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天以後,季樞南總是避著歐陽劭。
不過,同在一個屋檐下,他是不可能避一輩子的。
那一天,東夷國的使者來到中申國的皇城,希望面見季樞南。
歐陽劭帶他去見季樞南,那使用權者一見到季樞南便哀傷地道︰〞王子,國王駕崩了。〞
〞什麼?〞季樞南經過許久以後才听懂這個消息。〞不,不可能!〞
怎麼可能呢?他離開東夷的時候,他父王還很硬朗的呀!
使者低著頭道︰〞先王得了急病,所以"〞我竟然來不及回去見他最後一面。〞季樞南惱恨不已。
歐陽劭听到這個消息也相當震驚,東夷國的國君突然暴斃,這對兩國的邦誼會有一些影響吧!
〞繼任的國君是誰?〞歐陽劭問道。
〞是大王子。〞使者回答。
歐陽劭記得東夷國的大王子是主戰派的。這下子情況將更加復雜。
〞大王兄有交代你傳話給我嗎?〞季樞南問。
〞呃!沒沒有。〞使者偷偷看了一眼歐陽劭後才道︰〞他只說要你好好侍在中申國。〞
歐陽劭疑惑地看著使用權干,他似乎還有所隱瞞,而且是不能讓自己知道的。
〞王兄真那麼說?〞季樞南不相信會那麼簡單。
〞嗯。〞
〞我知道了。〞
季樞南不發一語地轉身走了出去,來到一棵大松樹下,他面無表情地倚著松樹。
歐陽劭見狀匆忙地打發了使者後,也走到松樹下。
〞你還好吧?〞歐陽劭問。他從來不在意別人的感受,但現在他卻不希望季樞南太傷心。
季樞南不明白他的好意,因此冷冷地道︰〞你是來嘲弄我的嗎?〞
〞我並不是一個不近情理的人,況且你失去了親人,如果想哭的話,就大哭一場吧。〞
在歐陽劭的面前哭?季樞南想都沒有想過,他是不可能在他的仇敵面前哭的。
可是,為什麼原本對他只有嘲弄、揶揄的歐陽劭會突然如此溫柔?
害得他好想哭。
他告訴自己不可以在歐陽劭的面前哭,可是,他卻再也忍不住奪眶的淚水。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在你的面前變得如此軟弱?〞
明明是他叫季樞南哭的,但季樞南哭了,他卻反而不知所措,只能讓季樞南靠在他的胸前大哭一場。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哭的事情。〞歐陽劭安慰地道。
他應該要感到受寵若驚的,因為歐陽劭從來沒有安慰過任何人,季樞南是第一人。
〞老實說,你說對了一些事,我父王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我一直努力想得到他的注意,所以才會想偷取中申國的機博取他的歡心,可是我還來不及表現,他卻死了。〞
季樞南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歐陽劭的面前又是哭、又是說盡心事,只是當他發覺時,他就已經滔滔不絕的說出來了。
〞這不是你的錯。〞歐陽劭道,他自己本身也很迷惑,他的心似乎起了某些變化。
危險又甘美的變化。
季樞南突然抓住歐陽劭,以那含淚的雙眸凝視著歐陽劭懇求道︰〞求求你,讓我回東夷國一趟。〞
〞這"如果是平常的歐陽劭,一定會無賴的要求某些報酬,在戲弄完他之後,再狠狠的拒絕他。
只是,如今的歐陽劭卻沒有一點想玩的興致。
〞你父王對你的話言听計從,只要你肯說,他一定會答應的。〞
〞很遺憾,基于政治上的思量,我不能讓你回東夷國。〞
不是他無法放季樞南回去,而是他不想放季樞南回去,這是不同的。
嚴格說來,他不讓季樞南回去其實與政治上的思量無關,就算沒有季樞南這個人質,諒東夷國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這樣求你也不行嗎?〞季樞南問。
〞不行。〞歐陽劭狠下心來拒絕,是他自己的私心想將季樞南留下來。
〞我明月了。〞季樞南抹干眼淚道︰〞為這件事求你的我真是白痴。〞
說著,季樞南轉頭就走。
唉!他好像更被討厭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歐陽劭只希望季樞南別太難過才好。
〞劭,要不要听听最近在皇宮里流傳的事?〞中申國的大皇子歐陽儀含笑問他的六皇弟。
歐陽儀自幼體弱多病,大家都要他操煩國事,所以無所事事的他,最大的樂趣就是听听皇宮里發生的一些有趣的事。
〞沒有興趣。〞歐陽劭答道。
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宮面對季樞南那張臭臉,他大概有被虐待癖吧!
