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穆涵一張臉像上了膠水似的硬邦邦,嘴巴更像緊蚌似的連氣也不吭一聲,那股沉悶的低氣壓幾乎把曼琳給悶壞了。
好不容易進了家門,外套還沒來得及月兌,曼琳就忍不住的出聲哀求道︰「姊,人家只不過逗逗你嘛,你干嘛這麼認真?算我不對,我跟你說聲對不起,好嗎?好啦,你氣了一路,再大的氣也該消了吧?」
穆涵瞄了她一眼,淡淡的開口,「我不是氣你,只是我實在不適合去那種地方。」
「什麼不適合?你只是第一次去還不習慣而已,多去幾次就會愛上啦!」
「愛上那種煙霧彌漫、嘈雜混亂的場所?」穆涵不以為然的挑著眉。
「是啊,也許是因為你的穿著打扮,所以才會覺得別扭吧!」
又來了!「我的穿著打扮好得很。」她不以為有什麼需要改變。
「這樣叫好?」曼琳夸張的揚高聲調,「老天,看看你自己,從國中就戴這種土不拉幾的黑框眼鏡,這麼丑的眼鏡戴了十幾年你還在戴?」
「我有近視加散光,不戴眼鏡你叫我看什麼?」
「你知不知道有一種叫「隱形眼鏡」的東西?它可以讓所有愛美的女人露出閃閃動人的雙眸,如果你嫌戴它麻煩又耗時間,不如去做雷射手術。對了,我剛巧有個朋友就是眼科醫生——」
「謝了,我就是喜歡戴眼鏡。」穆涵毫不客氣的打斷她口沫橫飛的「演說」。
簡直比驢子還固執,不過頑固可是她們共同的特點,曼琳毫不氣餒的繼續游說,「好吧,就算你喜歡戴眼鏡,那至少也換副好看一點的吧?像是現在流行的無框眼鏡,或者是白金細邊的都可以啊!」
「你可以,我可不行,我對金屬鏡框過敏,再說我也不喜歡無框眼鏡,怪里怪氣的。」穆涵不領情的再次回絕。
「好好好。」曼琳無力的嘆口氣,「眼鏡就算了,看看你穿的衣服,換來換去,不是咖啡色就是黑色,你又不是在火葬場堡作。」
火葬場?天啊,和曼琳抬杠真會讓她的細胞死光光。
「小姐,你有點鑒賞力好不好?咖啡色和黑色都是很高貴又莊重的顏色,再說我的衣服全是很昂貴的套裝耶!」穆涵深受侮辱的叫道。
「昂貴又不代表適合,衣服的剪裁和款式才是重點,再說你又不是七老八十,干嘛穿得那麼老態龍鐘?看看你,不管什麼場合都是同樣的服裝。」
「那叫「端莊穩重」,不是「老態龍鐘」好嗎?」穆涵捺著性子糾正道。
「隨便你怎麼說啦,反正成語我是說不過你。」曼琳不耐的揮揮手,兩腳一蹺,舒服的癱在沙發上,眼珠子朝屋里轉了一圈。「嘖嘖噴,簡直一塵不染到嚇人,我說老姊,你是不是把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用來擦地板、撢灰塵了?」
雖然不是事實,但也相去不遠了,穆涵尷尬又不服氣的回道︰「平常我下班回到家都八、九點了,唯一有空就只有假日,當然得打掃家里,再說這好像是一種‘美德’吧?
