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無言地一路走著,又走了足足一天,才在天色轉暗之前看見一家不甚起眼的汽車旅館。
單婷倏地瞠大雙眸,眸中像在沙漠中發現了解渴的綠洲似的發出晶亮的光彩。
「我們可不可以去那里梳洗一下」她興奮地問身邊的聶琛。她現在全身又累又疼,衣服沾滿了塵灰。
聶琛沉吟了片刻,才道︰「好吧,順便想辦法將手銬解下來。」
「太好了!」單婷一听,沒有多想便往前沖去,聶琛被她一扯,差點跌跤。
「小心點!」他責怪地瞪她一服。
沒想到單婷非但沒有任何愧疚,反倒發現了另一個問題。她晃晃手銬,蹙著眉問道︰「這個怎麼辦如果我們就這樣戴著手銬大搖大擺地進去,人家不把我們兩個當逃犯才奇怪。」
聞言,聶琛一臉訝異︰「不會吧?」
「什麼不會吧?」
聶琛聳聳肩,惡劣地道︰「沒什麼,只是訝異你居然還有腦袋!」
「什麼話!」單婷嘟著小嘴,不甘心受辱地又捏了他結實的手臂一把,但是他結實的肌肉並不能讓她如願地捏成一團。
討厭,這男人沒事把肌肉練得那麼結實干嘛?害她捏了老半天結果只是弄疼自己的手。
「我發現你有愛捏人的毛病。」瞪著她仍在自己手臂上奮戰的小手,聶琛忍不住出聲道。
「我也發現你有瞪人的毛病。」她不疾不徐地回應道。
聶琛聳聳肩,月兌上的西裝外套,但因手銬的關系,他沒辦法將整件衣服褪下,只能卡在手腕上。
「你干嘛?」她望著他的動作,不解地問道。
「把手銬包起來。」沒兩下,聶琛已用外套包住了手銬,兩人的模樣看起來像是一對感情極佳的情侶正手牽著手。
「哇,好聰明喲,這樣人家就看不出來有手銬了哩。」單婷佩服道。
「好了,現在我們得假裝我們的車在別處拋錨,而我們是一對情侶。」聶琛正色叮嚀道。
「什麼?」單婷—雙明眸瞠得老大,「情、侶?」聞言,單婷嘴角翹得老高,誰要和他這衰星是情侶?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聶琛嘴角凝著淺笑,冷冷地瞪著她︰「還是你比較希望露宿街頭?」
「呃……」
不要!她在心中哀嚎。
聶琛不用猜也知道她的想法︰「如果讓對方看出端倪,咱們就等著警察來逮捕我們,最後被安上一大堆罪名再遣送回國。你比較希望這樣嗎?」
「可是人家本來還想要兩間房……」她囁嚅道。
「兩間房?」聶琛挑高了一道眉,指指包在西裝下的手銬,「小姐,請問在這種情形下,你要如何分兩間房?」
「我……」
「你會變魔術?」他搶在她回答前先一步問道。
「不……我……」
他又搶了一句︰「逃月兌術?」
聶琛那兩道如飛劍般的濃眉緩慢地蹙起,狹長性感的眸子正凝著訕笑盯在單婷那張滿是塵土的小臉上。
「唔……」單婷眉頭打了一道死結,猶豫不決地瞪著聶琛。
不知怎地,待在他的身邊她就會時常感受到自他身上傳來的壓迫感,她一路上得很小心地控制自己的心跳,才不致讓心兒蹦出來。,
看著她那張寫滿了不信任的小臉,聶琛真是好氣又好笑︰「你怕什麼怕我吃了你不成?」
單婷驕傲地仰高下顎,嬌哼一聲︰「誰怕人家只是……只是……」
「你都在我大腿上睡了一夜,現在才想起裝矜持?」
「那不一樣。」
「嗯?」
「其實我……我身上沒錢。」單婷想起了錢包放在她租來的福斯車上。
聶琛這才想到似的模模自己西裝外套的內袋,翻出了一只黑色皮夾︰「太好了,皮夾還在。」
皮夾里頭還有幾百元現金、證件和信用卡,單婷一臉不高興地瞪著正在檢視自己身家財產的男人。
「實在太不公平了,我的東西全丟了,你的皮夾居然還在,哼!」她別過臉,輕哼了一聲。
