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溫兆瑞回到家中,見到在守衛室等候的蕭遙,臉色頓時一沉。
「你怎麼來了?我爸呢?」
「我將他安頓好了。」
「喔!」溫兆瑞悶哼一聲不再說話,氣氛忽地變得沉默。
蕭遙抿了抿嘴才道,「方便上樓談嗎?」
「不方便。」
「我們能不能平心靜氣的聊聊?」
「沒有這個必要。」
「我好希望能有個人听听我的心事……這些年我一直深深自責,為什麼我要做出讓你那麼傷心的事?」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如果你真有替我想過,就不會嫁給我父親,害得我們父子差點決裂。」
「對不起——」
「別再說了,你走吧!」溫兆瑞冷漠地走進庭園。
見狀,蕭遙急了,用哽咽的嗓音哭訴,「我是被你爸脅迫的——」
「不可能。」溫兆瑞沒有回頭,繼續走著。
「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見她哭得柔腸寸斷,溫兆瑞無奈,只好將她帶回住處,好好「聊」一下她所謂的脅迫究竟從何而來。
「兩年前我受人陷害失身,當時我很難過,又不敢告訴你,結果不知道為何,你爸知道了,這以此威脅我跟你分手並且嫁給他……他說他已經喜歡我很久了,他受不了我跟你在一起的樣子……」蕭遙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幽幽地泣訴。
溫兆瑞不相信她所言,厲聲道,「就算你想挽回我的心,也沒必要說我爸的壞話。我爸絕不會做出這種下流的事!」
「我說的是真的,我知道不會有人相信——」
「你胡說,我爸不是這種貪圖的人!」
「你真的了解你爸嗎?你怎麼知道他在你背後不曾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當然不可能。」溫兆瑞斬釘截鐵的道,他絕對相信父親的為人。
「我藏著這個秘密已經兩年了,當初背叛你是不得已的……事後我才曉得,原來我被陷害的事全是你爸一手設計的!是他害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是他害我這兩年來一直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唯一的寄托就是見到你,無論你是否會原諒我,但是只要待在那個家,我就有機會見到你……」
「這全是你片面之詞,有什麼證據?」
「我……」她啞口無言了。
「我爸已經痴呆,無法為自己辯駁,你別想借此抹黑他!」
「兆瑞你想想,我為什麼要抹黑他?如果不是發生這樣的事,我為什麼會突然嫁給他?我愛的人是你啊!」
「這——」他動搖了。
當初對于她的背叛,他一直深深懊惱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若真是他的錯,她可以告訴他啊!沒必要嫁給父親來懲罰他。
後來他逐漸從絕望中走出來,也告訴自己一切已經過去了,他不想再去追究,就把她當成父親的妻子吧!
此刻她竟告訴他如此震撼的事實,他實在無法接受……父親真是這種不擇手段的人嗎?
紛亂的思緒在他腦海中奔騰,但如今他如何向父親求證真相?
「我一直掙扎不已,就怕說出來會破壞你們父子的關系,因此選擇忍氣吞聲。可是現在……」
「你一樣可以選擇不說。」
「不,我不要!為什麼做錯事的人能夠安然度日,而我們卻得受盡煎熬?」
「我爸已經得到報應了。」
「這不是我要的結果!」
「那你想要什麼?離婚嗎?若是如此,我沒話說。畢竟你還年輕,我不能要求你為我爸守活寡。」他語氣平淡到近乎冷漠。
「我只想跟你重新開始。」
「絕不可能。」
「為什麼?難道我們的感情已經無法挽救了嗎?」
「因為我已經找到真愛。」
「我不相信!你明明那麼愛我——」
「是!我是愛過你,那段快樂的日子是無法抹滅的。但那些已成過去式,成為我記憶中的一部分,而我的現在式及未來式,是曉莉。」
「你不能這樣對我——」蕭遙淒慘的哭著,並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沖向他。
「你別這樣,快放手!」他拉扯著她緊抓住他衣服的手。
「我不要!我不要離開你!」
「很抱歉——」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錯的人明明不是我,為什麼我要受到這樣的對待?兆瑞,你是愛我的對不對……」蕭遙語無倫次的哭喊著。
一聲聲無助的指控,像把利刃劃過他的心,無一不提醒著他父親的所作所為。是真是假現在已無從知曉,但從她如此怨憤的神情中,他能不相信嗎?
