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練到這里。」張庭學長收勢後,笑著結束一天的練習。
社員們疲累又興奮地叫著「終于解放了」涌出協會中心。
另一邊柳僖之也提前結束了一天的練習,「老天,再這樣下去我會死的。」她每天四點半就得到這里來集合,然後被魔鬼教練狂操兩個小時。回去吃飯,洗澡,洗衣服,接受宿舍愛的教育半個小時,然後直接死在床上睡著了。說起來,半期考好像要到了……
「余泠,幫我一下。」張庭一個人整理不來所有的太極劍。
魔鬼余泠走過去幫他收拾著丟在一地的太極劍,將它們插到專用的劍座。
柳僖之拾起一把太極劍,劍柄有些生銹了,劍身上刻著「天下第一劍」,劍尖鈍得可以,「有沒有搞錯?這里所有的劍都是天下第一劍?」太臭屁了,她受不了了。這樣的破劍也敢自稱天下第一劍?
「不是啊,這里還有其他的。」張庭學長舉著手上的劍。
「寫著什麼?」僖之好奇地湊上頭顱一顆,只見那把劍的劍柄與劍身幾乎就要分離,拿在手上搖搖欲墜,「武當名劍?武當真人要是用這種劍估計一招之內就要變武當死人了。」她訥訥說道。
「胡說什麼?要幫忙就快收拾,不幫忙就別搗亂。」余泠出言阻止她繼續對「名劍」口出不遜。
柳僖之除了天不怕地不怕其他什麼都怕,她忙亂地抓起一把太極劍放歸原位。
「不過也確實,這些劍太老舊,也許真的應該考慮買些新的劍了。」張庭撫模著褪了漆的劍柄,眼中有著一抹慨然。
「我並不覺得這些劍已經舊到不能用了。」余泠冷冷地將器材放到保存室,就走向休息室。
「他又在發什麼脾氣?」僖之瞪著困然的眼楮詢問張庭學長。
張庭學長澀澀一笑,默默收拾著。
余泠最近的脾氣越來越差了,難道是因為她太笨,他教得快掛了?可是她自我感覺還挺良好的,跟剛來的時候比起來,她現在打起太極來還算有模有樣,蠻有成就感的說。難道就是因為她學得太好了,他覺得她快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而感到自卑失落郁郁寡歡?她傻笑片刻,猛然搖頭。不現實,她跟他簡直就有天壤地別,他老大爺已經開著航空母艦上天空遨游好幾圈了,她還在開發石器時代,其實是她嫉妒他嫉妒得要死。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食堂,她模模放餐卡的口袋。「啊咧?」餐卡呢?餐卡呢?餐卡呢?
翻遍了整個書包,她絕望地發現她忘記帶餐卡出來了。「咕咕咕!」肚子在這個時候很不給面子地打起鼓來,她興奮地拿著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波浪鼓手舞足蹈起來,「哦哦哦,我餓了,哦哦哦,我餓了……不對!現在不是跳舞的時候……我好餓哦,可是我沒餐卡。」意識到現在不是發瘋的時候,她趕緊啟動雷達眼楮掃射方圓百里是否有認識的人。
片刻掙扎後,她低著腦袋,對著兩只大鞋囁嚅道︰「我忘記帶餐卡了,我很餓。」
余泠嘆了一口氣,「一起吃吧。」
一起吃飯?跟冰塊魔鬼斯巴達大壞蛋余泠?
「好哦好哦,有飯可以吃哦。」管他的,有飯可以吃就好,她舉起撥浪鼓狂搖,「好餓好餓好餓……」
「你吵死了。」打了一份飯給她,他皺眉,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這盤飯塞在她不停不休的大嘴巴里。
「我很吵我很吵我很吵……」處于極度饑餓狀態的柳僖之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
余泠忍耐地擰緊眉心,無可奈何地嘆息著。他不應該叫她一起吃飯,遭罪了一雙耳朵是他的錯。
「你為什麼老是皺著眉頭了?」
「……食不言,寢不語。」
「你這麼年輕就跟個小老頭似的,以後有人敢嫁給你嗎?」在家里,不管別人玩到幾點,他的生活總是那麼有規律,不到十一點準時上床,十一點準時入睡,十一點後不管再怎麼吵他他也不給你醒,除非地震。而余偉正好相反,不到一點絕對不睡,一點後有人call他出去玩,他立馬就醒,飛奔出去狂歡。明明是兩兄弟的啊。
「……」
「你最近心情不好嗎?」
他微愕,抬眼就瞧見僖之放大的臉正流露莫名的關心。他需要這個白痴來關心嗎?
