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市區,就在半夜三點的時候,龐大的警車隊伍護送著一輛瘋狂飆馳的救護車停到了市內最有名的醫院前面。打開門,就在眾多記者的閃光燈中,一個俊美高挑的少年抱著一個全身是血的少女飛快地跑進了醫院內部。而警察則保護著他和隨後出現的同伴不受記者的騷擾,加緊時間進行急救。
時間啊!拜托你流逝得慢一點吧。
看著懷抱中少女蒼白的臉頰,莫金郁第一次心慌意亂得無法自制。
「金郁,」一只手拍著他的肩膀,死黨溫柔的聲音在一邊響起,「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擋在赤鳶前面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但是……」
莫金郁痛苦地閉上雙眼,無法原諒救他的機會就在一瞬間溜走,而這也證實了,他對赤鳶的感情果然比不上季蝶雙對赤鳶。
可以為最重要的人奉獻生命的感情!
「據說是國際毒梟越獄逃跑,才導致了今天的慘劇,請問警方有何解釋?」
「不予置評。」
「他的毒手伸向普通市民,這是警方的疏忽嗎?還是有意安排的?」
「不予置評。」
「據說那位少年是當初緝拿他的最大功臣,而這次的行動完全是報復行動。請……」
「無可奉告,請各位回去吧。稍後再召開記者會解開大家的疑問。」
醫院前面人聲鼎沸,閃光燈照得整家醫院仿如身處白晝之下,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地拼命打探著這件駭人听聞的事情。國際罪犯在逃,而警方居然封鎖了所有的消息,這是對人們多麼大的欺騙。
而這次的暴力事件是否再次揭開恐怖的面紗?
閃光燈的不停閃動,所以大家一點也沒有遺漏那突然出現的高級房車。從高級的凱迪拉克上天下來的人物足以震動整個商界,而隨後出現的幾個人在政界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是顧家的少爺啊!足可以操縱全國經濟的那一個。他怎麼會出現?」
「那不是尹家繼承人?那孩子也和這個事情有關系?」
「韓家的繼承人也出現了,展家的也來了,我的天!」
彼紫芋、尹橙海、韓藍桑和展青葵一字排開地擋住了媒體的視線,隨著周圍的警察齊刷刷地松了一口氣,他們心中閃現的是同一個念頭——
赤鳶,你一定要平安!
而季蝶雙,為了赤鳶你一定要活下去!
‧書香‧‧書香‧‧書香‧
「赤鳶……」
斑大的男子站在滿身傷痕的狄赤鳶床前,擔憂的眸子看著自己惟一的手足。都是他的錯誤,都是他的錯才讓自己的弟弟陷入這樣的境地。
「我們通知了季蝶雙的父母,但是他們現在不在境內。我們會盡我們最大的力量來保護她,救她……我知道她是你喜歡的人,所以就算付出一切代價我都要把她還給你……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火一樣的眼楮逐漸暗淡了下來,狄赤桀回想起了那一段灰暗的過去。
「赤鳶,赤鳶,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總是讓你處在危險當中,我們卻什麼事情也做不了。原諒我們……原諒我……」大手撫模著狄赤鳶的額頭,懺悔的淚水一滴滴滴落在他的臉上,為那死灰色的臉增加了一絲氣息。
狄赤桀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了,所以沒有發現自己兄弟手指那微微的顫動。
‧書香‧‧書香‧‧書香‧
「唉,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難纏的家伙呢……居然固執到需要人家把他打昏,如果他再不松手,那個小泵娘也就沒有救了。」一邊穿深藍色亞曼尼西裝的俊美男子涼涼地開口,闡述著自己方才的遭遇。而他身邊一直形影不離的銀發男子沒有參與同伴的雞婆行為,反而閉上了眼楮,靠著牆休息了起來。
「就算及時送到了醫院,蝶雙也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就算治好了槍傷,她的心髒病也會要了她的命……」夏綠夜懊惱地將臉藏在雙手中,完全沒有了平日悠閑自得的樣子。