開門聲突地打斷蕭遙悲慟的哭泣聲,一道驚異的呼聲讓整個氣流陷入尷尬。
「兆瑞你——」
溫兆瑞推開蕭遙,急忙解釋,「曉莉,你別誤會!」
「你不是教我準備東西來跟你學做蛋糕嗎?」梁曉莉顫抖著手,提起剛才購買的材料。「還是這只是借口?」
「不是。」溫兆瑞走近她,「你听我說一一」
「你要不要先跟她把事情談好,再來跟我解釋?」
「不需要,我跟她沒什麼好談的。」他只擔心她的心情。
「兆瑞,你這樣說太傷我的心了!」蕭遙嚷著。
「你還是先處理好你們之間的恩怨吧!我要走了。」
她的冷靜讓溫兆瑞感到害怕。
「我跟她之間沒什麼事情需要處理!」他扯住她的手。「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怎麼來就怎麼回去,快去跟她談談吧!」
完全不給他任何澄清的機會,梁曉莉面無表情的將袋子放在桌上,不看他一眼就離開屋子。
沒有任何質問,淡漠的語氣讓他更加憂心,不清楚她在想什麼。如果她能斥責他,或許事情會比較好解決。
他沖上前想要追上她,卻被拉住了。
「你要去哪里?」
「你應該看得出來我要去哪里。」
「別去!」
「你能阻止我嗎?」
「你要丟下我不管嗎?」蕭遙苦苦哀求。
「對不起,我必須去。」
「我不要你去——」話未盡,蕭遙出其不意的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子抵在手腕上。
「你不要強人所難。」溫兆瑞蹙起眉心,沒料到她竟想以死要脅。
「我沒有強人所難,我只是想找回你的愛,否則我就在這里劃下一刀——不,兩刀、三刀——」隨著她一句一句,只見刀子不停的割著肌膚,血液逐漸滲出,染紅了她整個手掌。
「你在做什麼?!」溫兆瑞奪下她手中的刀子,連忙將她抱起,開車沖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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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長夜,急診室內醫生正在縫合蕭遙的傷口。
溫兆瑞雖然擔心她的傷勢,卻更掛念梁曉莉。
他沒有立刻追上她解釋,她會不會胡思亂想?
可是這會兒他又走不開……
怎麼辦?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蕭遙到底在想什麼?她真以為尋短就能挽回他的感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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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追來……
他果然對蕭遙仍有感情……
那他又為什麼要欺騙她?讓她這個灰姑娘以為自己遇上了白馬王子,滿心期待能夠如同童話故事那般,有個幸福快樂的結局……
童話終究只是童話,痴心妄想最終只有傷心及痛苦。
「曉莉,你沒事吧?」韓宓雅走進她的房間。
「我失戀了。」苦不堪言啊。
「是他不懂得你的好,你別難過。」
「早知道失戀這麼難受,我就不要輕易嘗試了。」梁曉莉愁眉不展的道。
「就當作是一場人生體驗吧!」
「說來簡單,可是做起來很難。」
「所以感情這玩意千萬別亂踫,除非心髒夠強,挫折忍耐力達百分之百,否則就放棄吧!」韓宓雅說出自己對愛情的見解。以她討厭男人的心態,大概很難嘗試愛情。
「宓雅,你講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趣?你平常都三緘其口的。」
「你說呢?」
「謝謝你。」梁曉莉偎著她的肩膀。雖然她可以將生活的大小事打點得完美無缺,但總不上宓雅那令人信賴的氣息,仿佛有她在身邊,什麼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還記得院長曾經說過的話嗎?」
「哪句?」
「當我們遇到愛情時,要做個有理智的人,才能經營好一段感情;當我們失戀時,更要做個有理智的人,才能迎接下個懂得欣賞自己的人。」韓宓雅緩緩說著,喚起了梁曉莉的回憶。
「我記得要離開育幼院時,院長將我們三人找去訓話,講了一堆大道理,現在想想,真的很受用。」梁曉莉不禁贊嘆起院長的用心良苦。
「是呀!」
「那我現在就要做有理智的人——失戀算什麼?天下男人那麼多,又不差他一個。」梁曉莉強顏歡笑的道。
「說得好,不過等你哭過再說吧!」