「你……臉上有個飯粒……」五年來,每次跟她一起吃飯,他總會在她那張不叫很丑卻總很白痴的臉上看見飯粒,醬油,甚至是魚骨頭。
「啊咧?」她趕緊胡亂抹了一把臉,「還有嗎?」
「你下巴一定會漏。」不然為什麼每次吃飯桌上總是那麼多飯粒,浪費糧食,「你就不能好好吃飯嗎?」
僖之張了張嘴,好半天才發出聲音︰「余泠,我沒想到你……這麼聰明。我告訴你其實我的嘴巴真的會漏哦,我叫醫生給我縫得嚴嚴實實的,可是你也看到了,吃飯的時候總是會掉出那麼幾粒米粒來,喝湯的時候更慘,就沿著那細細的縫里流出來,就跟鬧水災似的。「她很是苦惱地說道。
听她在放屁,余泠想不通她那顆傻不隆冬的腦袋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有沒有覺得我最近的太極拳越打越好了?」她興奮地比劃了兩下白鶴亮翅,「你說如果我去參加太極比賽能不能得個冠軍啊……亞軍好了。做人還是不能太貪心。」
余泠突然冷笑,叫她直發毛,「你這麼笑是什麼意思?」好像她死到臨頭都不知道的樣子。
「你想參加太極比賽?」他一向乏味的聲音如今听來頗有幾分演鬼片的實力。
僖之使勁搖頭,生怕搖慢了就發生什麼慘劇。
「那真是不幸。殷老師已經幫你報了學校運動會的太極比賽。」
僖之有听沒有懂,「什麼太極比賽?不是有個班級太極賽嗎?」那還用報啊,本來就要去的嘛。
「是個人賽,他已經跟所有體育老師夸下海口了,他說他的外甥女……對,就是你。」余泠兩手交疊在前,冷覷她震驚地指著她自己那顆愚蠢的腦袋,優雅地說道,「肯定能在比賽中獲得名次,不是冠軍,那起碼也得是亞軍嘛。」白痴的行徑和現在的某人實在是相似,這就是造成他近日心情惡劣到極點的原因。兩個白痴,一個不自量力地跟別人打根本不可能贏的賭,一個笨手笨腳的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要學好久還學不好,盡傍他添麻煩。
「啪噠」兩聲,柳僖之手中的筷子被無意識地折斷了。她那個沒腦子的舅舅到底做了什麼蠢事啊?她看起來像是能拿冠軍的料嗎?她有沒有那本事,他不是最清楚嗎?
「麻煩你把嘴巴合上,口水流出來了,有礙觀瞻。」影響他吃飯的心情。
她猛然兩手拍在桌子上,大聲問道︰「我有可能贏嗎?」
「太極有幾式?」
「二十四式。」
「你學了幾式?」
「我學到第十二式高探馬——天哪,我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學到高探馬。」她好生受挫,「運動會是什麼時候?」
「再過兩個月。」
「啊咧,那還有點時間。」渺茫的希望燃起星星之火。
「非常抱歉,殷老師還幫你報了太極劍。」一次死個痛快好了。
太極劍?「我連太極劍模都沒模過……不對,剛才才模的。我是說我根本沒接觸過,我連它幾式幾招都不知道啊。」
「三十二式簡化太極劍。」
很好,現在知道了。可是知道它有幾式有個屁用啊,「怎麼辦,怎麼辦?」她什麼都不會,這不是叫她出洋相嗎?
「我想你應該知道,要是你讓殷老師丟面子的話……」他故意說到一半,陰冷地看著手足無措急得團團轉的柳僖之。
「他一定會把我殺了的,那個五大三粗的老男人,腦子雖然不好用,可是身體卻非常強壯,一個手指就可以把我捏死,就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僖之腦海中浮現自己被殘害的恐怖畫面,舅舅超人一樣變得好巨大的手掌就這麼「啪」地一巴掌蓋下來,她就這麼「啪」地死翹翹了,「簡直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啊。」她嚇得閉上眼,不忍心看自己死成那種慘狀。
「身體挺直了,不要像個老太婆一樣,背直背直!雙手畫圓的時候弧度要大一點,要像一個完整的圓,不是萎縮的圓……你畫得太大了,不覺得很夸張嗎?心靜體松,跟你說了好多遍了,手腳關節放輕松。動作要圓活連貫,你不要打得忽快忽慢的……也不可以忽慢忽快。蹲下去一點,有看過人家站著打太極的嗎?」話中所提之處就是戒尺所到之處,她背也受傷,手也受傷,腿腳都受到戒尺毫不留情的凌辱。
她要反抗,她要掙扎,可是一看到冰山那麼認真的模樣,卻像是有股暖流悄悄流淌過她的心湖。如果她真的有個哥哥,他一定也會像余泠一樣對她嚴格,幫她渡過難關吧。
「啊,很痛哪!」她模著手背,憤然怒視。放屁,她要收回剛才的話,哥哥才不會隨便打自己的妹妹。
「你又走神到哪里去了?」余泠毫無愧意,收回犯罪的戒尺,站得依舊很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