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抓我呀,來抓我呀!」咪咪跑在前面,一頭又直又柔的金發在風中飄飛,閃閃發亮,仿佛一條流動的金河。
「你真以為我抓不到你嗎?」跑在後方的拓爾笑聲如雷。
兩人的聲音飽含喘息,似乎追逐了很久。
芙亞見他們兩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下,一絲不掛地追逐嬉鬧,一張俏臉不禁紅成一片。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咪咪的身材的確一級棒,比公子的玩伴還惹火。
「唔……」愛德華尷尬地望望窗外,他正想替少爺美言幾句,少爺就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樣出現。
「咪咪是一位法國模特兒,所以言行舉止都比較開放……」
「我看,開放的可不只咪咪一人。」芙亞愈看愈生氣,心頭燒起一把無明火。
可,她的眼光就是無法從那兩道迎風追逐的身影收回。
愛德華坐立難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北歐地廣人稀,人和自然的關系十分密切,北歐人認為身體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赤身享受陽光並非什麼驚世駭俗之舉,然而,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出身良好的英國小姐,氣氛就完全不同。
拓爾和咪咪愈跑愈近,笑聲愈來愈大。
芙亞的嘴唇不知不覺愈嘟愈高,藍色眸子亮得似乎要噴出火花來。
無恥!
她明白心中這把怒火發得毫無理由,可她拒絕承認令自己發火的真正原因。
須臾間,拓爾和咪咪已經奔到窗外的草坪。咪咪抬眼瞄了芙亞一眼,碧眸閃過一簇銀光。
芙亞噘個嘴,正想收回視線,咪咪忽然發出一記驚叫,整個人朝草地倒了下去。
「小心!」芙亞反射地叫,緊張地站了起來。
在後方追逐的拓爾冷冷瞄芙亞一眼,仿佛在怪她多管閑事,然後,他換上一副公子慣有的笑臉身體一傾,朝咪咪撲了上去,高大的身體整個覆在咪眯雪白修長的身上。
「哈,讓我抓到了吧。」拓爾邊嚷邊伸手握住咪咪貼在草地上的。
「你好壞喔,快放開我!」咪咪咯咯笑著,手腳動了動,假裝掙扎。
「你剛剛不是說,被我抓到就隨我處置嗎?」
拓爾旁若無人地搓揉咪眯的,響亮的笑聲在寧靜的莊園中顯得份外驚心動魄。
「有嗎?你好壞,我才沒說呢。」咪咪邊撩金光閃閃的長發,邊得意地瞪了芙亞一眼,仿佛在向芙亞示威。
芙亞再也看不下去了「無恥至極。」她那張俏麗的臉蛋氣得漲紅,握住木盒的手也不知不覺朝桌面猛敲。
屋內屋外只隔著一扇窗,拓爾見芙亞氣得像座幾欲爆發的火山,不但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變本加厲,他把咪咪整個翻轉過來,兩人好像想以大地為床,做起那檔事……
芙亞的臉全綠了,她的藍眸瞪得幾乎爆掉,雪白的牙齒在唇瓣上咬出一列齒印,滾燙的血液在血管中奔騰,失去秩序的腦海亂成一片,再也無法思考。
握住木盒的手指抓得更緊,手指的關節都泛白了。她毫無意識地敲著桌面、愈敲愈狠,愈敲愈急,氣瘋了的芙亞根本听不到橡木盒發出的砰砰聲響。
愛德華見苗頭不對,連忙收了杯盤逃命,連招呼都沒打。
誰知少爺和咪眯會做出什麼駭人听聞的事來?他這個老頭杵在這兒,不過白尷尬而已,年輕人還是留給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完全被怒火控制的芙亞再也忍不住了,「你們兩個太過分了!」她聲嘶力竭地咆哮,抓住木盒的手配合身上所有狂飆的細胞瘋狂律動,猛敲桌面。
