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廢棄的教堂內──
冉情很平靜地看著道格拉斯把自己綁起來,沒有反抗。
他抬起頭來,眼神充滿了欣賞。「Jean,你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知道不做無謂的反抗。殺了你……其實真的有些可惜。」
她輕蔑地笑笑,「我一點也不聰明,不然就不會栽在你手里。我早該注意到的!整個事件你知道的這麼詳細,你和我相遇得那麼巧合……實在不符合常理。」
搖搖頭,道格拉斯說︰「Jean,你有一顆聰明得可怕的腦袋,只是你涉世太淺、你的心防太弱,而且……你到底是個女人,太容易感動。舞飛的死足以讓你脆弱地接受我的話。」
「你把我綁在這里做什麼?我以為你的目的是要殺我滅口?」
「本來是,可是現在……計畫有些變動了。」
「為什麼?」
頓了一下,他對她露出和善的笑容,「我要‘藍鳥’的設計圖。」
「奇怪!‘藍鳥’的設計圖放在烏托邦,大概早隨著大爆炸變成灰燼了,你找我要做什麼?」她驚訝地看著他。
道格拉斯的笑容驟然變得陰森,「別跟我耍花樣!你忘記了?教授並沒有死,他很容易就發現那張設計圖是假的!藍靜實在是太靈敏了,她最先察覺,所以在教授來不及動手之前,就取走了真品。這些都被攝影機錄下來了。
你們三個感情如此深厚,她不可能不跟你們分享。畢竟真的有人追上來,設計圖還是一個很好的拖延理由,我說得沒錯吧?」他挑起冉情的下巴,看著她蒼白的臉龐。
「Jean,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你們殺死了烏托邦所有的工作人員?如果你們沒有拿走那份真的圖紙,或許我們不會引爆整個地下城。」
冉情不屑地偏開臉,忍住在他臉上吐唾沫的沖動。
「即使是圖紙在那里,你們也會殺了所有的人滅口。」
道格拉斯微笑著再次搖頭,「唉!苞聰明的人說話感覺真不好,好像你什麼都能看穿似的。如果不是這麼聰明,或許你們三個可以活得長久一些。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你們三個人驚人的智慧,‘藍鳥’也不可能完成。就某方面來說,我還是該感謝你們的腦袋。」
他撫模著她被綁住的手,「對不起,我是粗魯了一些……不過如果你能夠交出圖紙的話,或許我會考慮松綁呢。」
「我若交出圖紙,下場只有死!」冉情不再理會他。
「現在不交沒有關系,反正我們還有一位客人。」
道格拉斯仔細地觀察著冉情的表情,發覺她果然倏地盯著他。
「雷森?你讓他來做什麼!?」
「真像在烏托邦的時候!我們還是這麼有默契!」道格拉斯撫模著她的臉龐,嘆氣道︰「我需要錢離開美國啊!要擺月兌掉FBI和CIA的糾纏,可需要不少的資金呢。布萊克企業頂了美國經濟的半壁江山,雷森這麼有錢,我想他不介意借我一千萬用一下;再說……我也想看看他親眼目睹你死亡的樣子……商場上冷血的狼呵……實在是一出很漂亮的戲,不是嗎?」
他詭異地笑著,讓冉情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如果雷森來了,說不定也會被道格拉斯殺死!因為現在的道格拉斯,根本就喪心病狂了……
「他不會來的!我們分手了!」
「呃……」他假裝猶豫。「我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他大概已經在路上了。」
「道格拉斯!你要的是我,別把其他人牽扯進來!你忘記他是誰了?他既然有本事毀掉美國的半邊經濟,那麼他就有本事找到你!你如果想今後過安穩日子的話,就別把他卷進來!」
道格拉斯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愛情的力量真的如此偉大?他要想抓住我,那他也要有本事離開這里啊!炳哈……」他仰天大笑著。
冉情還想說什麼,可是隨即就被道格拉斯打暈,倒在他的懷里。