都是他的錯誤,如果他不把蝶雙卷進這個悲劇中,她就不會這麼快死。但是如果不這樣做,赤鳶就死定了。可是,為什麼要是蝶雙?那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子……
「心髒病?」卷發男人模模下巴,發表著自己的意見,「看她的臉色這麼蒼白,而且稍微一活動就氣喘不已,很明顯是心髒供血不足的緣故……但是看她那麼快就可以適應並且調整,那麼看來是得了很久的病了?先天性的?」
「沒錯!她就是先天性的心髒病……听說最近越發地惡化了,如果不動手術就沒有多少時日了……」
「那就動啊?」
「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機會……太低了,她很有可能在手術中途就死去。除非找到那個叫‘風暴’的醫生……只有他才可以救她……」
「風暴’?」
卷發男子和銀發男子對看了一眼,然後又看著說話的夏綠夜,「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嗎?」
「如果知道的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就是不知道才這麼的……」聲音猛地哽住,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微笑的男人,而腦子也在大力運作,「你這麼說,是知道他在哪里了?」
「當然。」仍然是無所謂的笑容,卻有無窮的感染力,讓別人的心情也隨著放松起來。
「就算知道也來不及了……」剛剛明朗的眼楮馬上又黯淡了下來,夏綠夜再次消沉了下去。
「唉唉唉……看起來‘沙漠’那家伙還真是對什麼事情都守口如瓶呢。」搔搔頭,卷發男子難得地苦笑了起來。
「‘沙漠’是指哥哥嗎?他究竟是什麼身份?」已經不止一次听到這個外號了,再傻的人也了解這其中有什麼意思。夏綠夜看著發話的男人,就連一邊的莫金郁和龔日冕也一起看了過來。
「當然,夏艷夜就是‘沙漠’,他、我和‘冰河’都是‘七海’集團的人,是支持‘七海’的十三保鏢之一。‘白蓮’是我們的頂頭上司……唉,只能說這麼多了。」卷發男人微笑著解釋他們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看了一眼仍然沒有什麼反應的同伴,他才接著說︰「事實上,你們想見‘風暴’的話,馬上就可以見到。」
「他在哪里?」異口同聲的齊聲合奏足以掀翻醫院的屋頂。
男人苦笑了起來,「你們一直沒有問過我的名字……我就這麼沒有魅力嗎?」
「難道說……」所有的眼光齊刷刷地集中在他的身上,充滿了無法置信和希望。
「對啦,我就是醫生‘風暴’,多多指教,小笨蛋們!」
歡呼聲猛地響起,三道身影狠狠地撲了上來。自然,可憐的救世主被逼得和地面熱吻,再也爬不起來。
‧書香‧‧書香‧‧書香‧
身體好像浸泡在羊水里面,周圍都是溫柔的波動,輕輕地溫和地清洗著她的身體,那柔和的撫模讓她舒服地合上眼楮,就想這樣一直地沉睡下去。畢竟,在那個現實得令人絕望的世界里,沒有任何她可以留戀的東西。
「怦咚怦咚」的聲音傳來,沉穩得仿佛他心跳的聲音。
她曾經那麼喜歡靜靜地听他的呼吸,感受著他的體溫,喜歡看他長長睫毛下緊閉的雙眼,想象著他做著什麼樣的美夢,而夢中,有沒有她的身影。
她無法忘記,在綠蔭下、鮮花中,重重花香繚繞,他枕在她的膝蓋上,半是強迫半是輕松地談著屬于他們兩個的話題。
餅去的種種快樂暢所欲言,過去的種種悲哀埋藏心底,他和她做了一樣的事情。
不想讓他擔心,不想讓他悲傷,所以她選擇了逃避。
喜歡他的慵懶,喜歡他的自由,喜歡他的粗暴,喜歡他的粗線條,喜歡他的叛逆,喜歡他的自由,喜歡他的熱烈,就這樣深愛著他的一切。
忘不了他狠狠地甩掉了自己,忘不了那溫柔的印在唇瓣上的吻,忘不了自己心痛欲絕的心情。真的好想問問他——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為我而哭泣?
一直沒有問出口……
眼皮微微地抖動,瞬間感覺到了身體的痛楚。無法適應的光線仿佛尖針一般刺進她的眼楮,連帶地引起了全身的疼痛。
痛,好痛!
