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聳在海邊的飯店,閃爍的燈光由遠至近,耀眼的光芒鋪陳在夜空之下,與萬點星辰競相爭輝。
這個時候,喜歡享受浪漫夏夜的人們可還舍不得人睡,游泳池畔或鋼琴酒吧里三三兩兩的人群便可證明一切。
四樓的辦公室,響起一陣鈴聲,埋首在文件里的麗娜順手接起電話。
「娜娜!」是比爾的聲音,半恐嚇地說;「限你在五分鐘之內離開飯店,回家睡覺!」
麗娜的笑聲從嘴角輕泄。「是,遵命。」
她工作狂的個性一點都沒變,總得比爾親自威脅才肯離開。
比爾的聲音柔了下來,「小心開車。」
「是的,老板!」麗娜開玩笑地加重語氣。
她不是看不出比爾對她的好感,但始終加以逃避。
收拾好桌上的文件,麗娜關上辦公室的燈,再去酒吧,她習慣在離開前饒到酒吧看一眼。
「娜娜。」酒保強森見到她親密地喊著。「來一杯」
‘不。」麗娜笑著搖頭。「我可不想女兒將來變成酒鬼。」說完,她模模隆起的月復部了接著又問︰「艾莉好嗎?」艾莉是強森的祖母,慈祥的老好人,麗娜見過她幾次。
「很好,她織了一件衣服給寶寶,過兩天我拿給你。」
「真的!」麗娜高興地笑著。「替我謝謝她。我先走了。」她略過氣氛歡樂的酒吧一眼,開心地向他擺手。
強森免不了重復比爾的叮嚀,「小心開車。」
麗娜含笑點頭。這里的人都很關心她,沒有人間起她的感情世界,也沒有人質問孩子的父親。
她開著轉手買來的紅色小車回家。
不過才是一分鐘之後,雷剛垂喪著頭走進酒吧。
「給我一杯威士忌。」他說。
「雙料的嗎?」
「對!」
這個夜晚適合喝醉,麻痹自己的神經才會沒有感覺。雷剛接過強森送來的酒,狠狠灌上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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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漲的如同不遠處的海浪一波波掀起,滾倒在床上是一對緊緊攀附的胴體,探索著熟悉卻又陌生的彼此……
一陣嘔心感覺從他喉頭涌出,雷剛腦子里的畫面再次更換,變成一個光溜玲瓏的女體。
他頭欲裂,忍不住喊叫出聲。
那聲贊嘆從他嘴里吐出。在夢里,面前背對著他的女人聞聲驚訝地轉過頭來,讓他看進那雙黑瞳深處。
是麗娜!他被酒精弄得迷糊的腦子漸漸澄明,不是做夢吧!真的是他相識多年的好朋友麗娜!
麗娜慌得掉下手中的浴中,正好讓所有的美麗盡收入雷剛的眼底。
所有僅守的界線頓時崩潰,在喜歡和愛戀的邊緣游走多時,或許這一刻的來臨根本在他意料之內。
雷剛不再猶疑,往前攫住她的身體,透過唇舌熱情的宣布,從今以後局勢將作改變。
那種擁抱的真實感,即使半年後的現在,懷中空虛的他仍能強烈地感受到。
麗娜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她濕潤的唇、美麗的項頸,他流連忘返其中,貪戀她剛浴淋過的清新及身上散發出的獨特香味。
她美好的胸和腰讓他無法將手移開,而他以往一直認為修長性感的腿則被他托著纏繞住自己。
一切都是夢境,半年前的真實,如今的確是一場夢!
雷剛在飯店房間里,任揮發後的酒精和腦中的記憶對抗。
許多次他字願這樣麻醉自己,讓自己沉醉在回憶里,這樣的他才不用面對現實中失去和尋找的痛苦。
每一次醉酒,他都希望隔日清醒之後,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麗娜還在身邊,而他所要做的僅是突破她的防線,說服她的感情。但佳人不在,他如何做這些努力?
