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就先到這里吧!」
神無月退出內部網路,將電腦關機,伸了個懶腰,望著落地窗外那片璀璨的燈火。
站起身,她走到落地窗前,從高處往下看,全台北市好像就被她踩在腳底下。
今天是第五天沒有展聿皇的消息了,那家伙好樣的居然從離開到現在也沒打過一通電話給她。
雖然她不見得一定要接到他的電話,但是這和他先前那種「熱烈」追求她的情形真是差太多了,難道男人對到手的女人都是這樣的嗎?
哦,胡思亂想並不是她的作風,神無月抓抓頭,斜靠在落地窗上,明亮的窗上倒映著她美好的側臉,反映出她若有所思的神情,那是一雙戀愛的眼楮。
「唉!我陷下去了嗎?」神無月喃喃自語著,無奈的走回辦公桌旁繼續那幅先前沒拼完的拼圖。
其實這幾天她只要下了班,工作差不多告一段落時,她就會回去那幢毫無人氣的展家主宅陪曾爺爺下棋。
當然,一開始她只說是為了要增長知識才去向他「請教」,不好明說是為了怕他寂寞,但是幾乎都踫了軟釘子,而她這也才知道自己似乎滿討人厭的。
不過她是那種人家愈拒絕,她就愈要讓對方點頭的性格,這樣她才會有種打敗人家的快感,所以幾乎成為一種報復性的騷擾,她還是天天去找曾爺爺下棋。
當然,直到現在他還是沒答應要和她對弈,不過她看得出來他對她的厭惡感已經沒像一開始那麼嚴重了;至少會問問她看不看書,都看些什麼書,展家的媳婦不可以沒有書卷氣息,這樣會很丟臉之類的話。
如果她看的書是曾爺爺看過的——當然,她不能告訴他她愛看漫畫,他還會當下就開始和她對起詩詞,或是說說一兩句書中的文句,所以她覺得這是好現象,至少他已經開始承認她是展家未過門的媳婦了。
現在幾點了呢?
她再不回去好像也不行了。
神無月把一片拼圖擺在適當的位置上後回過身正想離開辦公室,就被人從背後敲了一記悶棍,她舉起右手擋下那記攻擊,左手擊出一拳捶向對方的肚月復。
但是對方的力道不小,她的右手在擋住那記攻擊時就已經骨折了。
「嘖,真痛。」神無月啐了一聲,隨即發現辦公室里多出幾道黑影,忍不住包想申吟了。
好極了,她果然很討人厭,居然有人趁著只有她在公司的時候來攻擊她,唉!
「這麼多人打一個小女人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你們難道不覺得嗎?」神無月一副老神在在地抱怨著。
「我們只負責拿人錢財替人做事,至于手段光不光明和我們無關。」對方也說話了。
「嗯,言之有理。」神無月贊成似地點點頭,「那好吧!對方是什麼人,和我有什麼仇?」
「我家主子希望你能夠停止調查帳目的事情,否則下次他不會手下留情的。」
那群黑衣人本來也只打算說這些話,畢竟一個女人能做什麼?他們並沒有將她放在眼里。
「你們好像搞錯對象了,我也只是拿人錢財奉命行事,就算是我不做,我的老板也會找其他人來做。」神無月無所謂地說著,「若真想掩蓋罪行,打我沒用,應該要想辦法湮滅證據才對,別告訴我你們的老板不夠聰明,連湮滅證據都還要人教他。」
她居然好心情地告訴對方逃避的方法,弄得對方一愣一愣的。
「呵呵,看來你是不打算接受我們的勸告羅!」入侵者扳動著手指,像是準備動粗了。
「實在是愛莫能助,我已經教你們解決的方法了,我自認為很合作。」神無月笑笑,伸手想觸動保全系統,卻發現保全系統無法動作。
哎呀,看來是自家人所為,真是麻煩,她只用一只手肯定打不贏,還是乖乖答應對方的條件好了,反正陽奉陰違這種事情她也不是沒做過,識時務者為俊杰。
「我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對方冷酷地笑著,一直在掌心中準備著的黑槍秀了出來,「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等一等,你們想對我這個美女做什麼?」神無月發現事情好像有點月兌軌了,和她原本推測的有所差距。
對方停頓了一下,笑得有些陰險,「既然你是美女,那麼,我們就只好毀掉這份美麗。」
「哎呀呀!」看來不妙,不管怎麼樣她都得和對方硬拼一場就對了,神無月只得無奈地苦笑著,「好吧!請一個一個來,一下子太多人我可能會無法應付。」
她和對方才要踏出腳步開始拼斗,淡若輕風的聲音傳進辦公室內︰「查到的帳,在我手上。」
神無月和入侵者听見聲音的同時都往門口望去。
來人穿著一襲白色三件式西裝,優雅俊美的臉龐上滿是陰冷的笑容,令人打從心底升起一股無以言喻的恐懼。
「大少爺?」
他怎麼會在這里?