〞是有關你磊的事喲!听說你們前幾天大吵一架。〞歐陽儀也不管他想不想听,就直接說了。
聞言,歐陽劭翻了翻白眼。
〞我和他有哪天不吵的?〞
〞不過這次可不一親,他指控你橫刀奪愛。〞歐陽儀道。
〞橫刀奪愛?〞歐陽劭更加不以為然,〞二皇兄真那麼說?我真佩服他,早說告訴他,不會造句就別亂造句。〞
〞難道不是嗎?〞
〞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于是歐陽劭便將季樞南的事告訴歐陽儀,歐陽儀听了不禁也對那東夷國的王子深感興趣。
〞我听說那樞南王子長得相當漂亮。〞
〞他是長得很漂亮,不過有時候太孩子氣了點。〞歐陽劭皺著眉。
聞言,歐陽儀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不曉得歐陽劭有沒有發覺,他很少稱贊別人,而剛剛,他確實是稱贊了季樞南。
〞笑什麼?〞歐陽劭不自地問,他的大皇兄似乎別有所思。
〞沒什麼,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見見季樞南。〞歐陽儀道。
〞下次我就帶他來見你。〞歐陽承諾。
他的話才說完,就扣到門口傳來一些嘈雜的聲音。
歐陽儀的侍衛進來說道︰〞門外六殿下的侍從求見。〞
〞叫他進來吧!〞歐陽儀道,會這麼急著趕來見歐陽劭,必定有什麼急事。
歐陽劭的侍從慌慌張張的入內,一見到歐陽劭便著急的說︰〞六殿下,樞南王子逃走了。〞
〞什麼!?〞歐陽劭又驚又怒。〞什麼時候的事情?〞
〞約莫一個時辰前,他偷走您的千里寶馬。我在來這兒之前有遇到二殿下,二殿下說要幫忙去帶回他。〞
〞二皇兄?〞歐陽劭並不認為歐陽磊會有任何善心,他只會讓事情更糟而已。〞大皇兄,抱歉,我必須帶回季樞南。〞
〞我了解,你快去吧!〞
歐陽劭等不及似的奪門而去,歐陽儀只是搖了搖頭。
〞劭啊!原來你也有驚慌失措的時候。〞
歐陽劭不讓他回東夷國,他只好偷偷的逃走。城門就在眼前,只要過了城門,歐陽劭便追不上他。
季樞南停在城門前對守衛的士兵道︰〞我是六殿邊的人,他交代我出城辦一些事,你們快開城門。〞
〞請問可權杖?〞士兵謹慎地問。
〞當然有。〞季樞南從拿出歐陽劭的權杖,幸好他預先偷了這面權杖。
〞沒錯,這果然是六殿的權杖。〞
士兵立即打開城門,就在季樞南以為自己自由的同時,一個破壞者出現——"站住?A來人哪!快拿下他。〞歐陽磊大吼。
二皇子的命令誰敢不听,士兵立刻拿下季樞南。
歐陽磊滿意的看著季樞南道︰〞你知道私自潛逃是死罪嗎?樞南王子。〞
〞哼!〞季樞南冷哼一聲,只差一步他就可以出城了,真可惜。
〞別以為劭救得了你,我現在就可以將你當場處決。〞歐陽磊露出嗜血的笑,並命令士兵道︰〞殺了他!〞
眼看士兵就要執行命令,幸好有人出現阻止了這場私刑。
〞住手,不準傷害他。〞
歐陽劭他出現了,他很慶幸自己來得及阻止一切。
〞劭,就算你出現也沒有用,這個人質想私自潛逃,你應該很清楚,他犯的是死罪。〞
歐陽磊很高興這次的事自v佔了止風,如果劭想包庇季樞南的話,他就將這件事稟報父王,到時候父王就不會那麼信賴劭了。
〞二皇兄,到底是誰告訴你樞南王子想私自潛逃的?〞歐陽劭問。
歐陽磊理所當然地說︰〞他已來到城門,不是想私自潛逃是什麼?〞
〞事實上"歐陽劭走到季樞南身邊,搭著他的肩道︰〞是我要他在這里等我的,我們打算出城走走,二皇兄也要一起去嗎?〞
季樞南沒想歐陽劭會替他月兌罪,不過,他並不覺得自己獲救,因為歐陽劭搭在他肩上的手勁相當重,這也表示歐陽劭非常生氣。
〞這怎麼可能!〞歐陽磊好懊惱,打擊歐陽劭的良機就這樣白白錯失。〞你的侍從明明說"〞我的侍從並不知道我和樞南王子的私下約定,就是這麼回事〞歐陽劭聳肩道。
〞哼!〞
佔不到任何值便宜,歐陽磊只好悻悻然離去。
一見到歐陽磊離去,歐陽劭立刻眯起眼楮,由齒縫里迸出︰〞樞南王子,我們也該走了。〞
〞我不想出城了〞季樞南吞了吞口水道。
歐陽劭卻不理會他的話,逕自咬上季樞南偷走的千里寶馬,同季樞南伸出手道︰〞來吧!別辜負了今日的好天氣。〞
雖見歐陽劭在笑,但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後,季樞南知道,有時候歐陽劭的笑容比怒容更可怕。
這代表了他和歐陽劭共騎一匹馬,季樞南心里面非常忐忑不安,他只要一想歐陽劭待會兒不知會怎麼懲罰他,就讓他忍不住輕顫。
他好想逃走。
一有了這個念頭,季樞南的小腦瓜里就想著可行性,也許他可以!