向來習慣被女人包圍的雷剛,首次遇到這樣的挑戰,可他卻能夠清楚分辨,所謂的征服和歸屬,兩者之間有多大的不同。
他屬于麗娜,正如同麗娜屬于他一般。早在兩人還是朋友的身分,雷剛就經常產生極大的困擾,對那張美麗面孔,眷戀一再加深,但是他不敢輕易逾矩,害怕連基本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若不是那一晚上的意外,恐怕還找不出個好借口正視自己的感情。
這麼說來,那個晚上也不能算是意外嘍!因為意外的定義是不在預料之內,而對麗娜的感情,遠在許久之前便深深的埋伏。
他愛她,即使她的脾氣固執的像頭驢一夜,他還是愛她。
事情發生之後,麗娜便一味地逃避,甚至在他出差至德國的時候躲開他。雷剛心底下定決心,這一回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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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道晨曦劃過特蘭斯的海岸,飯店的部分活動又開始活絡起來。麗娜頂著肚子穿梭在工作人員之中。
「娜娜,晚上的舞會你去不去?」人群中有人問她。
「去,當然去!」
「那麼你得陪我跳支舞。」
她笑著回答,「如果你不介意被一個球狀的肚子頂著的話。」
有人拿大廚看起來像懷孕幾個月的身材開玩笑。「若是你和布萊安共舞,我想大家一定只看得到兩顆圓球憧在一起。」
大伙兒想像那個畫面,幾乎笑翻。
「那,我不知道早上的廚房居然這麼熱鬧。」比爾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大伙兒立刻收起玩樂心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
「是你,比爾。」麗娜驚訝地看著他,通常他不會這麼早到。
比爾帶著她離開廚房走人電梯。
「我嫉妒你,娜娜。」他深深地埋怨。
「怎麼了?」
他瞪著她疑惑的眼光,玩笑又正經地說︰「你才來一個多月,就收買了我所有員工的心。」
麗娜被他的話逗笑。「原來你指的是這個。」
「是真的,你沒發現大家都喜歡你?上自同等級的同事,下至服務人員,沒有一個人不喜歡你的。包括我。」比爾認真地指著自己。
她避開他的凝視,開玩笑的回答,」我為你賺這麼多錢,你自然喜歡我。」
又來了!比爾嘆口氣。整個星期以來,他無時不做著暗示,偏偏麗娜不是故作不懂就是趕緊轉移話題。
麗娜又補充地說︰「我也喜歡你啊!你是一個開明的好老板。」
比爾哭笑不得。「僅止于此,是嗎?」
「哦,當然不,你還是個很好的朋友。」她微笑地說。
老板!朋友?比爾心里打算的卻是另一種身分。
「晚上,你會和我跳舞嗎?」
麗娜抿著嘴笑。「截至目前為止,你知道在邀我共舞的名單之中,你是排名第幾位嗎!」
比爾搖頭失笑。「我早知道你魅力無窮。你就好心點,留一支舞給我吧!」
「除非你答應我星期一放我半天假。」她難得和人討價還價,尤其主動要假。
「有事?」
「嗯,跟醫生約好了,要去產檢。」
「成交」他根本不加考慮,只是一再提醒她說︰「但可不許忘了我那一支舞。」
他的叮嚀並不多余,直到現在,的確有大多人和她訂下共舞的約定,麗娜看著比爾和他們一般認真的神態,不禁事先聲明,「和一個孕婦跳舞,你們會後悔。」
比爾搖搖頭。「錯,若對方是全世界最美的孕婦,就大不相同。」
炳!她沒想到比爾居然也會討好女人,不過這種贊美再听上幾遍也不嫌多。
「好吧!我答應你。今天晚上,我會讓你們見識到一位全世界最美麗的孕婦!」麗娜忍不住地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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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讓大伙兒失望,即使她身懷六甲,仍是保持著綽約的身材。一件高腰的晚禮服多少掩飾住她的肚子,在外的手臂仍然光滑縴細。
舞會非常成功,麗娜靈活地串場其中,角色扮演得十分稱職。
她的行動雖沒能活蹦亂跳,但還是將舞會的氣氛帶至沸點。投宿在飯店的旅客紛紛涌至,一個繽紛歡樂的夏夜就此展開。