身體的痛楚使她的意識稍微回復了一點,抬眼看著天花板上的燈管,才茫茫然意識到自己仍然生存著的現實。
生存在這個有他的世界里。
淚水開始聚集,模糊了視線,想伸手去擦拭,身體卻怎麼也動彈不得。把手活動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季蝶雙慌里慌張地閉上了眼楮假裝睡眠。
可能是他吧?不對,不可能是他。他曾經那麼絕情地拋棄了自己,怎麼可能會來見自己?
不對,自己幫他擋了一槍,那麼他有可能會來看看自己……
不要!她才不要他的憐憫。她要的是他的……
情緒在混沌的大腦中左右掙扎,理了半天也沒有頭緒,混亂得半死,直到腳步聲打破了一室的靜逸,熟悉的煙草和香皂混合的男人香味填塞了她整個鼻腔,她才稍微定了一下神。
是他沒有錯!
歡喜和悲傷的矛盾心情混合著一點點慌張,促使她一動不動地裝睡。溫熱的身體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大手帶著慣有的火焰的熱力溫柔地撫模著她的額頭,將上面一直搔弄得她很癢的頭發撥了開來,舒服得讓人想哭。
良久良久,房間中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和鐘表滴答滴答的聲音,還有季蝶雙快壓抑不了的劇烈的心跳的聲音。天哪!拜托你跳得慢一點吧。這樣下去,我不是憋氣窒息而死就是心髒供血過量而亡。
門的聲音再度響起,淡雅的香味飄了過來,那是郁金香的味道。
「赤鳶!」
特有的金屬樂音一般的聲音讓她更加確定了來人的身份,莫金郁佇立在他和她的身邊。
「赤鳶……」
仿佛催促一般,莫金郁等待著狄赤鳶的回答,那樣詭異而緊張的氣氛讓她的心又開始狂跳了起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莫金郁的聲音繼續著,卻听不到狄赤鳶的回答。對不起?他做了什麼對狄赤鳶不利的事情了嗎?她本來就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曖昧異常,只是沒有想到這真的不是她的錯覺。
「當初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在老鼠的身邊,也就不會那麼痛苦。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對不起對不起……」沙啞的仿佛帶著哭腔的聲音闡述著他的過錯,季蝶雙感覺到床的彈動,而那煙草味道的消失也讓她知道,狄赤鳶離開她的床到了莫金郁的身邊。
「不是你的過錯……如果我遇到同樣的事情,你也會這樣做吧?」
「當然!我絕對不會讓你身陷那種危險境地的。」猛地拔尖的聲音顯示出了他的慌張,但是另一方面也表現了他的決心。
「所以,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你不用內疚。」淡淡的語氣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憐,狄赤鳶溫柔地撫模著同伴的頭發,將那整齊的發絲弄得混亂,「我們都知道對方脆弱的一面,並且也加以幫助,這是我們從相識以來的默契,所以不要說這麼見外的話。」
「可是,我一直都是拖累你。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一定更加自由——不對,是真正地自由。」莫金郁反手抓住他的肩膀,大聲叫嚷著,完全喪失了以前高傲的氣質,「你一直想要自由,卻一直受束縛。我的,父母的,哥哥的。你想要的東西一點都沒有,你總是順從我們的意願來生活。」
「不是那個樣子……」
「哪里不是?如果不是因為我被老鼠綁架,你就不會加入他們,讓你一生有污點。更加不會因為有機會消滅他,而接受你哥哥的要求。為了保護你們家甚至整個警界,你不會做出賣這種事情,你不是最講義氣的嗎?」
「所謂的‘義氣’也是因人而異的……當然是你們比較重要。」
「除了老鼠,你在里面也有真心相對的人啊!卻因為哥哥派給你的任務,搞得全都死了。如果不是……」
「不要說了,我已經忘記了!」狄赤鳶的大聲喊叫猛地打斷莫金郁的述說,他將自己的臉緊緊地埋在手里,緊閉的眼簾上出現當時的情景。因為他們的反抗,在激烈的槍戰中打中了周圍閑置的油桶,等到他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遲了……
「哥哥故意挑我不在的時間提前行動,也是考慮到了我的感受……所以我不恨哥哥,只是無法坦然面對他而已……只要一看見他就想起那麼卑劣的自己……我不是討厭他,而是討厭我自己……而你……我一直不喜歡你……」
「赤鳶?」大睜的眸子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第一次吐露心聲的好友,莫金郁無法接受他所听到的事實。
赤鳶討厭他?一直都是?
