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本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法則,王豫死守在毛家等著世宇。
等待同她訴說衷情,要她相信他愛她,並且要她承認,她同樣愛他。
這場愛戀已起了太多波折,轉過太多彎,可憐的世宇被那場「假同性戀」的戲騙慘了。
不過他會補償她,他考慮是不是要出賣世美,幫心愛的世宇完成心願,如果非得這樣才能讓她開心,他會毫不猶豫去做。
立在四樓陽台遙望巷子口,夜風吹得令人有些發寒,站在這里,只要世宇的車子出現,他會第一個發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每一輛經過的車子都會引起他心中狂喜,然後一陣失落,確定不是世宇,他只得重新等待。
這一次應該是了,這種震撼的激動絕對不會錯,車子越駛越近,在毛家門口停下來了,果然是世宇,他高興地想要尖叫,三步並做兩步跑下樓,也許會來得及給她開門,然後他會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和親吻……
世宇把車子停進車庫里,痴呆地望著一片漆黑的屋子,從來不曉得這個家會變成這般空曠,令人難以忍受。
「家」不是每個人的避風港嗎?怎麼她反而覺得好想逃離這里,躲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見到任何曾經熟悉的人和事物。
握住門把的手有些呆滯,鑰匙老插不進鑰匙孔,她又習慣性地剝離自己的身與心。
踫!突然一個聲響驚醒世宇的神智,她舉目四望。
黑夜中一條身影翻過鄰居的圍牆,落在她身後。
她轉頭看他,那家伙黑衣蒙面,肩上背了一大包東西,是小偷嗎?八成?否則他為什麼翻牆?
她不知自己該不該尖叫?或者捉住他?不過以自己這種身手,真拚起來,沒有分毫勝算。
兩人就這麼對看著,黑衣人眼中露出驚恐、憤怒的光芒,他應該快逃的,畢竟他蒙著面,世宇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可是他沒有,反而步步朝世宇逼進,是看她單身女子好欺負?真是個混蛋。
世宇該逃跑或尖叫的,可惜她也沒有,不是因為害怕而無法反應,實在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動。
靜靜地看著黑衣人進逼到離她十步遠的距離,他掏出亮晃晃的刀子在她眼前揮耍,突然!他腳步加快沖了過來——
世宇腦子里閃過無數個畫面,王豫的喜、王豫的怒、體貼、莽撞、溫柔、霸道……听說人在臨死之際都會看到一生的回顧,這麼說來她快死了是嗎?
刀子近在眼前,她看得見寒芒每一次晃動。「快閃!」腦子中閃過一個訊息,可是她仍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老天!王豫覺得脖子像被鬼掐住,身子直入冰窖。
他跑下樓,打開門,正好看到這幕驚心動魄的駭人場面。「不——」
毫不考慮地,他撲身到世宇身前。
「王豫!」世宇恍惚間看到他愛戀的目光,抿緊的雙唇正控訴著她的無情與莽撞,神智驀然清醒。
一道冰冷的寒光閃過,刀子刺了下來。
間不容發之際,她大腳一抬,正中黑衣人的胯下。「嗚……」他捂住,痛出眼淚,罵了句三字經,揮手刀子又向前襲來。
世宇的反抗給王豫爭取了最好的時機,他反手一拳揍向黑衣人,一記手刀打掉他手中的刀子,兩個人撲倒在地,滾成一團。
庭院里幾個盆栽被打破,發出好大的聲響,在寂靜黑夜里更顯得刺耳,不久,左鄰右舍便起了騷動,原本熄滅的燈光三三兩兩地亮起來,黑夜被光明逼退了,世宇這才看清楚眼前的慘狀。
王豫受傷了!他的拳頭、頭、臉都有著模糊的血漬,她開始害怕,不是為自己,一切只因他,她心愛的男人。「小偷——」她大吼,拿起旁邊的掃把加入兩個男人的戰局。
她流著淚,閉起雙眼,顫抖的雙手揮著掃把,拚命地往黑衣人身上掃去。
她不要王豫出事,不要,不要……
「夠了,世宇,你快把他打死了。」王豫抱住已呈半瘋狂的世宇,將她鎖在懷里。「沒事了、沒事了……」他喃喃的安慰聲,成功地使她迷亂的眼神恢復正常。
她抬頭,看到他,不住又流淚,緊緊地抱住他,臉龐埋在他的懷里,低低飲泣,無法言語。
世宇的那聲大叫,成功地引來不少鄰居,有人立刻報了警,並有幾個男人靠過來幫忙,小偷很快被警察帶走,現場又歸于寂靜。
里夜中浴血的王豫看起來更是可怕,抱著仍然在哭泣的世宇走進屋里,關上大門。
僵著身子把她丟進沙發里,他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不發一言。
黑暗有助于掩飾罪惡、真相與情感,卻遮不住他雙眼如火焰般驚人的怒氣,世宇定定地凝視著他,眼前的男人此刻正毫不保留地展現出他睥睨天地的氣勢,而這一切全是針對她而來,她是不是又誤會了些什麼?