「要做那檔事不會回房里去啊?野蠻人就是野蠻人,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她口不擇言地罵。
芙亞剛罵完,耳畔便響起一聲木片月兌落的聲響,她下意識地低頭,臉色忽地刷成慘白。糟糕!她暗暗叫道,氣焰高張的藍眸瞬間聚滿烏雲。
躺在桌上的橡木盒不再是完整的一只,它已經分散成兩半了……
「喲,拓爾,有人在趕我們耶。」咪咪矯揉做作地喊。
「真可笑!」拓爾嗤之以鼻。「這是我家,我愛干什麼就干什麼,那個罵我們野蠻人的家伙,才是不懂禮俗的野人。」
「是啊,她才是粗魯無禮的野蠻人,來人家家里做客,也不曉得規矩。」咪咪附和。
「我們別管她。」
「嗯,我們繼續做我們愛做的事。」咪咪雙手勾住拓爾的頸子,浪笑幾聲。
「還是你這個法國美女比較解風情……」拓爾邊親咪咪的臉頰,邊瞄窗內的芙亞。
芙亞才沒空理會他們兩人,望著被她分尸的橡木盒,一時之間竟慌得主意全無。
她竟然因為個人情緒而弄壞了證物,這樣做未免太不專業了!拓爾若是知道,一定會在這上面大做文章,對她大加撻伐,她伸手捧起木盒,想看看損壞的程度。
「嗯……拓爾……」咪咪摟緊拓爾的頸子,嘟起嬌艷欲滴的雙唇湊到拓爾嘴邊,挑逗地說︰「吃我,吃我,吃我……」
拓爾發覺芙亞神情有異,一把推開眯咪,從草地上一躍而起,迅速走到窗邊。
芙亞听到腳步聲,抬眼一看,拓爾已經站在窗前,她忙用身子遮住首飾盒。
「你做了什麼好事?」拓爾一雙利眸牢牢盯住她心虛的臉孔。
「我正在研究龍船失事的原因啊。」芙亞眼珠轉了轉,深深吸口氣,努力不讓自己泄底。
「怎麼?你們可以在草地上做你們愛做的事,我就不能在這里做我愛做的事嗎?」一想起他倆親熱的模樣,心頭的火又上來,口氣也理直氣壯多了。
拓爾眼楮瞬也不瞬,唇瓣卻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冰冷清淡的笑。「你說謊。」他說著,反手扶住窗欞,敏捷地翻進屋內來。
「啊!」芙亞反射地尖叫,連連退了幾步,她還記得他身上沒有一絲半縷。「你這個大變態,你別過來!」她見拓爾光著身子走向她,忙伸出雙手擋在胸前。
拓爾邊笑邊走向她,茂密的金發和健美的身體沾滿陽光,閃閃發亮,仿佛由天而降的天使。
墮落的天使……芙亞猛然想起網友對拓爾的評浯。
難怪會有這種不倫不類的評語出現,拓爾的外型實在太俊美、太迷人了,然而,包藏在閃亮外表下,卻是一顆殘酷的心。
「你害怕什麼?」拓爾邪邪地笑,芙亞已被他逼到牆角。
「怕我發現你的秘密?」他伸出手握住她小巧的下巴,眸里全是嘲笑。「還是怕我強暴你?」他把臉湊到她面前,挑逗似地吹著氣。
「你敢?」一听到他那威脅的語氣,芙亞的氣全上來了,她最恨別人威脅她。「要是你敢動我一根寒毛,我絕對會剝你的皮、啃你的肉,讓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好,夠狠,不愧是個人騙子。」他贊賞地道。
「你別以為女人都是好欺侮的。」芙亞白他一眼。
她的眼楮牢牢盯在他脖子以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看見不該看的東西。
「我會給你機會,讓你證明你是否真如你所說的那麼狠。」
拓爾右手往牆上一撐,居高臨下望著她。「不過,我得先警告你,再狠的女人到了我懷里全部乖得像小貓咪,我輕輕一扭就喵喵叫個不停,想叫她們閉嘴都沒辦法。」
「少臭美。」芙亞毫不客氣地啐道。
「別嘴硬,到時候我們就知道了。」他左手捏捏她粉女敕的臉頰,警告地眯眯眼。
「你不會有機會的。」
「你這個自以為聰明的混血兒,很快就會得到你應有的教訓。」拓爾眸中冷芒畢露,輕柔的語氣有著不可忽視的堅決
「狂妄自大之徒總是高估自己的能力。」芙亞輕蔑地嘟起嘴。她才不相信他能拿她怎樣。