「是的,我討厭你……因為你的光芒會傷害我,只要一看到你就覺得自己很骯髒……但是我又無法離開你……救你,也是為了我自己……」
「我一點也不耀眼,我倒是覺得你有著我所沒有的一切!堅強、勇敢,什麼都可以自己挑戰……你根本不需要可憐我這麼悲哀的人的。」一切都亂了,都亂了。為什麼赤鳶會羨慕自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啊!
自己一直憧憬的少年居然一直以嫉妒的心情看著自己,這是多麼諷刺的事實。
「是真的,看起來似乎是你一直依靠我,其實是我離不開你……我需要你支持著我的生存,沒有被其他人需要……我沒有生存下去的勇氣……」
伸出手,緊緊抱住同伴顫抖的身體,感受著他紊亂的呼吸,第一次感覺到他們是那麼接近。
「我討厭季蝶雙!」
她的身體猛地一抖,沒有想到自己突然被提名。自己一直被金郁討厭著?為什麼?
「她很輕易地就打開了你的心扉,而我努力了整整三年也沒有辦法知道你心里想些什麼。你是那樣地緊閉著心門,誰都不知道你想要什麼。所以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沒有伸出手救她,但是現在心情有了變化……」
微微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莫金郁笑得分外溫柔。
「正是因為有了她的出現,你才可以真正獲得自由。而你也向我說出了心中真正的話,在某種意義上,我還是很感謝她的!」
怎麼可能?
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會為了她而改變?
「不是的,我絕對不會和她在一起。」
堅定的不容轉圜的語氣使得她的心猛地一僵,期盼的心情全然落空。
他就這麼討厭她嗎?這麼不想和她在一起?
「只要和我在一起,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會發生多少次。她一點保護自己的能力也沒有,我怎麼可以和她在一起。」
「可是……」
「沒有可是,我還有事,先走了!」強硬的聲音夾雜著關門的聲響,空氣中的煙草味道完全消失。她此刻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洶涌的淚水,一滴滴浸濕了枕頭。一只手伸了過來,溫柔地擦拭著她的淚痕,睜開眼,看見金眸溫柔地看著她。
季蝶雙想起莫金郁討厭她的話,倔強地轉過頭去逃避他的手指。莫金郁好笑地看著她小孩子氣的舉動,不由伸手敲了她的腦門一下。
「干嗎啦!」她不滿意地叫了起來,大睜的眼楮不服氣地看著眼前的美少年。
「我將一直很珍惜的死黨交給你,收這麼一點報酬不過分吧?」莫金郁微笑了起來,絲毫不以為意。
「什麼呀,說得他好像你的東西一樣。」對于「我的」這個詞語實在是討厭得不得了,季蝶雙誠實地將自己的心情表現了出來。
「本來是的,但是你出現以後就不是了。我只能說,命運這個玩意真的很有趣,完全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淡淡地嘆了一口氣,莫金郁的語氣中有著無法掩飾的寂寞,「赤鳶也確實需要一個可以了解他幫助他的人了,我不得不說綠夜的眼光實在很準確,你確實是他的另外一半。」
「什麼另外一半?」季蝶雙的臉一下紅了起來,可愛得讓人想咬上一口。
「你渴望自由,所以接近看起來很自由的赤鳶,卻不知道自己正在享受著赤鳶永遠無法享受的自由。赤鳶大概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所以被你吸引了吧?命運啊,還真的是捉弄人呢……」
「嗯……」她低下頭,想起了他們當時的一段對話。確實,狄赤鳶確實背負著比誰都大都沉重的十字架,而受到的痛苦比她的要多好多倍。
「赤鳶不要你在他身邊,是因為他太重視你了,所以不想讓你受到傷害。雖然是逃避的行為,不過這個才是他害羞的本性,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大概才和家里的情況不怎麼樣。而對我,雖然說是死黨,也是我一頭熱而已……而你中槍以後,他一直死死地抱著你,不讓任何人踫觸你,我不得不將他打昏,才將你送到了醫院。」
真的嗎?