「小姐,我們現在全靠它了,可不可以別在這節骨眼上為這種小事計較?」聶琛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
「哼花你的就花你的。」單婷驕傲地仰高下顎,斜眼睨他。
「那麼,請。」聶琛擺開手臂,做出了一個紳士的歡迎動作。
單婷長睫眨了兩下,輕哼一聲,先走了一步,嘴里仍不停地逞強。道︰「和我同一間房真是讓你撿了便宜,要不是……」
「等等。」聶琛站在原地,以手銬阻止她離開。
「干什麼?」單婷沒好氣地回眸瞪住他。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聶琛嘴角揚起一抹壞笑。
「什麼!」
「情、侶。」他好心地提醒她。
單婷臉上明顯地浮起一絲尷尬,僵硬地問道︰「這個……嗯……這個情侶,怎麼……怎麼裝?」
一想到要和他扮成情侶,整晚待在同一間房里,她的心便無來由地一陣亂跳,手心微微冒汗。
「這簡單。」聶琛凝著笑意走近她,手臂靠著手臂,狀似親熱,「假裝你很愛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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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旅館櫃台,聶琛微笑地向服務人員要了一間房。
癟台的服務人員是一位身材發福、禿頭的中年男子,一臉狐疑地看著狼狽的兩人。聶琛適時地大聲嘆息,故意說給櫃抬後的男子听︰「唉,真是倒霉,車子壞在半路,走了好久才找到這兒,路上還跌了一跤,你說是不是呀親愛的。」
「呃……是、是……」不自然的笑容僵在單婷沾滿塵灰的臉上,心頭撲通狂跳不已。
「怎麼了?親愛的你看起來不太舒服。」聶琛一臉關懷備至地詢問,甚至伸出他那只自由的手臂,狀似親昵地替她撫掉臉上沾染的灰漬,舉手投足間十足像個溫柔的情人。
事實上,聶琛在心里暗笑不已,心里無法遏止逗弄這小女人的念頭,看她發火的樣子竟令他滿心愉悅。
單婷雙眼像是快噴火似的,為了不讓人起疑,臉上仍是她慣有的「職業性」笑容,雖然小臉笑得像可擠出蜜汁的盛開花朵,說話的語氣听起來也十分溫柔,但卻是以櫃台人員听不懂的中文咒罵道︰「你這該死的,還不快拿了鑰匙就走?」
「急什麼?讓人家看看咱們親熱的模樣才不會起疑呀。」聶琛好整以暇地再替她順順額際兩旁的亂發,像個深情的情人。
「該死的,別再踫我。再踫我,我就揍你一頓!」她笑著威脅,說出來的威脅話語和表面上的笑容完全背道而馳。
「這麼凶?」聶琛親熱地偎在她的身邊,笑容滿臉,「還好咱們只是演演戲,我才不是你真正的男朋友。」
「哼,能當我男朋友的可不會是普通的角色,像你這德行的還是等到下輩子吧。」縱使在口頭上逞威風、爭面子,單婷仍不忘在臉上維持著可人的招牌笑容。
「瞧你.凶巴巴的模樣,誰當了你男朋友才倒霉。」聶琛俊臉上也是一派和善的笑,臉上溫和的表情與說出來的話完全搭不上邊。
「凶不凶那得看對象了,本小姐可不是對每個人都一樣。」
為了順利要到一間房,單婷在櫃台人員面前,雖盡可能地配合聶琛,維持著一副恩愛的模樣,可說出來的話卻和仇人之間的對白沒什麼兩樣。
「是嗎那我更得試試看了……」聶琛挑高一道眉,挑釁地在她唇上飛快落下一記輕吻,眼里明顯地浮現著惡作劇的光芒。
還沒听清楚他說些什麼,她便又被他偷去一吻,單婷簡直快氣爆了,但礙于此刻的場合時機,實在沒辦法和他大吵一架,靈機一動,一個報復的絕佳主意在她心里形成。
要演戲是嗎哼,那就大家一起來吧!