「哈!」拓爾片笑一聲,藍眸布滿奇異的神色。「我說到做到,你最好給我小心點。」他凝了芙亞俏麗月兌俗的臉孔一眼,然後笑著轉身,從容地走過長長的陳列室,姿態瀟灑地走出去。
「呼……」芙亞松了一口氣,十分慶幸他沒有繼續追究方才的事,她忙奔到桌前,伸手模模橡木盒。
「我得想辦法把落下的底座拼回去。」她喃喃自語。
「你好厲害。」背後突然響起一記飽含醋意的聲音。
芙亞嚇了一跳,忙轉身,原來是咪咪站在窗口。
「你偷偷模模站那兒干嘛?」芙亞怕咪咪看出端倪,連忙挪挪身子,遮住橡木盒。
「想不到英國女人這麼厲害,懂得吊他胃口。」咪咪妒意滿臉,一逕用白眼瞪著芙亞。「不過男人嘛,就是愛嘗鮮,一旦得手後你的魅力就完全消失了。我和拓爾在一起十年,這十年之間他背叛過我很多次,不過,每次都不超過一個月他就會回到我身旁,你別以為你能夠把他從我身旁掄走。」
「十年?」芙亞好詫異,仔細打量咪咪。「你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
「沒錯,我十五歲時就認識拓爾。」咪咪得意地道。
「你未免太早熟了吧!」芙亞搖搖頭。
不過,咪咪的確長得很漂亮,她的身型雖然比普通人縴細高挑,胸部卻異常豐滿堅挺,再配上一雙空洞茫然的大眼及一頭又柔又直的金發,看起來就像雜志上經常出現的金發尤物。
然而,芙亞卻懷疑咪咪的智商。
「別想跟我爭寵,你不是我的對手。」咪咪這話實在有掩耳盜鈴的嫌疑。
「既然如此,你緊張什麼?」芙亞促狹地笑。
「放心吧,本姑娘對這位自命不凡的冒牌伯爵沒興趣,不會留下來和你搶。」芙亞不想浪費時間在咪咪身上。
「不可能,沒有女人能夠抗拒拓爾的魅力。」咪咪不想就此打住。
煩啊,這座城堡里怎麼盡住些自以為是的人呢?芙亞暗暗嘆息。
「拓爾也許是你認識的人當中最有權有勢的一個,可是,在我的生活中,他不過是個平凡的角色。我們英國有一大堆貴族,許多伯爵都曾到過我父親的學校受訓,王子和伯爵我早看煩了,所以拓爾對我來說,一點也不特別。」
「你認識很多伯爵和王子?」咪咪的眸子亮了亮。
「嗯。」
「查理王子,你也認識嗎?」咪咪熱切地問。
「認識呀。」芙亞懶懶地瞄著咪咪。「不過,他對你來說似乎老了點。」
「也對。」咪咪雙頰緋紅。「那,你認識比較年輕的嗎?」她興奮地問。
「王子沒有,伯爵倒有幾個。」芙亞燦爛的笑容中隱隱浮現一抹淘氣。
對,要是拓爾敢對她不利,她就以牙還牙……
「喔……」咪咪的聲音拉得好長、好長,閃閃發亮的雙眸仿佛正為了什麼事而雀躍。
「咪咪,其實你的條件很好,想當伯爵夫人絕對沒問題。」
芙亞趁機煽風點火。
「我也是這麼認為,可惜,我運氣不好。」咪咪惋惜地道。
「人生不能光憑運氣,想要達成目標就得花一點心思創造機會。」
「喔?」咪咪眨眨空洞的大眼︰「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呢?」
「一般來說,透過朋友介紹結識上流社會男生,進而結成良緣的成功率比較高。」
「你是說你願意幫我?」咪咪喜出望外地問。
「當然了,否則我何必講這麼多?」芙亞笑笑。
「真的嗎?你為什麼願意幫我?」咪咪高興之余,不免有一絲狐疑。
「理由太多了。」芙亞嘟嘟嘴,露出天真可愛的表情。「總而言之,我討厭拓爾,如果能幫你找到一個高貴的結婚對象,不但做了件好事,也算給拓爾一個教訓。」
芙亞的坦率化解咪咪胸中的疑惑。「拓爾從不曾說過要娶我,我想他大概永遠都不會提。」咪咪感傷地道。
「所以,你得趁現在還年輕貌美,趕緊找個好對象結婚,否則將來變老變丑,拓爾那個人一定會一腳把你踢開,到時候你只有流落街頭的份。」
咪咪不禁模模自己的臉頰。「你說得對……」
「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芙亞的藍眸瑩瑩發亮。
「謝謝你,芙亞。」咪咪她還想說什麼,遠處卻傳來拓爾的催促。