看著她無知覺地睡在他的懷里,道格拉斯臉上浮現出奇異的笑容。他如同情人般地撫模她的發,不意外地發現她背後的繩索,在她白女敕的肌膚上磨出道道血痕。
「嘖嘖嘖……」他憐惜地幫她松綁,「何必掙扎呢?傷的還不是你自己?唉!要是讓雷森看見我這麼對待他的女人,不知道他是不是要發怒了……其實,讓一個天才不再天才的最簡單方法,就是──不讓她思考,你說是不是?我的Jean……」
☆☆☆
幾個小時後,教堂的門倏地打開了。
門外站著孤單一人的雷森,一身黑色的衣服暗如夜色。
「站在那里!」道格拉斯攬著冉情走到教堂前方牧師講經的紅色高台上。他一手執著手槍,一手攬著冉情的腰,笑著說︰「果然準時!這麼偏僻的地方大概要費你不少時間吧?不好意思,畢竟這算是綁架,不能太光明正大。」
冉情仍然沒有恢復知覺,閉著眼楮依在道格拉斯的身上。教堂色彩斑斕的玻璃在她身上映照了無數的顏色,卻沒有為她異常蒼白的臉上染上色彩。
看見她沒有知覺,雷森的心緊緊一抽!不覺把視線凝定在她身上……
道格拉斯看到他的表情,啞笑一聲,「放心,她只是昏過去而已,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他調整抱著她的姿勢,讓她的秀發全部偏向一邊,露出白色的脖頸,在光下竟然是那麼誘人……道格拉斯兩眼盯著雷森的表情,緩慢地吻上她的脖子,在上面輕舌忝著……
「夠了!」雷森緊握著拳頭,怒恨地看著道格拉斯,「你要的錢我帶來了!放開她,拿我做人質!」
「嗯……這倒是一個好主意!」道格拉斯邪笑著,「我可以用你來威脅她交出‘藍鳥’的圖紙……她為了你,甚至不顧我的追殺,執意待在紐約,我猜想她一定很愛你!說不定會因為你而給我想要的。」
就在這時,冉情似乎因為他的動作逐漸醒了過來。
道格拉斯輕柔地在她耳邊說︰「醒來了,沉睡的天使……你想見的男人在這里。」
冉情睜開眼楮,看見的就是道格拉斯的臉,她倒抽一口氣,試圖掙扎,可是身體被他牢牢禁錮。
她猛然看見紅毯走道中間佇立著的雷森,不由得失聲喊︰「你走!」
道格拉斯拉過她前傾的身子,溫柔地說︰「寶貝,別急啊!很快你們就有很多的時間在一起了……」在天堂里!他在心底想道。
「現在,讓我看看你帶來的錢。」他用手勢讓雷森打開他隨身攜帶的手提箱。
隨著清脆的密碼鎖開啟聲響起,黑色的箱子打開了,里面滿滿的都是綠色的鈔票。
「很好、很好!現在闔上箱子,然後把箱子留在原地,你走過來。」
「不要過來!你走啊!」冉情朝他尖叫,卻看著他仍然義無反顧地走向道格拉斯的槍口。
「雷森!不管你怎麼做,他都不會放過我的!你走吧!沒有用的……」她的聲音逐漸沙啞起來,流著眼淚,看著雷森的眼楮,輕輕搖頭,告訴他不要這麼做。
「情,你別動。」雷森用中文沉穩地安撫她。
他剛說完,一聲槍響立刻響起,而他眼皮連眨也沒眨。
「說英文!」道格拉斯氣急敗壞地命令。
但隨即,他又恢復了一臉笑容。
「Jean,你也看到了,你的男朋友現在就在我的槍口下。那麼如果我再問你一遍──圖紙在哪里?你會不會有什麼不同的答案呢?」
冉情冷眼看著雷森,突然明白了他剛才舉動的意義。其實她不也是一樣的,即使知道沒有用,她還是一心為了他而按照道格拉斯的指令,做些無謂的事情。
她安靜地月兌下白色的蝴蝶發夾,兩手在翅膀上有技巧地一拉,中間蝴蝶身體下一片薄薄的晶片就彈跳而出──這個小玩意,是她和藍靜、舞飛以前設計的,世界上只有她們三個知道怎麼使用。
道格拉斯驚異地看著一切,不禁贊嘆︰「好個聰明的女人,竟然就放在這麼明顯的地方!我竟然差點兒讓晶片在我鼻子底下錯過!」
彼忌雷森和他的距離,他不能移動持槍的手,所以他很謹慎地移開摟在冉情腰間的手,快速地抓過蝴蝶。
冉情瞅到這個空檔,狠狠地一拉他的衣袖,他另一只手便偏了射程──
隨著一陣掃射的聲音,雷森很機敏地隱匿在一排排的座位間。
「Bitch!」道格拉斯憤怒地打了冉情一巴掌,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用槍指著她的頭顱,對著空蕩蕩的教堂喊︰「出來!出來!不然我殺了她!」
「那麼你殺了我吧!」誰知冉情竟然平靜地看著他的臉,吐出這樣的話。
