癟了癟嘴,江安安屈服地拿起了韓海非的手機,撥通了家里的號碼——
「喂,江家,請問找誰?」手機的另一頭傳出老爸的聲音。
「老爸!」她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懷念過阿爸的聲音。
「安安啊,怎麼還不回來?」
「我……我有點事,所以要在外面吃了。」
「有事?什麼事?」
「總之就是有事啦。」胡亂地支吾了一聲,江安安趕緊把手機給掛斷了。這事已經夠衰了,不想再讓老爸擔心。
「說好了?」韓海非問著,收回了手機,整個人重新靠坐在椅子上。
「嗯,好了。」她點點頭,扭了扭脖子,同時看了一眼在不遠處另外一張桌子上李明哲他們,「為什麼他們不和我們同一張桌子?」這張桌子只坐了她和他兩個人,怪別扭的。如果真要一起吃飯,她寧可人多一點,興許還自在些。
「因為這張是情侶桌。」他拿起手邊的咖啡,輕輕地啜了一口。
情……情侶桌!下巴幾乎垂到了胸口,江安安猛抓著自己的頭發。情侶情侶!難道他已經認定了他們兩個是情侶了嗎?
「韓海非,你听著,我不當你女朋友啦!」她速戰速決,開門見山地表明態度。
拿著咖啡的手猛然一頓,他眯起眼眸盯著她,「為什麼,你說過你沒有男朋友的。」
「我是沒男朋友,可也不代表我會和你交往啊!」她怎麼說也有自主權啊!「況且我心目中想要找的男生,是溫文爾雅的那種,會溫柔地包容我,幫我頂下所有的困難,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的那種。」她一臉向往地說道。
空氣之中流轉著一種奇妙的氣氛,她雙手交握在一起,露出少女情懷總是夢的表情,而他,則靜靜地看著她……
沒想到……在她的臉上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不過,她這樣的表情顯然不是面對著他!
薄唇一抿,一只大手扯住了她的臉皮,把短暫的綺麗氣氛霎時消滅得干干淨淨,「我夠包容你了吧。」韓海非沒好氣地說道。要是換成別的女生在他面前?哩吧嗦的,他早走人了,哪里還會那麼耐心地听著。
喂,這叫包容嗎?嘴巴歪向一邊,江安安無語問蒼天。顯然,她的標準和他的標準絕對不是同一種標準。「總之,我就是不要當……」
「當我女朋友有什麼不好的?」他凌厲的視線射向她,害得她不小心地抖了抖身子。
基本上,當他的女朋友哪點都不好,「我怕被人活活踹死,你要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歡著你,要是知道我是你女朋友,還不三天兩頭來找我麻煩啊!」
當他的女朋友,生命安全沒保障。小說電影上放多了,通常成為一個風雲人物的男生的女朋友,絕對都會有一番淒慘的過程。
當然,小說電影中的結局,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不過她和他……得了吧!
扁是想象她和他在星空之下熱烈擁吻的鏡頭,她就起一身的雞皮疙瘩。當然,如果她有幸和他站在夜色的星空下,那麼結果絕對是他很沒品地用手指亂彈她的腦門,要不就是把她當做沙包一樣地拖來拖去,而她,或許會在被他一番「凌虐」後,光榮的和這個世界說GOODBYE。(呃,好像扯遠了點……)
「你在想什麼?」她的出神,使得他面帶不滿。
「在想喜歡你的那幫女生會怎麼對付我!」她白了他一眼道。
漆黑的眸子輕輕斂下,那濃密的長睫毛如同扇子一般地覆蓋住了眼簾。
唔,好長的睫毛啊!江安安看得又是一陣嫉妒!上天果然對他特別好,難怪他得不能再了!
