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多了一個鼻子還是少了一只眼楮?為什麼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古怪得叫他全身發冷?
習慣地揚起手要和迎面走過來的護士打招呼,「嗨!麗……」充滿幽怨的眼神掃過來,夾雜著絲絲殺氣,硬是讓他生生把下半截招呼給咽了回去,幾乎沒嗆著。
「我什麼時候得罪她了嗎?」看著那忿然的背影,他忍不住喃喃自語。他說她像花痴好像遠在一個星期前,而且當時只說給一個人听。那個人不可能多嘴告訴她的。
「早!瑟雷司。」說曹操,曹操到!好友關凱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怎麼樣?昨天回去沒問題吧?」
「我會有什麼問題?」暫時把那些奇怪的反應扔在腦後,順手摟住好友的肩,手指不露痕跡地在他頸邊模了一下,然後壓低聲音關切地反問︰「反倒是你,還疼嗎?」
四周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讓他困惑地抬頭。豎起耳朵听他們談話的一干人連忙走路的走路,轉頭的轉頭,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我說錯話了嗎?」他不解地湊近關凱耳邊小聲問。
「砰」!「嗆」!有人跌倒,有人摔落手中的托盤,走廊里頓時亂成一團。
必凱瞠目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切,一頭霧水地搖搖頭。
「那麼……」瑟雷司把他的頭轉過來和自己對視,很正經地問道,「你看我臉上多了或是少了什麼嗎?」
多了什麼?少了什麼?關凱皺眉,根本不明白他問這話的意思。但那雙琥珀色的眼楮里流露著非要他答不可的神色,他只有搖頭回答︰「沒有!」
「嗯,你也沒有。」——多出一個鼻子或是少了只眼楮。瑟雷司似乎相當滿意他的回答,模模下巴問︰「可是為什麼今天所有的人看我們的表情都怪怪的?」
這一點關凱早就注意到了。一大早到醫院他就接受了好多「關愛」的目光——雖然平時也有啦!但都沒有今天來得多。因為行注目禮的不但有平時那些愛慕他的護士,連和他同性別的男醫生都用一種很曖昧的眼光看他,看得他心中直發毛。
「算了,隨他們看吧!」他並非不在意,不會刻意去調查這些事,「我今天要幫教授代一節課,你不要等我下班了。」
「那個老頭子,又把你當免費的勞工用,他自個倒躲到一邊逍遙去。」瑟雷司甚是不滿,「仗著曾是你的導師,就可以隨便使喚人啊!」
必凱笑笑,「反正我下午空著,與其在家睡覺還不如去和學生聊聊。」
兩人邊走邊聊,不再去理會神色異樣的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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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秦!」急促的叫聲猶如細鐵絲劃破空氣,尖銳得叫人頭皮發麻。
秦璃萱在周圍同學譴責的目光中無奈地停下腳步,轉過頭時臉上已經掛著淺淺的笑容。「嗨,菲爾格。」
「秦,你周末有空嗎?」菲爾格看著自己心目中的女神,陽光般的笑臉上隱約有絲不安。
秦璃萱是在一個星期前才來上課的,听說是因為生病的關系她晚了兩個月來報到。當她俏生生站在講台前,臉上帶著羞澀的笑容自我介紹時,在那一瞬間,菲爾格的心被愛神丘比特的箭射中。他對她——這個嬌小美麗的東方女孩一見鐘情!