而其余的人馬立刻在此時聚集到神無月的身邊,正想拿下她做為威脅時,展聿皇慢條斯理地從背後掏出槍來,從容地微笑,「嘖,如果四堂叔聰明一點,就不應該再跑來招惹我,我的心,可是比他還狠的。」
四堂叔?
神無月暗自在心中一驚,難道那個四堂叔就是謀殺展聿皇父母的「弟弟」嗎?
他真的這麼想要豐收集團的龍頭之位?
「我就不信你敢開槍。」對方冷笑,「你可是堂堂展氏繼承人,要是真敢開槍,你也難逃刑責。」
「听起來似乎合情合理,不過,我那個堂叔難道就不怕?」展聿皇模模鼻子,「我和他的犯罪機率可是相等的,而且,我不會原諒任何惹到我的人。」
「大少爺,那我們只好得罪了!」所有的人幾乎都在同時開始動作。
神無月轉了轉手,發現自己傷勢沒有她想像中的嚴重,她隨即轉手扳住身旁攻擊者的手,使力用手刀刺入對方的胃部。
為什麼他會在這里?
她不願去想,卻又不得不想,她記得是他交代她要查帳的,可是他出現的時候卻說他已經把資料都收集好了。
她因為找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打了電話請教不知火舞,想知道該從何下手會比較方便,但是還是毫無進展。展聿皇沒有打過電話回來問過,照理說他應該不知道她查不到任何東西才是。
這是否代表著,他打從一開始,就沒真正放手給她做過?那麼,她這段日子以來做的到底是什麼?
或是,她在這里查帳是假的,他避人眼目的離開公司其實為的就是查帳,而她只是他的煙霧彈而已?
所有的力量像是全在這一瞬間被抽干了,某種被撕裂的感覺遠遠地超過了手上的疼痛,她覺得自己已經用完了全部的籌碼,只是,她終究還是沒有贏。
她終究,還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受他利用的棋子。
拿出蝴蝶刀的男人則是往展聿皇的方向而去,當初沒料到他會出現,所以他們並沒有帶武器,現在到底要怎麼對付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
就在神無月失神之際,對方把她抓住了,亮出銳利的刀鋒抵住她的頸項,「東西給我們,不然,這女人就會沒命了!」
「你們敢動手就試試看吧!」展聿皇揚著無懈可擊的笑容,只是緊握的拳頭隱隱泄漏他真實的情緒。
「哼,我就不信如果我們在她的臉上劃上一刀,你會毫無知覺!」對方將銳利的刀鋒逼近神無月的頸項旁邊,絲絲的鮮紅血滴順著優美的弧線,滑落神無月的衣襟,染紅她的衣服。
展聿皇的眼神變得陰暗,手的動作遠比對方的反應更快,在對方的語音才剛落下的同時,子彈已經射中對方的右手臂,讓那人因為槍枝的後座力而向後摔去。
「想不想試試看是我的子彈快或是你的刀快?」展聿皇危險地眯起眼楮,槍管對準的是心髒的位置。
「去!」
對方知道自己不敵,只能準備撤退,但在他們還沒動作之前,展馭王和其他人就沖了進來,轉眼間解決了所有的人。
什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沒想到這個奸詐的家伙竟然還留了這一手!
「現行犯可以判多重?」展聿皇冷冷地微笑,把槍丟給堂弟。
「你想怎麼玩都行。」展馭王並不喜歡槍,他還是偏好徒手搏擊,當然更不想和兄長討論這個問題,惹到他們展家老大的人大概是嫌命太長了,連他都和兄長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擺擺手,他要保全人員將人全都帶走。
「對了,馭王,這是四叔的帳和公司的帳,你拿去給曾祖父裁決吧!」展聿皇將手中的資料丟到展馭王手上。
「里面還有令他驚訝的結果,如果曾祖父處理方法我不滿意,我會以豐收集團首領的身分下令。」
「哼!你這個人果然還是只玩陰的。」展馭王從他手中接過帳本,退出辦公室。
頓時間,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他們倆。
好空,她覺得好空……
神無月在人走了以後忽然像是失了力氣一般跌坐在地上,心中空空蕩蕩的,沒有著落,她一點也感覺不到手肘上的疼痛,因為她的心已經被毫不留情地捏碎了。
她都知道了?
她不笨,總是能輕易看穿他的想法,她那種神情,他料想得到她必定是已經知道他利用她分散四堂叔注意力的事了。
展聿皇站在原地,無法跨出他的腳步,因為她那種破碎的神情,讓他的心跟著揪痛了起來……
他錯了,他只是想要說服自己並沒有那麼在意她,說服自己她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所以他狠心地利用她,只是為了要向自己證明他並沒有愛上她。
但是……
他沒有辦法走到她的身邊,他跨不出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