于是麗娜功成身退,開始償還她所積欠下來的舞債。
縱使有五個月的身孕,她還能跳著尚稱輕盈的舞步,裙擺則成扇形隨風招搖。好久沒有這麼輕快的感覺,麗娜只覺得自己不停地笑著。
才剛跳完一首輕快的舞曲,比爾立刻眼尖地湊上前來,麗娜微喘著氣向他抗議,「嘿,讓我歇口氣。」
「不成,你想賴皮。」
「我太累了,你總得讓我休息一下吧!」
她的兩頰因為過度活動而泛紅,眼底則露出濃濃的笑意如此嬌艷的模樣怎教比爾輕言放棄,他執意不肯松開她的手。
麗娜莞爾地看他,四十多歲的大男人,今天晚上卻像個孩子似的。
音樂聲再度響起,是一首纏綿徘側,無限柔美的抒情歌曲。比爾拉住她的手將她帶近自己。
「你可以在我的懷中休息。」他的話含意深遠,麗娜听了心頭一驚。不行!這已經超越朋友或上司的關系。
比爾摟緊她的身軀,沒發現她的身體變得逐漸僵硬。
麗娜生硬地在兩人之間保持一點距離,刻意不去注意那雙臂膀傅透出來的訊息。比爾溫暖的鼻息就在她的額前,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音樂上。
飄揚的樂聲和沸騰的人聲傳人大廳,此時雷剛自外頭頹喪地走了進來。
這天對雷剛來說,又是失望的一天,沒有見到麗娜,漫長的黑夜便永無休止。
他在步人電梯之前,隱約听到樂聲而詢問櫃台人員,「外面好像很熱鬧。」
「是啊!飯店辦的舞會,客人們玩得很開心。先生,您何不過去看看?」
是個好建議,雷剛不願意回到空蕩的房間。
他朝海邊走去,那股歡騰愈來愈近,臨時架起的酒吧和舞台燒著成堆的男女,老老少少不分年齡,全都玩得不亦樂乎。他愈走靠近,亦不自覺感染到那份歡愉,他的心情稍見好轉。
舞他的一端,麗娜仍然不自然地在比爾的懷里。
比爾低下頭輕聲喊著她的名字,」娜娜。」
「什麼事?」麗娜恨不得這首曲子趕快結東,因為她已經快受不了比爾的擁抱方式。
「我想告訴你,我不介意再多個女兒。」
她停住腳下滑動的舞步。
「娜娜?」
「別告訴我你心里想的。」麗娜抬頭阻止他想往下說的話。
幸好兩個人在舞池邊緣,突來的停頓沒妨礙到旁人。
「你別害怕,我只想表達我對你的感覺。」
「別談這些,難道我們不能只是很好的朋友,」她的聲音略微提高。談到感情,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逃避。
朋友,朋友。一比爾見她板起臉孔,趕緊附和。「沒事,我們繼續跳舞。」他重新挽起她的手。
僅僅一個探試就足夠惹她驚嚇,比爾搖頭心想,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樣的女人?曾經有過什麼樣的遭遇?他很想清楚了解這一切,但是顯然時機未到。
兩人再次翩然起舞,麗娜的心思卻不得安靜,她的心里慌亂地想著,事情不能任其發展下去,比爾是好上司更是好朋友,她得想辦法讓他死心。
麗娜的眼神朝向吧台無意識地瞪視。
一對相擁的男女正放棄跳舞準備離開舞池,霎時擴大她的視線,她無可避免地看見吧台前的一個身影。
怎生得如此熟悉?一股不安的感覺,不由自主地爬上麗娜的心頭。
仿佛要證實她的揣測般,那個身影緩緩地轉過身來。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兩對目光隔著不遠的距離正好對視!頓時四周的喧雜變為沉寂,所有影像顯得模糊不清,天地之間只剩下他的存在。
一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一張過分英俊的臉孔,那個男人竟然是雷剛
「娜娜,怎麼了?」
麗娜渾然不知自己的舞步何時停止,耳邊傳不進比爾的呼喚。此刻她的眼里只見得到雷剛,而他,正大步朝她走來。
「逃」是麗娜下意識惟一的行動,她掙開比爾的手轉頭往飯店方向逃避。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他怎麼會到這里?心中一百個問號,但她轉頭一看,雷剛的確跟在身後,而且腳步益發加快,不由得麗娜愈走愈急。
雷剛乍見她的第一個反應是懷疑自己眼花,但看到對方不顧一切想逃避,便肯定是麗娜沒錯。
麗娜的發型變了,身材呢?急著追趕的他沒有多余的心思看清楚她的不同,興奮同時揉合著不安交織在他的心頭。她仍在躲他!
不能讓她得逞,他所有感情、所有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啊!