為什麼到了你嘴里好像成了‘罪過’一樣?」
「不是‘罪過’,是可憐!我看你啊,簡直一點生活樂趣都沒有。」
「對啊,就要像你成天約會、泡舞廳、唱卡拉OK,這才叫有生活情趣嘛!」
曼琳高興的一擊掌,就差沒謝天謝地了。「哈,你總算開竅了,不過開竅歸開竅,真要你做你還是做不來。但是交幾個朋友總可以吧?你整天窩在家里,怎麼會有機會認識男人呢?改天我替你介紹幾個,如何?」
天啊,她是在損她耶,曼琳居然听不出來?唉,八成是老巫婆平日損得太凶,曼琳早就練就了「听而不聞」的絕世神功。
穆涵被打敗的兩眼一翻,起身走向廚房,拿著一盤葡萄走回來,將盤子塞到曼琳懷里。「不用了,謝謝你的好心,你的朋友還是留著自己用吧,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你是說那個老得可以當爹的老頭啊?」曼琳惶恐的打著哆嗦。
「你太夸張了,銘華哪有那麼老!」穆涵輕斥道。
「是沒有,只不過頭發都花白了而已。」曼琳扮了個鬼臉,一面將葡萄塞進嘴巴。
「曼琳,你不是專程來損我的吧?」她要再嘮叨下去,她頭都要痛了。
「當然不是了,是媽要我帶個話,讓你下個月初五回家一趟。」
穆涵聞言一怔,「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不就是那個老巫婆大壽嘛!唉!我年年等她‘夭壽’,偏偏她年年都‘作壽’,真是應驗了那句‘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的至理名言。」
唉!她都忘了這個可怕的日子了……「不去不行嗎?」
「不去了那你就等著老媽親自上門,用淚水淹死你吧!」曼琳表情夸張的哼道。
那就沒轍了,穆涵哀嘆了一聲。「我知道了。」
「好啦,任務達成,我要走了。」曼琳將盤子放回桌上,起身穿上外套。
「這麼早就回家啊?還真難得耶!」
「誰說我要回家?夜晚才是一天的開始,既然你不陪我玩,我只好自己找樂子了。」
她笑著眨眨眼,走出大門,頭也不回的揮揮手。「下月初五見。」
「喂,曼琳——」穆涵一路追到電梯口。「你別老是不回家。」
「你快變老媽子了,若姊。」曼琳噗哧的笑出聲,絕艷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愉快。「再說這才顯得出你老妹的身價啊,又可以讓那個老太婆多多運‘氣’,好處多多,何樂而不為?拜拜。」
穆涵瞪著關上的電梯門,片刻後才失笑的搖搖頭。
回家的念頭總是令她感到痛苦,而這種感覺大概在她有生之年都不會改變吧!
穆涵嘆口氣的轉身走回公寓,無力的往沙發上一靠。
說來也真奇怪,她這個「無敵女金剛」強悍到可以面對任何困難和壓力,卻無法對付一個一只腳已經踏進棺材一半的「老巫婆」?
好像老巫婆那雙嚴厲的眼楮可以直直穿透她的鋼筋盔甲,直達她內心最脆弱的自卑。
她尖銳的話總能揭露她心中最丑陋的瘡疤。
天啊,她真痛恨自己那種軟弱的感覺!穆涵閉上眼楮,揉了揉太陽穴,她現在可沒有多余的時間軟弱,想到這次老總交付下來的特集專題,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什麼「月歷先生選拔」?為了刺激購買欲,居然得用這種下流的攻勢,真是一點格調也沒有。
穆涵厭惡的睜開眼楮,順手捉過公事包,從里面抽出厚厚的文件夾,不情願的投入那堆應征者的履歷表中。
***
一大清早,刺耳的門鈴像催魂似的擾人清夢,被吵醒的夏敬軒心情惡劣得想揍人。
「你星期天一大早不留在床上服侍老婆,跑來我這里做什麼?」他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門外的不速之客,隨即轉身走回房間,倒回床上。
小李訕笑了兩聲,自動關上大門,立即跟了上去。
「別睡了,我是來告訴你準備行動了。」小李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往他臉上丟去。
「對了,這份是你的影本。」
「什麼影本?」敬軒伸手拿起紙張,懶懶的張開眼楮。
「契約書啊!」小李笑嘻嘻的回道。
內容才看了一半,敬軒立即雙眼瞪大的從床上彈起來。「這是什麼鬼東西?」
「上星期五晚上在酒吧的賭約啊,你可別告訴我忘了。」
敬軒皺起眉頭,努力的回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當時大伙都喝得半醉了,開的玩笑哪能當真?!
「別開玩笑了,小李,大家不過是一時興起鬧著玩的,再說那天我要付諸行動時,目標早就不見了,還賭什麼?」
小李不懷好意的笑笑,「那晚錯失良機,可不代表賭約不存在了。」
他那種二百五的個性這時候可發揮得真徹底,敬軒無奈的翻個白眼。「小李,你要是閑著太無聊,怎麼不回去多制造幾個小表玩玩?」
「制造孩子哪有看你吃鱉來得有趣?我告訴你,我們對這個賭注可是再認真不過了,白紙黑字,你可別想耍賴,除非你打算棄權認輸。」
「有本事先找到人再說。」敬軒將紙張揉成一團丟到床角,又倒回床上準備補眠。
「我們找到她了!」小李興奮的摩拳擦掌。「昨天耀鈞想了一整天,終于想起她是誰了,你說巧不巧?那晚那個女恐龍竟然是他爸爸雜志社里赫赫有名的女編輯耶!」
「嗯。」敬軒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怎麼?你不好奇她是個怎麼樣的人嗎?」
好奇?喔,不,光是那天那一眼,就已經讓他倒盡胃口了。「你就好心一點,別告訴我吧。」敬軒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出去的時候記得替我鎖上門。」
「詳細的資料這張紙上都寫好了,我放在床頭櫃上,等你睡飽了記得看啊。」小李又拿出一張紙放在旁邊,笑呵呵的說道,「靠著他老爸的關系,耀鈞連機會都幫你搞定了。加油啊,敬軒,根據耀鈞的描述,這回你死走了。」
***
「林先生,我們這一系列的主題是「女人看男人」,首先推出的單元就是‘肌肉V.S性感’,因為有些半果的鏡頭,所以我們需要的模特兒必須是體格健美的,當然,除了體格健美之外,同時也得兼具感性和吸引力。」
「對于這點我深具信心。」第N號面試者自信滿滿的說道。
你有,我可沒有!穆涵在心里嘀咕,一面擠出公事化的微笑,「我相信你是的,林先生,過兩天我們會將面試結果寄出,現在你可以先回去了。」
看著再次被關上的門,穆涵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兩眼也直發酸的抗議著。應試了一天下來,這些男人不是肌肉太過發達而不夠優美,就是太瘦弱又不夠強壯。
就算兩者皆差強人意,長相又令人不敢恭維,穆涵不耐煩的推推眼鏡,眼看手中的履歷表愈來愈少,她的心情也就愈加惡劣。
一整天的時間,她看了不下二十位男人了吧,明明上面附寄的藝術照個個不是性格有加,就是俊朗斯文,怎麼和真人一比對,還真是相見不如不見?!
