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餓哦……」黎晨遠抱膝坐在沙發一角,兩眼直直地盯著面前的水族箱,嘀咕著,「不知道醉過的海膽可不可以生吃?」
胃急劇痙攣著,已經不是吹號角般叫喚,而是搜腸刮肚般的鈍痛了,干澀的嘴唇一次次被饑餓的舌頭舌忝得濕漉漉的,仿佛空氣是可口的餡餅,每一次呼吸都能咬到什麼似的。
「再下去會死人的啊……」斜眼看向坐得遠遠的,在餐廳校形水晶吊燈所散發的浪漫燈光下,一邊品著餐後咖啡,一邊讀經濟報紙的男人。
唉聲嘆氣也好,申吟也好,從沙發一端,像毛毛蟲一樣,匍匐著爬到另一端也好,那個冷酷的男人,連眼皮也不抬一下,漠視的態度已經到了「你即使跳樓,我也沒看見程度。」
黎晨遠耷拉的腦袋擱在膝蓋上,沮喪地吞咽著口水,從出生到現在,他還沒有這麼餓過,原來,饑餓是這麼一件痛苦的事!
「喂!你只會給自己做飯啊?」實在忍不下去,黎晨遠沖杜邦雲叫道,「你太殘忍了吧?」
「做飯是「卑賤」的事,吃的時候就不覺得「卑賤」嗎?很抱歉,黎大少爺,我怕更加污染你這張三年不洗的嘴,請你,不,是請您自己叫外賣吧。」杜邦雲放下報紙,架起腿,抑揚頓挫地說。
有錢早就叫外賣了,還用等到現在啊,黎晨遠狠狠地白他一眼,負氣地收攏身體,不再看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窗外的天色愈來愈暗,花園變得朦朦朧朧,像是罩上了銀紗,略帶涼意的夜風輕吹著,卷入燈火通明的室內,杜邦雲打了一個哈欠,結束全神貫注的工作,合上筆記本電腦。
「睡了,」他站起來說道,打算關燈。
可我還沒吃飯呀,黎晨遠以快哭出來的心急表情,瞅著他。
杜邦雲無奈地嘆口氣,走下餐廳,「那麼餓的話,就吃你自己做的東西吧。」
黎晨遠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來,那種發出奇怪味道,形狀像哥斯拉的東西,能吃嗎?!
俊秀陽光的臉孔,染上悲哀是會讓人心疼的,尤其那漂亮英氣的長睫毛上,已經掛上淚珠。
杜邦雲在黎晨遠面前站定,兩臂環胸地看著他,神色復雜,黎晨遠不是那種長天使臉孔,就有天使羽翼的青年,他的翅膀是黑的,如果不給他點實在的教訓,回頭就會被他狠咬一口!
深思熟慮之後,杜邦雲決定堅持到底,他彎下腰,不客氣地說,「不想吃?那就睡覺吧。」
黎晨遠搭在膝蓋上的手,被男人溫熱且有力的大手握住,察覺到那想將他拉起來的牽引力,他驀地咬住嘴唇,執拗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要睡你自己睡,我很餓。」黎晨遠咕噥著站起身,走向廚房,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他連腳步都是輕飄飄、軟綿綿的。
隨便拿了把叉子,黎晨遠使勁地釵起鍋里,那因為爐火過猛,時間太長,而黏在鍋底的焦黑魚排,舉到自己面前,那怪異的白色是雞蛋吧?好像還有雞蛋殼,黎晨遠蹙著眉頭打量著自己的「作品」小心地聞了聞。
「阿嚏!」胡椒、辣粉的嗆味直沖上腦門,中間還攪合著濃烈的白醋的味道,白蘭地變成白醋,只能怪他當時漫不經心,沒看清就胡亂地潑灑。
心底重重地哀嘆一聲,連女巫煮的,都比這個強吧,可是……自暴自棄地閉上眼楮,黎晨遠張嘴咬了一口。
「惡!」吐都來不及,銀叉當即就扔了,黎晨遠飛撲到不銹鋼水槽一則,擰開龍頭,拚命地漱口,實在……實在太難吃了!難受惡心的感覺就像是咬了一嘴蟲子!
因為是自己做的,不僅身體,連心理都受到了打擊,黎晨遠不住地往自己臉上潑水,頭發都濕了,以掩蓋那源源滾落下來的眼淚。
「不知道為什麼,好失望……這樣的沒用。」黎晨遠苦澀地想著,胸口緊緊地揪了起來,至今為止,他都做了什麼啊?!