「你這個笨蛋——」他怒吼,粗嘎難听的聲音里滿是驚悸與痛苦,往前沖一步,把她緊緊地抱在懷里。「你嚇死我了……世宇……」轉眼他的聲音低沉、哽咽……
她抬頭,察覺臉頰一點濕,她沒哭,難道是他的淚?
她不敢相信,一向冷酷的「飛揚集團」總裁,會為了一個女子落淚,這是怎麼一回事?「王豫。」她低喃著他的名字,伸手確定那滾燙的水,卻糊了一手的血與淚。「啊,你受傷了!」
「不要管那個,」他煩燥地揮手,將她摟得更緊,這個笨女人,永遠分不清什麼才是真正重要的。「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世宇,我愛你!」他必須說明白,不再傻傻地等待、暗示或追求了,反正她也不會懂。
世宇的確不明白,把他推開一步,納悶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王豫嘆口氣,人會愛上本質與自己相似的人不是嗎?唉!他怎會沒察覺在感情方面,她和他一樣鈍感。「我愛你!」這一次他加重語氣。
她又退了一步,左腳絆到右腳,踫!摔個四腳朝天。
「沒事吧?」他急著跑過去扶她。「怎麼這麼不小心?」
她晃晃今天受到太多刺激的腦袋,听覺神經一定受到傷害,變得有點歪歪曲曲,八成還打結了。
王豫輕手拍掉她身上的灰塵,瞥眼望見她依舊一臉狐疑的面容,只有在她耳邊大喊︰「我愛你!」
世宇終于確定她的耳朵沒有問題,那麼一定是他的大腦秀逗了。「你在開玩笑?」
王豫整張臉全皺成一團,神情忿怒地看著她。「我愛你,沒有開玩笑,我真的愛你——」她居然懷疑他的真心,這個笨女人。
世宇張大嘴巴,不敢置信地往後退,一不小心,又摔了一次。
王豫跑過去扶她,無奈地搖頭,照這進度看來,等她相信他的愛,她差不多要摔成腦震蕩了。
「這個玩笑太惡劣了,我不相信,」頓了一會兒,她指著他的鼻子怒道。「如果這是真的,那你真是個混蛋,你怎麼可以向世美求婚,又愛上我?你這個花心大蘿卜。」
「誰告訴你我向世美求婚?」
「你,還有世美、莫可。」
所以說人真的不可以說謊,王豫此刻鄭重發誓,從今以後再不騙人了。
「世宇,那是一場謊言,世美不想結婚,伙同我和可可編出來的一場鬧劇,你這麼聰明,怎會看不出來呢?」
她失常了會兒,口里喃喃念著。「真的嗎?」
「世宇,我愛你,從頭到尾我愛的都是你。」
她搖頭,思考這番話的可信度有多少?「可是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老是在發呆,精神全然不集中,相反的,你每次見過世美或和他談完話,總是顯得神采奕奕,叫我怎麼相信你的話?」
這個指控可有些離譜了,他和世美?不記得他們有多少單獨相處的機會,不會又是謊言吧?