也不知道是現在的攝影技巧太好,還是電腦修飾技術太高明?
是朝天鼻也能變成鷹勾鼻,肉餅臉也能修成菱形臉,小眼變大眼,月球表面照成了光滑的鵝卵石,照這樣看來,天底下還真是沒丑人了。
穆涵翻了翻最後的三張履歷表,依前面的經驗看來,她還真不敢期望會有什麼好貨色,難不成她真的得听曼琳的建議,下海到「星期五餐廳」去尋寶?
想想能夠出來「賣」的總得有幾分本錢和姿色吧?!
唉!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她實在不敢想像自己處于一堆急于討好恩客的男人當中,天呀……她很可能會心肌保塞,更可悲的是,她可能會被誤以為是興奮過度而暴斃!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的清譽不就毀于一旦了?
拜托!她可不想為了一期雜志死得這麼不名譽!
這個想法更加強了她的決心,她一定得在這些人當中找到一個合適人選,頂多再運用一些攝影修飾的技巧罷了,穆涵按下對講機,請助理通知下一位應征者進來。
敲門聲響了兩下之後,穆涵提不起勁的平淡應道︰「請進。」
她頭也沒抬,逕自忙著在資料上做記號。「請坐,名字?」
「夏敬軒。」他低沉簡潔的報上名。
咦,她記得履歷表上的最後三個名字中並沒有這號人物,也許是臨時加入的吧!穆涵低著頭翻了翻履歷表後才抬頭,在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時,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數倍。
他臉上的深刻五官和輪廓絕對是最上乘的雕塑作品才會有的,她從未見過如此俊逸又完美的臉孔……而且毫無坑洞蒼疤。
他的前額飽滿寬闊,顴骨線條幽美,鼻子又高又挺,下頜方正,嘴唇不大不小、不薄不厚,抿成似笑非笑的曲線,看起來性感誘人。
老天,穆涵興奮不已的在心中連聲贊嘆,那張臉簡直毫無瑕疵,嵌在其上的雙眸更是堪稱極品的寶石,深邃而清澈,性感靈動得使人望之也會忘了說話,而且它們似乎……正取笑著她。
穆涵這才驚覺自己正呆若木雞的死盯著人家瞧,一張臉在瞬間爬滿了紅暈,她挪了挪眼鏡,藉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真是要命,她剛剛呆掉之前到底在說什麼?
噢,對了,名字!
多年的專業素養讓她的腦子快迅的恢復連作,穆涵冷靜的開口,「夏先生是吧?」
對方淡笑的點點頭。
長相絕對沒問題,百分之百及格,就是不知道體格如何了?穆涵再次挪了挪鼻梁上的眼鏡,由上而下的打量著。
他既沒照片顯示體格,偏偏又穿著略為寬松的襯衫,怎麼看得出他的體格夠不夠好?
「夏先生,能不能請你月兌衣服?」
她自認為職業化的口吻,和媲美僵尸的平板表情絕對不含一絲邪念,但顯然還是嚇了對方一大跳,那對閃亮的寶石也因驚愕而放大。
「你要我月兌衣服?」夏敬軒挑著眉,難以置信的反問。
不月兌衣服難道還月兌鞋啊!真是的,既然有膽來應征了,還怕見光不成?拖拖拉拉的一點也不干脆。
咦……該不會又是個虛有其表的男人吧?