「討厭!」大吼一聲,黎晨遠干脆把頭伸到冷水柱下,沖個痛快!三月初的冷水,還是會凍到人的,袒露的脖子剛因冰涼而瑟縮起來,水龍頭就被關上了,一股熱牛女乃的香味彌漫鼻間。
「清醒了?」杜邦雲手指夾著玻璃杯,斜倚著料理台,正看著他,「說說感想。」
黎晨遠直起腰,透過濕淋淋的黏在額一側的頭發,眼饞地盯著牛女乃,那表情就像要把杯子也吞下去似的!
「算了,看你饑渴成這樣。」杜邦雲不禁覺得既好氣又好笑,調侃地重讀「饑渴」這兩個字,把杯子遞給他。
「哼,」慢吞吞地接過杯子,卻幾乎一口氣地將之飲盡!
用手背擦了擦嘴後,黎晨遠欲言又止地看著杜邦雲。
「怎麼?還要一杯?」杜邦雲側過頭問他。
「嗯,」黎晨遠哼哼哈哈,拖泥帶水地說,「做飯嘛……不錯啊,我是說,會做飯也是件了不起的事……嘖!」
他別過了頭。
「給你煮面吧?咳!」杜邦雲壓抑笑意地輕咳一聲,走到冰箱一側,拉開冰箱門。
「喂!你別誤會什麼?」黎晨遠瞅著那彎下的,肩膀處輕輕顫抖的身體,著急地叫喊,「我可沒說我錯了,上等人就是上等人,听到沒有。」
回應他的,是又一聲古怪的令他很想一腳踹上去的咳嗽。
☆☆☆☆☆
輕微的潺潺流水聲,也許庭園里有噴泉吧,黎晨遠努力地睜開惺忪的眼楮,望見明晃的晨輝,自繡著向日葵圖案的白紗窗簾中,溫煦地射進來,溢滿房間。
棕色的木地板上印著葵花、衣櫃、床、還有酣睡的男人的影子,鼻間充斥著被褥暖暖的類似陽光的味道,黎晨遠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體。
男人閉目的臉孔就在自己上方,因為貼得太近,兩人幾乎睡在同一個枕頭上,黎晨遠眯起深棕色的眼眸,愣愣地望著他。
略刺眼的陽光從窗簾頂端的縫隙照臨到他的頭上,閃耀著他凌亂的黑絲頭發,寬寬的額頭,即使睡覺也減不去嚴肅和苛刻感的狹長眼楮,端正的鼻梁,薄薄的銳氣嘴唇,剛硬的下顎……
溫暖的光芒里面,微細的灰塵在上下飛揚,黎晨遠看著這張英悍的臉,眉頭深深地擰了起來,為什麼呢?如此美好的早晨,如此愜意的大床,身邊卻躺著一個如此煞風景的男人呢?
「唉,」他嘆口氣,不大自在地移開身體,小聲嘀咕,「好想要哦……」柔軟的像玫瑰般嬌艷的女人,有著男人永遠也不會擁有的,甜蜜馨逸的體香。
黎晨遠頭枕著胳膊,一個勁瞎想的時候,杜邦雲正睜著眼,自上方注視著他,他其實早就醒了,可是黎晨遠認真的視線,讓他有了假寐的念頭,偷偷地細開一條縫,黎晨遠的表情,動作,盡收他眼底。
困惑又帶點討厭的眼神,毅然移開的身體,這一切就像黑咖啡一樣,讓杜邦雲品嘗到了直滲到心口的苦澀,他挑了挑眉,表情煩悶而難堪。
作為Homo,有什麼比愛上一個十足的異性戀更糟糕的?對方打從心底的厭惡,像見到鬼似的逃避,閃躲,如果不是強迫,根本就沒可能見到他的身影。
杜邦雲嘆息著閉上眼楮,難抑心中的挫敗感,許久的一沉吟之後,他睜開眼,放棄似的想,算了,反正已經結束,又沒有繼續的心情……自己想這麼多,只會徒增煩惱吧——
黎晨遠仰起的頭,正好對上杜邦雲那雙無奈的眼楮,他不覺怔了一下,問道,「怎麼……做噩夢了?」
杜邦雲沒有理睬他,黎晨遠狡黠的眼珠咕嚕一轉,竊笑道,——哦,是夢到被男人甩了吧?啊,請你別拋棄我之類……哈哈!