那精致的五官,如雪的白皙肌膚,齊腰的黑發,無一不是他心中標準的東方精靈的模樣。知道東方人向來含蓄,他也收起自己外露的性格,小心翼翼地追求。可是他約了她兩次,都被婉言拒絕。而這次……
「周末?」秦璃萱想了想,立刻顯得很內疚地說,「周末我要到教授那兒補課。你知道我缺了兩個月的課。」
啊!還是沒能避免失敗的命運!菲爾格失望地垮下肩膀,悶悶地說︰「那麼我下次再約你吧。」「好啊!等下次我有空再說。」仿佛沒看到菲爾格失望的神色,秦璃萱很輕松地揮揮手,「再見。」懷抱著厚重的書,秦璃萱騰出一只手敲敲校長辦公室的門,里面立刻有人應道︰「請進。」
推開門走進去,一位年齡花甲有著學者風度的老人抬頭看到她,立刻笑著站起來展開雙臂,「嗨!秦!」
「嗨!」秦璃萱微笑著把書放在他手上。
「秦,我想擁抱的是你。」老人一臉不甘願地放下書。
「可是我不要。」揚揚眉,秦璃萱有些淘氣地回答。
「啊!秦!」老人一副「傷心」的模樣,眼中卻有著和秦璃萱同樣淘氣的表情,「你傷了我這個老人脆弱的心!」
「啪啪啪……」,秦璃萱欣賞地拍手,「真應該給你一尊奧斯卡的‘小人’。」
「你真是不可愛,秦。」老人嘟囔著,「哪怕表面上也應該安慰我一聲。」
秦璃萱笑盈盈地,「我知道凱瑟琳那兒有治療‘傷心’的良藥,要我幫你去要一些嗎?」
老人臉色一變,哈哈笑道︰「你還真是知道我老費爾的弱點。」
「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好了,秦。」費爾輕咳一聲求饒似的說,「我保證下次不開這種玩笑,你可以放過我嗎?」示意她坐下後,自己也在辦公桌後坐好,「重入校園的感覺怎樣?」
秦璃萱皺眉,「我討厭那些專用術語,它們叫我頭疼。幸好這只是暫時的。」
「我不認為它們比那些中草藥的名字難記。」費爾相當不以為然,頓了頓、熱切地看著她,「你真的不考慮來我們學校讀嗎?我可以很輕易地把你的入學手續變成真的。」
「我不要。」秦璃萱很堅定地搖頭,「你知道我的興趣不在這兒。」
「可是你學了中醫。」語氣中指控的味道相當濃。
秦璃萱有些啼笑皆非,「那是我爺爺的意思,我不能違背。」
「我是你爺爺的好朋友,也是你的長輩,那我的話……」
「你是我爺爺的對頭!」一句話就把後路堵死,秦璃萱悠然的神色簡直叫費爾恨得牙咬起來。她這副表情還真像他平生最討厭的那個人。
「事情我已經調查得差不多,你只要再耐心等幾天。」
費爾猶豫著問道︰「犯人是那個……那個……」
「你不是不相信‘他們’的存在嗎?」秦璃萱笑著問,「為什麼會這麼擔心?」
「連續幾起襲擊案件都那麼古怪,警察又查不出一點東西。」費爾苦笑著,「校園里人心惶惶,我也是沒有辦法。」
「就算真的是‘他們’干的,你也不會讓我說出實情吧?」
「秦,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這種事物的存在。」
眼中浮起嘲弄的神色,「所以‘他們’才寧願生活在黑暗中。」她站起來,「你放心吧!我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不是‘他們’干的。」
費爾長長松口氣,「這真是太好了。」
秦璃萱拿起桌上的書,「我想沒有幾天我就會捉到犯人,你就安心地繼續做你的校長吧!」
「教授!」門被人突兀推開,「我听到一個消息……」看到秦璃萱時一呆道︰「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是關啊!來來來,進來!」費爾顯得很高興,「你幫我代完課了?」
「是的。」關凱禮貌地沖著秦璃萱微微一笑,「你好!」
真是個少見的美男子!秦璃雪低下頭作害羞狀,眼楮的余光卻已經將這個男人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得出最中肯的意見。
「校長,我先走了。」
「好的。那個……有消息請盡早告訴我。」
「我知道。」真是,都告訴他不是了還這麼擔心,真是差勁。秦璃萱懶得再看他,只和關凱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當然,在關凱眼里,這是她害羞的表現而已。
咦?經過他身邊時,她不由一頓,他身上似乎有那種味道!難道……盡避心中疑慮叢生,她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走出辦公室。
輕輕帶上門後,她立即把手上的一本書卷成筒狀,一邊靠在門上,一邊則放在耳朵邊,辦公室里的談話清楚地傳進她耳中。
「教授,我今天在醫學院听到說有同學被吸血鬼襲擊,這是真的嗎?」
「你是從哪兒听來的謠言?」費爾哈哈笑著推得干干淨淨,「這個世界哪來的吸血鬼?」
去,老頭真會裝!不知道剛才戰戰兢兢的是誰?