「別不承認,那天在咖啡廳,還有我第一天上班時,世美也打過電話給你,我都看到了。」
他恍然大悟。有些好笑。「你知道我們在一起時,都在談論些什麼嗎?」看到她納悶地搖頭,他心疼地伸手揉弄她一頭短發。「你老是生我氣、不理我,我又著急、又傷心,沒辦法,只好找世美商量嘍!」
王豫很滿意地看到她圓睜著驚訝的雙眼,他愛憐地輕吻她的額頭。「傻瓜,世美是我的愛情軍師呢!我高興是因為終于有辦法使你理我,我要你開心啊!」
「這麼說來你們……」
「我們沒有任何關系,呃!包正!未來會是姐夫與小舅子的關系。」
「厚臉皮,誰說我一定會答應。」世宇笑罵他一句,突然又想起他在「夢」PUB的特殊反應。「可是你明明對男人比對女人有興趣。」
「哪個混帳亂造謠?」王豫捂住心髒,嚇得跳起來,好不容易才擺平一個問題,可別又出岔子。
「是我親眼看見的,在PUB里,你對那個女服務生好粗魯,卻對念甫和言悅色。」世宇微微嘟起嘴,語氣中有著一絲酸味。
「你吃醋?」瞧她含嬌帶嗔的俏模樣,他由衷心喜,忍不住捉弄她。
「胡說,你才耍賴不敢承認。」
「承認我是同性戀?」
她咬住下唇,刷地臉色一片蒼白。
他看得一陣心疼。「騙你的,我只是討厭有人糾纏不清,偏偏那個女服務生犯了我的大忌,加上那時我正為你的行蹤擔心死了,沒心情和她蘑菇,舉止才會粗魯點,其實我是喜歡女人的。」
「那念甫呢?」
「那個男孩子很懂得安慰人,我只是稍微接受陌生人的援手,這沒錯吧?況且,」他把她摟進懷里。「別忘了,那時是誰害我魂不守舍,差點急瘋了。」
「對不起嘛,可是誰叫你在香港時隨便亂來。」想起那個吻,她興奮地全身起一陣痙攣。「它可真美妙。」她小聲地說著。
「什麼東西很美妙?」
「哦!沒有,我在喃喃自語。」她揮揮手。「唉呀!」看到手上的血跡,這才記起王豫受傷了。「快放開我,你的傷還沒治療呢!」
要放開軟玉溫香真舍不得,但他的鼻梁正痛得緊,不曉得那個該死的小偷有沒有打斷它,萬一他破相了,世宇會不會不愛他?「你快去開燈吧!順便拿藥箱過來。」
啪!電燈一打開,世宇瞧著王豫的臉,倒吸一口冷氣。「天啊!那個混蛋小偷,我咒他被判無期徒刑。」
「世宇,光偷東西不會判那麼重的刑。」王豫站在廳角的穿衣鏡前,憐惜地看著自己變形的臉。「真像豬頭!」他低聲咕噥著。
「再多告他三條罪,謀殺未遂、傷害和襲警。」世宇取來藥箱,把他接到沙發旁。「別照了,越看越傷心。」
「謀殺未遂和傷害指我們兩個,這我懂,但襲警,這里誰是警察?不要告訴我你是邊緣人,臥底密探。」
「笨!我說的‘襲警’是指——襲擊警察住的屋子,我大弟,世真是國際刑警你忘了?」
他哈哈大笑,差點兒笑岔了氣,連消毒藥水在臉上造成的刺痛,都不覺得了。
「別笑,我是認真的,倒是你那句打心底不相信我有可能是臥底密探的話,是何道理?」
她眯著眼,手上的棉花這回沾的不是雙氧水,而是優碘,看起來很危險,尤其是針對他這張差點毀容的臉。
做人是要懂得見風轉舵的,他立刻換了副虔誠膜拜的口吻。「我的意思是‘毛世宇’這個名字太響亮了,很多人都知道,不適合做臥底。」
「算你識相。」她很滿意這個答案,在他的臉上動起手來也輕柔許多。「不過,你不覺得大名號有助于掩藏身份,不用來臥底真有些可惜。」
咳咳咳!他被口水噎到,她不是認真的吧?
「你說得對,不過你已經那麼忙了,公司、家里,再弄一個外務來做,小心搞壞身體,還是把機會讓給其他人吧!」
「也好,不過偶爾兼兼差應該無傷大雅,改天我跟世真說說看。」
「我會替你跟未來的小舅子商量。」他握緊拳頭,誰敢打他未來老婆的主意,皮在癢。
「未來小舅子?我幾時說過我願意嫁給你?」收拾好他的傷口,她拍拍手站起來,把醫藥箱放回壁櫃里。
「等你說?」他夸張地搖頭。
「我已經學乖了,咱們兩個半斤八兩,對感情誰也沒聰明到哪兒去,我才不要再傻傻等待你發現我的好,等你說愛我。」他走到她身邊,摟住她的腰。
「那你想怎麼樣呢?」她緩緩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我要吻你!」他在她耳邊吹氣。「世宇,說︰‘你愛我’!」
他的聲音像有魔力,她全身一陣酥麻,威力比那晚在香港不小心喝了五杯的「紙月亮」還夠勁。
基于女性的矜持與尊嚴,像這麼霸道的男人,她應該拒絕的,送他一巴掌?或罵一句「大」?