「咪咪,你在那里磨蹭什麼?」拓爾站在遠處咆哮道。
「我再找你談。」咪咪拋下這句話,就轉身離去。
芙亞倚著窗子,滿意地笑。誰說女人一定要為難女人?她念頭一轉,不但多了一位女性盟友,連復仇的機會都有了……
「她剛剛對你說些什麼?」拓爾雙手擦腰,冷冷凝著咪咪。
「沒什麼,我們只是隨便聊聊而已。」咪咪睜著無辜的大眼,看起來相當純美可人。
「哼……」拓爾鼻中嗤出一聲冷哼,蔚藍雙眸眯了眯,仿佛晴朗天空變了色。
咪咪臉色變了變,明顯流露出膽怯的神色。
「隨便聊聊?哈哈……」拓爾大聲嘲笑,臉上全是輕蔑的神色。「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和別的女人聊天?」他毫不客氣地道。
「芙亞和別的女人不同,她很聰明,很善良。」咪咪忍不住辯駁。
「喔……」拓爾故意拉長聲音,藍眸閃過兩簇精光。「芙亞果然厲害,連你這麼愛吃醋的女人都被她收得服服帖帖。」他邊道邊抓起咪咪的下巴,口氣忽地凌厲起來︰「我從沒要求過你對我百分之百忠誠,不過,我早就警告過你,當我要你坦白時,你絕不準有任何隱瞞,否則別怪我不遵守當年的承諾。」
「我以為你早忘了。」咪咪眼神為之一亮。
「我不是那種人。」拓爾不以為然地說︰「再說,就算我真的忘了,你也會提醒我不是嗎?」
「我對你是有感情的。」咪咪紅著臉,委屈地說。
拓爾靜靜打量她半晌,俊美如天使的臉孔緩緩綻開一朵來自地獄般的笑。「好,很好,你表現愛意的時刻到了。」他抬眼望向船只陳列室,蔚藍雙眸竄燒出紅色的火花……
北歐的秋是漫漫長冬的前奏,不過五點多,天色就暗了下來。
芙亞點亮桌上的工作台燈,色澤溫潤、雕刻華麗的橡木盒在鵝黃色燈光的照耀下顯得神秘誘人,盒面上的拓爾和奧丁兩位古神只仿佛有了生命,似乎隨時都會從盒面上跳出來、施展超人的能力。
芙亞像是中了蠱惑,怔怔地捧起橡木盒,目不轉楮地注視著盒面。
這個首飾盒為何如此吸引她?每當地望著它,總會不由自主被它吸引。散發著神秘氣息的盒子仿佛一雙幽怨的眸子,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
芙亞完全被這股神秘幽怨的氣息給迷惑住了,她把盒子翻轉過來,倘若不是一時失控敲壞盒子,致使緊密接連的底座月兌落、根本看不出這只橡木盒的底座是瓖嵌上去的。
這種盒子在佔代相當盛行,它的功能在于方便藏匿某些重要文件,如今並不多見。
莫非這只盒子也藏了什麼秘密?芙亞腦海靈光一現,連忙把手指探進嵌合底座的凹槽,模了半天,陳了木板,就是結實的木頭。
她失望地嘟嘟唇,滿懷期待落了空。
鈴——背後突然響起尖銳刺耳的鈴聲。
芙亞反射地轉身,抓起放在窗戶旁的電話。
「哈羅。」
「芙亞,是爸爸。」勞勃在電話那端叫道。
「爹地!?」听到父親的聲音,芙亞不禁興奮大叫。
「你傳真回來說一切平安順利,是真的嗎?」
勞勃的聲音顯得很焦慮,如果不是顧及情緒不穩的妻子,他早就飛到挪威來了。
「爹地,安啦,安啦!你看,奧丁伯爵不是讓我住進他家里來了?這表示我不但說服了他,而且他也相信我有能力達成任務。」
「真的嗎?」勞勃就是不放心。「據我所知,奧丁伯爵並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何況你又耍詭計欺騙他……」
「親愛的爹地,請你對自己的女兒有信心點,好不好?」芙亞立刻抗議。「那只冷血禿鷹踫上我這個足智多謀的淑女也只有俯首稱臣的份。你放心,他佩服我佩服得不得了,對我相當禮遇,比招待英國女王還隆重。」為了讓父親安心,她不得不昧著良心說話。
其實,這幾天拓爾一直對她冷冰冰的,見了面不但不打招呼,還擺一張臭臉給她看,今天還是兩人首度交談,不過氣氛也不怎麼友善。
「真的嗎?」勞勃總覺得怪怪的。
「爹地!」關亞佯裝生氣地叫。