「這個世界是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教授。」
听他的口氣倒好像是相信吸血鬼的存在嘛!難得——不對,那就更可疑了!他身上的那股味道雖淡,但的確是屬于「他們」的,難道他真是「他們」中間的一員?學生被襲擊和他有關?也不對,如果是和他有關,他不可能愚蠢地跑來問這個問題。
「關,別忘了你受過高等教育,怎麼能相信這些子虛烏有的事呢?這很有可能是吸毒的人干的,他們在精神狀態不正常的情況下是什麼事都做得出。」
「好吧!」關凱顯然也對說服費爾沒什麼興趣,「可以告訴我那些人的地址嗎?我想去看一下。」
「關,這是警察的事。」
「教授,我只想看看他們的傷口。你知道我對各種傷口幾乎了如指掌,如果是人類的牙齒造成的傷痕我一定看得出。」
「也好,由你口中說出不是吸血鬼干的,也許他們會更相信。」
似乎沒什麼好听的了,秦璃萱立刻收回書,快速地躲到一個角落里。等關凱離開,重又走進院長辦公室。
「秦?」費爾驚訝地問,「你怎麼又回來呢?」
「剛才那個人是誰?」
「關凱!本校有始以來最好的畢業生,也是學院附屬醫院最優秀的外科醫生!」
「他經常來學校嗎?」
「當然不!他的手術幾乎排到明年,哪還有空來學校教課?」費爾聳聳肩,「這次因為我最近實在太忙抽不出身,才讓他來幫我代一節課的。」
看來他可以排除嫌疑了。
「怎麼對他感興趣?啊!我明白了——」費爾笑得意味深長,笑得秦璃雪想扁人。她已經可以猜出費爾想到哪兒去了。
丙不其然,費爾接著很「三八」地說︰「他也是本院最優秀的美男子哦!除了內科的瑟雷司,沒人能比得上。怎麼樣?要不要我……」
回答他的是重重的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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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乍听到關凱帶回來的消息,瑟雷司掏掏耳朵,懷疑自己听錯了,「你再說一遍!」
「大概在一個半月前是第一起,隔了差不多一個月接連發生兩起,受傷者都堅稱是被吸血鬼襲擊。」關凱說著從醫學院听來的消息,「我去看過,除了頸項上的牙齒印痕,他們身上的確沒有其它的傷痕。因為時間長了,我不太能肯定那些傷痕是人類的牙齒還是別的什麼造成的。」
「不可能啊!沒道理啊!」瑟雷司在原地打轉,「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我會不知道啊!」
「誰讓你總是偷懶?」沒好氣地白對方一眼,「該管的事不管,成天游手好閑。」
「你這樣說不公平!」瑟雷司哇哇大叫,「在醫院每天都累得半死了,我哪還有精力在晚上出去‘遛達’?」
「別找借口!你該慶幸這次沒人死亡。」關凱走到他身邊,取出他口袋里的房門鑰匙,「我已經和院長說了,你要到醫學院代一個星期的課。」
「什麼?」忘了計較他拿鑰匙的事,瑟雷司大叫,「叫我和那些小表在一起一個星期?」
「在這一個星期內,你必須把這件事查清楚。還有,從今晚開始,不到兩點鐘不許給我回來睡覺!」
「太過分了!」瑟雷司哀叫,「你想讓我因操勞過度而死嗎?」
「很想。」關凱拎著他的衣襟直接將他「扔」出門,「兩點鐘到我這兒來拿鑰匙。」
「那樣豈不是要打擾你休息?」瑟雷司笑得和藹可親,「不如把鑰匙給我,我保證一定會在兩點之後回來。」
必凱報以同樣的笑容,「可惜你的保證……」溫和的笑容倏然轉變成冷笑,「我——不——相——信!」「啪」一聲直接將門摔上,幾乎撞扁瑟雷司高挺的鼻梁。