雷剛健步直飛,即使撞到旁人也只是隨口道歉,跟在麗娜身後的腳步則從沒停過。
兩人的步程根本無法相比,一個懷著五個月身孕,一個則抱著必定的決心,果真在還沒趕回飯店前,麗娜的手就讓雷剛抓住了。
「麗娜,別走!」
「放開我!」
糾纏的身影在遠處燈光的照耀之下,明顯映在飯店的石牆上面。
「放開她!比爾短而有力的怒斥中斷那份糾葛。
就在此刻,同時又沖出兩個男人緊靠上前,氣勢洶洶地問︰「發生什麼事?」
麗娜定楮一看,跟在比爾之後的是強森和巴比。
雷剛在六只灼目逼視之下,還是不肯松開他的手。
而面對眾人的關懷,麗娜只好趕緊回答,「沒事,你們不要擔心。」
比爾懷疑地瞪著雷剛,低沉地問︰「是嗎?」
強森亦說︰「娜娜,他是誰?要不要我們為你趕走他。」
雷剛不出聲,靜心等著听麗娜如何回答。
麗娜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不必,他是我的朋友。」
幸好她沒說不認識他,雷剛的心里松口氣。
「我們該談談。」他故意用中文說,惹得三個大男人齊力瞪他。
三個人轉而無聲地微詢麗娜的意思。
她認命地嘆氣。「我有話跟他說,不要緊的。」她再次保證自己的安全。
雷剛沒好氣地看著那三個人當他是罪犯一般,拋下一記警告之後才慢慢離開。
麗娜目送三人離去的背影,心里其實寧願他們留下。
「好巧,不是嗎?」她牽強地扯動嘴角。
「不,不是踫巧,我是專程來找你。」雷剛開門見山他說。
麗娜呆愣了一下,隨即立刻掩飾心中的驚訝。
他緊接著問︰「為什麼不告而別?」
「你胡說什麼?不是有喬偉和玉貝送我處境,哪來的不告而別?」
「那麼請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特別原因,讓你不肯等我回來再走?」
「當然沒有。」麗娜馬上否認。「我不過是待膩了台灣,想出國走走。」
「連等我從德國回來的時間也沒有?」
這一問倒惹到了麗娜,她忍不住動氣而言,「你到底想說什麼!我犯不著所有行蹤都向你報告,一切行動都要你批準吧!」
「我認為你在躲我。」
「哈!炳」她干笑兩聲。「笑話,我為什麼要躲你?」
「因為這個」’雷剛將她拉到明亮之處,就著燈光指出她掩飾在寬松禮服下的肚子。「你懷了我的孩子。」
「不」麗娜的臉刷得慘白,她掙開他的手,抱緊自己的肚子說︰「這不是你的孩子。」
「除了我,還會是誰的?」
麗娜頓時啞口無言,看著雷剛漸漸露出得意的笑容,又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天底下不只你一個男人,我可以和任何人上床!」
雷剛嚴重受到打擊,幾乎是瞪著她。
麗娜亦不甘示弱,倔強地頂起下巴。截至目前為止,她自認還沒有人可以輕易地擊敗她。
但雷剛的腦子畢竟不迷糊,沒過多久即輕笑出聲。「你差點唬過我。除了我,你不可能有其他男人。」他自信地回答。
「你!」麗娜差點岔氣。「你這個自大狂!你以為我和那些女人一樣愛纏著你阿!」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你一直在吃醋。」
「你!」麗娜听了更加生氣。「你少胡扯。我才懶得理你!別在我面前扮演情聖的角色,你該知道我不吃這套。」
「那麼你說,老公這個角色怎麼樣!」他湊上自己英俊的笑臉。
麗娜的手飛快地揮了出去,雷剛則眼明手快地接住。
「哇,好險。」他撫著自己受驚的胸口,驚魂未甫地說︰「原來孕婦的脾氣這麼壞。」
「閉上你的嘴!我說過,孩子不關你的事。」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雷剛搖著頭糾正她說,「如果沒有我,你一個人哪來的小寶寶。」他笑得有點賊又有點曖昧。
「你下流!」她想不出更好的字眼罵他。
「噓,要注意胎教。」他提醒她。「當心你這麼凶,孩子生下來之後脾氣和你一樣。」
「雷剛!」麗娜的音量大得足以蓋過不遠處的搖賓樂聲。
瞧她一臉怒氣騰騰,相對的,雷剛卻顯得十分高興。
「你不覺得自己一再地聲明,反而顯得大過急切。」他詭異地看著她。「急切地讓人禁不住懷疑。」
「別再說了!一麗娜打斷他的話。他說得沒錯,她回答得大快大急,不但沒有說服力,反而泄漏出自己的恐懼,但是一見到雷剛,她所有思考邏輯全都逆轉,原有的鎮定也完全走樣。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承認。」
「無所謂。」他聳聳肩說,「反正現在醫學發達,這種事騙不了人,我只消做些手續,便可以證明你月復中的孩子確實是我雷剛的兒子。」
「你!」麗娜嚇壞了,難不成這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奪走她的孩子!
