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涵的目光跟著安柏的身影跑,而他的目光則是移到了她的臉上。
她臉上那滿足又帶著寵溺的表情騙不了人,她真的很喜歡安柏。
「你知道嗎?」他吃著自己那碗黑糖口味的刨冰,突然出聲。
「嗯?」她連忙將視線放到他的身上。
「你對待安柏的樣子,讓我覺得親昵到就像是你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他微微一笑。
她的心一驚,為了他臉上那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也為了那麼一點點的心虛。
她已經盡可能的克制,讓自己盡量只像個喜歡孩子的保姆了。
可是,眼前的明明就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在這個世上最寶貝的寶貝,再怎麼克制,都無法抑下那股身為母親的天性,尤其她本來一直以為安柏早就因急病死了。這是一種失而復得的狂喜,要她如何壓抑得住。
「我、我說過我很喜歡孩子。」她有些僵硬的回答。
他挑起了眉,點了點頭,輕笑了下,便繼續低頭吃冰。
謝沛軒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讓她松了一口氣,她看著他吃著面前那一碗黑糖刨冰,又瞧了眼自己眼前的這碗豆花,熟悉的記憶涌了上來……
「我請你吃冰。」
原本一雙長腿交疊,愜意地倚在醫院外牆上的謝沛軒,一看見剛下班走出來的安亞,立刻上前拋出這句話。
「你怎麼在這里?」安亞被這個突然冒出來擋路的男人嚇了好大一跳。「等你下班,請你吃冰。」
安亞瞅他一眼,笑問︰「為什麼?」
「一定要有理由嗎?」他挑起眉,酷酷的問。
「沒有理由嗎?!」她反問。
其實她和他也算有點熟了,因為這家伙兩三個星期就上一次醫院,原因通常都是同一個——和人打架受傷。
因為太常在醫院里見到他,而他總是擦了藥、領了藥之後,一轉身就把該吃的藥給丟了,所以讓她印象深刻。
身為一名醫護人員,她實在見不得有人這樣浪費醫療資源,所以就很雞婆的管起了這個血氣方剛的大男孩。
一開始她只是強迫他要乖乖吃藥,後來她索性開始灌輸他好好讀書,不要老是和人打架鬧事的觀念,那段時間他老是嫌她羅嗦,根本理都不想理她,但是見面的次數多了,時間一長,這家伙大概是明白不管他怎麼凶巴巴也都凶不走她之後,才認了命,乖乖听了她的話,省得每次一見面,她就老是在他耳邊念個沒完,讓他受不了。
現在好多了,他架雖然還是照打,但是進醫院的次數變少了,這樣一來他們見到面的次數應該會變少才對,但是,並沒有,她見到他的次數反而多了很多。
因為他竟然開始三天兩頭的跑來找她,有時是要她陪他吃午餐,有時是說他無聊,所以來找她聊聊天,還有好幾次特地來接她下班。
而今天又堵在醫院門口等她,說要請她吃冰?
「前幾天你不是說天氣很熱,很想吃冰嗎?」他說。
安亞想了想,自己是有提過沒錯,不過她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
她瞅著他像是有些害羞的俊臉,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這段時間里他不斷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原因,呼之欲出。
她想了想,道︰「好吧。」
得到佳人應允,謝沛軒愉悅地揚起唇角,說了一句「走吧」,然後就騎著他的機車載她去吃冰了。
一走進店里,她就發現這間冰店很特別,沒客人、沒老板,只有一只貓,而且那只貓也只在他們踏進店門的時候懶懶的瞄了他們一眼,就不理他們了。
炎炎夏日的午後,蟬鳴聲鼓噪的大樹下,一間古早味的冰店里,就只見到一只三花小貓躺在店門口,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它的花尾巴。
一陣風揚起,吹動掛在店門口的風鈴,清脆的鈴聲讓人听了心情舒暢。
安亞環顧店里一,疑惑地問︰「老板不在,我們怎麼吃冰啊?」
「自己搞定嘍。」謝沛軒熟門熟路地走進櫃台里,抬眸問她︰「你想吃什麼?」
她靠近他,仔細地看了看冰櫃里有些什麼可以挑選,她瞧了半晌,最後做出決定。
「我要吃冰豆花。」
于是謝沛軒替她弄了一碗冰豆花,替自己弄了一碗黑糖刨冰。
「老板不在,我們這樣好嗎?而且等一下要怎麼付錢啊?」她一邊吃著豆花,
一邊疑惑地問著。
「這間店的老板特別懶散,常常都不在,顧店的通常是老板養的那只貓,熟客都知道,反正吃完了冰,自己把錢丟到櫃台那個錢筒里就行了。」身為常客的謝沛軒早就習以為常,根本不以為怪。
「哇,這是誠實冰店嗎?」安亞一臉驚奇,很訝異怎麼有人這樣做生意。
謝沛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順便偷吃一口她的豆花。
「喂!」她發現他的小偷行徑,立刻發聲抗議。
「干麼那麼小氣,還你一口嘛。」他大方地舀了一匙淋滿黑糖漿的刨冰遞到她的嘴邊。
這樣豈不是吃他口水?