「真是狠心的家伙!」瑟雷司模著鼻子氣惱地低咒。關凱平時看起來很好說話,可一旦對某件事認真起來的話誰也沒轍。所以雖然不甘心,他也只能乖乖地听關凱的話出去「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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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城市紙醉金迷,到處都充滿著墮落的和腐朽的味道。
秦璃萱背著肩包徜徉在夜色中。她喜歡夜晚,喜歡它的神秘和騷動。在她眼中,白天宛若是盛妝的貴夫人,永遠只讓人看到美麗卻虛假的一面。夜晚才是真實可信的,即使光怪陸離,充滿令人不安的氣息。而且夜晚是「他們」活動的時間,只有這時,世界才是完整的。
「抓住他!他搶了我的錢包!」冷不防遠處傳來尖銳的呼救聲。原本簇擁的人群仿佛商量好了似的齊齊向兩邊閃開,反而給搶劫犯讓出一條路。處在冥想狀態不及反應的秦璃雪成了擋在路中間的惟一。
「臭女人!傍老子閃開!」
真是好臭的一張嘴!原本想閃身避開的秦璃萱順勢擰住他的手腕,右腿跟著上前一絆。搶劫犯痛叫一聲狼狽地摔到在地上。
「我的包!」氣喘吁吁跑過來的婦女用力奪過搶劫犯手上的包,感激地對秦璃萱道︰「謝謝你,小姐。」
「不客氣。」秦璃萱禮貌卻疏遠地微笑。
倒在地上的搶劫犯哼哼唧唧地爬起來,惱羞成怒地從身上拔出一把匕首,「臭女人!耙管老子的事!我殺了你!」
周圍的人驚叫著四處閃避,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就連剛剛對秦璃萱感激不盡的那個婦女也摟著自己的包逃得遠遠的。
嗤!真是一群冷漠的人!
秦璃萱後退幾步,環顧著四周尋找逃跑的路線。
「別想跑!」搶劫犯看出她的意圖,以為她膽怯,更是有恃無恐。
不跑的人是傻瓜!她才不想和一個髒兮兮渾身發臭的家伙糾纏!
「站住!耙擋著老子發財的人老子決不饒過!」搶劫犯揮舞著匕首追上去。
「哎呦!」一個勁兒只顧往前沖的秦璃萱與一個橫向從巷子里走出的人撞了個滿懷。她痛呼一聲,被巨大的反彈力撞得跌倒在地。
「啊!對不起。」與她相撞的人趕緊蹲下扶起她,「你沒事吧?」
「沒事。」她忍痛爬起說道,「請讓開!」一抬頭看到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閃著奇異的光芒,不由一震。
「臭女人,你……你還……真能跑!」追得幾乎斷氣的搶劫犯彎腰不住喘氣,「現在看……看你還能……逃到哪兒……哪兒去?」
「喂,還不快走!」秦璃萱回過神,本能地推那個男人讓他離開。她可不想有個累贅在身邊礙手礙腳。
瑟雷司深覺受辱,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要女人保護的一天。因為詫異之極,他忍不住問道︰「你、是叫我走嗎?」
「這兒還有第二個人嗎?」
「你真的叫我走?」
「難道你還想留下來喝茶?」不管在夜里也許他根本就看不見,她還是忍不住白他一眼。這個男人實在很嗦。
「小姐你是在侮辱我嗎?」瑟雷司這下子是真的火了,「難道你以為我弱得需要你來保護?」
「啊?」秦璃萱一呆,反問,「你說什麼?誰想保護你?」
她反問的語氣實在稱不上客氣,倒叫瑟雷司怔住,「難道你不是……」
「你別在這兒礙我的事!」秦璃萱不客氣地推開他,頭一低閃過搶劫犯的攻擊。
而瑟雷司的自尊再次受到傷害。她還是看輕了他,居然認為他在一邊會妨礙到她。難道她以為他一米八幾的個子只是長得好看的嗎?他可是每天都有鍛煉啊!他一拳的力量可以和……
啊——刺耳的慘叫讓他由海闊天空的想象回到地面。
不敢置信地看著輕松拍拍手一臉不以為然的嬌小的她,再看看在地上捧著右腕疼得幾乎打滾的搶劫犯,他懷疑自己眼楮出了問題。怎麼想這情景也應該是換過來才更合情理啊!