「我會保護你的。」他低著頭,望著手中的咖啡道。
「啊?」她的心猛然地漏跳了一拍,「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他的頭微微抬起,雙眸直直地注視著她,「我會保護你的。」說完,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扭開了頭。
他……他剛才說他會保護她?"江安安傻傻地看著韓海非。她不是想要盡力擺月兌他嗎?可是為什麼他的這句話卻讓她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心跳越來越快,快得像是戀愛中的少女……
嘔!戀愛個頭啊!暗罵了自己一聲,她咬了咬唇,「我……」
「好了,別廢話了,快點把這些東西吃了!」他指了指放在她面前的一大堆食品道。剛才,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生說出那樣的話。說鎮定如常,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那麼多,我哪吃得完啊!」她面有難色地看著擺在面前的大堆東西。
「吃不完也得吃!」他「目露凶光」地瞪著她,「你知不知道,你瘦得根本就像根竹竿了。」
竹竿?她好歹比竹竿多點肉吧!「我哪有!」她堅決不承認自己是竹竿。
「沒有嗎?」他的眼神掃過她的胸前。
「……」該死的,她其實還是有點料的啊!縮了縮身子,江安安泄憤似的拿起了漢堡咬下了大大的一口。
難道她真的擺月兌不開他了嗎?!
韓家別墅。
「海非,還沒睡嗎?」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年約40來歲的婦人走進了房內。
「媽。」韓海非放下手中的書,看著母親,「還早,過一個小時再睡。」
「那——看書別看得太晚,要注意身子。」韓母不放心地叮嚀道。
「知道了!」抬手抓了抓頭發,他走到書桌前,抽出了一本畫冊,隨意地翻動著,「對了,媽,校際運動會長跑的事,是你讓校長把我刷下來的吧。」像是無意中提起,但是他的一雙眸子,卻定定地望著婦人。
「我……」神情不由得一變,韓母有些不安道,「我知道你的運動神經很好,可是長跑,萬一你不小心摔倒了,或者是別人把你撞倒了,那到時候……」
「我沒那麼不中用。」韓海非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韓母對這一點顯然很堅持,「小非,別讓爸媽再為你擔心好嗎?」他是她唯一的兒子,如果有一天她會失去他的話,那麼她……
他沉默著不語,好半晌,終于緩緩地開啟雙唇,淡淡地說︰「我知道了。」在母親的眼中,他永遠都像是易碎的花瓶。
花瓶……空有著美麗的外表,卻沒有任何的生命力,只有鮮花的插入,才可以讓花瓶有著不一樣的人生。否則,花瓶就永遠只能是一個瓶子,一個空蕩蕩的瓶子而已。
得到了兒子的保證,韓母明顯地松了一口氣,「那我給你泡杯熱牛女乃吧,喝了容易睡點。」她說著,轉身朝著房間門口走去。
「媽!」他的聲音喊住了母親離開的腳步,「RH陰性A型血真的是那麼罕見的血型嗎?」
「是啊。」韓母的臉色一黯,點點頭。
「可是我……」唇不由得一抿,他斂了斂眸子,「算了,沒什麼。」
他能夠遇見一個和他相同血型的人,是否真的是上帝的恩賜呢?對于一個易碎花瓶的恩賜?
交往……和一個男生交往該是怎麼樣的情形,江安安不知道。因為從出生至今,唯一正式和她說過「交往」二字的只有韓海非。如果她和他真的算得上是在交往的話。
校園里熱傳了好幾天關于韓海非站在校門口的事,好事者議論紛紛。不過還好,她的這張臉沒被人認出,她在校園里依然還能過點安穩日子。
所以有鑒于他第一次來學校的夸張,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他,要踫面可以,但是他堅決不可以再來她學校了。然後,在經過了激烈的討價還價後,終于定下了在學校外1000米處的地方踫面。嗚嗚嗚,有她這麼悲慘的人嗎?