「我沒有哭啊!」
韓宓雅拍著她的肩頭,「哭吧!我會在這里陪著你。」
「你——」梁曉莉的淚水因韓宓雅的話,決堤般滾落。
一時間,房內盡是她隱忍了許久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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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梁曉莉對溫兆瑞避不見面,不料卻遇到了另一個她不想有所牽扯的人,蕭遙。
「能談談嗎?」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吧?」她現在只想趕緊離開,壓根不想跟她多談什麼。
「怎會沒有?兆瑞啊!」
「你是想教我離開他嗎?」梁曉莉直言道。
「沒錯。既然你有自知之明,我也不多說廢話了。」
「我會跟他分手的。」梁曉莉說完,轉身欲走。
「你確定不會後悔?」蕭遙不死心的喚住她。
「你怕我會回來跟你搶他嗎?放心吧!我想你們之間的感情不是我這個外人可以破壞的,不是嗎?」
「是呀!早就教你離開他,你不听。」蕭遙樂不可支的笑道。
「謝謝你的警告,現在也還不遲。」
「別難過。兆瑞是個好男人,我知道很多女人都會愛上他。」她轉而安慰梁曉莉。
「那你就好好珍惜,別再讓他經歷一次那錐心般的刺痛。」梁曉莉悶悶不樂的提醒她,別再欺騙溫兆瑞的感情。
「不會了。這次我會好好抓住他——畢竟我都肯為他犧牲生命,再怎麼樣他也不會離開我了。」蕭遙晃著手,讓梁曉莉瞧見手腕上的繃帶。
「你很勇敢。」
「我勇敢的不止這一項,我還為他生了個孩子——可惜他還以為小孩是他父親的。」蕭遙得意洋洋的道。
「是嗎?」梁曉莉冷冷的哼著,並無太大反應。
「你怎麼不在乎?」蕭遙倒是被她的態度嚇到。
「在乎有用嗎?」梁曉莉不以為然的說著。盡避如此,她內心這是掀起一陣波濤,久久不能平復。
「這跟你之前的態度不太一樣。」蕭遙有些疑惑。
「人是會變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說了。別忘了你剛剛說過的話。」
「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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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回到家,梁曉莉便看見站在家門口的溫兆瑞。
「你來做什麼?」
「跟你解釋那天的事。」
「好,你說吧!」見到他,她的心竟平靜地揚不起一絲風浪——莫非她對他的感覺已死?
不,只是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決定退出,並不代表她不愛他,只是迫于無奈。
溫兆瑞將那天的事大致說了一遍,原以為梁曉莉會如同以往那般褪去愁容;可是他發現他錯了,她的表情依舊,淡漠的察覺不到一絲情緒。
「你不相信我嗎?」溫兆瑞慌張的問。
「我相信你。」听完他的解釋,她連日來的揣測雖已釋然,卻依然改變不了她的決定。
「那你——」
「我們分手吧!」
「你是開玩笑的!」他不敢置信的抓著她的手臂。
「不,我是認真的。我們分手吧!」揮開他的手,梁曉莉斬釘截鐵的說。
「為什麼?」
「我累了!記得我曾經說過,你是個優質的好男人,但也就是因為太好了,讓不少女人都想將你佔為已有。在這一場女人的爭奪戰中,我是最無用的,所以我選擇退出,不讓你困擾,也讓我可以好好的休息。」
「那你有想過我的心情嗎?分手對我而言,是多麼沉重的懲罰啊!」
「不會的,我相信你可以找到一個比我更適合你的人,那時你就會慶幸我們今天的分手。」梁曉莉費了極大的心力才能說出這番話,只求他能听進去。
「以後的事誰知道?我現在只曉得你是最適合我的人!」
「不可能的。你走吧!別再來找我了。」
「你真能這麼狠心?」
「是呀!反正我們也才交往沒多久,感情還不穩定,就算分手也不會傷心太久的……至少跟你上次失戀相比,你會更快復原。」
「那是不能比的!」這兩件事怎能混為一談!?她突如其來的決定,讓他措手不及。
「走吧!我要休息了。」
「曉莉——」
梁曉莉轉身拒絕再跟他談話,直到听見他幽幽嘆氣聲消失後,才回過頭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淚,不知不覺的灑落,滴在她攤開的手心。
討厭啊!她為什麼不爭氣點?
