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頭龍 第十三章

書名︰雙頭龍|作者︰小林子|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一行人從天亮等到天黑,除了姚勝中午就出門巡視產業外,沈家夫妻與張鐵心可一直都是在門外守著。

當姚家夫人出房時,第一個看向就是沈家夫婦。

與姚老爺子相較,足足年輕了要有三十歲的姚老夫人,比起沈家夫婦,只怕也還大了二十歲。

于是,當姚家夫人嚴肅地站在房門前時,一股威嚴之氣便是叫得沈家夫妻有些敬畏了。

「多謝姚老夫人。」沈家老爺連忙道著謝。

「不用謝我,我只是見不得一個俊秀的孩子就這麼死了。」

「這麼說,昊白是沒事了?」沈家夫人連忙問著。

「……」

「難說。」姚家夫人沉默不久,姚老爺子便也走了出門。

站在了自己妻子身旁,姚老爺子低聲說著。「氣息猶存,然而脈搏卻是亂上加亂。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脈相。」

「那可要請個高明的大夫才行了。」沈夫人直覺就是這麼說了。「可正巧我家鄉有個大夫,他……」

「夫人。」發覺自己夫人說了失禮之語,沈老爺低聲喊著。

「啊?怎麼?」沈夫人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呵……沈夫人快人快語,沈老爺莫要見外了。只是這孩子……內息雖強,卻似乎不為所用,我確是從未見過。如今楊大俠在里頭為令郎把著脈,想必以楊大俠見多視廣,必會有所見解才是。」

沈家夫妻又是對看了一眼。

「我可以進去嗎?」張鐵心問著。

「可以,張捕頭請進。」姚老爺子讓過了路,讓張鐵心進了房門。

「那他什麼時候會醒。」沈夫人連忙問著。

「……難說。」姚夫人說著。「適才我三番二次用內力相逼,他卻毫無反應,只怕再也醒不得了。」

「月兒……」

「……夫人!」沈老爺連忙扶住了自己搖搖欲墜的夫人。

「他還好嗎?」一進了門,見著了還在替沈昊白把脈的楊懷仁,張鐵心就是低聲問著。

聞言,楊懷仁也抬起了頭,對他微微一笑。「好轉許多了,現在只是脈相亂了一些……」

「有什麼想法嗎?」

「……沒有……奇哉……怪哉……」楊懷仁微微搖著頭。

「怎麼?」

「適才我們三人合力救治之時,倒像是引發了沈公子體內許久沒用的內力。那氣息在他體內四處竄走,我們只能順著氣息一路打通經脈……張公子……」

「何事?」在沈昊白床旁坐下,張鐵心低聲應著。

「沈公子以前可曾習武。」

「小時我們三人拜的是同一個師父,他……先是讓師父夸作武學奇才,然而十年前的一場大病,讓他就此把武功擱下了。」

「可想那沈公子二十有五,縱使出生就已習武,如今也絕不只是十五年的功力。」楊懷仁喃喃說著。

「你在懷疑什麼嗎?」張鐵心淡淡問著。

「……沒有。」楊懷仁微微一笑,放下了沈公子的手腕。「只可惜了一塊上好的武學料子。」

「怎好在楊大俠面前說是塊好料子。」張鐵心也是微微一笑。

楊懷仁伸出了手,微微搖了搖。

「我有事情想不透,先行告辭了。」

「楊大俠請,昊白這兒我看著就行了。」張鐵心說著。

「……好。」楊懷仁說著,接著才嘆了口氣,走了出房門。

看著沈昊白脖子上的淤紫勒痕,張鐵心雖說表情依舊淡漠,然而呼吸卻是紊亂無序。

伸出手,微微觸及那指痕,張鐵心只覺得心痛難當。

為了一個田環河,賠了鳳兒,賠了昊白,值得嗎……

話說那楊懷仁一路走回自己寢室,猶然一路深思。

路上,遇著了回府的姚公子,那姚勝一見到了他,就是連忙走了來。

「楊大俠,如何?沈公子醒了嗎?」

楊懷仁只是苦笑著搖頭。

「……可究竟沒死不是?終有醒來的一天吧?」姚勝說著。

「……難說。」楊懷仁一邊嘆著,一邊繼續走了回。

昏迷了許久,沒有任何的反應,就算一息猶存,只怕也撐不了幾日。

走回了房,將房門緩緩合了上,楊懷仁點這了桌上的燈火,脫下了外褂,準備先歇息片刻。

然而,心里卻還在思量著。

雖是說著那沈公子沒有反應,然而他卻在那時清清楚楚听見沈公子說了兩個字。

‘昊白……’

意識模糊之際,本有些夢囈之言,然而……然而……為何他喚的是自己的名字?

擁有如此深厚的內力,卻為何一再受害與田環河之手?不解……不解……他曾與那田環河交手,莫說是自己,只怕連張公子在心無旁之時都能一人將他擒下。

作戲?更是無稽之談,可有人為了作戲將自己弄得半死不活。

再說……就連是否能醒轉都無人可確定,如此作戲,又是要給何人看去?