「呃……他有沒有對你……對你……」勞勃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說出口。
「性騷擾?」芙亞善解人意地接口。
「唔……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勞勃尷尬地道。
「沒有耶,他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芙亞不由得噘嘴。
「怎麼可能!?」勞勃沖口而出地嚷。「我女兒長得這麼漂亮,身材又玲瓏曼妙,哪個男人看了會不動心?」
「他喜歡只會痴痴傻笑的金發尤物。」芙亞自我安慰地說。
「沒品味!」勞勃似乎很生氣。
「反正這樣也好,省得麻煩。」
案女倆一人一句,仿佛因為拓爾不肯騷擾她而感到相當不滿。
「對,這樣也好。」勞勃略微生氣地附和。
「對了,媽咪最近怎麼樣?」
「還不是老樣子,她不肯吃我送的東西,我只好請鄰居的孩子幫我送。」
「媽咪有沒有問起我?」芙亞牽掛地問。
「也許過幾天她就會想起你……」
她消失了五天,媽咪竟然都沒發覺!?芙亞既詫異又難過,忍不住說道︰「爹地,我們真得該帶媽咪去醫院檢查了。」
「孩子,你媽咪沒病,她只是……」勞勃頓了頓,沒再繼續說下去。
「爹地,你為什麼不繼續說下去?你和媽咪到底有什麼秘密瞞著我?這不公平!」
「孩子,這件事等你回來後再詳談。」勞勃沉吟道,接著他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你那邊進行得如何?」
「很順利。」芙亞簡短地回答。
「喔?要不要和爸爸討論一下?」勞勃原想問她需不需要幫忙,想起女兒個性倔強好勝,及時改變問法,免得女兒不高興。
「爹地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芙亞守口如瓶,口風緊得很。
這是她自己接下來的生意,她要向全世界的人證明她有單獨作業的能力。
「真的不想討論?」勞勃不無遺憾地問,他實在很想參與這次行動。
「爹地,我已經掌握到關鍵線索了,你等著看我的名字和你並列于泰晤士報吧。」芙亞望望手中的橡木盒,夸張地說。
雖然明知橡木盒對解開沉船之謎並無幫助,她仍然鼓起精神來,一方面安慰父親,一方面為自己打氣。
「好吧,女兒,爸爸祝福你。」
「拜。」芙亞掛上電話,猛一抬頭,臉色倏地刷白,呼吸差點停止。
天啊!她看到了什麼?透明的玻璃窗浮現一張重疊、扭曲的臉孔,那是張女人的臉,縱然影像因重疊而模糊難辨,卻仍然看得出她戴了一頂白色壓花小帽,身穿白色套裝。
表!芙亞心頭一驚,雙手一軟,手中的橡木盒砰地墜地,發出驚人的撞擊聲。
「戴維斯小姐,你怎麼了?」
背後響起一記略顯蒼老的聲音,芙亞眼睜睜看著玻璃上的「鬼」朝她走了過來。
原來是個人!芙亞拍拍胸口松了口氣,同時,她也明白來者何人。
「奧丁夫人。」芙亞轉過身來,俏臉依然慘白。
「叫我歐拉就好。」歐拉露出親切慈祥的笑容,她走到工作桌前,雙眼迅速掃過堆滿沉船物品的桌面。
芙亞微微感到訝異,歐拉夫人和她預期見到的模樣大不相同。
眼前的女人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婦,她的外型頗像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二世,普通的容貌、身材,看起來就像英國上流社會經常見到的年老貴婦,她實在很難將她和充滿傳奇色彩的奧丁家族聯想在一起。
而且,歐拉夫人一回到城堡,就趕到這兒,也令芙亞感到懷疑。
芙亞當然知道歐拉夫人在尋找什麼,她的眼光不由飄向牆角——
上帝!芙亞驚喜交加,全身輕輕顫了起來。方才不經意一摔,摔壞了盒底的夾板,月兌落的夾板上貼著一只透明塑膠袋,袋內那份米白色文件,不正是她苦苦搜尋的「秘密」嗎?