既然已經做出決定,又為何在他走後流下感傷的淚水?難道是在不舍這段感情嗎?
不舍又有何用?他們在一起注定得不到祝福,既然如此,何不放手讓他離開?痛苦不過是短暫,未來卻是長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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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賢,我又失戀了。」
「啊?這麼快?」
「這是什麼意思?你就不會說些安慰我的話嗎?」
「我該說什麼?」蘇志賢順著他的話問。
餅來陪我聊聊。
「現在?」他要加班啊!這男人真會挑時間。
「不準說不。你不知道失戀的人最大嗎?」
「是。」
無法拒絕,蘇志賢只好先將公事拋下,馬不停蹄的沖到溫兆瑞家。
一入內,他就被溫兆瑞拉去喝酒,听著他語無倫次的醉言醉語。
唉——除了嘆氣,他還能做什麼?
不,還有一件。
趁著溫兆瑞醉倒在沙發上,蘇志賢先將他扶到房間,繼而飛奔去找梁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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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開門見到陌生的人,梁曉莉戒慎的詢問,「你是誰?」
「我是兆瑞的朋友。」
「找我有什麼事?」
「你舍得就這樣放棄這段感情嗎?」蘇志賢不浪費時間,劈頭就問。
「若你是要來勸我的,那就不需浪費唇舌了。我不會改變心意的。」
「我了解你目前的處境,但這些事兆瑞都願意去處理,你選擇在這個時離開他實在太殘忍了。」蘇志賢對她的行徑頗有微詞。
「隨你怎麼說。」
「你離開他之後,就沒想過他嗎?」蘇志賢開始動之以情。
「我——」沉默了幾秒,梁曉莉回道,「對,所以你不用再說了。」
「你明明就在說謊。」她的遲疑,讓他肯定她對溫兆瑞的感情仍在。
「你不要再說了!」
「去看看他吧!他喝得爛醉,我根本阻止不了……現在也只有你說的話他才會听。」
「我不會去的。去了又不能改變什麼,反而讓他失望而已。」
「是不能改變什麼,但至少好好跟他談談,別這麼狠心的說分手就分手。」
「我……」梁曉莉再度語塞。
「看在他為你喝得爛醉如泥的份上,去看他一下吧!」
梁曉莉幾番猶豫,終于不忍。「好,我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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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屋子,一陣酒昧撲鼻而來,梁曉莉不由得皺眉——再看看地上桌上的空瓶,她忍不住嘆氣。
他喝那麼多做什麼?折磨自己嗎?
走進溫兆瑞的房間,只見睡得極不安穩的他正在床上翻身。
她放輕步伐,悄悄走近坐在床沿,伸手輕撫著他蹙起的眉頭。
「兆瑞,原諒我……我不是不愛你,只是你身邊的女人個個都那麼優秀,我配不上你……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如果不是我故意淋你水,或許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交集……這就是緣分吧!因為緣分,讓我有機會眼你相愛——雖然短暫,但是已經夠了,夠我回憶了。」
「人要懂得知足,所以我珍惜我們相處的每分每秒。唯一可惜的是,我至今尚未有幸親眼見到你做蛋糕……不過只要有空,我一定會去那家店光顧的,也算是我對你的另一種思念。
只是你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這樣不好啊……以後不要了,知道嗎?」
她說著,淚水早已不知不覺的滑落臉頰……
靶覺到掌心下有著輕微的移動,還來不及反應,梁曉莉听兄了他沙啞的聲音。
「曉莉,是你嗎?」他顫抖著手,踫觸著模糊的身影。
「嗯!」
「你來看我了!你不會離開我了吧?」溫兆瑞激動的坐起,想抓住她抽離他額頭的手。
「不,我是來勸你別喝那麼多酒的。」
「只是這樣?」喜悅頓時消退,黑眸染上陰霾。
「以你的條件,很快又會有另一段戀情,沒必要這麼垂頭喪氣的。」
「愛情怎能說有就有,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你別這樣……我要走了。」梁曉莉急欲逃離他灼熱的注視,那會令她動搖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
「我不要你走!」溫兆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牢牢扣在懷中。「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不要這樣——」
他熾熱的愛正在點點融化她的堅決。
怎麼辦?掙月兌不開,她的身子就要癱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