但……有什麼關系?她早就愛死他了,何必故做矜持。
她自動送上她的唇,他反而嚇得倒退了一步。「世宇?」
這個男人顯然也是個生手,會在這種羅曼蒂克的時候,浪費時間說話,她更快吻住他的唇,張大眼楮看他的反應。
結果她看到一張五顏六色的變形臉、歪掉的鼻子、青黑的眼眶、腫脹的臉頰,實在很難看,她趕緊閉上眼楮,幻想他原本英俊瀟灑的模樣。
王豫心跳加速,想起在新加坡時蘇老對她的評語,世宇不會強搶豪奪不屬于她的東西,但對于她想要又可以要的東西,她也絕不會客氣,主動爭取。
王豫想到這里,心情一陣舒暢,看來他往後的婚姻生活會非常幸福。
但世宇的吻功實在不怎麼樣,王豫把她抱得更緊,反被動為主動,兩具身子完全密合,一股熱氣在胸中燃燒,他低喘了聲,加重力道在她的唇上輾轉吸吮徘徊。
世宇潛藏在心底深處的漸漸被引發,她狂野地回應著。
王豫的舌輕柔地舌忝畫她的唇形,直到她的身子輕顫地虛軟在他懷里,他的舌頭靈活地加快速度並得寸進尺侵入她的口中。
世宇感受到王豫的熱力在她體內翻騰,全身的血液溫度不斷升高,漸漸煮沸,滾出無邊的泡沫將他倆吞噬。
直到四條腿都已經被熱情化得酥軟,他們才分開,王豫喘吁吁地笑。「感覺如何?」
世宇臉上一片酡紅,癱軟在他懷里,只有點頭的力氣。
「嫁給我吧?」
「好!」她搖搖被迷昏了的腦袋。「反正我早就喜歡你了。」
早就?他大吃一驚,張大嘴巴。「什麼時候?」
「你住進來一個禮拜的時候。」
天呀!那他這近一個月的膽戰心驚?死追活求,所為何來?
看出他的疑惑,她聳聳肩。「沒辦法,搶弟弟的愛人是很沒道德的。」
他好氣又好笑,改明兒個得把毛世美揍一頓好消氣,現在最重要的是——
「我要索回這一個月沒嘗到的甜頭……」他再度低頭,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當他們吻得忘我的時候,窗邊閃過一條影子,是莫可。
看到大哥終于尋得幸福,她高興地淚流滿面,沒有打擾有情人兒,悄悄地轉身走了。
反正她本來就是來辭行的,把寫好的信塞進信箱,便緩緩地走出巷子。
今天是她特地算過的生理期,選定由女孩蛻變成女人的好日子,她如願以償了,雙手輕輕模著小骯,里面說不定已經有了世美的孩子,而那個蠢爸爸還躺在宿舍里呼呼大睡,他絕不會知道今晚的事,當然她也不會特地跑去告訴他,這輩子第一次想辦法設計人,就這麼成功,想來她並不像大家所認為的那麼迷糊低能。
不過世美被她擺了一道,不曉得他會不會生氣,但……管他的,他明天就要去加拿大了,他又不肯帶她一起去,她又想有人陪,只好用這個方法了。
可是弄個小小世美來陪,是不是太自私了?其實……
唉呀!做都做了,再來想後果也太晚了,或許她再也見不到他呢?不想了,莫可高高興興地踏上征途,她得好好計劃一下,為了小小世美,嘻嘻!
* * *
一個月後,王豫和世宇訂婚了,禮服由新郎的異父異母弟弟,名服裝設計師文軒親自設計,妝點得新娘子端莊大方,美艷絕倫。
風光明媚、百花齊放,王豫位于天母的別墅里聚集了百名賓客,人人笑容滿面,朝主人不斷地賀喜,氣氛和樂。
宴席上菜香、酒醇,加上五層的鮮花訂婚蛋糕,完全顯示出主人的氣派豪華,一切看起來都完美。
可是——
世美無精打采地窩在房間里,不肯出來見客,手撫兩個眼眶,這是他姐夫昨天去接他飛機時送的超級大禮,理由是莫可不見了。
冤枉啊!大人!他真想大喊,上帝明鑒,莫可不見了,他才是最擔心的人,在外流浪了一個月,他才體會到有個人一起分享喜樂,分擔哀愁是一件多棒的事。
他會只玩了一個月就回來,便是為了接莫可一起遨游世界。
而莫可卻只留下一張紙條。(「大哥,我要去流浪,順便體驗人生,再見!」)就消失無蹤。
王豫本以為她頂多玩個一星期就會回來了,誰知道一個月過去了,仍音訊全無,今天他訂婚,小妮子也只派人送來一份大禮,連露個面都不肯,太可惡了!不知道家人會擔心嗎?