「你最好去找個好醫生幫你把月兌臼的手腕接上去。」他听到她冷冷地對搶劫犯說,「要不然時間長了可是會殘廢的。」
月兌臼?他立刻蹲下去執起搶劫犯的右臂——好厲害!吧淨利落!她的手法很嫻熟,看來不是普通人!
「咯」的一聲,他把月兌了臼的右腕接了上去。搶劫犯立刻發出驚天的慘叫。他忍不住皺眉,「你還是不是男人?這點痛也叫得死去活來的?」
換你來試試!搶劫犯心中暗咒。但瑟雷司畢竟是幫他的人,他只敢月復誹,可不敢說出聲。
「好了,沒事了。」瑟雷司拍拍手站起來,「你可以動動看。」
搶劫犯從地上爬起,看也不敢看秦璃萱一眼,跌跌撞撞地逃遠了。
「我以為你會怪我。」等了半天,沒等到意料中的責問,瑟雷司有些驚訝。
秦璃萱只淡淡問︰「我為什麼要怪你?」
「我放走了他。」
「和我有什麼關系?」她竟反問。
「人畢竟是你抓到的,我不問你的意見放他走,你不怪我?」
「你錯了,我根本沒想抓他,所以他最後怎麼樣都不關我的事。就算你現在把他送到警察局也和我沒關系。」
「你真是個奇怪的女孩。」
「我是什麼樣的人好像和你沒什麼關系吧?」萍水相逢而已,說得卻好像很了解她一樣。
「我叫瑟雷司。」他對她的興趣越發濃厚,跟在她身後說道。
瑟雷司?這名字好像在哪兒听過?秦璃萱不動聲色地說︰「我對你是誰沒興趣。」
「我對你可很有興趣!」
「你一向都是這麼厚臉皮嗎?」
「這樣說我的,你是第一個。」
「顯然你周圍人的眼力都有待提高。」包括你自己。沒看到我全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閑人閃邊」的氣息嗎?
「是你的眼光與眾不同。」他見招拆招,用眼神指控她居然將一個天上少有,地上無雙的美男子當隱形人。
好惡心!秦璃萱揉平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加快腳步不搭理他。
她越是冷若冰霜,他越發來了興致。「你是怎麼把那家伙的手腕給弄月兌臼的?」
和你無關吧?
「我是醫生,在T大的附屬醫院。」他不在意她的冷眼,繼續跟在她後面絮絮叨叨,非要進範她忍耐的極限,「雖然我在內科,但是其實我的手也很靈活,你看到我剛剛幫那人接骨,很厲害是吧?」
她終于駐足,瞪他,一字字說︰「別再跟著我!」
「不行!」這回答又快又干脆,干脆得叫秦璃萱瞪著他的眼楮睜得溜圓,「你說什麼?」
他神色很正經,「我有義務保護你!」
「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義務?」秦璃萱被他無賴的態度惹得心頭火起。
「你不是本地人吧?」他不答反問。
「那又怎樣?」他若再不痛快說出答案,秦璃萱保證他的下場會和剛才那個搶劫犯一樣。
「所以你不知道這地方晚上有多麼危險。」看到她眼中的凶光,瑟雷司趕緊解釋,「也許剛才那個搶劫犯會帶著同伙來找你報復,放走他的我當然有責任和義務把你安全地送回家。」他的語氣非常誠懇,讓秦璃萱不忍拒絕——才怪!在她眼里,他這種態度就像有人說灰熊會織蕾絲花邊一樣難以讓人相信。
「你可以把你良好的責任心用在別的女人身上。」她毫不領情,「我不需要。」
「我堅持!」他一步不讓。
「你!」她氣結,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情緒接近臨界點幾近爆發時,她突然發現那猶如貓兒一樣的眼楮里含著一絲笑意,就像貓戲弄獵物時露出的那種神色。
他是故意激怒她!一旦意識到這一點,她立刻冷靜了。原本她就是個聰慧的女子,向來只有別人上她的當,幾時輪到別人來戲弄她?
