,也是歷史劇造型。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連人也是歷史劇造型。
夙容不相信的眨眨眼,還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痛得令她幾乎叫出聲。不是夢,她下了結論。
望著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臉孔,這才害怕地吶吶的低問︰「現在是什麼年代?」懷著一絲期待,希望這一切全是假象的夙容,恐懼地盯著人群。
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男孩忍不住笑出聲。「娘,這女人是不是教黃河的水淹壞腦袋瓜啦!連現在是宋朝都不知道……」
快暈了!柳夙容確知自己快暈了。
她听到宋朝……
天可憐見,她真的教黃河給沖昏了神智,怎麼可能現在是宋朝?不可能!不可能!倒楣的事絕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一定是黃河的水淹得她頭都昏了,一定是,一定是,一定是……
她閉上眼。
只要再睜開眼,她一定會見著自家的天花板,會發覺自己躺在床上正一覺醒來,而且,發現她並未到過內地,更未見過數千年來壯觀的黃河。是的,一定是,只要她再度睜開眼……
深吸口氣。
一、二、三。柳夙容睜開眼,依舊是方才的圍觀臉孔。
然後,她做了這輩子未曾做過的事…….
尖叫,一聲又一聲劃過天際……
◆◆◆
開始時,柳夙容無法相信她竟然被黃河沖到了宋朝。但,時間分分秒秒過去,不由得她不相信。
總之,她已身處古代是件再確定不過的事。
現在可好,在這個陌生的空間里,她真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一人只身在這過去式不明的生活里,沒有任何依靠及親人,甚至是朋友……
哇!愈想是愈想哭,愈哭是肚子愈餓!
哇!肚子餓得嘰哩呱啦!
得找個吃的東西才是。于是,夙容抬眼四處望望找尋吃的,冷不防見到一堆人全對著自己評頭論足,活像她是外星人似的多個鼻子、眼楮什麼的。
她生氣的瞪著那些人,于是一群人又一窩蜂的開始做自己的事。
不睬他們,她又繞過一條街,不經意地,她瞄到斜對面有人在賣包子、饅頭。
炳!找到吃的了。夙容興奮的奔到攤販前,「老板,我要兩個包子。」
「是的,小姐……呃……不對,是公子……呃……不對,是……」老板包了兩個包子給夙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因為柳夙容穿的可是現今最流行的馬褲套裝,但在老板眼里,乍看之下以為是男子,可是又不對勁,因為……她有胸部呀!她擁有女人該有的胸部。
老實說,老板呆了,竟忘了向她要錢,而夙容也忘了付錢給老板,轉身便走。
直到快越過對街,包子老板才記起她沒付帳,急急忙忙追上前。「對不起,你拿了我兩個包子還未付錢哪!」賣包子的老板實在不知該如何稱呼夙容,乾脆省了稱呼直接喊。
而快越過街的夙容已吞完一個包子了,她才記起自己未付帳,不好意思的模模衣裳。呀呼!幸好有帶錢。她興奮的急忙掏出錢包中的一張千元大鈔。
「喏!」她遞老板,等著他找錢哩!不料,那包子老板接過手後,便開口大罵︰「這是鬼畫符呀?什麼玩意?!我要的是錢,不是這鬼玩意紙張。」說罷丟還夙容。
夙容接回手一看,沒錯呀!是錢。
「老板,這是錢沒錯呀!」她不解。
「好哇!你存心想騙我的包子是吧!看你穿的人不人樣、鬼不鬼樣,竟還敢騙我!看我不打斷你兩條狗腿尸
夙容以為他在開玩笑,沒料到他竟當真,隨手從地上拿了竹棍就想往她身上抽。
「唉唷!你怎麼打起人來啦!」幸好她跳得快,否則這會兒不斷腿也跛腿。
「你還我包子來!」他又大吼。
「還就還嘛!」夙容一氣之下,將包子往他一砸,這下又氣炸他。
「還有一個!」老板吼。
對唷!她已吃了一個,那……怎麼辦呀!怎麼還
「你拿了我兩個包子還欠我一個。」他咆哮。
「一個我吃了,那就等我拉了再還你。」小氣鬼的老板,夙容暗罵,反正吃了都吃了,還能怎麼辦?」她干脆惡心點告訴小氣鬼老板,等她想上廁所時再還他,誰教他不收錢。
夙容只怕是搞不清楚狀況了。宋朝的錢幣怎會和現代的錢幣一樣呢?她還一味怨別人不收她錢。
而包子老板一听她不雅的話,瞬間又臉紅脖子粗。「看我打斷你腿再送官。」
一听送官,夙容這才驚嚇的億起自己身處宋朝,現代的紙幣在這根本是廢紙一張,枉她還興奮自己身上帶了兩、三萬塊新台幣,這會兒……她簡直是欲哭無淚。
「呀!好心的老板,你就原諒原諒我,饒了我這一次吧!」處在他們宋朝屋下,她不得不低頭呀!
「休想,騙我的包子還敢撒野!」根本是不原諒她的口氣嘛!
「那你想怎麼樣?就算把我送官對你也沒啥好處,不如這樣,我在你這打打雜,你說好不好?」雙子座的夙容使出她能言善辯的口才企圖說服賣包子老板。「抵我吃了你一個包子的代價。」
「我又不缺人,找你幫忙還多個人吃飯,劃不來。」他拒絕。
「不要這樣嘛!」夙容撒嬌。
「不缺人!」口氣堅定。
「真不缺人?」
老天!她找不到工作的話只怕會餓死在宋朝。
可是,在他們這種落後的年代又有什麼工作是她能做的?!她露出一副可憐相。
包子老板一臉不同情,「說不缺人就不缺人,你煩不煩哪!」圍觀的人潮愈來愈多。
夙容使出渾身解數,「老板,拜托你同情同情我,可憐可憐我,我是又餓又渴又無依無靠,在這世上只剩我一人哪!哇!」說的跟真的一樣。可不是!她在宋朝真的是舉目無親呀!
就在她預備大施演技之時,一個威嚴無比、年約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出現了,「正好我府里缺個丫頭,姑娘,不如就委身鎮王府,不知意下如何?」
「王爺!是鎮王府里的王爺!」包子老板驚叫,他忙不迭的趨身上前。「王爺府若缺人手,不如小女……」
「不!這位姑娘身世坎坷,我決定帶她入府,也好有個安身之所。你意下如何?」王爺望著夙容。
那還用說,當然是求之不得。
夙容急急忙忙點頭應允,「不過你得先替我付兩個包子的錢。」她根本不知王爺的威儀,如此放引的開口。
「不……不用了,不用了。」包子老板慌忙搖手。
王爺盯著她好一會兒。
好一個有擔當的女子。她,或者是最好的人選,一個絕佳的替身。不僅因為她在世上舉目無親,更因為她有一派男兒瀟灑作風!
就她了。
二話不說,王爺付了包子老板一錠銀子。「其余的不用找,賞給你的!」王爺慷慨道。
「謝王爺!謝王爺!」老板迭聲道。
「姑娘,隨我回王府去吧!」夙容揚眉瞄瞄包子老板,臉上笑得不知有多驕傲、多燦爛、多開心哪!殊不知後頭還有艱鉅的路途正等著她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