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本賢良 第四章 偷雞不著蝕把米(1)

書名︰妓本賢良|作者︰千尋|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奇怪,怎麼突然間變熱?賀心秧用涼涼的掌心貼在臉頰,不一會兒,連手心都熱起來。

揮揮手、扇扇風,微弱的風卻解不了熱,她拉拉領口,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了。她沒喝酒啊,難不成哪道菜里頭加了烈酒,她卻沒發覺?

倒一杯茶水,她仰頭喝掉,沒想到不喝還好,越喝越口渴?

是因為她太緊張、腎上腺素大量分泌的關系嗎?不知道耶,她只知道自己的手指頭越抖越凶,好像得了帕金森氏癥。

向蕭瑛和慕容郬投去一眼,心略略發急,蒙汗藥到底幾時才會發揮藥效?他們再不暈,她就要熱得月兌衣服了。

心跳越來越快,呼吸越見喘促,她的臉紅得幾乎要泌出血絲,蕭瑛見她那副模樣,輕淺一笑。

「郬,時辰不早,本王想休息,你退下吧。」

蕭瑛要休息?藥效終于發作了,謝天謝地,她有救嘍。

「屬下告辭,王爺好好休息吧。」慕容郬轉頭對賀心秧一笑,揚聲吩咐,「好生伺候著。」

「是,大爺。」她忙不迭點頭。

太好了,「喬峰」一離開,她逃跑的機率向上提升五十個百分點,她只盼他腳步快些、盼蜀王昏倒得早些,她顧不得自己臉紅心跳、生理機能大亂,仍然滿心盤算。

門在她殷殷盼望中終于再度關起,她一雙大眼楮賊溜溜地在蕭瑛身上飄來飄去,心里想著魔術表演里的場景——一男一女,男生彈指,女人立刻昏睡過去。

可是……怎麼會這樣?

蕭瑛的眼楮清亮無比,倒是她自己,腦子越來越混沌,越來越胡涂。

揉揉眼楮,她不懂,蕭瑛給她下了什麼蠱,她竟然覺得他帥到值得自己免費獻身?瘋了她,他那麼有錢,干嘛給他優惠?

優惠?天,她在想什麼?她現在應該想……想……她應該想什麼啊?糟糕,怎麼忘得一干二淨?想想、認真一點想,啊……有了,要催眠他……

看著賀心秧搖搖晃晃走到自己跟前,伸出皓腕,拇指滑過中指,一個響亮的彈指,她出聲大喊,「睡!」

他不但沒睡,還笑得滿臉春色。這丫頭,每個奇怪的動作都可愛到讓人想把她吞下去。

沒睡耶……她搖頭,再試一次。

彈指,睡!

還是沒成功?怎麼搞的啊,這麼不合作,她用力甩頭,把小辮子甩上蕭瑛靠近的臉龐。

他再也忍不住的笑了,雙手扶著她的縴腰,嘴巴在她耳邊輕輕調笑,「秧秧姑娘想睡了嗎?正好,本王也想,咱們一起上床吧。」

他的氣息在她耳邊輕輕吹拂,她卻像被火燒了似的,熱熱熱……好熱啊……

她想推開他,可雙手一踫到他的肌肉,卻彷佛自有意識,竟然很無恥地往下探索。

她在做什麼啊?短暫的理智恢復,她迅速抽回手。

怎麼搞的?別說她滴酒未沾,便是喝上兩杯也不至于這麼離譜,念頭閃過,難道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個喬峰動了手腳?要命,他干嘛學人家慕容復的招式注解︰姑蘇慕容氏最知名的獨門絕技「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可模仿對方的招式。啊。