咦,所以剛才他也吃了她的口水嘍?
思及此,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張薄唇,他的唇形很好看,厚薄適中,唇角有點微翹,看起來就是一副很可口的樣子。
嚇!什麼啊?她在亂想什麼?
謝沛軒對她來說,可是個小弟弟耶,她怎麼可以這樣胡亂遐思。
她瞠目看了眼唇邊那口刨冰,間接接吻四個大字頓時砸到她的腦門上,讓她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你干麼臉紅,很熱嗎?」他一臉不解,但不忘轉頭尋找店里電風扇的蹤跡,一看到便放下了原先要喂她吃的那口冰,然後去開電風扇了。
呼。
莫名地,她松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雖然她答應陪他來吃冰,但可沒有想過要啃他這株女敕草,怎麼現在卻因為一口豆花一口冰就亂想了起來。
「好了,這樣應該比較不熱了吧?」
開好電風扇的謝沛軒回到位子上,看見她頰畔的黑發因風吹而微動著,那張紅紅的俏臉可愛得像顆新鮮的隻果,實在讓人很想咬一口。
他揚唇,再次遞了一口滿溢黑糖香氣的刨冰到她的唇邊。
「喂,這樣不好吧。」她遲疑地白他一眼。
「為什麼不好?哪里不好?」
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她就不信他不知道這樣互吃口水就可以算是間接接吻。
她狐疑地瞪著他,他一臉清純地回望她,兩人四目相交好半晌,最後仍是她紅了臉。
真可惡,明明她是成熟的大姐姐,而他只是稚女敕小弟弟耶!
不行了,她得把話說開才行!
「謝沛軒,你老實說……」她眯細了水陣,自以為目光很銳利地盯住他。
「嗯,說什麼?」他好笑地看著她裝凶的可愛模樣。
「你該不會是想追我吧?」要不然做什麼最近一直到醫院堵她,又是吃飯又是接送又是請吃冰的。
「是啊。」
「……你好歹也害羞一下吧。」沒想到他會這麼坦白,連零點一秒的遲疑都沒有,這下又換她害羞了。
「我沒說我不害羞啊,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動了想追女孩子的念頭,我的心底深處其實也是有一點點的小害羞。」
說是這樣說,但是他連臉都沒紅,實在是讓人完全看不出他有半點害羞的樣子。
「喂,你知不知道我大你幾歲啊?我已經二十六了,而你才十八耶,對你來說我不會太老了嗎?」她很好心的提醒他。
「我覺得二十六配我剛剛好。」他揚眉,一臉得意地說。
她傻住,有些無言,停頓半晌,決定說得直白點。
「你有戀姐情結?干麼不找個和你年紀差不多的女生談戀愛,青春正茂,美不勝收,多棒!」
「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生都很幼稚。」他嫌惡地皴了皺眉。
這位先生,你以為你又有多成熟?
啊,她知道了,他肯定是年少輕狂又情竇初開,等過一陣子,他年紀再大一些,就會知道自己現在只是一時頭暈,不是真的喜歡她。
她嘿嘿笑了兩聲,睨著他,「和你同齡的女生你都會嫌人家幼稚了,你說我會
不會也覺得你幼稚?」
大男孩聞言,不爽地眯細了眼,一張大大的俊帥臉龐無預警地欺近她。
嚇!
「你干麼?」她嚇一大跳,整個人下意識地往後傾。
「你嫌棄我?」他的鼻尖幾乎踫到她的,那低低的語氣听起來很危險。
「不不不是嫌棄啦。」她緊張地想後退,可惜無路可退。
她只是想讓他明白,年齡會是個大問題,希望他好好想清楚而已。
「那你討厭我?」
「也沒有討厭啊。」但不討厭不代表就要接受他的追求吧,女大男小,她無法承受別人異樣的眼光啦!
咦?她緊張的表情突地一愣。
她干麼自己預設在一起之後會有異樣眼光的事呀?
「既然不討厭,那不就是喜歡!」
喜歡?!
她猛然回神,正要開口反駁,唇上忽地感到一股冰涼與柔軟。
……
罷才發生什麼事?!
她……剛才該不會是被偷親了吧?
她愣看著那個已經坐回自己位子上吃冰的大男孩,眨眨大眼,不可置信。
「我喜歡你,我就是要追你。」
他堅定地說完,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
一道金陽灑進來,那光影映在他那張還有些稚女敕的帥氣臉龐上,迷人得不得了。
安亞怔愣,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回頭是岸,明明內心抗拒姐弟戀,但是看著他,不知怎地,一張臉就是忍不住地發熱,一顆心怦怦地跳著。
就從這個夏天開始,安亞的身邊多了一個纏人的大男孩,怎麼甩都甩不掉,怎麼趕都趕不走,最後這個大男孩還成了她的丈夫。
丙然,烈女還是怕纏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