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你是因為愛你,
若是不愛的吻,
那麼只能稱之為是嘴唇的接觸,
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我沒听錯吧!你要把《獻給愛麗絲》排入演奏的曲目中?」辦公室內,彼利盯著老友,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這首曲子,他不是很少去彈奏的嗎?更何況是列入演奏會的曲目當中。
「你沒听錯。」把手中的曲目安排表放在桌上,華矢紋站起身來淡淡地說道。
「可是,前些時候我問你的時候,你不是還說這次不會彈這首曲子的嗎?」就他所知,矢紋一向下了決定就很少會再去改動。沒想到這次居然會一反常態。
「本來是這樣,不過因為有個人喜歡這首曲子,所以……」
嗄?「等等——你的意思是因為有個人喜歡听這首曲子,所以你要彈?」他沒听錯吧,什麼時候矢紋竟然會因為別人而改變自己的決定。
華矢紋點點頭。
「是誰?」以他的猜測,絕不可能是婭紗。
「我的未婚妻。」他淺笑道。
老天,今天怎麼老感覺耳力不濟?「你有未婚妻?」聲音已經接近于尖叫的分貝。他有未婚妻,而他這個和他相交近十年的好友居然現在才知道。
「你該不會是喜歡你的未婚妻吧?」彼利打趣地說道。
「嗯,我愛她。」
「愛?」下巴快要掉地了,「你愛你的未婚妻?!」他還以為這輩子矢紋不會愛上任何人,畢竟他對任何的人、事、物都淡然處之。連對婭紗這樣的大美女也一視同仁,他都曾懷疑他是不是在那方面「不行」。
「很奇怪嗎?」華矢紋轉身看著好友吃驚的樣子。
「呃……」這已經不是奇怪就可以形容的,今天他的心髒絕對超負荷運轉了,「那婭紗怎麼辦?」他有些替婭紗可憐。
「她……」華矢紋雙手環胸,眺望著窗外,「和我有關系嗎?」他的心,只給他想要愛的人。
門外,人影輕靠著門背,靜靜地听著這一切,眼淚順著臉頰悄然滑落,為什麼,他將要為別人而彈奏曲子,而那個人卻不是她……
偌大的劇場大廳里,頭排貴賓席的座位上,方櫻和丘日璃再一次地把眼光瞟向了康雯雯,然後,終于忍不住了,方櫻清了清喉嚨問著女兒︰「雯雯,你確定你沒走錯地方?」
「確定啦。」康雯雯翻了翻白眼,「媽,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問同樣的問題了?你問得不累,我都已經回答得煩了。」從坐下到現在不過是十五分鐘,老媽起碼問了有七八遍了。
「但是——」哎,會問那麼多回實在不能怪她,誰能想得到一向稱為音樂白痴,听古典樂不用十分鐘就可以睡得稀里嘩啦的女兒,竟然會主動開口說要听矢紋的演奏會。
想到那天雯雯開口說要來時,驚得她和老公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直覺以為女兒是生病了,「但是今天的是矢紋的演奏會啊。」她不是一向都和矢紋不和的嗎?
「我知道啊。」撇了撇嘴,康雯雯環視著大廳的四周道。今天的「他」會是在這個大廳里,為著上千人演奏。很難想象,前幾天,「他」還是在半夜里為她一個人彈奏著曲子。
啊,沒有否認耶。方櫻丘日璃互視了一眼,也許,她們真的可以有所期待,「雯雯,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家的矢紋啊?」丘日璃問得小心翼翼。
「咳!」老天,丘姨是怎麼猜到的?!康雯雯嗆了一聲,「呵呵,丘姨你想多了,我今天只不過是想見識一下而已。」
「真的?」懷疑的目光上下掃描著。
「真的。」話說得有些心虛。
「是嗎?我還以為可以看到你和矢紋結婚呢。」遺憾啊,為什麼雯雯和矢紋就湊和不上呢?
