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花原來是個寶(上) 第十四章 他曾是壽王世子(1)

書名︰村花原來是個寶(上)|作者︰千尋|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五月,天漸漸熱了,生意沒有過去那麼好,鐘凌做了些果凍,才讓生意好轉一些。

這天鐘凌在廚房研發些爽口的小點心時,小秋進來。

「小姐,有人找你。」

找她?會是誰?徐伍輝嗎?不可能,他正在閉門念書,出門唯一的去處是先生家里,听說先生對他評語很高,預估他今年九月定會通過鄉試,明年的春闈至少能考上二甲進士。

他的預言,很是讓徐伍輝松了口氣。

鐘凌笑著鼓勵他,遞給他一袋進士榜,上面每個餅干都印著「探花郎」,她夸口道︰「什麼二甲進士,我怎麼看徐大哥都是一甲探花郎的命。」

他問︰「為什麼不是狀元、榜眼,而是探花郎?」

她猛搖頭說︰「不行,咱們做人要低調,壯元、榜眼太招人目光,萬一被皇帝招去當駙馬,我到哪里再找個徐大哥嫁?」

她的話讓他很開心,捏了捏她的鼻子,笑問︰「探花郎很低調嗎?」

鐘凌說到做到,自從答應過徐伍輝後,每半個月到秀水村接弟弟時都會提早出門,先繞到徐家坐坐,和徐大娘說說話,只不過讓人很氣悶的是,幾乎每次都會遇見她的二堂姐。

直到上一回沒見到她的身影,鐘凌還疑惑說︰「她怎麼不來了?」

徐伍輝說︰「我恐嚇過我娘,說我每次見了她都會心浮氣躁,讀不下書,要是她害我沒考上,就得再等上三年。」

他的恐嚇成功制止徐大娘和鐘子薇的感情交流。

但不是徐伍輝來找會是誰呢?鐘凌走出廚房往前面鋪子走去,前腳才跨進去,就看見劉星堂和阿志,她趕緊快步上前,急急問︰「老爺爺、阿志,你們怎麼來了?是嬸嬸的病包重了嗎?」

阿志垂下頭,眼楮紅紅的,低聲說道︰「小姐,我娘死了,房子被佔了,想求小姐收留我和爺爺。」他一面說,一面從懷里掏出身契,交給鐘凌。

她看看祖孫兩人,嘆氣,把身契交還給阿志,說道︰「爺爺、阿志,先進來吧!」

小暖、小冰燒熱水給兩祖孫洗過澡,又做了簡單的飯菜讓兩人暖胃,小春和鐘凌急忙給兩人騰屋子,屋子里全住滿人了,丫鬟們住的那幾間本就空間小,再教她們擠一擠也太過沒人性,鐘凌想了想,決定自己搬進她娘屋里,把她的房間讓給劉爺爺和阿志,等一切都安定下來後,鐘凌才把這對祖孫的遭遇說給母親知道。

他們自己是吃過苦頭的,能幫人一把盧氏怎會不肯幫,于是兩祖孫住了下來。

幾天後鐘子靜返家,他發現劉星堂和阿志都有一身好武功,悄悄地把這件事告訴姐姐了。鐘凌忖度再三,和劉星堂討論過後,決定讓阿志陪著鐘子靜住到先生家里,她這是在替明年鋪路,如果鐘子靜那一劫還存在的話。

鐘子靜和阿志兩人感情很好,在劉星堂的囑咐下,阿志負責每天盯鐘子靜練一套拳法,就算不能退敵,能夠強身也是好的。從此鐘子靜在每天早起念書之前,養成練一個時辰武功的習慣。