「你很惡劣。」杜邦雲很不悅地打斷他,撐起身體。
「不及你,」黎晨遠咕噥著,也坐了起來,手掌揉搓著臉頰,「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煞風景?」
「呃?」杜邦雲撩起略長的劉海,不解地看著他。
「這種時候,這種陽光,應該是一個半果的女人,像一幅畫一樣主宰這個房間吧?」黎晨遠抱怨似的說著,拉開被褥,滑到床邊,剛想穿拖鞋,肩膀就被人扳了回去。
「唔!」嘴唇被人咬住,柔軟的舌頭舌忝著嘴角,牙齒,隨即靈活地竄入,敏感的口腔里一下充滿了男人的味道,無法吸氣,黎晨遠難受地皺起眉頭,奮起推拒的手被殘酷的扭到背後,刺骨的疼痛震撼到指尖,肩膀好像要月兌臼!
「嗯……嗚!」更要命的是,杜邦雲強壓上來的嘴唇,總是颶風一樣的粗狂、貪婪、霸道!毫不松口的激烈深吻,讓黎晨遠畏怖地戰栗,眼淚溢了出來,他不住抽搐的喉嚨,斷斷續續地發出,類似嗚咽,和咒罵的聲音。
兩顆心髒擂鼓似的狂跳著,杜邦雲的大手,滑進黎晨遠絲綢的睡衣間隙,摩挲揉弄著,那柔韌胸膛上的,淡茶色的乳首,急切地想要它硬挺!
黎晨遠反抗得厲害,不僅臉孔極力地左閃右躲,身體也像泥鰍似的扭動著,杜邦雲加重臂力鎖住他,乘隙解開他光滑睡衣的紐扣,瘦削的肩膀果了出來,黎晨遠因掙扎而漲紅的臉孔,瞬間沒了血色,他倉惶地,或者說不顧一切地闔上牙關。
「啊,」舌尖冷不防地劇痛,杜邦雲嘗到了一股濃烈的血的腥味,意識到被咬,他並沒有太驚訝,緊閉著嘴唇,吞咽下澀苦的液體,杜邦雲冷靜地松開他,微側過身體,仿佛在反省罷才的沖動似的。
黎晨遠僵硬地坐著,只覺得那急促起伏的胸膛上,強韌粗糙的手掌還停留在上面,像空氣一樣緊緊黏著,怎樣也甩不掉!
彌漫著壓抑沉悶氣氛的房間里,唯有金色的鬧鐘滴答地敲響著,一朵緩緩向南移動的浮雲,遮住了杜邦雲弓背而坐的側影,爾後無聲地掠過兩人中間,撫過黎晨遠僵硬的就差拔腿而逃的身體,光線忽明忽暗,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注視著遷移的雲影。
叮咚︰電梯門打開的聲音,杜邦雲驀地站了起來,用一種恍如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語氣,平靜地說,「是女佣,我昨晚打電話叫的,讓你做飯的話,恐怕我會餓死!」
黎晨遠不滿地咕噥了一聲,至少不那麼緊張了。
「我要用浴室,你幫我準備西服,仔細想想,你也只有打扮方面,不像個白痴吧?」杜邦雲邊刻薄地說著,邊走向花園那邊,原木色的浴室。
「喂!誰是白痴啊?!」黎晨遠光火地轉過身,大叫道,「你就很好嗎?只知道沖男人噴灑荷爾蒙,混蛋!我要你道歉,听見沒有?!」
也許真的嚇壞了,從呆怔中清醒過來的黎晨遠,洶涌的怒火幾乎要沖破沸騰的血管——他不依不饒地追著杜邦雲,邊追邊罵,額頭明顯地浮著青筋,杜邦雲沉著臉,不耐煩地幾次甩開那八爪魚似的手!
「站住!你這只……」
砰!
鼻子險些被百葉式的木門撞扁,黎晨遠僥幸地急剎車,片刻後,從門內傳來浴白放水的聲音,水流湍急,蓮蓬頭「乒砰」地兩三次掉落地面,看來杜邦雲也很惱火,他正後悔著,干嘛要攬一只刺蝟回家呢?