兩道嘆息聲同時傳來。
呼,還好當初堅決地秉持著隱瞞的政策,沒有把她和華矢紋新關系的進展讓老媽她們知道。光是來听演奏會就已經讓老媽她們聯想到了結婚,那若知道她和他接吻了,還不得馬上被綁上教堂。
「對了,媽,爸和華叔怎麼沒來?」康雯雯問著坐在身旁的母親。
「哦,怕他們兩個吵起來影響矢紋的演奏,所以干脆就讓他們在家了。」倘若帶他們來的話,恐怕演奏會還沒開始,他們就已經吵得天翻地覆了。
嗯,有道理,康雯雯點點頭。
「雯雯,你是真的不可能和矢紋結婚嗎?」對著先前的話題,方櫻猶不死心地問道。
「呃……」基本上會有可能,但是絕對不能現在當著老媽的面說出,否則會連抗議的權利都沒有就把她打包送進華家的。
「媽,演奏會好像快開始了。」她借故轉移著話題。
「雯雯。」
「……」只好等老媽自動死心了。
「雯雯」
「……」
「雯,唉,算了。」問話宣告終結。
市立劇院的大廳,樂聲從莫扎特的第八鋼琴奏鳴曲到勃拉姆斯的C小調狂想曲,從舒伯特的《英雄波蘭舞曲》到舒曼的《夢幻曲》,強而有力的琴聲時疾時緩,豪放的氣勢中卻又襯著縴情優美的主題,展現著惟美華麗的主題,讓人听得如痴如醉。
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裝束,黑色的發絲整齊地梳在腦後,斯文儒雅的面孔上帶著一貫的淡淡表情,修長而有力的手指在賦予著樂曲生命。
完美似乎是現在的他的代名詞,貴公子的稱呼他當之無愧。
「雯雯,你不覺得現在台上的矢紋很引人注目嗎?」台下,方櫻小聲地問著女兒。
「是又怎麼樣?」康雯雯隨意地接口道。不可否認,母親說得很對,即使台上還有著為數不少的長笛、大提琴等伴奏人員,但他卻是最醒目的那個,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你和矢紋不是未婚夫妻嗎?若是有他這樣的一個丈夫,做妻子的會很幸福的。」她是真的很想要組成六人大家庭啊。
老天,老媽又要開始她的游說工作了,「媽,听演奏的時候說話好像是件不太禮貌的事。」
「可是,你真的不打算和矢紋試試看嗎?」她不屈不撓地繼續道。
哎,基本上是已經試了,「媽,你不要……」
驀地,樂聲一轉,從激昂跳到了舒緩,輕輕地,柔柔地,卻又跳躍出輕快與明朗,亦讓康雯雯隱去了後面的話。好熟悉的曲調,是——是貝多芬的《獻給愛麗絲》,也是他說過適合她的曲子。
康雯雯吃驚地望著在台上演奏的華矢紋,他不是說過他很少會演奏這首曲子的嗎?可現在……
他說過這是適合她的曲子,這首曲子,讓他聯想到她是天使的曲子。但真的是適合她嗎?她不知道。只是知道有些奇怪,也有些不可思議,他明明是在為所有的人彈這
首曲子,她卻覺得像是在為她一個人彈似的。
為了她一個人在彈……
「喂,雯雯,你沒事吧?」方櫻推了推一臉出神的女兒.听曲子居然沒睡著,還認真至極,讓她不由得吃驚。
「呃,我沒事,只是有點想通了某件事。」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呵……
演奏會如預期般圓滿地結束,時間似乎就此凝固,沸騰的全場,掌聲不斷地持續著,為了這不同凡響的演奏,這高超、靈動、華麗的技巧。
後台的休息室,華矢紋對著鏡子輕喘著氣,扯動著脖子上的領結。一場幾小時的演奏會下來,對體力和精神的消耗頗大,即使是被稱之為天才的他亦不例外。
「很棒的演奏,听得我都快醉了,」同在休息室的彼利輕拍著老友的肩膀道,「看來你這次的回國演奏會取得成功了,預定下個月的演奏會是在巴黎吧,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法國?」
巴黎……微微地撥動著頭上的發絲,華矢紋轉過身,看著彼利道︰「彼利,我想把巴黎的演奏會推遲一個月。」雯雯對他的感情到底如何他沒有把握,是愛他或是不愛,他始終沒有勇氣問出口。他怕現在他去了法國後,她就會把他徹底清除出腦中。
「推遲一個月?!」彼利掏了掏耳朵夸張道,「那可是巴黎最大的劇院耶,別人想要預定都不一定能夠訂得到,你居然還想要推遲一個月再去?」
「是,我知道說這樣的話有些不負責任,但……」
「是因為你的那個未婚妻嗎?」想來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你知道?」華矢紋詫異道。
「嗯,」彼利沉吟了一下道,「因為我覺得今天的你和平常的你不一樣。」
「不一樣?什麼意思?」
「不是很說得上來,只是一種感覺,特別是最後的《獻給愛麗絲》,所以我有點相信你是真的愛上某人了。我想你想要推遲一個月後再去法國可能是為了她吧,但,若是以朋友的立場來看,我希望你還是按原計劃行事,畢竟世界是為了所有人在轉動。」