雷剛見她被自已嚇出一身冷汗,臉色也變得蒼白,頓時心生不忍。
「但是我不會這麼做。」他柔聲地說,「因為我知道那是我的孩子,不,我們的孩子。」
麗娜一時無法反應。乍然相見的意外,再加上他剛才的恐嚇,讓她的腦子有些消受不了,她怔怔地望著他。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不敢想家。的確,她有點心虛,因為孩子千真萬確是他的,真要驗證的話只怕她敗得一塌涂地,而她不願意將孩子拱手讓他。
「總歸一句,你是來搶我的孩子?」麗娜害怕地問。
「不是。」雷剛立刻否認。「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難道你認為我是這種人嗎?」
她不知道,踫上他她什麼都不知道。
「麗娜,你我相識多年,我在你的心中居然如此不齒?」
「不。
「或者因為你害怕?」
麗娜霍然抬頭,沖口而答,「為什麼我該害伯?」
「我不知道,這個答案該由你來回答我。」雷剛若有所指地看著她。
又來了!她討厭那對眼神,總是想穿透她的靈魂似的,時時糾纏、徘徊在她的心門附近,她討厭它!
「你實在莫名其妙,讓我告訴你,我沒什麼好害怕的,我從不怕任何事!
沒錯,這是他所認識的裴麗娜,她總是一副堅強的模樣,自信滿滿,完全不需要倚賴任何人。
「是那一晚,對吧?」
麗娜的眼神轉為幽黯。「我說過,那天發生的事我早忘了。」
「胡說,你明明記得清清楚楚,正如我也一樣!」雷剛激動地抓住她的手。
她嘲諷地問他,「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無聊,飛過大片海洋來提醒我曾經和你度過一夜的事?」
「別這樣形容它!」
「那你要我怎麼說?美得令人難忘?哈!不會吧?你可是情場老手,應該還不至于要我這麼哄你才對。」
她的話愈說愈難听,剛才驚訝之下的倉惶已不復再見,現在的她是築著高高的牆,永遠里著盔甲的裴麗娜。
雷剛壓抑那股挫敗念頭,鎮定地回答,「那麼就當我是來幫你尋回記憶的。」
「不可能。」她冷笑著說,「在我飛到美國的時候,屬于台灣的記憶就已經順手丟到大海里,再也找不回來。」
「我很有耐心。」雷剛平靜地回答,「我會提醒你一次、兩吹,直到你完全記起來為止。」
「你!」麗娜生氣地看他。
他微笑地說︰「倘若你真的不怕,就該表現出不在乎的態度,才能讓人信服。」
「你別白費力氣!」她氣得發抖,匆匆轉身大步離去。
雷剛沒跟上前去。第一次交手,他認為自己略勝一籌,但也並不因此而感到得意,他的目的是在撤除她的心防,直到她承認對自己的愛為止。
眼看著麗娜走回飯店,他決定今晚暫時停火,讓她消化一下對他出現的意外,也算是體貼她的一點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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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預料的重逢帶給麗娜太大的沖擊,如何進到飯店、辦公室,如何坐進車里回家,麗娜一概不知,直待渾渾噩噩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才清醒過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雷剛出現了!老天爺!她躲了他這麼久,逃得那麼遠,他居然有本事找到她?
會是誰呢?是誰告訴他?麗娜在心里反覆思索。
知道她在這里的只有她的表妹雪兒一人,可雪兒又不認識雷剛,怎麼會透露消息給他?難道她告訴了其他人?