至于世宇,她的怒火是因為世真、世善那兩個混小子,不僅沒回來,連只字片語也沒有,真是白疼他們了。
三個人對坐在新房里生悶氣。「你們在台灣的人把莫可看到不見了,卻問我這個身在加拿大的人,有沒有搞錯?」世美急得跳腳。「莫可到底跑哪兒去了?」
「你是莫可的男朋友,她不見了,不找你要找誰?」王豫正一肚子怒火,無處可發呢!
鈴鈴!不識相的電話鈴聲響起。
世宇瞪了一眼,沒人要接,她只好自己走過去拿起話筒。「喂——」口氣無比的差,一點兒都听不出有新娘的味道。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大姐,我是世真,我的女朋友被人帶走了,我要去把她搶回來,今天不能回去了,對不起,最晚一個月,我會帶她回去見你,祝你新婚愉快,再見!」
叩!電話掛斷了。
世宇呆呆地把話筒放回原位,站在原地,腦中還不能完全消化剛才所听到的消息。
「怎麼了?誰的電話?」王豫關心地問。
世宇還來不及回答,電話鈴聲又響。「喂?」
「大姐,我是世善,我女朋友有危險了,我現在要去救她,暫時不能回去了,對不起,幫我向姐夫問個好,等事情完結的時候,我們會立刻回台灣,祝你們白頭到老,再見!」
世宇沒有機會插話,電話便已掛斷,她只能拿著話筒發愣。
「姐,到底發生什麼事?瞧你嚇的!」世美走過來,拿起世宇手中的話筒,放回電話上。
「是世真和世善。」
「大哥?二哥?他們說什麼?是不是人在機場,叫我們去接他們?我現在馬上去。」世美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
「站住!」世宇拉住他。「世真和世善說他們不回來了。」
「什麼?大哥、二哥那麼沒良心?」
「別胡說!」世宇喝了聲。「世真說他女朋友被人帶走了,他要去把人搶回來、世善說他女朋友有危險,他正要去救她;所以暫時沒辦法回來。」
說著,她忍不住笑開懷,听兩個弟弟那焦急的聲音,顯然女孩子在他們心目中已佔了相當大的分量,世真和世善同時陷入情網了。
真好笑,他們不是為了逃婚才倉皇出國的嗎?誰知道逃出了婚姻,卻掉落情關,看來一切都是天意,注定好的。
世美無精打采地坐回沙發上,兩個哥哥都有女朋友了,正在為自己的愛人奮斗,本來他也有的,可是他放棄了,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過得好不好?是不是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了?
不——想起有這個可能,他簡直要瘋了。「莫可是我的!」他對自己發誓,毛家人對于想要的東西是從不會客氣的。
世美堅定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世宇在他背後問。
「把莫可找回來——」他大聲地回答,不管天涯海角,他一定會找到莫可的。
王豫和世宇相視一笑。「年輕人的事就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我們也沒多老啊?」她笑著抱緊他。
「但是我們有我們該做的事。」
「什麼?」
「這個——」他低頭吻住她。
叩叩!外面傳來敲門聲。
真煩!他抱起她往浴室走去,十多坪大的浴室里有一個四人份的大按摩浴白,正冒著大大的水泡和濃煙,王豫抱著她滑入熱水,濕掉的禮服緊緊貼在身上,有點礙事,的四片唇這才稍微分開一會兒。
「咦?新郎、新娘人呢?」沖進來的友人四下尋找非常沒有「職業道德」的主人。
浴室里,兩個棄滿堂賓客不顧的罪魁禍首互扮鬼臉,找吧!努力地找,找死你們!
客廳里有一個人在跳腳,是新郎、新娘唯一的親人(完全沒有血緣也算的話)——文軒正滿頭大汗,一個人應付著一百多位客人,心里把那個沒品、沒味兼沒義氣的大哥給罵翻了。
他發誓,非快點結婚不可,說什麼也要把今天的仇討回來。「……是,謝謝,再見……」上帝救命!他的嘴快笑歪了。
浴室里有一雙鴛鴦正高興地在戲著水,陶醉在他們的愛河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