至于劉星堂,他建議鐘凌買一輛馬車,不但可以往返秀水村運載牛乳、女乃油、雞蛋,也可以把鋪里賣不完的東西賣到別的城里。

這段時間生意清減些,確實可以這麼做,但過了秋後,生意會漸漸好轉,就不能供應別的鋪子了,就怕契約一簽訂,到時沒有足夠的人手,何況去年的禮盒今年還要大推呢。

劉星堂說︰「那就別簽約,用零賣的方式,把咱們多做的壓點價拿出去賣。」

鐘凌覺得可行,便每天和劉星堂載著糖果餅干到鄰縣賣。這一來一往得花上三個時辰,因此鐘凌得起早睡晚,短短兩個月,圓圓的下巴尖了,更顯得兩顆眼楮大得驚人。

這天清晨,她和劉星堂把貨品擺進馬車里,六月天了,天氣太熱,她在馬車里坐不住,索性換上男裝,坐在劉星堂身旁。

也沒見劉爺爺有什麼大動作,手腕輕輕一揮,馬鞭便俐落地催動黑馬,馬車穩穩地駛向前去。

「劉爺爺,我看過一本小說,里頭有一段描述武功高強的人,說她手腕輕輕一催就能揮動馬鞭,就像劉爺爺這樣,爺爺的武功很高強嗎?」她講的是陶紅英,九難師太還在當長平公主時的宮女,後來韋小寶認的姑姑。

劉星堂微微一笑。是啊!當時年輕氣盛,到處找人比試,企圖稱霸武林,奪得天下第一的名號,誰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招惹了不少人,引得幾幫人聯手追殺,他的眼楮差點兒沒了,手斷了,那刻他才曉得什麼狗屁天下第一,能夠活命才是真的。

從此改名換姓,退隱江湖,不再逞凶斗狠。

他日日修習內功,倒不是想再回到當年風光時,只是想要保命,想在惡霸欺上頭時嚇嚇人。不過對于那些覬覦自家土地之人,他忍住不動手是因為不想招惹無窮後患,那些當官的手段多,要是惹上官非,害孫子亡命天涯就不好了。

阿志那孩子根骨好,他想過讓他去考個武狀元,卻又擔心現在朝廷之爭日盛,怕將來阿志投軍會遭牽連,與其如此,還不如讓他當個默默無聞的販夫走卒。

「劉爺爺,你怎麼不說話,不會是被我猜中了吧,爺爺是武林盟主?」說著,鐘凌雙眼放光,臉上的笑怎麼也關不住。

「我這身武功哪能稱得上武林盟主,光是比你那個賀大哥就不知道輸多少。」

賀澧……對哦,差點兒忘記,二伯父詐財那日,她就發現他和阿六哥哥都有武功,只是當時情況混亂,又被徐伍輝罵一頓,竟將這件事給拋到腦後。

所以她可不可以推論,因為他武功好,身邊還有個阿六,他定會遠離危險、平安返回?

笑開顏,她喜歡這個推論。

「丫頭,賀公子對你很好。」

「你怎麼知道?你不過見過賀大哥一面。」

「那天他和我一起離開你家,他發覺我有武功,讓我日後來投你為主,護你一家安全。」

後來他葬了媳婦,帶著孫子進城,憑著賀澧給的玉牌找到項管事,許多當日賀澧沒說的話,項管事全講了。

賀澧希望他護鐘子芳一家,希望他對她保密金日昌賭坊之事,希望他每月都投書一封,細述鐘家母子身邊發生的大小事,並允諾以阿志的日後前程作為交換。

這是多此一舉了,江湖人受人點滴、涌泉相報,鐘子芳兩次救急,就算沒有賀澧的承諾,他也考慮投身到她手下,還了此恩。

「你說賀大哥他……」他連這個都替自己想到了,那麼周大人的引薦有沒有賀大哥的手筆?

沒錯,若是周大人自己的意思,那麼他更該引薦的不應該是徐大哥嗎?怎麼看,他都比阿靜更像個人才。

有沒有可能,周大人只是個幌子,是先生找上周大人,托他做中人?那麼誰能請得動退休宰相?貴氣男?是賀澧求他幫的忙?

一堆問號敲著她的腦袋,鐘凌只是胡思亂想,卻沒想到層層推敲竟讓她給推出七、八分真相。

「他說你會是個好主子。」

鐘凌苦了眉頭,他事事都幫她想到,而她明知道結局,卻無法助他什麼,他們這對朋友只有她在佔他的便宜。「我和賀大哥是很好的朋友。」她咬唇低聲道。

「只是朋友?」劉星堂反問。

「不然呢?」

是啊,她已經和人訂親,將是別人家的媳婦了,就算賀澧有再多的心思,也與她無關。

劉星堂點點頭,同意道︰「是,只是朋友。」

進了港縣,劉星堂駕著馬車,熟門熟路地前往這些日子打過交道的商鋪。

「劉爺爺,每次想問都忘記,您似乎對港縣很熟,以前住餅這里嗎?」

「對,住了幾十年,哪條街、哪個巷子都模得熟透。」

「這里離井風城挺遠的,您那一籠子雞,干麼拿那麼遠去賣?」

「當初東拼西湊,想把借的銀子給還了,哪知道人家打的算盤不是要我們還錢,而是想要圖謀我們家那片山林地。一開始不知道,把獵來的狐狸、獐子拿到縣城里賣,沒想到走到哪兒、場子被砸到哪兒,到最後只好賤賣,于是日子越過越艱難,別說還上銀子,就是連媳婦的藥也買不起。