腦海中閃過一個危險的念頭,想到後果讓他猶豫不決,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已沒什麼好損失,他也就變得勇敢起來。
出其不意地,季樞南將歐陽劭推下馬,然後迅速抓住續繩策馬狂奔。
歐陽劭被擺了一道,他落馬後立刻翻身站起來,並對著跑掉的馬吹口哨。
當季樞南正想著自己的自由大笑三聲時,令人飲恨的事情發生,他騎的馬竟掉轉回頭,而且就停在歐陽劭的前面。
〞嘖!笨馬。〞季樞南懊惱的罵道。
〞你在行動之前也該用腦筋想想後果,你有可能被殺。〞歐陽劭指的是季樞南逃亡的事。
季樞南卻倔強地道︰〞我不怕被殺。〞
〞我知道,死亡是威脅不了你的,但下次如果你再逃走的話,我就要父派兵攻打東夷國,應該知道,以東夷國目前的兵力是無法阻止我軍的進犯。〞歐陽劭不像是在開玩笑。
听了他話之後,季樞南臉色大變。
〞你不能這麼做。〞
歐陽劭竟然為了他一人而打算出兵攻打一個國家,這種瘋狂的事相信中申國的皇上應該不會坐視不管。
歐陽劭冷笑︰〞我不能嗎?別忘了,你也曾經說過,父王對我的話言听計從。〞
""季樞南無言以對。
〞所以在沖動行事之前,最好先想想你的國家,還有那些因為戰亂而喪生的人民。〞歐陽劭在季樞南的耳邊低語,熱氣吹進他耳朵里,讓他起了一陣寒顫。
〞你真是可怕的男人。〞
〞呵!很多人都這麼說過。〞歐陽劭要季樞南直視著他,〞然而,只要乖乖的听話,你會發現其實我也有很溫和的一面。〞
他有很溫和的時候嗎?季樞南立刻想到昨日歐陽劭確是很溫柔的安慰他喪親之痛。
季樞南低下了頭〞我不後悔今天所做的事,我真的很想回去一趟,思念國土也不是人之常情嗎?〞
〞的確是人之常情。〞歐陽劭已經不像剛開始進那麼生氣,他模模季樞南的頭。〞我要發誓,從今日起,你會安安分分的待在我身邊,不準離開。〞
〞嗯,我發誓,我季樞南一定會安安分分的待在歐陽劭身邊,絕對不會離開,否則,否則"〞否則就隨我處置,你不能有怨言。〞歐陽劭替他說下去。
這一次讓季樞南得到教訓,為了不使東夷國亡國,他應該會安分多了吧!
〞隨便你,你說了就算數。〞季樞南委無奈地說。
〞好吧!事情就到此為止,我們回去吧。〞
他出城只是為了做給歐陽磊的眼線看,現在目的既已達到,他們也就可以回去了。
〞咦?你不處罰我嗎?〞季樞南不敢置信地問,他還以為自己會受到多麼可怕的處罰,害他提心吊膽了半天,結果什麼處罰都有沒有。
〞沒有處罰很奇怪嗎?既然如此"歐陽劭揚著一抹惡作劇的笑,他低頭攫住季樞南的薄唇,同時也奪走了季樞南的呼吸。
這只是一個惡作劇的吻,但歐陽劭卻覺得季樞南的滋味還不賴。
季樞南則是呆愣的看著歐陽劭,沒有處罰很奇怪,但這個處罰就更加奇怪。
他從第一次潛入歐陽劭的房間後就有這樣的疑問,而當他發覺時,他已將疑問問出了口︰〞你有斷袖之癖嗎?〞
從歐陽劭對他所做的事情來看,他會這麼問應該很正常吧!
但是歐陽劭並沒有回答他,而是扶他上馬,然後說道︰〞該回去了。〞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季樞南追問。
〞你輸矩了,樞南王子。〞歐陽劭又回復原本冷漠的態度。
如果再繼續問下去,歐陽劭一怒之下又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所以季樞南只好乖乖地閉上嘴,跟著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