他真的那麼緊張?
似乎現在終于可以證實自己當初並不是幻覺了,那緊緊擁抱著自己的臂膀,那火熱的身體和那仿佛哭泣一般的聲音,都不是她的幻覺。
血液一下子倒沖上頭頂,狂喜過後才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可是我的身體……」這個才是她的心病啊!只要拖了這麼一個包袱,她想追求真愛都做不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面臨死亡的自己,是沒有資格當他的情人的。
「你不知道嗎?」莫金郁詫異地挑挑眉毛,有點驚訝地看著她。
「知道什麼?」這回輪到她糊涂了,在她昏睡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也對,你一直在昏迷,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莫金郁模模下巴,開始告訴她一個足以改變她一生的事情。
而窗外,陽光正明媚,鮮花相比爭艷,小鳥也不甘寂寞地歌唱,渲染了一片歡樂的氣氛。而那烏雲散盡的廣闊碧空,正是他們幸福未來的象征。
‧書香‧‧書香‧‧書香‧
天高,氣爽,人多,煩躁。
狄赤鳶照例走在熟悉的大街上,微風吹動著本來就已經很亂的頭發,展現出他遠遠不同于過往的悲哀眼神。腳底依舊趿著一雙舊到不能再舊的球鞋,襯衫的扣子照例只扣上了中間的一顆,風一吹過就可以看見他結實的古銅色胸膛和月復肌。
柄際毒梟的事件在警方的有意控制之下似乎已經得到了圓滿的解決,媒體也沒有將他的事公布出來,而功勞則全權歸到了警方的身上。他沒有對哥哥說什麼,還是一味地逃避著,但是並不像當初那麼明顯,用粗暴和吵架來掩飾自己的內心。
也許,這個也是一種進步吧……
和金郁並沒有產生任何的心結,總的來說呢,事實上是更加要好。對對方坦承自己的內心,沒有想到是這麼重要的事情。
一直沒有打听她的消息,而她也很合作地沒有再出現。學生會所有的人都有默契地閉口不語,他就算遇到清楚了解內情的綠夜,也強忍住不詢問。
對于綠夜安排他們見面,他從金郁口中得知以後,並沒有憤怒的情緒。事實上,他對這件事情也不知道該抱什麼樣的態度。
而惟一可以確定的事情是,他想將她從自己記憶中拔除。
「你覺不覺得他好像變了?」低低的議論聲響起,眼光尾隨著他高挑身影的小女生們嘰嘰喳喳地開始議論。
「當然當然,以前那種懶洋洋的樣子不見了呢,取而代之的是那迷人的男人味,雖然他本來就很迷人啦……」一個綁著兩個辮子的小女生羞紅了臉頰,迷戀的眼光緊緊跟隨著自己的偶像。
「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事情……整個人一下子成熟了許多,好有味道啊!」
「呀,他真棒!」
一堆歡呼聲在身後響起,但是現在的狄赤鳶已經完全沒有意思去搭理,甚至連埋怨也沒有了。
女生……現在一听見女生的聲音就自然地回想起那個令他心痛的少女。紅隻果一樣的臉孔有著勃勃的生氣,清脆的聲音總是重復著讓他想逃跑的長篇大論。
可是,她不能在他的身邊……就算他如何地想,也不可以。
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太陽耀武揚威一般閃爍在他的頭頂上,熾熱的溫度烤得人發麻。這樣要命的天氣很久以前也出現過,久到讓他以為是上個世紀。而事實上,只是短短的一個月前。
一滴滴汗水流淌下他褐色的肌膚,他卻全然沒有任何抹拭的意圖。
腳步慢慢地停了下來,不是因為那夏天容易感覺到的疲憊,而是前面有幾個前來找死的障礙物橫陳。
「這位大哥。請你等一下。」
「唉?」懶懶地回應,順便挑起往下沉的眼皮掃了一眼,黑色的眸子確認了雖然看見了他們的臉,但是並沒有認出是誰。眼皮再度垂向地面,他壓根沒有多搭理的意圖。
三五個穿著時尚破牛仔的少年均挑染著頭發,那酒紅的顏色讓他覺得礙眼,而遙遠的記憶中似乎有過這麼幾個癟三的印象,本來就煩躁的心情因為這多余的思考而覺得更加煩躁。大腦的運作連帶了身體,他覺得周圍空氣一下子熱了許多。
唉!