她的心情紛亂復雜。見到雷剛之後,先前好不容易克服的不安重新回到自己身望著鏡中慘白的臉,麗娜幾乎崩潰,而也只有這一刻,四下無人的時候,她才肯面對真正的自己。
她清楚知道是什麼原因造就她今天的個性,因為期盼。從小到大,她總是期盼別人的關愛,尤其是對母親、父親,她到後來才學會不去期待,因為這麼一來,也就不會受到傷害。
所以她根本不敢想像和雷剛之間會奢展出什麼樣的結果來。當火苗被點燃的那一刻,她干脆遠遠逃開,只是他又何必追來,徒增她無謂的煩惱。
她最怕雷剛是為了搶奪她月復中的孩子,她猶豫再三,終于決定生下的女兒。
下意識里,麗娜緊緊抱住自己的肚子,掉人一段被她埋入最深處的記憶——
台灣在政府和人民的努力之下,小小的土地呈現出蓬勃生機,從高聳的大廈和川流不息的人潮中,處處可見無限的希望。
麗娜也是向往者的其中之一。挾著初生之犢的勇氣和對本身的自信,她努力不懈地工作,認真地學習,為自己贏得無數好評,于是沒幾年,她從香港轉入這塊寶島,進入梵亞飯店,直升公關經理一職。
來台灣其實有她不得已的理由,逃避長期不受父親重視為主要原因。從小,爸爸就不喜歡她。偏她不信邪,拼了命地爭取他的注意,不論功課方面或者才藝表現,任何一處她都極為好強,想奪得好成績讓爸爸知道她和哥哥一樣強,一樣值得他感到驕傲。
結果是——不,父親從不這麼認為。到後來,她終于放棄。
來到台灣,麗娜仍然埋頭苦干,反正舉目無親。但是經由工作,她認識兩個男人,成為好朋友,那就是喬偉和雷剛。
這兩個男人個性南轅北轍,喬偉冷靜穩重,雷剛則輕浮愛玩。這樣的評語也許頗為不公,天底下有人生來即是天之驕子,雷剛即是。不論家庭環境或天賦的能力,他總像是得來不費吹灰之力。他的個性爽朗,三個人之中是最佳開心果;他的外表出眾,自小便承受多方關愛,女人,他從不缺少。麗娜偶爾自負自己是惟一免疫的一個,直到那一晚。
那個晚上為了慶祝喬偉如大夢初醒地奢現自己的真愛,她和雷剛舉杯高賀,幾番輪陣下來,雷剛居然不支倒地,麗娜見雷剛癱瘓不起,也就任由他在沙發上睡死。
雷剛長長的腿掛在她深綠色的沙發外,麗娜低頭查看一眼,才安心進入浴室。
溫熱的水珠沖掉一天的疲憊和酒氣,她里好浴中走出去,在鏡子面前,涂抹帶著香味的乳液。
然而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抽氣聲在深鬧的夜里響起,麗娜反射性地回頭,卻發現雷剛已經醒來。
她呆愣地忘了該有的反應,只知浴中滑落至地,只知忙不迭地想彎腰拾起,只知所有的一切都曝呈在雷剛眼底。
麗娜怔怔地看著雷剛朝自己走來,忘了該說些什麼阻止他。
「天哪!你真的是麗娜?」雷剛的聲音不恍她吃語般的大,而他的眼神則如同酒一般的醇醉。
麗娜全身酥軟,當那雙結實的臂膀擁住她時,更是無法反抗。熾熱的雙唇貼近她,她拒推不了隨即而來的暖流,透過雷剛的舌,傾注至喉嚨、心底。
到現在還忘不掉的沖擊,一次又一次地震蕩她的身心,她幾乎負荷不了那狂浪般的。
麗娜甩著頭,企圖甩去鬼魅一樣的回憶。
不能再沉溺下去,後果也許殘酷得令人不堪一擊,她根本不敢嘗試。在感情方面,她已經是道道地地的懦夫,是的,她寧願當懦夫也不願冒著一絲被傷害的危險,因此,她總是選擇逃避。
究竟要逃到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停止?她不知道更無法回答自己。她喜歡這閑飯店,喜歡這里的工作伙伴,她舍不得這麼快就離開這里。
懊如何是好!麗娜整夜詢問自己,在黑暗的夜里尋找那份無法得到的答案,久久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