穆涵懷疑的攢著眉,說不定他身上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胎記,又或者他的體格根本爛透了,能騙人的就只有那張完美得過分的臉孔而已。
唉!她就知道自己沒這麼好運!
穆涵略感失望的解釋︰「夏先生,你既然沒有照片和履歷表,我只好看實體了。」
「實體」?她怎麼不說尸體算了?!夏敬軒好笑的彎起唇,「請問截至目前為止,你看過多少具‘男性實體’?」
不確定他是純打屁還是真的想要答案,不過不管是哪一個都顯得極不適當。穆涵皺起眉頭,嚴肅的回道︰「夏先生,如果你能事先繳交履歷表和果胸的照片,我也不必做這種麻煩的要求,你要是覺得不方便,請在明晚六點以前補上照片和資料,要是沒有其他問題,你可以回去了。」
她的嚴肅果然讓對方收起玩笑的神情,動手解開鈕扣。「我從來不知道這份工作還得附上半果照片,既然我沒有,只好犧牲點讓你看了。」
他拉拉喳喳的說了什麼,穆涵可沒听清楚,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他月兌衣服的動作上,目光也隨著一寸寸展露的肌膚而逐漸發亮。
在他月兌下上衣的一刻,穆涵血脈僨張,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堵厚實、肌肉糾結的古銅色肉牆,恰到好處的展露出力與美的線條,就連他的小骯隱約能看出六塊肌的形狀……老天,就是他了!
穆涵興奮得呼吸加快,感謝老天,她終于免除涉足風月場所的命運!
她不假思索的起身朝他走過去,也不知是過于緊張,還是興奮過頭,明明平坦得像她胸部的地板,竟然也能讓她絆了一大跤,穆涵驚喘一聲,狼狽的伸手在空中亂揮,所幸對方仁慈的伸出援手扶住她。
「謝謝。」穆涵緊緊的抓住他的前臂,手指忍不住靶覺他結實而溫暖的肌膚,突然,她渴望探索更多,渴望感覺他寬闊的胸膛、強健的肌肉,和那近乎完美的骨架……念頭才起,穆涵像被滾水燙到似的,快速的松開手,那股渴望之強烈,仿佛積聚了多年的,威脅著在瞬間直泄出來。
喔,上帝保佑她!包甚者,保佑這個可憐的男人。
穆涵羞惱的強自鎮定,努力的想找回喪盡的威嚴,不過她的努力在對方迷人的微笑注視下蕩然無存。
天知道,她從來沒有犯過花痴,問題是,她也從未見過如此令人難以抗拒的男人!
她的目光幾乎無法離開他結實的肌肉,和壯碩的倒三角形身材,優雅的肌肉線條配上一百八十幾公分的高姚身材,再加上那張傾倒眾生的俊美臉孔……她就像只饑饞的蜜蜂……不,是惡狼,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喔,天啊……穆涵嚇得及時收回月兌韁的思緒。
「夏先生,你及格了。」她僵硬的轉身走回座位。
「謝謝,不過……請問我及格什麼?」他慢條斯理的拿起上衣。
他是高興得傻了嗎?還是頭腦愚笨?不過外表好看的人通常是一腦袋漿糊,穆涵努力的貶抑他,藉此降低自己偏高的體溫和過快的心跳。
「我是說你取得模特兒的資格了——」她的話語讓敲門聲給打斷。「進來。」
「主編,今天最後三位應試者都臨時取消面試,如果前面二十二位都不合格的話,就沒有了。」助理走進來報告道。
「誰說不合格?等等……」穆涵突然警覺的眯起眼楮。「二十二位?」如果她記得沒錯,今天的應征者總共應該是二十五位,扣除取消的三位,那他……穆涵驚愕的轉向那名笑容滿面的男子,他正慢條斯理的穿上襯衫。
「那他是誰?他不是來應征的嗎?」她手指微顫的指著夏敬軒。
順著手指的方向,助理訝異的瞪著他的胸膛,好半天說不出話,一直到對方微笑的朝她眨眨眼,她才恢復過來,臉也紅得像熟透的隻果。
「夏先生是社長指定的攝影師,老總請他過來和你溝通一些攝影方面的問題。」
攝影師?天啊……穆涵羞愧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巴不得找個地洞鐨進去。真是要命,她居然在社長請來的攝影師身上上下其手?
尷尬之余,穆涵不由得感到生氣,他干嘛不早說自己是攝影師?分明是存心讓她出糗!這下好了,她的尊嚴是蕩然無存了。
的確,不過蕩然無存的不只是她的尊嚴,還外加她的名譽。
在助理離開後的一個小時內,女恐龍饑饞的剝光男人衣服的流言,如火如荼的在辦公室里傳開,到了下班時間,幾乎整棟大樓的人都知道了,就連門口的警衛也無一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