看起來他又要惹事了……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是誰?」狠狠地吐出口中的口香糖,不良少年A開始訓話。
「啊?」他都懶得在長滿蜘蛛網的大腦里搜集資料了。
「你還記不記得你上個月,把幾個街上混的人打得進了醫院?」不良少年B恐嚇不落人後。
「咦?」上個月那麼久的事情他怎麼可能記住?他們實在是太抬舉他了。
「還裝傻?你整整打斷了那些人三條肋骨。」不良少年C恨透了他懶洋洋的態度。
「喔?」他記得打斷肋骨的人有很多啊?
「我們就是從醫院里出來的。來找你報仇。听見了沒有?」眾家少年齊聲合奏,並且整齊劃一地從身後抽出粗粗的棒球棍,臉上凶神惡煞的表情足以嚇退地獄的閻羅王。
周圍的人一看苗頭不對,早就腳底抹油逃之天天了。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狄赤鳶懶懶地看著他們嚇人的氣勢,又看看那要命地生烤活人的烈焰,更加覺得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正在發愁要怎麼打發著要命的心情,就有不要命的家伙送上來讓他消遣?
「怎麼?現在知道害怕啦?可惜已經太遲了。」錯將他的憂郁當膽怯,眾家少年抖擻精神,就等著將傳聞中最厲害的老虎打敗。呵呵呵!只要那個以狂暴出名的狄赤鳶敗在了他們手上,那就所有的人都怕他們,敬他們,供他們差遣啦!多麼美妙的前景!
「可不可以不打?」他計算著可能要支付的醫療費和父母的訓斥,思考著要下手的輕重。
能做到這一點,看起來他真的是改進了不少。
「不可以!」惡狠狠地齊聲合奏,所有人揮舞著金屬棍往前沖。一場大戰迫在眉睫。
唉,好可憐好可憐的無辜小搬羊啊……
狄赤鳶一邊嘆氣一邊挽袖子,心中暗自慶幸找到了發泄的渠道。只要稍微小心一點,不讓周圍的人為他打架擔心就可以了。
「納命來!」金屬反射著耀眼的陽光,晃得他稍微發了一下呆。就這一下子,那根要命的閻王棒就離他的腦袋不遠啦!
「住手!」
突如其來的石破天驚的大吼使得棍子頓了頓,他也成功地撿回了一條小命。漂亮而又慵懶的眸子猛地睜大,強烈的期望反而讓他不敢回頭去確認。
是她嗎?但願不是她。他可不希望她受到傷害啊!
但是,心中一個小小的念頭,仍然是自私地希望她會出現,帶給他無盡的活力和光芒。
好想她啊……
「你們究竟搞什麼鬼?大熱的天氣不好好在家里吹冷氣,卻偏偏到這個熱死人的地方打人?雖然說你家可能比較窮,沒有冷氣啦,你也可以自力更生地扇扇子嘛!吧嗎要到這里當人干?你是不是嫌死得不夠快,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見到閻羅王?你們想死也不要找人家的麻煩啊,你看看這位同學一副萎靡不正的樣子,還不都是你們害的?#¥%一*¥##¥%……」
熟悉的台詞和場景使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戰戰兢兢地回過頭去,他急切地想證實自己的感覺。
觸目所及的是一張圓圓的臉,上面有圓圓的蒜頭鼻,圓圓的酒窩,圓圓的嘴唇,還有一雙大大的瞪得圓圓的眼楮。長長的過了背部的頭發整齊地分梳到臉龐兩側,整齊的制服看起來清爽又大方。這個女孩子簡直就像是火爐里放進去的冰塊,在這種場合出現有一種突兀的不協調的美,也為這個熱得快要烤熟人的夏日,吹來一陣涼爽的旋風。
「好可愛!」身邊的小混混不由自主地發出了贊嘆,那根棍子是無論如何都打不下來啦!