「那回是迫不得已,才會一路迢迢跑到井風城去賣,天還沒亮,我和阿志頂著寒風、餓著肚子,帶著家里最後的兩只雞和一窩小雞去擺攤,沒想到去得遲了,找不到攤位,硬是擠半天才弄出一小塊地,誰知道雞被踩,阿志一時氣不過,才會……老頭子欠小姐一句對不住。」

原來如此,是又餓又累,委屈極了,才會打那一棍子吧,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不是那棍子,也許他們到現在還無法搬進城里。

「阿志武功不錯,那日也是手下留情了,爺爺,您以後別喊我小姐,听著別扭,不如爺爺認下我這個孫女,以後阿志就是我的弟弟,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地住在一起,好不?」她親親熱熱地提議道。

听見鐘凌這話,劉星堂深感意外,「小姐這樣,讓老頭子怎麼過意得去?」

「爺爺看不上阿芳,不肯認我這個小孫女嗎?」她鼓起腮幫子裝萌。

「什麼話、胡說!小姐這般人品,誰能看不上?」

「既然如此,爺爺就別小姐小姐的喊,叫我一聲丫頭還是阿芳,才順耳呢。人生相逢自是有緣,爺爺和阿芳的緣分早在去年就定下了,否則阿志為什麼會一棒子打上四哥哥?否則爺爺怎就信了阿芳,肯到秀水村求助?既然命蓮把咱們拴在一起,為什麼不順水推舟?」

劉星堂不是小氣之人,听了她這番話,笑了,他模模鐘凌的頭說道︰「知道了,丫頭!以後有什麼事給爺爺說,爺爺雖然年紀大,但還有幾分本事,別什麼委屈都往心里憋。」

「是啊,從今以後,我可是有爺爺護著的人呢。」

劉星堂忍不住滿臉笑意,他現在也是有孫女可以撒嬌的長輩了。

鐘凌又問︰「爺爺,那些人為什麼要圖謀你家的山林地?」

那里有玉礦?地底下蘊藏豐富的煤鐵銅礦?既然如此,用筆銀子買下啊,干麼躲躲藏藏非要把人給逼到沒路走?

「說是要在那片地上挖溫泉眼,可以治百病的。」

「真有溫泉?」

「才怪,老頭子在那里住了十幾年,哪有那種東西。」

「知道是誰要的嗎?」

「听說是皇後的娘家人。」那是他潛入知府衙門偷听到的。

鐘凌對朝堂事所知不多,可了不起的皇後娘家人,她倒是略有耳聞。

听說莊家人權柄大過天,皇帝要用誰還得經過老丈人同意,一個皇帝做到這樣,也算窩囊了。

「既是皇後的娘家人,有得是錢,多給爺爺一點錢不就得了,何必弄得像見不得人似的?」

「吃這悶虧的不只有老頭子,住在那座山的鄰居都……」他嘆氣,續道︰「走的走、散的散,前幾日想回去遷兒子的墳地,卻發現被圈圍起來,幾個江湖人看守著,誰也進不去。」

丙然是想做見不得人的事,否則用手下兵將就行了,何必雇用江湖人,這莊家人是想做什麼啊,女兒都已經當到皇後了還不滿足,難不成想要更高位兒?

皇後之上……鐘凌倒抽氣。哇塞,不會吧!心這麼大,難道皇帝是吃素的,能讓他們為所欲為?

