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雲在跟父母發生激烈的爭吵後,獨自開車到外面兜了許久,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把小歡和紀羽聯想在一起,他低聲的咒罵那家該死的雜志社。
車子不知不覺的開到小歡住處的樓下,他抬頭往上看,小歡房里的燈還亮著;他必須上樓去找她說清楚,否則明天他父母若直接告知小歡要取消婚禮,他真不敢想像那會是怎麼樣的場面。
樂雲按鈴,來開門的小歡臉上敷著一層淡綠色的面膜。
「啊,我沒有嚇到你吧!」小歡已換上史奴比圖案的睡衣。
「我跟我爸媽大吵了一架。」樂雲臉色凝重的坐進沙發里。
小歡開冰箱替他倒了一杯冰水,她猜想八卦雜志的報導應該已在他家引起軒然大波了。
「你開始審判我吧!」小歡把水杯遞給樂雲。
樂雲望著她涂滿面膜的臉,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臉上涂的是什麼東西啊!?」
「你不知道新娘子在結婚前三個月就要開始密集的保養皮膚嗎?」
樂雲忽然緊緊的握住小歡的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一定要結婚!」
「你們已經看到那本雜志了!?」
「嗯!」
「你不要我解釋嗎?」
「不要!」樂雲篤定的說︰「我知道你跟紀羽之間清清白白!」
「謝謝你!」也許再沒有別的男人會像樂雲對她的感情如此堅定了。縱使她對紀羽有過短暫的迷惑,但她相信與樂雲的互信互愛,會使他們的愛情細水長流的。
「我爸媽那邊,你就多包涵,明天我會去找房子,我要搬出來住。」
「樂雲,為了我的事,你跟你爸媽鬧翻了?」
樂雲點點頭︰「無所謂,婚禮我們可以照常舉行,沒事的。」
小歡把頭枕在樂雲的肩膀上,幽幽的說︰「可是,你父親一定會封鎖你的經濟來源,說不定他還會停止讓你接觸政治圈……」
樂雲嘆了一口氣,「也許吧!你在意嗎?」
「不在意。」小歡一露出笑容,臉上的面膜便產生一道道裂痕。
「去把你臉上那個恐怖的東西洗掉吧!」
「我的面膜還有,要不要我幫你敷?二十分鐘就夠了。」
樂雲作出昏倒狀︰「我們現在的處境這麼惡劣,虧你還有心情搞這種把戲。」
「不然要我怎麼辦?一個人在屋子里面壁思過,還是背著藤條到你家負荊請罪啊!?」
紫歆帶著部門的同事開完例行會議,才剛回到自己的辦公間,卻被紀羽十萬火急的叫了去。
「紀先生,什麼事這麼急?」紫歆發現紀羽的臉色十分難看。
「你自己看看!」紀羽盛怒的把一本雜志推到紫歆的面前。
落入紫歆眼中的卻是小歡親吻紀羽的照片,她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但還是勉強的閱讀文章中的內容。
大發雷霆的紀羽,根本沒耐性等紫歆把文章看完。「這篇報導說這件事是由紀羽身邊的女性高級主管透露出來的,時間、地點、照片,他們通通弄到手,紫歆,你是我最信得過的人,你怎麼會作出這麼傷害我的事情來呢?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對不起,紀先生。」紫歆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想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在酒吧里,剛好有記者朋友過來……我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更沒想到他們會拍照……紀先生,我真的很抱歉。」
「你做事向來很有分寸的,怎麼會給我惹這種麻煩!?」紀羽的語氣依舊冷峻。
紫歆的眼淚忍不住簌簌的掉了下來,「我嫉妒夏小歡!」她壓抑已久的情感已潰堤,所以她暢所欲言的說︰「我跟著你這麼久,為什麼你總是回避我的感情?如果你抱著一輩子游戲人間的心態也就算了,但你卻寧願選擇夏小歡,也不肯把感情施舍一點給我,我有什麼地方不如她?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紀羽的語氣終于軟化了下來︰「我拒絕你,是不想日後對你造成更多的傷害,我不停的暗示你不要把感情放在我身上,甚至要你出面替我去約小歡,我這麼做是為什麼?我就是要你死心,對我死心,你懂不懂啊?紫歆。」