世界是為了所有人在轉動嗎?但他卻只為她一個人轉動,「彼利,我……」
「矢紋。」休息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張惹人憐惜的容顏出現在了門邊,美目顧盼,緊緊地盯著他。
「婭紗。」華矢紋看著站在門邊的人,「有什麼事?」
「我……」她看了一眼在旁的彼利。
「呃,我看我先出去好了。」彼利識相地模了模鼻子,
走出房間,他可沒興趣待著做二百五十瓦的電燈泡。
「好了,有什麼事說吧。」華矢紋隨意地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樂譜,翻看著說道。
咬了咬下唇,婭紗抬眼瞄著華矢紋,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般開口道︰「矢紋,我要回美國了。」
「回美國?」沒有抬頭,視線依然看著手中的樂譜。
「對,下個星期二,下午三點的飛機。」有些悲哀,他的反應一如她預料般,沒有任何的動容與波動,即使是在听到她要回去的消息後,依然還是保持著一貫的淡然。盡避猜到了他的反應,但卻還是會心痛,若是他的表情會有一些些的不一樣,對她有一些些的挽留,那麼,她想她會不顧一切地留下來,盡全力地去爭取他的愛吧。
「這次回到美國,我想我可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了吧。」她幽幽地說道。畢竟她沒有把握可以再看見而不心痛。
「不再出現?」她的話終于讓他從樂譜中抬起頭來,「原因呢?」
「你知道的不是嗎?」鼻子隱隱發著酸酸的味道,眼淚逗留在眼眶中打轉。她不再見他,對他和她想必都好。
他確實是知道,「婭紗,你好好找個可以讓你愛的人吧。」不自覺地,他開口道。從她的身上,他仿佛看見了自己追逐雯雯的樣子。
找個可以愛的人?婭紗搖了搖頭,苦澀地笑笑,「沒有那麼容易呵……」若是可以隨便找個人來愛,那該多好啊,也許,她就不會那麼痛苦了,「那麼,你找到了你可以愛的人了嗎?」
點點頭,一絲笑意閃過華矢紋的嘴角,「找到了。」一個讓他想愛一生的人。
「是那天帶我去你家的那個女人嗎?」那個可以讓他溫柔相待的人。
「嗯,我很愛她。」
她看著他,那種溫暖的笑意是她在美國所沒有見到過的,暖暖的,卻依然扣動著她的心,可悲的卻是,他的笑只有在談及「她」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來,「可以告訴我‘她’到底有什麼地方是勝過我的,令你會愛上她而不是我嗎?」她小聲卻堅強地問道。不甘心啊,從小自認完美的她,卻敗在了另一個女人的手上。
「勝過?我不知道,也許沒有吧,她只是一個高中教師,不懂欣賞什麼古典樂,甚至有時在我彈琴不到十分鐘的時候就在旁睡著了。有些不講道理,會動不動就打人,會爬陽台,也會半夜把我叫醒讓我彈琴給她听。但是,我就是喜歡,喜歡她的那種不坦率的善良,那種隱藏在野蠻之下的純真。」他坦然道。
「因為愛,所以缺點也可以是優點嗎?」
「是的。」因為愛,所以包容了一切。
好不甘心啊,但是,即使是不甘心又能如何?他的人,
他的發絲,他的眼眸以及……他的唇,都不會屬于她,而是另一個女人,一個可以得到他愛的女人。
「我真的是好羨慕那個女人,可以被你這樣愛著。」是羨慕,也是嫉妒吧,愛著他的她是不幸的,被他愛著的人卻是幸福的。
輕輕地,慢慢地,她靜靜靠近了他,然後,仰起了頭,「在我回美國前,矢紋,可以……給我一個告別的吻嗎?我——實在舍不得什麼都沒有就回美國。」她輕吐紅唇說出了請求。
吻?深邃的雙眸眨了眨,「婭紗,我並不愛你,你不該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只想要一個吻,一個吻就可以了。」可以當成是回憶的見證,她愛人的見證。
「你……」華矢紋怔了怔,她的身上,他可以看見自己的影子。
「真的,只要一個吻,就可以了。」猛然地,她撲進了他的懷里,環住了他的脖子,快速地把芳唇靠向他……這是他們之間最初以及最後的吻吧……
「咦,後台的休息室是往這邊走的吧。」丘日璃目測著左右的路線,下了定論道。
「好像是應該在這邊。」方櫻在一旁附和道,眼光瞄著房間上的門牌,「對了,是那里。」她指著寫著休息室三字門牌的房間道。果然是找到了。
兩只手被一人牽著一只,康雯雯有些好笑地看著此時自個的處境,活似剛被警察逮捕的犯人,只差一道手銬的工序。
演奏會一結束,還沒等得及散場,老媽和丘姨就強制地牽著她來到後台,說是她很少和矢紋踫面,要她再見見他,順便道聲賀。要是她們知道她和他這段時間天天見面,甚至半夜還會來個羅密歐和茱麗葉的陽台相會,不知會作何感想?