不像,弟弟受潛山先生教導後,幾次提到當今皇上的種種施政與作為,不像個昏庸愚昧的啊。

「爺爺別煩,月盈則虧,這世間還有公道,不會縱著那些壞人為所欲為。就算老天爺不管,還有皇上呢,還有千千萬萬對百姓朝廷有抱負的能人,有他們在,就會有人幫爺爺向那些惡人討回公道。」

劉星堂被她的話說笑了。

「小丫頭對這朝堂還真有信心。」一輛馬車從後頭跟上,車簾挑起,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大叔隔著窗說話。

鐘凌朝對方望去,那人眉目雖是舒展,卻隱含著一股不容人挑戰的威嚴,清晨的日光投射到他面上,柔和了他冷峻的線條,但她還是覺得此人屬于……「生人勿近」那類。

不管他的身分如何,光看他車駕前前後後幾個看起來很「武林盟主」的男人,就知道他出身不凡。

她還在打量對方呢,那人「啪」的一聲,打開扇子,扇過幾下,金黃色扇面亮了出來。

金黃色?哪個人可以用這種顏色,她再沒知識水準,也猜出大叔是何方人士,心一抖,她的腳也跟著抖起來,自己的運氣也未免太好,賣一趟糖果都能踫到大咖。

鐘凌深吸一口氣,挑起下巴,微笑道︰「哪個國家的百姓不對朝堂有信心?何況我日子過得舒服,自然對朝廷心存感激。」

「百姓日子過得好,就會對朝廷心存感激?」

「當然,百姓求的不過是安居樂業、日子過得和美,能順心遂意自會謝天、謝地、謝皇上;相反地,如果朝廷年年加稅,百姓口袋的銀子被掏空,吃完這一頓沒了下一頓,誰能不心生埋怨?

「百姓根本不在乎誰當頭,只要能帶著百姓過好日子,就會受到推崇。當今朝堂到底好不好?說實話,我還真不明白,只曉得里正伯伯、村里的叔叔爺爺交口贊揚,直說現在的日子比起祖輩那幾代是越過越好了,哥哥弟弟們都能上學堂念書,日後有機會當官。所以我就曉得,這皇帝定是個好的。」

她的馬屁捧得微服出巡的皇帝樂呵呵地,笑個不停,問︰「小丫頭是哪里人?」

「老家在秀水村,不過這兩年日子過得好了,在井風城租一間鋪子做生意。」

「家里做什麼生意?」

「賣糖果餅干,大叔,您想不想吃一點?」

「好啊!」

鐘凌讓劉星堂停下車,轉到車廂里,拿一堆牛軋糖和手工餅干,一個樣貌斯文的男人走過來接了,遞給她一錠金元寶,鐘凌笑盈盈地道聲謝謝。

車駕離開,鐘凌緊繃的肩膀這才松下來,她長長地吐口氣,一模額頭,才發覺自己驚出滿身汗。

直到對方的車子離得夠遠了,劉星堂才低聲道︰「丫頭,那人身分不簡單。」跟在車駕前後的那群侍衛,一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能人。

「何止不簡單,沒猜錯的話,馬車里的那位大叔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鐘凌壓低嗓音說。

劉星堂驚詫,誰想得到今日出門會有這番際遇。「幸好沒說錯話。」

「是啊!」不但沒說錯,還把馬屁捧得恰恰好,開心的模了模手上的金元寶,不過,這種好運還是別再來了吧!

一個月後,這件事透過金日昌的人手傳進京城,賀澧將信反覆看了又看,笑容更盛。那丫頭果然有能耐,就算沒有他,一樣可以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上官肇陽一把奪走他手上的信,低頭看過,失笑,「不會吧,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父皇遇見的那個有趣丫頭竟然是她?!」這事父皇前兩天才拿來當笑話,說給幾個兒子听。

「你確定?」

「信上不是有寫嗎?那丫頭都看出來了,劉老頭也不差,他看出風、雲、雷、電的身手,也看見馬車上的雲紋雕刻,那馬車可是我外祖家的。」

賀澧微笑。那丫頭總是語出驚人。

「怎麼,還不給人家寫信?當初你要進京,人家可是哭鼻子了。」上官肇陽用手肘推賀澧一把。

「局勢不明,何必害小丫頭。」眼瞼垂下,蓋住他的心思。

「你就是想太多,一封信能害得了誰?」

「不多想一點,我能夠活到現在?」

「如果你少想一點,當初會找上我、向我求救,就不會在那個鄉下野地過那麼多年。」

「那時,你也是自身難保。」何況那時,乳母相信想殺害自己的,不是旁人就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