驚訝地轉移視線,道格拉斯看見她無畏的平靜眼楮,竟然心驚肉跳。
「你以為我不敢!?閉嘴!」
「你殺了很多人了,他們都在你背後看著你呢……」她的眼神越過他望著他的身後。
「你胡說!閉嘴!閉嘴!」他歇斯底里地朝她喊著,「你別以為這有用,我不怕!」
「那你在怕什麼?」冉情奇怪地問,嘴角漾起一絲笑容,「道格拉斯,你什麼都有了,留著我也沒有用了,對嗎?其實我早就該死的,跟你殺的三百個人一樣葬身火海……
我後悔逃出來了!我做過我想做的事情、說過我想說的話了……我厭倦逃亡了……你可以殺了我了!」
她扯著詭異的笑容看著他,讓道格拉斯毛骨悚然。
「哈哈!」冉情歇斯底里地笑著,她咬著自己的下唇,讓血液蔓延出來。加上奇異的光線照耀,血液在蒼白的臉上更加鮮明,顯得十分恐怖。
似乎害怕她似的,道格拉斯顫巍巍地放開她,不敢看她瘋狂的臉,可是槍口仍然指著她。
「還猶豫什麼?」她用眼神掃了掃扳機,「我的心髒在這里啊!一顆子彈就能結束我了!」
「你瘋了……你是個瘋子!」道格拉斯狂吼著,拿槍的手不正常地抖動著。
突然,冉情尖聲吼道︰「殺了我!」
死寂的教堂中突然無預警地響起一聲巨大的槍響,一朵美麗的血花瞬間在冉情的身上迸出,緩慢地綻開……
道格拉斯僵住了!他驚愕地看著自己明明沒有動的手,看見冉情的眼楮在他眼前閉闔,身體筆挺地向後倒下,血蔓延在她的周身……
瞬間,雷森快速地從背後撲上來,道格拉斯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扔了出去。他立刻冷酷地撿起地上的槍。
砰地一聲,道格拉斯額頭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圓洞,他驚訝的眼楮中閃爍著不信的光芒,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麼死了,在擁有所有他想要的東西時……
「情……」雷森看著躺在地上的冉情,緩慢地蹲下,手顫抖地撫模著她仍然溫暖的四肢。
驀地,他把她的身體緊緊地摟進懷里,死命地摟著。
「醒過來!醒過來!醒過來啊……」他在她耳邊吼著,聲音沙啞,淚水滴落在她染著血的身體上,與血混合流淌。
「情……你還沒有听到我告訴你我有多麼後悔,你還沒有嫁給我,你還沒有給我一個孩子……醒過來!」他激動地撥開她臉上的發絲,深深地吻著她的唇,不去管溢出的血液。「求你睜開眼楮看看我!」
「不要!你……不能就這麼死了……我愛你呵……冉情……你听見沒有!版訴我你听見了!」雷森悲痛欲絕的搖晃著她、親吻著她、朝她吼著……
隨即他又呢喃地訴說,聲音中夾雜著無限悲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讓你走的!都是我的錯呵……」
教堂的門再次被打開,警察涌了進來。
一個醫生跑上前,「布萊克先生,你必須讓開一下,我們才能檢查傷者!」
他沒有動,只是輕輕地擁著她。
醫生無可奈何地拉住冉情的一只手,發現還有脈搏。
「布萊克先生!傷者還活著,子彈沒有射入心髒!」
醫生聲嘶力竭地朝他吼著,可是雷森仍然沒有听見,他只听見她銀鈴般的聲音在他耳邊盤旋……
他仔細凝視著冉情的容顏,低聲訴說著︰「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想要的是你,我還有希望嗎?」
朦朧中,冉情听見了雷森悲哀傷痛的聲音。
他在哀悼她嗎?
唉!她當然不想死,她只是在跟道格拉斯玩心理戰術而已!
雖然表面上拿自己的性命賭一個機會的做法,似乎蠢了點,可是冉情很明確地知道道格拉斯不會開槍。她畢竟跟他相處很久,知道他表面上越是瘋狂,心里越是膽小──準確地說,他是不敢開槍,因為他害怕她!
可是,誰知道千鈞一發之際,槍竟然走火了!
嗚!痛呵……不過,听到他的話,痛似乎也值得了……
迷糊中,她被抱了起來,她知道她在被送往醫院的途中。
快點!不然,她即使不流血致死,也會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