狄赤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然後第一個反應居然是拔腿就跑。
季蝶雙看見他孬種的舉動,不由又好氣又好笑,干脆沖著他倉皇的背影大叫︰「好呀,你走。讓這些家伙活活打死我好了!」
這句話的威力簡直比原子彈爆炸還要大,狄赤鳶仿佛光速一般地飛奔回了她的身邊,牢牢地抱住她的身體,生怕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你為什麼還來找我?」狄赤鳶沖著懷里的人低吼,焦躁的情緒表現得十分明顯。
「想見你,所以就來找你。」晶晶亮的眼楮透露著種種柔情和堅定的決心,季蝶雙一瞬間美麗得令人無法逼視。
很不習慣她大膽的言論,反而是狄赤鳶羞紅了一張面皮,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性子了的情人。
「可是你和我在一起……」
「如果有危險你就保護我。我為了自己的安全是絕對不會離開你的身邊的。」不等他說完,她干脆利落地說出自己的意圖。
「可是我也有無法保護你的時候……」
「就是沒有也得有,如果你不能保護我,我就去死。」
「不行!」一想到那個可能性,他就全身發涼,當下死死地抱住她的身體,說什麼也不放手。
「那就是了,你就一直留在我身邊保護我,安慰我,照顧我,這樣對我才是最安全的。」她微笑著,倚靠在他的身邊,感受著他火熱的氣息。
「咳咳。」
「你真的不會後悔?」他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從里面看見他的真心和決心。
「如果你敢拋下我,不用其他人來傷害我,我一定會去死,這樣讓你內疚一輩子!」她回看他的眸子,表示著自己不容懷疑的心意。
「咳咳咳咳。」
「我……」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眼眶也難得地紅了起來。
「你是一個膽小表,有著別人沒有的傷痛和悲哀,卻想活得比別人更加灑月兌。本以為你自己可以跨越過去的泥沼,但是你卻是摔了又摔。沒有人幫你、扶你、安慰你,你就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方向。上天選中我來當你的領路人,你是不能不接受我的。」
「可是我……」
他有著那麼灰暗的過去啊,他有著那麼骯髒的過去,怎麼可以去玷污純潔如同天使的她?
「我也有秘密,不過雖然是打算一輩子藏在心中的秘密,但是如果你願意用一生來交換的話,我就告訴你。」
「可是……」
「在面臨生與死的關頭時,我已經將一切都看得很開了。」
確實,她一直在鬼門關里徘徊,直到他的出現,給了她希望和勇氣。雖然有挫折,雖然有拋棄,但是她也找到了想要活下去的目標。
她是為了他而降生的,為了不讓他寂寞,她才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而上天也體恤他那麼痛苦,而延長了她的壽命。
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麼好運氣地遇到了傳說中的神醫「風暴」,得到愛人的同時也拯救了自己的生命……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啊……
她看著他微笑,主動地獻上她的紅唇。而他,仿佛也受到誘惑一般地湊上自己的唇瓣。
就在最神聖的、情人間證實自己心意的時間里,一道超級殺風景的聲音響起來了——
「我說你們兩個,要親熱也要找地方。我們現在還要和你打架耶!」
不良少年剛剛吼完這句話,立刻遭到四道黑死光的射殺。狄赤鳶卡卡地捏著自己的手指關節,那清脆的聲音逼得對方節節後退。
「你到一邊去。」他沉聲命令著,自己走到主戰場。
「我和你在一起。」她從包包里掏出自己的秘密武器,神準地率先往最接近她的混混身上打過去。慘痛的哀叫聲混合著「 里啪啦」的聲音響起,衣服燒焦的味道讓所有人齊刷刷地後退了三大步。
「那是什麼玩意?」驚恐的眸子死死盯著女人手里不起眼的黑色物體,就連她的情人都有一種退避三舍的沖動。
「嘿嘿,這個是綠夜交給我的武器,可以通過二十萬伏特的電流。」
隨著她的奸笑聲,所有的少年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生怕惹到更加厲害的絕世女魔頭。而狄赤鳶呆呆地望著她邪惡的樣子,終于忍耐不住地狂吼出聲︰「夏綠夜——」
而另外一邊,學生會中正在吃零食的學生會長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天好藍,雲好美,花好香,陰暗的暴風雨已經過去,等待他們的是美好的充滿了自由氣息的明天。
而明天,又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呢?請拭目以待!
一全文完一
同系列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