「這些東西全是先夫的遺物嗎?」歐拉望望芙亞,眼楮射出精光。
「嗯,全在這兒。」芙亞鎮定地道,不讓狂喜形于神色。
「愛德華告訴我,你想問我關于首飾盒的事?」歐拉夫人終于問了出來。「可我怎沒看見首飾呢?」
「喔,對。」芙亞逮著機會連忙轉身,蹲到牆角後,她先撕下防水袋,偷偷塞入外套的口袋,然後才捧著橡木盒站回桌前。「在這兒,真抱歉,我剛剛不小心摔壞了。」她邊說邊打開盒蓋,里面的項鏈和耳環全都移了位。
歐拉夫人望著光彩奪目的藍寶石項鏈,怔怔端詳許久,久久不說話。
「歐拉,這是你的項鏈嗎?」芙亞屏息問道。
歐拉仿佛沒听見芙亞的話,仍然出神望著藍寶石項鏈,她的眼神有些陰暗,嘴已也抿得緊緊的,肌肉松弛的臉頰顯得更皺了。
「歐拉?」芙亞提高嗓子喚道。
「喔。」歐拉回過神來,她放下項鏈,抬眼瞄瞄芙亞,略顯感傷地說︰「我和先夫的感情很好,看到這些東西,不由想起他在世的情景,整個人都傻了。」
必亞同情地望著她。
「這套首飾是你的嗎?」
歐拉垂老的臉孔泛出一抹奇異的笑。「這套首飾是在先夫的船上找到的,怎麼會是別人的?當然是我的。」她肯定地道。
「噢……」芙亞一不小心,就發出詫異的聲音。
「你好像感到很驚訝?」歐拉夫人瞅著芙亞瞧。
「我……是感到有些奇怪。」芙亞苦笑。
「怎麼會呢?我說過我和先夫感情很好……」歐拉驀地打住,臉色微微變了變,盯著芙亞的眼光瞬間變得犀利。
「也許你記錯了,畢竟已經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
「對,我弄錯了。」歐拉鎮定地改口,她想起龍船是在啟航首日就出事沉沒,「這套首飾是我和先夫為遠嫁中東的小泵艾薇拉所準備的禮物,她嫁給一位中東王子,先夫原本想要駕著龍船去探望王儲夫婦,想不到……」她沉下臉,悲傷地說不下去。
艾薇拉!?芙亞愣了一愣,她原先的假設全被這個突然蹦出的人物攪亂了。
「孩子,你是否還發現了什麼疑點?」歐拉忽然握住芙亞的手,激動地問。
芙亞搖搖頭。
「如果你發現任何線索,一定要立刻通知我,我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先夫失事的原因。」她幾乎是以懇求的眼光凝著芙亞。
「嗯。」芙亞別無選擇地點頭。
「謝謝你,孩子。」歐拉模模芙亞的頭,「你看起來很聰明,我相信你一定會完成別人無法完成的工作。」
「謝謝。」
「我剛從奧斯陸回來,一踏進莊園就趕到這兒來,既然沒事,我就行回房間休息了。」歐拉又親親芙亞的額頭,然後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芙亞一直等到歐拉的身影遠去,才從口袋中模出那只防水袋。她取出文件一看,赫然發現這是一封泛黃的書信。
「既然珠寶首飾是送給艾薇拉的。那麼,這封信必定也是寫給她的。」芙亞邊想邊打開信紙,不過,老拓爾為什麼要把信藏在這麼隱秘的地方?難道只是為了防潮而已?
芙亞睜大藍眸,不敢置信地瞪著手中的信,這是一封情書,而且,還是一封用英文寫成的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