黎晨遠忿忿地抬起腳,一下狠力地踹上木門,卻只讓自己疼得臉孔扭曲︰月兌掉棉拖鞋,窩火地揉著自己發麻發脹的腳趾,他好看的有著中性美感的眼楮,斜斜地睨視著百葉格後,隱約移動的影子。
「還給你配衣服咧!」不滿的表情就好像別人欠了他一債似的,黎晨遠臭著臉嘟嚷,「貂皮下面補狗尾,怎麼穿都不相稱啦!白痴!」
可是……當不平的視線,對上右邊不遠,勞勞孑立的洛可可式衣櫃時,他「嗯——」地挑起了眉毛。
典雅輕巧,每格抽屜都裝飾有黃銅拉手的衣櫃,一看就知道里面的衣服價值不菲。
「要弄壞它嗎?燒兩個香煙洞之類?」黎晨遠抱臂胸前,看了看身後的百葉門後,不聲不響地踱到衣櫃前。
「不,這樣不太好,」他呢喃著否決剛才的想法,手指撥動著外形有點像天平座符號的黃銅拉環——不把它們變成條條片片,比垃圾桶里的抹布更讓人惡心的東西,就太對不起他「豺狼」的封號了。
但是呢,黎晨遠輕輕地咬住嘴唇,杜邦雲這變態的暴力男,如果看到一櫃經典變破爛,不掐死他才怪!用性命作賭注的報復,有點不劃算。
拉開抽屜,一股清幽的干燥劑的味道,抽屜的容積比想像的深,一疊有十件襯衫,一排有六疊,分別以顏色和質地歸類,黎晨遠翻起那些襯衫,很柔軟,順手的感覺。
「怎麼辦?」他自言自語地盯著這些衣服,眼底忽地掠過一抹狡詐的光,食指壓住嘴唇,無聲又得意地笑著,黎晨遠驀地彎下腰,拉開最底層的放滿西褲的抽屜。
☆☆☆☆☆
「你是要參加新聞發布會吧?」眯著眼楮,滿面笑容的黎晨遠,坐在客廳餐桌前,看著對面的杜邦雲,後者看完演講稿,正俐落地打著真絲菱形圖案的領帶。
「我給你選的衣服不錯吧?」
呷一口咖啡,黎晨遠此刻的表情,可謂春風楊柳,瀟灑多姿,他手肘支著桌面,斜倚地坐著,明淨的針織T恤衫勾勒出他完美柔韌的身形,衣領處只拉到一半的古銅色拉鏈,現出他令人枰然心動的淺麥色緊實肌膚,異常的性感!
杜邦雲生硬地收回被迷惑的視線,整了整領帶,說道,「你有點奇怪。」
「哪里?」
以看怪物的眼神重新望著黎晨遠,杜邦雲忽然覺得背後竄起隱隱的涼意,不快地說,「總之很怪。」
「哼,」黎晨遠看似很無辜的抿抿嘴唇,「是不是我把你的衣服都變成垃圾,才算正常?」
杜邦雲若有所思地盯視他棕色的眼眸,空氣中有什麼東西閃電似的劈啪直響,幾秒鐘後,也許時間緊迫,也許那漂亮的瞳孔澄澈而坦然,杜邦雲不再介意這奇怪又詭異的感覺,拿起演講稿,最後瀏覽了一遍。
「一點了。」摩拳擦掌,黎晨遠穿著拖鞋,興奮不已地在沙發上走來走去,快按捺不住將之當成彈跳床亂蹦的沖動。
「發布會已經開始,嘻……杜邦雲現在一定臉都青了吧?明天就能上頭條,杜氏總裁「褲線崩裂,現場走光!」
一想到那狼狽混亂的場面,黎晨遠就笑得喘不過氣來,他抱月復蹲下,只可惜這里沒電視機,不然……
在商界,總裁的形象是非常重要的,它和財團公司的形象緊密聯系在一起,就像總統與國家的關系一樣,想讓民眾買你的股票,想吸引大的投資商和客戶,就必須在公開場合時,給人以良好正面的形象,新聞發布會尤其重要。
繁星一般的閃光燈,各大電視台的采訪組,名流、經濟雜志、報刊的編輯,神經敏感的股票經紀人,就算辛苦,就算記者的提問挑剔帶刺,也要時刻保持穩重且游刀有余的「微笑」。
杜邦雲的新聞發布會是直播的,也就意味著黎晨遠的舉動有多麼惡劣,簡直無法挽救!
「我黎晨遠是那麼好使喚的嗎?」坐在沙發上,翹起腿晃愣的黎晨遠冷笑著,瞅著因上次「意外」事故,而少了些熱帶魚的魚缸,「以為我破產了就整不到你,笨蛋!低~~能!」
電梯門突然叮咚了一聲,以為是替他去超市買紅茶的女佣,黎晨遠也沒在意,直到透著海洋般藍瑩的水族箱中,倒映出一個氣勢駭人的身影。
「哇啊!」黎晨遠驚得大叫,幾乎是滾落沙發的,他跌坐在地上,旋即驚慌失措地爬起,狼狽地逃到水族箱那邊,拉開與杜邦雲的距離。
「喂!人嚇人嚇死人啊!」扯著喉嚨叫嚷,急促呼吸的黎晨遠緊張地瞪著沙發背後的杜邦雲,後者換了一套深棕色的西服,神色陰郁,青筋直冒的右手攢著一條破掉的西褲,直直地站立著。
杜邦雲沒有說話,他揚起手里褲子,狠狠地甩到黎晨遠臉上!