「哪,親愛的。」她軟聲軟語地偎在聶琛身上,凝神望向他,小手也順道撫上他結實的胸膛。
她的小手所到之處,聶琛只覺一陣酥麻,不禁倒抽口氣,訝異體內輕易被她撩撥起的熱潮。
「你……」她突然轉變的態度,著實令他吃了一驚。
他沒想到她柔情似水的模樣竟如此地撩撥人。
「人家好累,快回房間嘛……」她用著蹩腳的英文道,雙眸故意放出迷情的光彩,身子狀若無骨地整個偎在聶琛的身上,盡力演出這場戲。
「你做什麼……」聶琛斂起黑眸瞪住不知在耍什麼花樣的她,還在猜測間,只覺自己胸口傳來一陣痛,這小妮子又乘機捏他了。
呵,原來是報復。
聶琛不動聲色地攫住她作怪的小手,眼底漾滿了柔情,握緊她的小手湊在自己的唇邊輕輕落下一吻。
「急什麼鑰匙還沒拿呢!」聶琛狹長的眸子一眯,訕笑道。
「那就快一點,人家呃……你知道的……嗯……」單婷妖媚地依偎在聶琛的身上,眼角還不時偷瞄櫃台人員的反應。
癟台人員有趣地望著兩人卿卿我我的模樣,一面辦理住房事宜。
「嗯什麼?」聶琛有趣地睨著她,性感地揚起唇角。
「唔……親愛的……」單婷別趕臉,背著櫃台,面對聶琛時,柔情全消,狠狠地瞪他一眼。
「你演得還真像。」聶琛才不理會她那殺人的眼光,甚至輕吻一下她的額頭,故作親密。
單婷小嘴浮起一抹詭笑︰「我可警告你,你這家伙膽敢再吃我豆腐,等會兒就有你受的。」
「是嗎?」聶琛不以為然地道。
「不信你就試看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聶琛二話不說,低頭便覆上她柔軟的雙唇,一記纏綿的熱吻就在櫃台邊上演。
這小妮子竟然敢威脅他,他若稱了她的心,未免太失他男性雄風,若是照著她的話做,這小女人八成還以為他怕了她。
反應不過來的單婷一時間竟僵在原地,任由他霸道地吻著。
片刻,她才意識到這是他帶著挑釁意味的吻,不認輸的她心思一轉,索性豁出去地輕啟朱唇,迎上他索求的吻,甚至眯起眸子,專心地配合他,兩人吻得纏綿至深。
癟台人員算是見怪木見了,臉上浮著淡笑,听不懂中文的他,自始至終還以為這小倆口在打情罵俏。
一吻既罷,單婷斜眼睨著他︰「怎麼樣演得不比你差吧?」她挑眉問道,大有挑釁之意。
聶琛挑高一道俊眉,有趣道︰「是不差,只是……」他頓了一下,一抹流光在他性感的狹眸里流動。
「只是什麼?」單婷自負地笑問。
聶琛邪魅一笑,道︰「也沒什麼,只不過你這麼挑逗我,難道是想鼓勵我當場要你?」
腦袋「轟」的一聲劇響,聶琛那溫和的嗓音,深情款款的微笑和單婷臉上僵直的不自然笑容形成了強烈對比。
她驚愕地瞪著他,心頭陡地嚇了一跳,趕緊由他燙人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猛地抓起鑰匙。
「看來房間是辦好了,快走。」單婷對那名像在看戲般,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櫃台服務人員拋下一記甜美的笑容後,便趕緊推著聶琛離開。
聶琛雙手攤開,朝櫃台內的中年男人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抱歉,你看到了,我的愛人迫不及待了。」
見他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單婷簡直快氣爆了,她壓低聲音,咬著牙命令道︰「廢話少說,快給我進房間!」
男人見兩人如此「迫不及待」,不禁漾出一抹「年輕真好」的笑容,無言地遞給聶琛一記了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