「媽,真的要去見華矢紋啊?」康雯雯朝著方櫻問道。
「當然,既然都來看演奏會了,于情于理都該和矢紋打聲招呼。」方櫻拖著女兒直直地朝著休息室走去。
「如果是打招呼,那麻煩你和丘姨把手松開,我自己會走。」只是打招呼,有必要把她的手抓得那麼緊嗎?她們在算計什麼她焉有不知道的。十之八九是在算計著讓她一個人進休息室,然後兩個人的好感度大升,最好是能夠一舉結婚,實現她們的六人大家庭的美夢。
「好了,到了。」站定在休息室的門口,丘日璃和方櫻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雯雯,丘姨和你媽有點不舒服,待會兒你自己進去找矢紋。」丘日璃說得極獻媚。
丙然如她所料。康雯雯仰頭翻了個白眼,「丘姨,
我……」
「哎,還說什麼,先進去好了。」丘日璃順手推開了門,卻在推開了一半後愣住了。老天,她的眼楮沒花吧?
「丘姨——你怎麼……」康雯雯順著丘日璃的眼光望去,在看見了房內的情景後愣愣地發不出聲。
吻?!他竟然在和另一個女人接吻,用那曾經吻過她的唇。兩片唇的接觸,竟然會讓她這般難受,仿佛心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像要窒息般。
從來沒有想過,或者說她根本就忘了想,他還會有別的女人。
然後,時間像是靜止了似的,直到黑色的眼瞳對上了憤怒的雙眸……
「雯雯!」華矢紋吃驚道,一把把偎在他身上的婭紗推開。婭紗的苦戀讓他有了一絲猶豫,像是看到了自己一樣,卻也因為那一絲的猶豫,讓她有機可趁地吻了他。
「真不好意思,看來我是打擾到你們了。」冷冷的聲音,眼里卻冒著熊熊的怒火。她氣他的行為,更氣自己的在乎。
「不是這樣的,雯雯,你听我解釋。」華矢紋快步走到康雯雯的面前,抓著她的手急急地說道。從來沒有這般心慌過——僅僅只是看到她眼里的怒火。
她使勁地掙扎開他的手,「你需要對我解釋什麼嗎?」都已經親眼看到了,還要解釋什麼?如果要愛,她要的是全部,若是殘缺的,那她寧可不要。
「不,你听我說……」
「說什麼?我不想听!」康雯雯用力地把他推開,轉身向著出口處快步走去。這樣的地方,她不想要多留片刻。
「雯雯……」華矢紋跟著沖出了房間,他要解釋,源源本本地解釋這一切……
而房間里,是一顆傷痛的心和傷痛的眼淚,這次……真的是徹底地輸了,她對他的愛戀……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寂靜的休息室門口,靜得連一根針掉下都听得見。方櫻和丘日璃猶如石化了般,佇立在了原地,面面相覷。
良久,丘日璃終于忍不住地清了清喉嚨,率先打破了沉默︰「阿櫻,我想剛才我應該沒有看錯吧。」她問得連自己都不太確定。畢竟沖擊實在太大了,還能夠站在這里說話已經證明她的心髒承受能力要比別人強。
「嗯,我想——是應該沒有看錯,因為我也看到了。」方櫻艱難地點頭道,雖然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看到的是真的,「我好像看見矢紋在和別的女人接吻……」
「然後雯雯看到後很生氣……」丘日璃接口道。
「再然後矢紋急忙想要解釋。」
「接著是雯雯不肯听解釋。」
「最後是雯雯走了而矢紋追出去了……也就是說——」方櫻和丘日璃互看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地說道︰「雯雯和矢紋是情侶?!」哦,難道真的是上帝眷顧她們兩個,決定要實現她們六人大家庭的美夢?!看來逢年過節燒香拜佛果然是有好處啊。
「不過,依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兩個孩子之間好像有問題存在啊。」感動過後,丘日璃直觀地說著問題的結癥。
「那又怎麼樣?還有什麼是我們兩個不能解決的?」最大的問題都已經自動解決了,既然他們兩個孩子可能是情侶關系,那麼小小的一點矛盾要清除簡直是手到擒來。
唔……在方櫻的氣勢下,丘日璃很用力地點點頭,不錯,有道理!