「好痛!」這電光火石、氣勢洶洶地一擊,讓黎晨遠無法逃開,俊秀細致的臉頰上立刻浮起一道被金屬皮帶扣劃傷的血痕。
黎晨道捂著臉,「神經病啊你……」
忿忿的視線一對上那可怕的迸濺出狂怒火花的眸子,他不禁噤聲。
「你干的?」冷到冰點的問話。
「沒有。」才不承認!
「說實話,趁我還有理性。」
「沒……」剛想開口,看到杜邦遠邁前一步,想跨過沙發,黎晨遠急忙說,「開個玩笑嘛,你怎麼這麼沒幽默感!」
「兩百多個記者,現場直播的發布會,你以為這是玩笑?」杜邦雲抬起下顎,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不好笑嗎?」黎晨遠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明天會上報紙嗎?頭條新聞!」
發布會是開始了,可照杜邦雲現在已經到家「算賬」的速度,可能在開會之前,褲子就……
那就不好玩了,黎晨遠暗暗咋舌。
「哼,」杜邦雲突然冷笑,這是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包含失望、沮喪與怒焰的冷笑,他的身體似乎在這一瞬間沒了力氣,虛軟地晃動了一下,但他立刻又站好,凌厲尖刻地望著黎晨遠。
「我都忘了……你多麼會演戲,還有我和你的關系。」杜邦雲沉吟著,沒有火爆地跳過沙發,而是一步步,冷靜到可怕地從一側繞過去,「我真蠢,看你在我懷里,就迷失了方向。」
「黎晨遠,你愛玩是嗎?」站定在有些僵硬的黎晨遠面前,杜邦雲像一個殘酷的暴君般,猛地拽起他的手腕,拖進懷里,「我就讓你玩個夠!」
T恤被撕裂的時候,黎晨遠怔怔地睜著眼楮,似乎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粗暴的手指拉扯著牛仔褲上的皮帶,被男人指甲刮痛的皮膚,隱隱抽搐著,就好像挨了鞭打。
「放……放手!!」最私密的地方感覺到男人微熱的手掌,任黎晨遠再怎麼失神都清醒了,他笨拙又驚慌地團團抱住杜邦雲強行探入底褲的手臂,姿勢就像一只樹袋熊。
「不要!」黎晨遠堅決地用額頭抵住杜邦雲迫近的肩膀,可無法抵抗腿間強硬蠕動的手指,隨著內褲被毫不留情的扒除,黎晨遠的全身,特別是那戰戰兢兢,暴露在男人銳利視線中的下肢,驀地燃起火燒般的溫度!
「不、不玩了!」黎晨遠驚恐地彎腰爭搶自己的褲子,就像那是打翻在地的鑽石,難以言喻的慌張和害怕,「我錯了,對不起,」
杜邦雲拽著黎晨遠已被強行月兌到腳踝的牛仔褲,干淨俐落地一拉,「哇!」後者很難堪地摔坐在大理石地上,疼得眼冒金星!
連帶內褲一起,杜邦雲卷起黎晨遠的牛仔褲,像投擲棒球般將之扔得遠遠的,爾後,他蹲子,瞧不出任何表情地模起他頑固抵抗的腳,一把扯下他白色的襪子。
不明白杜邦雲干嘛連他的襪子也要月兌,黎晨遠眨巴著眼楮愣住了,這時,杜邦雲氣勢駭人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伸手挾住黎晨遠的肩膀,一口氣將他提了起來。
「喂……你想干嘛?別開玩笑!」
全果的身體被推操著邁向電梯,黎晨遠的腦袋頓時混亂得像有幾十個人拿著銅鑼在那里敲打,一陣接一陣的暈眩!而他的體溫,就像掉進冰面裂縫的溫度計一樣,直線地下降!
杜邦雲緊抿著嘴唇,徑直又粗魯地押他到了電梯前,騰出手迅速地按下按鈕。
「你太絕情了吧?!」慘叫著扒著電梯門,黎晨遠死活不願進去,杜邦雲剛扳開他一根手指,另一根手指又立即抓上去了,並且很用力,無法將它們一起板開。
杜邦雲于是後退一步,緊緊地盯著那臉孔白一陣,紅一陣,汗涔涔的黎晨遠,抬起穿硬底皮鞋的腳,冰冷無情地……踹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