「也好,我住的那個地方最近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我正有些害怕了。」她嫣然一笑,滿意地看到他臉上的錯愕之色,「有你相送正是再好不過。」
怎麼回事?她剛剛明明就氣得臉色都變了,怎麼一下就轉變了情緒?
「那麼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秦璃。」她順口說。既然確定自己要扮演的角色,她的態度開始有了明顯的轉化。
瑟雷司幾乎被她這聲溫柔的回答給嚇愣住,這……這前後簡直是判若兩人嘛!
「你……」他遲疑地看著低著頭走路的她,「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抬頭沖他一笑,旋即又低下頭,一副不勝嬌羞的樣子,「謝謝你的關心!」
好可怕!她好像特別不適合做出這種表情。瑟雷司下意識模模手臂,不出意料,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同一時間發現她打了個冷顫。
「你冷嗎?」
「還好。」用那麼做作的表情,說那麼肉麻的話,不打冷顫才怪!
對著溫順的她,他反而覺得索然無味,沒什麼話說了。
好像用對方法了,他總算不再像個麻雀似的在自己耳邊嘮嘮叨叨。秦璃萱暗自得意,下一步就是順利擺月兌他了。
瑟雷司眼尖地瞥到她嘴邊那絲沒隱藏好的狡獪笑意,剎那間醒悟到自己被耍了。真是個聰慧的女子,知道對什麼人用什麼招,有意思,那就來好好過兩招吧!
「真的不冷嗎?」他關心的樣子令人感動,順手便攬住她的肩,「我的胸膛很溫暖哦!」
懊死的臭男人!竟敢趁機吃她豆腐!秦璃萱往前邁了一大步,不著痕跡地甩開他的手,「謝謝,我天生怕熱不怕冷。」
「不必客氣。」他一步頂她兩步,輕易趕上她,「季節交替時最容易感冒了,我剛才都看到你在打冷顫了。」
連忙往里靠了靠,躲過伸過來的「魔掌」,秦璃萱笑得很假,「那是我看到一只大老鼠,惡心得很!」
居然把他說成老鼠?世界上有像他這麼帥的老鼠嗎?
「那我更要小心地保護你。」瑟雷司高度發揚「騎士」精神,將佳人納入自己羽翼下——唔,她的腰縴合度,不像時下有的模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模起來一點觸感都沒有。
這個登徒子!下三濫!壞坯子!傍他三分顏色他居然就敢開染坊?
秦璃萱深呼吸,放松;放松,深呼吸;還是沒法忽略那只越來越肆無忌憚的手,是可忍,孰不可忍!秦璃萱曲肘用力往後一頂。
「啊!」洋洋得意的「騎士」立刻慘叫出聲。那一肘正擊中小骯,痛得他幾乎閉過氣去。在此情況下,他居然還是沒有松手,反而相應地加重了手勁,勒得秦璃萱差點喘不過氣來。失算!
「松開!」秦璃萱又羞又惱,暫時顧不得要扮演的角色,柳眉倒豎,在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上狠狠一擰。
天啦!這一下比剛才還痛!瑟雷司逼得放手,苦笑道︰「你真狠!」
話音未落,秦璃萱已是一腿踢來,起落間威勢十足,竟是練家子的樣子。
「喂,沒必要這麼狠吧?」瑟雷司狼狽避過,那一腿擦著他的額頭掠過,嚇出他一身冷汗。
秦璃萱是真的惱了,「別再跟過來,要不然我不客氣。」
「OK。」他不敢再逼近,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他總會找到她的。
她懷疑地看著他,似是不相信他會答應得如此爽快。
他攤攤手,「我說的是真的,又不是不要命。」
她面對著他後退幾步,確信他不會跟著自己才轉過身。
「喂,你真的是叫秦璃嗎?」他在她疾步離開時揚聲問。
「你說呢?」她給了個不是答案的答案,消失在黑暗中。
原本只有腐朽味道的空氣中加入了些淡淡的、如青草般的氣息,是她的味道。
瑟雷司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她是最好的「獵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