紫歆愣了半晌,「我只知道你拒絕我,從頭到尾、徹徹底底的拒絕我,可是為什麼呢?請你告訴我一個理由好嗎?我不相信我真的這麼不討人喜歡。」
紀羽望著她,很認真的說︰「我心有所屬,而你,不能取代她的位子,也不能嫉妒她。」
「……」
紀羽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照片︰「因為我開車的疏忽,使她變成了植物人!」
照片里的女子,長發飛揚,還是清純的大學生模樣。
「她是你的女朋友!?」紫歆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這女孩的神韻竟有幾分像夏小歡……
「直到她死為止,都沒有人能取代她!」紀羽肯定的說。
「這樣對你來說太殘忍了,她的生命已經沒有意義,你的感情為什麼要跟她一起埋葬呢?」
「她的不幸是我造成的,我跟她的一生幸福也是我自己一手斷送的……」紀羽深鎖著眉頭,「小歡曾經問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這件事情,那時覺得沒必要,現在想想,我是錯了!」
紫歆從紀羽的辦公室出來後,便緊急通知公關部門的人,把這期流入市面的雜志全數買回。
阿Ben叩了門進來。「紀先生大發雷霆喔!」
紫歆沒好氣的說︰「你是特地過來挖苦我的嗎?」
阿Ben聳聳肩自認倒霉,「我是好心過來看看要不要幫忙?」
紫歆的神色有些黯淡,「不好意思,我心情很差。」
「其實也不能怪你,紀先生自己要對記者透露他跟夏小歡的一夜,又不準人家報導得太詳細,記者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哪知道他心里想些什麼!」
「前兩星期的『追根究底』雜志,是紀先生安排的?」紫歆訝異萬分。
「難道這期『獨家』不是紀先生要你發的消息!?」
「不是。」紫歆心里一片混亂。
「不過這個記者也實在太狠了,連人家接吻的照片都登了出來,唉!」
「為什麼會這樣呢?」紫歆喃喃自語。
「這還不簡單,破壞夏小歡的婚事嘛!」阿Ben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
「好了,不要說了!」紫歆真的很害怕面對紀羽愛上夏小歡的事實,她情願相信紀羽拒絕她,是因為舍不下那位已成植物人的初戀情人。
下班時,Sam捧了一大束玫瑰花在公司門口等她。
「紫歆。」Sam帶著抱歉的笑容。
紫歆擰著眉,簡直連一句話都不想說,她冷冷的快步往前走,Sam也趕忙追了過去。
「紫歆,我為小何的事向你道歉!」
「說一句道歉就能彌補你們這種惡劣的行為嗎?」紫歆嘔了一天,正好把氣都出在他身上。「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消消氣呢?」Sam真誠的問。
紫歆冷笑了一下︰「請你現在就從我的眼前消失!」她完全不理會Sam的尷尬,獨自上了自己的車走了。
Sam仍捧著花在原地愣了半晌。
「要追她,你還得好好下一番功夫。」
Sam詫異的回過頭,原來跟他說話的是紀羽。
「紀先生……」Sam對小何侵犯紀羽隱私的事深感內疚。「我……」
紀羽卻沒打算與他攀談,招了計程車便離去。
紫歆雖然己經盡量將不利于紀羽和夏小歡的雜志收購回來,但仍有好事者把這本雜志拿給了樂雲的父母。
蔣先生氣呼呼的把樂雲找進辦公室︰「你說小歡跟紀羽的事是記者們無中生有的,那這家雜志社現在有圖為證,夏小歡還有什麼解釋呢?」
樂雲看了雜志上所刊登的紀羽和小歡的幾張照片,幾乎傻眼。
于是他將一腔怒火燒向紀羽,直接登門找上他,痛斥他居心叵測。
紀羽卻滿不在乎的說︰「人家說捉奸在床,這幾張照片能代表什麼?我們穿戴整齊,出入公共場所,有什麼不對呢?要說會讓你吃味的,大概是這張照片吧!」
他居然將小歡親吻他的畫面從雜志上剪下來。
「你真是厚顏無恥!」樂雲簡直氣炸了。
「蔣樂雲,請你搞清楚,我跟小歡男未婚、女未嫁,我跟你同樣有資格追求她。」
樂雲打斷他的話,「你恐怕還不知道,我跟小歡馬上就要結婚了!」
「我只听說你父母已經替你把婚禮取消了。」
樂雲斬釘截鐵的說︰「我跟小歡決定公證結婚,所以我不準你再對她糾纏不清。」
紀羽亦清楚明白的告訴他︰「只要她一天不是你合法的妻子,我就有絕對的權利追求她。」
面對紀羽的囂張跋扈,樂雲竟是束手無策,他甚至懷疑小歡對他的感情是否已經變質了,否則,那些被記者捕捉到的鏡頭中,為什麼她的笑容會那樣燦爛?神采會如此飛揚?