「你……」賀心秧連連喘上幾口氣後,硬是擠出一句話。「你給我下藥。」

「不對哦,下藥的明明是秧秧姑娘。」

「我、我沒有。」

「哦,我還以為那盤醋溜魚片是讓姑娘加的料。」

「可……你吃了啊……」

她的腦子燒成漿糊,分不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能明講。

「秧秧姑娘也吃了不少啊。」

說實話,她吃得不多,不過是少少的兩片,只不過沒內力、沒體力的小姑娘,兩片就夠凶猛了,至于他?便是來兩大盤也不算什麼。

「我、我哪有吃……」

她越來越熱了,兩只控制不住的手攀上他的頸子,好想、好想封住他看起來很香甜的嘴唇。

蕭瑛沒回答她的話,淡淡一笑,在她耳邊細聲問︰「秧秧姑娘,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和關倩是什麼關系?」

「關倩?」她也學他,一邊胡亂搖頭,一邊在他耳畔答話。「我沒听過關倩,我……倒是和關雲長比較熟。」

他們的對話,外頭听不見,只以為兩人在甜蜜私語。

賀心秧踮起腳尖,手指緩緩模上他的臉,帶點跳躍的癢,像撩撥的輕風,她想親吻他。

他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望著她迷亂的眼楮,這種時候,她便是有心說謊也力不從心了吧。

點頭,他信她一回,俯下頭,順了她的意。

終于吻到了!

炳,親一下、再親一下,原來茶不能解渴,他的嘴唇才能解除她滿身火熱,她捧住他的臉,來一個電影場景中經常出現的熱吻。

她的大膽讓他驚訝,這女子……是天真單純還是心機深沉啊?這一刻,他竟難以判斷。

手一勾,他抽開她的腰帶,她合作得很,身子扭幾下,身上羅衫盡褪。

……

緩緩閉上眼楮,他時時警戒的心靈在這一刻放松,他放縱自己享受這一刻的甜蜜……

一道黑色影子從屋頂飛掠而下,慕容郬輕悄地追蹤她的足跡而去。

她奔進後院、提了鴿籠進屋,取下覆在臉上的黑布,昏黃的燭光照映出帚兒姑姑細長的背影,她取出紙筆,飛快書寫,把紙條卷起,系在鴿子腳上,自窗口放出。

她的動作一氣呵成,慕容郬也不遜色,鴿子飛不過三丈遠,帚兒姑姑關上窗,一顆石子便打落傳信飛鴿,他施展輕功趨近,撿起鴿子。

半子並未受傷,只是被施了巧勁打昏了。

他打開紙條,細細讀過,再將紙條卷系于鴿子腳上,一盞茶後鴿子醒來,再度展翅北飛。

賀心秧是被嚇醒的,她猛地彈身坐起,傻了好一陣子,才明白自己身在何處。

空氣之中還充斥著淡淡的氣息,桌前燈燭已經燃盡,而身旁的男人睡得正舒心。

昨晚那段經歷,一點一滴回到腦海里,懊悔在她臉上現形。

想她下藥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真是偷雞不著觸把米,她搖頭,再搖搖頭……一顆頭顱越搖弧度越大……她死命握緊拳頭,再顧不得床上男人,兩腳一躍跳下床。

她身體有些酸軟,卻仍迅速套上里衣,她控制不住自己滿心的波濤洶涌,歇斯底里的念頭在胸口沖撞,她必須平息那口氣,才有辦法思索接下來的路。

于是她赤著雙足,來回在房里快步走著,她顧不上是否會吵醒床上的王爺,她得先把滿肚子的郁火宣泄完畢,才有辦法在這個讓自己充滿挫折的時空里繼續走下去。

她一面走、一面掉淚,雖沒大聲號哭,但顏色淒然。

「你是白痴啊,不知道薔薇是寶嬤嬤的人嗎?還讓她替你找藥,活該你被啃得尸骨無存,寧信小鬼,也別信老鴇破嘴。」她低聲碎念著,仰起頭,想讓從眼楮里滑出來的水再滑回去。

她快步走到外頭花廳,嘴里持續叨念。

「薔薇……你這個奸細,虧我待你那麼好,沒把你當奴婢、照三餐打罵凌虐,你竟是這般出賣主子的……該死,往後誰要是敢再說什麼人心不古,我馬上奪刀滅了他!