而晴文和小夜,作為她的死黨,當然是幫她保守秘密了。雖然她自己到現在都還莫名其妙,怎麼那天說著說著,她就成了他女朋友了呢?她本來的意思明明是打算拒絕的啊。
下午最後一節自修課,她的那只手機已經在不停地震動著了。
4︰31
蘑菇頭,放學後到冰店來。
4︰35
看到沒有,到冰店。
4︰42
死蘑菇,你傻了啊,不會回個信啊。
4︰46
如果你敢說是你電池沒電了,那你就死定了!
4︰52
最後一次警告你,快點回信。
天啊!江安安無力地把頭埋在雙臂中,他可不可以不要像催命鬼一樣隔幾分鐘就發個短信過來。和他交往,她已經夠窩囊了,而現在,她還得天天像報到一樣,一放學就和他見面,玩著扮家家酒的游戲。
他願意,她可不樂意。
每次回家,都要對老爸老媽解釋為什麼不回家吃晚飯的原因,害得她幾乎所有能用上的理由都用上了,就算是不能用上的理由也差不多快用上了。
「喂,韓王子又發短信過來了啊?」坐在她後排的範晴文提起腳踹了踹安安的凳子問道。
「是啊,簡直就是奪命追魂CALL。」耷著一張臉,江安安苦哈哈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手機。「不回個信給他嗎?」晴文好奇道。
「懶!」聳聳肩,安安給了一個簡單的答案,最好是磨光他的耐心,然後讓他自動對她說GOODBYE,唔,對,就該這樣。只要可以甩開他,她就又可以回到以前那種悠閑的日子了。
「噠噠噠……」
不同于發短信的一下震動,這次手機是連續地震動,而來電顯示上則赫然醒目的顯示著「韓海非」三個大字。
不是吧!他這會兒打來做什麼?!
「喂,你手機在震動了!」範晴文踹了踹江安安的凳子。
「我看到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了手機,「你干嘛啊,我現在在上自修課啊!」
「你手機有電,干嗎不回短信。」清爽的聲音,如果忽略那絲不耐煩的話,其實听著也是挺舒服的。
「忘了。」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你——」手機的另一頭傳來了濃重的呼氣吸氣的聲音,「你下課後,馬上給我到冰店來,我沒耐心多等人。」
般P啊,他也太了點,把她當什麼,隨傳隨到的鐘點女佣?「我沒義務每天陪著你吧。」江安安沒好氣地說。自從和他美其名曰交往以來,她的私人空間就少得可憐。
「我們在交往。」壓得低低的聲音,更讓人有一種錯覺。錯覺到認為他是極其認真地說著這句話。
甩了甩頭,安安甩去滿頭的空想,「你听清楚了,姓韓的,從今天開始,我每天要回家吃飯,understand?!」現在才知道,原來她以前過的日子是多麼的悠閑。
「不知道。」簡單三個字,把她的希望又給打得粉碎。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這世界還有天理王法沒啊!
「5點10分在冰店里見面,要是你還敢遲到或偷溜的話,信不信我捶死你!」充滿威脅性的語音一落,手機也同時掛斷。
拜托!她好歹還是他名義上的女朋友,不用說得那麼狠吧!江安安無奈地收回手機,卻發現四周圍早已是一片寂靜。
所有的人目光都朝著她這邊望來,而其中最灼熱的兩道視線,則是源于站在教室門口邊的——教務主任(嗚嗚嗚,自修課,教務主任沒事路過這里干嗎啊!可以預見她又會很倒霉了)。
「雖然是自修課,但是也要講求紀律,隨便亂打手機,簡直就是漠視校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楮,40歲的教務主任擺出嚴師的面貌。
她知道啊!江安安點頭如搗蒜,所以她一直是不提倡韓海非每每快放學的時候打手機來騷擾她。但是奈何有人屢教不改,她也沒辦法啊(而那個人,就是該扁上萬拳的韓某人)!
「所以你明天給我交上一份檢討書,不過敷衍了事的檢討書我是不會收的。」說完,腳跟一轉,教務主任很「瀟灑」地離開了教室,徒留下一臉呆愣的江安安。
檢討書……她都N年沒寫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