繼續搖了搖頭,楊懷仁吹熄了燈火,上床休息去了。

自己本是駑鈍之人,這事自是怎麼也想不透的,也許,明日,等張公子思緒回復平穩之後,再來問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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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有兩個著急的捕快敲著門。

楊懷仁連忙就是開了門。

「楊大俠?我們張捕頭呢?」那兩人的神色倒還真緊張。

「不在听竹軒里嗎?」楊懷仁問著。

「我們之前就已然去過了,可張捕頭不在。」

「……有事?」

「高仵作有了新線索,我們總捕頭想請張捕頭來瞧瞧。說是一個時辰之內就要請到,我們……」

「好好好,我去找……我大概曉得他在哪……」

「張公子?張公子?我進來了?」

在張鐵心自己的房里果然見不到他,楊懷仁就是前去沈昊白的房里了。

丙然,一打開了門,就見到了神色萎扉的張鐵心依舊坐在了沈昊白的床前。

「張公子?」楊懷仁低聲喚著。

「……他還是沒有升年個6。」張鐵心低聲說著。「就連夢話都不曾說上一句。」

「……張公子?」

「抱歉,我要回江南了,田環河我……惹不起……」心里一酸,張鐵心雙眼就是發了紅。「我只求他能放過昊白,我……」

「此言差矣!」楊懷仁大步向前,低聲喝著。「沈公子固然可憐,可這天下蒼生就不可憐?留著田環河為禍人間,還要多上幾個沈公子?」

「我不在乎!」張鐵心低聲喊著。

「你不在乎?……」楊懷仁來到了張鐵心面前,蹲了下來仰頭望著他。接著,才輕輕地,將手放在了他手上。「那江南城的大捕頭去了哪了?」

「……死了。」張鐵心低聲說著。

「……我曉得你怕了……這世上本就有許多讓人怕著的事……」楊懷仁低聲說著。「然而,你不能在這里就認了輸。」

「不然?非得等我昊白身首異處,橫死街頭,我才罷手?」張鐵心哽咽著。「沒錯,我是真怕了,怕得不曉得如何是好。田環河一向是最了解我的人,如今他更是已經找著了我的弱處。這案子我再辦下去,我的昊白他……他還能有命在嗎?楊大俠既然慈悲為懷,就放過我吧,我斗不過他的……斗不過的……」

「我曉得的……」楊懷仁低聲說著。

「您曉得?……您曉得什麼?他是我的命啊!」張鐵心喊著。「那賊人縱使將我千刀萬剮,我就連眉頭也不皺上一皺!……可是他……為什麼就是要來害昊白……」

「……可雙頭龍自今未曾現世,您若就此放過了田環河,沈公子的安危依舊令人擔心啊。」

「……」

「張捕頭,節哀順便。今日沈公子福大,也許幾日就會醒轉?這田環河除了您,又有誰能捉他歸案?」

「……我只待到他醒,他醒了之後,我就要與他一同回去江南。」

「……好,就這樣辦……」楊懷仁柔聲說著。「那麼,剛剛有官差來找張公子,我們這就去吧。」

「……好。」

●●●

京城,衙門屋後秘房。

仵作掀開了蓋著的白布,一個人頭赫然出現在了面前。

楊懷仁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然而張鐵心卻是皺著眉頭往前走近了一步。

「這是?」張鐵心問著。

「回張大捕頭的話,這是前些日子在何邊找到的浮尸。曾經請過張大捕頭來驗過,不曉得張大捕頭還記不記得?」

「嗯,我記得。可是,這臉是……」張鐵心指著那顆人頭的臉。

「是高仵作的巧手。」捕快連忙稟告著。「高仵作驗過了尸後,只看住是死後落水,沒其他線索。所以用黏土跟顏料把頭骨重塑了起來。」

看著栩栩如生的人頭,張鐵心微微驚嘆著。

「高仵作之前還做了幾頂頭發樣式,讓大人跟證人組合看看,也許可以知曉這人的身分。總捕頭托小的稟告張捕頭,京城里跟京外十里內,家里有是失蹤人口的百姓,午後會來指認,不曉得張捕頭有沒有空?」

楊懷仁擔心地看了張鐵心一眼,而過了一會兒,張鐵心才點了點頭。

「那麼張捕頭請先移駕前廳,總捕頭有交代,等會兒請張捕頭喝茶、吃吃京城里有名的小點。」

「不了,我午後再回。」張鐵心淡淡說著,接著就走離了衙門。

離開姚府才一個多時辰,張鐵心就早已是心神不定。而見到張鐵心如此牽掛,楊懷仁也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遠遠跟著,直到張鐵心一路走回沈昊白的房間,楊懷仁本是沒有說話。然而,見到了池塘旁的人影,就是一聲驚呼,竄了上前。

「沈公子!」

听聞了楊懷仁的驚叫,張鐵心也是回過了頭。

沈昊白正緩緩走向姚府的池塘。

「昊白!」張鐵心連忙也是該了過來。

「沈公子?」楊懷仁在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而那早晨離去前猶然還深深昏迷著的人,卻是已經緩緩回過了頭。

「昊白!你沒事了?」張鐵心又驚又喜。然而,卻讓楊懷仁拉住了衣袖。

「怎麼了?」張鐵心匆匆轉過頭問著。

「……沈公子不對勁。」楊懷仁低聲說著。

聞言,張鐵心也才注意到了。

沈昊白的眼神沒有焦點,仿佛透過他們看著遠方似的。

「昊白?」張鐵心柔聲問著,輕輕扶住了他。

然而,沈昊白才剛要轉頭看向他,眼皮一閉,就是仰天昏了去。

幸好張鐵心已然扶得穩固,此時只是扶了他坐下,讓他輕輕靠在自己懷里。

「張公子仿佛是見怪不怪?」楊懷仁問著。

「他有失神癥,這次我已是見過第三次。」張鐵心一邊回答著,一邊用自己的袖子替沈昊白擦著額上的汗水。

「失神癥?」楊懷仁也是低聲應著。「我今日總算真正見過一次。」

「他醒了以後您別跟他說,對這隱疾他十分在意著。」張鐵心低聲說著。

「我扶沈公子回房休息。」楊懷仁說著。

「不用,我來就好。」將沈昊白從地上抱了起,張鐵心走向了沈昊白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