「賀心秧,不要害怕,再大的苦頭你都經歷過來了,昨晚那個算什麼?了不起當做是被狗咬一口,難不成你還要為此去跳樓?真有人需要為昨夜的事去死,也該是那條吃人不吐骨頭的狗,與你無關,真的,與你無關。」

她用力抹去淚水,吞下哽咽。

「不是你的錯,是這個時代的錯,是這里的人為了銀錢賤賣良知,是他們不把人當人看待,是他們只勇于欺凌弱勢,卻畏于面對強權,如果我是某國的公主,他們豈敢這麼做?還怕不滿門抄斬……沒關系的,不要怕……」

她說到不要怕時,聲音抖得連自己都分辨不出來了。

床上的男人眼皮微動,嘴角拉出一抹笑意卻沒睜開眼楮。

狗嗎?好端端的王爺被比擬成吃人不吐骨頭的狗,還得為昨晚的事去跳樓,他的銀子還真是砸在刀口上了……側耳傾听,臉龐不自覺流露出一股興趣,他還想听听秧秧有沒有更離譜的比喻。

賀心秧繼續給自己打氣。

「王爺又怎樣,偉大嗎?誰說不當處女就活不下去,甭傻了,你是誰啊,賀心秧呢,果氏家族的紅隻果!一場意外的一夜,豈能定你死活?這種小事算什麼,往後說不定還有更多苦難等著你承受,這樣就哭死哭活的像什麼話?!除了自己,你還能為難誰啊。」

狠狠灌下兩杯茶水,潤潤干涸的喉頭,她用力的嘆口氣,似乎已經作出決定,再度走回房里,撿起王爺的衣服,一一為自己穿戴上,雖然淚水依然掉個不停,動作卻沒停下。

她擰了布巾,走到妝鏡前,狠狠地抹去滿臉淚水,對鏡中的自己說︰「不怕的,困難不會永遠停駐,它終會離開、終會煙消雲散,光陰走過,再尖銳的痛苦都會被打磨得鈍重,即便永恆,卻已黯淡,只有生命始終顏色鮮明……」

她叨叨念著不知從哪里讀來的句子,替自己加油打氣。

蕭瑛不裝了,他張開雙眼,細細品味那句︰光陰走過,再尖銳的痛苦都會被打磨得鈍重,即便永恆,卻已黯淡,只有生命始終顏色鮮明……

是嗎?痛苦終究會過去,即便永恆卻已黯淡?

唉……說的容易,做來難吶,人間多少事,豈能事事由心。

「能禁得起千錘百煉,才堪稱英雄,賀心秧,一次挫折怎能折了你的心志?你不許害怕,走出這里,馬上有一大片海闊天空等著你,你是鴻鵠而非燕雀,吃得苦中苦,咽下澀中澀,你絕對會成功!」

她咬緊牙關,對自己發誓,終有一日,她會在這個異域里活得精彩絕倫、意氣風發,她會高唱凱歌,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

旋身,她往門外走去,突地,床上傳來一陣輕笑聲。

她瞬間像被定格,頭皮發麻,一條腿不知該進還是該退,停頓三秒,她決定不管那個笑聲,孤注一擲,沖了!

見她不死心,蕭瑛溫溫地飄出一句,「你以為我那兩個守在門口的貼身侍衛是死的?他們會認不出自己的主子?」

蕭瑛看著自己的衣裳套在她身上,簡直像裹了一層被子,小孩穿大衣呵,滑稽的模樣真可愛。

他們是他的貼身侍衛,不是花滿樓的打手?

倏地,她成了戰敗的公雞,垂下頭……幾百句打氣都變成屁,逃不掉、躲不去,她只能永遠留在這里,從白牌一路升到紅牌,玉臂夜夜換人枕,紅唇日日任人嘗,原來她千里迢迢穿越到這里,竟是為了當一生一世的妓女?

不要、她才不要,就算跑出去會被他的侍衛打死也不管了,說不定一死,她又回到科學昌明的二十一世紀。

賭了!她抬起頭、挺起胸,便是壯士一去兮不復返,她也要賭一回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