面對樂雲,小歡無法多作解釋。「我跟紀羽確實在『鴻禧別館』待了一晚,條件是他替我把那幾百萬的遺產稅繳清,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踫都沒踫我一下。」
樂雲痛苦的把臉埋進手掌里︰「就因為這樣,他才俘虜了你的心,是嗎?」
「不是,不是的!」小歡用力想甩掉紀羽的影子。
樂雲緊緊的把她攫進懷里,仿佛她即將消失。「我沒有能力替你解決財務問題,所以我也沒有立場責怪你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我不在乎你跟他那晚發生了什麼事,只要你的心沒變,我不在乎外人說閑話,也不在乎跟爸媽會怎麼決裂,只要你的心沒變……」
「樂雲,如果你真的那麼介意我跟紀羽的事,那我答應你,以後我不會跟他見面了。」小歡給了他鄭重的承諾。
然而依偎在樂雲的懷里,小歡卻隱約的發現,那種感覺變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些八卦雜志的影響,面對樂雲,她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壓力,她有些心虛、有些惶惑。
婚期一天天的接近,她必須不斷的告訴自己,她對樂雲是忠貞不二的,她必須強迫自己把紀羽的點點滴滴趕出心底,然而越是這樣,她越覺得胸悶難受。
樂雲與父母鬧僵了以後,已無法留在父親身邊做事,他到同學開的律師事務所上班,工作不再像以前那麼忙碌,因此有許多時間可以陪小歡吃飯或逛街。
「夏姐!」曉蘭把電話接給小歡︰「蔣大哥找你。」
小歡懶洋洋的接听︰「喂?」
「小歡,印刷廠通知我們今天可以去拿喜帖了。」
「喔,那你去拿嘛!我接了一張展覽會場的設計稿,趕著明天要交給客戶。」
「看樣子你今晚又要熬夜了!?」樂雲的語氣听起來有點心疼,「要不要我帶晚餐來給你?」
「不用了,你來我又沒辦法專心趕圖了。」
「那好吧!我下班自己去拿喜帖。」
「OK!」小歡掛下電話,卻發現曉蘭直盯著她看。
「我臉上有字啊?」
「客戶不是說這張圖不急的嗎?」曉蘭嘻皮笑臉的問。
「我想趕快弄完不行嗎?」
「行,你別叫我留下來加班就什麼都行。」
小歡嘆了一口氣,「我看你大概是全世界最有個性的工讀生了,你听說過哪家設計公司的職員從不加班的嗎?」
「我只是小小的工讀生嘛!」曉蘭收拾妥自己的桌子,背上背包。「下班了!」
「再見!堡讀生。」小歡低下頭,繼續處理手上的設計稿。
餅了半晌,玄關處還有聲音,小歡遂問︰「你怎麼還在那里窮蘑菇呢?」
然而走出來的人卻不是曉蘭。小歡詫異的望著眼前這個人,不知道是不是盯著圖面太疲勞了,居然覺得有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