一路快步,然後由快步變成了跑,最後變成了狂奔。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讓她有想流淚的沖動。僅是看見他和別的女人接吻,就讓她變成了這樣,若這樣就是愛的話,她還不如不要愛了。
「雯雯!」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為什麼要逃?為什麼不肯听我的解釋?」
逃?!他的話讓她猛然地收住了腳步,「誰逃了!」她轉過身對著身後跑上來的人大聲道,堅決不承認剛才自己的行為是逃。
「那為什麼不肯听我的解釋?」華矢紋收住腳步,停在了康雯雯的面前,喘著氣問道。
「沒有必要,你不是已經和她接吻了嗎?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她盯著他的唇叫道。好刺眼,看到這唇,就會讓她聯想到剛才在休息室里看到的那一幕。
「不——事實是婭紗趁我沒有注意的時候靠上來吻住我的。」他緊抓著她的手臂急切地說道。他不想他和她之間有任何的誤會存在。他們之間根本禁不起「誤會」這個名詞兼動詞,甚至他怕她會因此而把他徹底排出她的世界。
好痛,手臂被他的手緊緊地抓著,像是在傳達著他的急切,他不是一貫都平平淡淡的嗎?現在卻像只負傷的獅子,慌亂地想要向她證明著什麼。激動而慌張,和優雅從容完全掛不上勾,這樣的他,是她所不曾見到過的。
「你放手啊!」她叫道,努力地想要把他的手掰開。老天,再叫下去,她都要掉眼淚了。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康雯雯把眼淚逼回眼眶。
「我不放,一放你又會走的。」總有種感覺,似乎一放手她就會離開他似的。
討厭!手臂被拽得好緊,掐得她微微作痛,「我叫你放手啊!」她掄起拳朝著他的肚子打去。她有滿肚子的怒火,卻不知道該怎麼發泄出。
「唔……」他吃痛地彎下腰,手卻仍是抓著她不放,「相信我好嗎?我所愛的自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他一旦愛上了,就不會再改變。
相信?!康雯雯撇過頭看著仍牢牢抓著她的手。她是相信他的,從他在後面追著她,用盡全力地向她解釋的時候她就相信了,但她氣的卻是他任由別的女人來吻他的唇,「為什麼你沒有馬上推開她?」而是等到發現她的時候才把人推開。
「因為……」該怎麼說呢?因為覺得婭紗的感情有些像自己,所以猶豫了。這麼說的話,她會接受嗎?
「因為什麼?」
「是……」
「說不出來了嗎?」氣死她了,都給他機會向她解釋,他居然還這樣!「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啊,既然說是愛我,為什麼還要接受別人的吻?只要是女人主動,你就可以隨便接受了嗎?若是有一天有女人上你的床,你是不是也一並接受了啊!你這只白痴豬!我告訴你,全世界我最討厭的就是你了!」她朝著他狂吼道,使勁地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頭也不回地朝著亮處走去。
她討厭他!華矢紋怔怔地望著康雯雯的背影,這是他第二次從她口中听到這句話,第一次是不舒服的感覺,第二次卻是苦澀、焦急與空虛摻雜在一起的無助。
為什麼,明明沒有雨,他卻覺得天仿佛在下著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