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邊關不比京城,風沙很大,尤其是入夜時分,刮得人全身戰栗不說,還帶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涼氣氛。
蒼茫大地,杳無人煙。這里的主宰好像不再是人,而是野獸,是雲、是風,是穿梭在這塊土地上的各色生靈。
周敬陽被面前的荒涼景色震懾到,心中萌生對上天的敬意。
「只有老天爺,才能創造出如此寬闊、粗獷的地方吧。」揮鞭打馬,周敬陽從隊的前列沖出,縱馬追逐天邊的夕陽。
「邊塞一向如此。你若待久了,就會懷念起京城的繁華。」貝錦堂提馬追在他身旁,目光逡巡四周。他是北地人,熟悉這里的一草一木,對那些荒漠、丘陵、干涸的湖泊、陡峭的山谷,更是如數家珍。
「是嗎?我不覺得。只要有天有地,有酒有肉,四海何處不能為家?」周敬陽勒馬,眺望火紅的日頭西沈。
「這里的酒可不似京城的綿軟、溫吞。那種清澈的梅花酒、薔薇露在這里可喝不到。這里賣的,多是燒刀子。喝到胃里,數九寒天都能辣出你一身汗。」貝錦堂說完,有些不懷好意,「改天我請你喝燒刀子吧。估計不用一斤,你便可以軟趴趴地讓我擺布了。」
「不如你多喝些,讓本王看看你的醉態。也好在夜里予取予求,快活似神仙。」周敬陽見兵士們都在遠處,就貼近貝錦堂,用手撩了下貝錦堂的胯下,還握住重要部位搓捏套弄了幾下。
「周敬陽,你別以為有兵士跟著,我就怕你了。」貝錦堂嬉笑反攻,將周敬陽拽到自己馬上,狠狠「折磨」了一番,才放他回去。
情色繾綣,手指上還有彼此的味道。兩人牽著手,避人耳目地繼續和大隊保持距離。來北方前,貝錦堂便說要跟著,多少有個照應,可周敬陽卻不同意。
戰場殺戮、朝堂機鋒,陰暗、齷齪和鮮血便是此行的目標。這樣的局面,周敬陽不想讓貝錦堂卷入。他想過,也偷偷安排了。如果平安,就和貝錦堂雙雙退隱,藏匿于市井江湖,再不沾染朝堂之事。如果不平安,就把敬王府名下的所有土地、房屋變賣,將錢和多年搜集的玩意兒留給貝錦堂,當個念想。
即使死了也無妨,只要身邊的男人記得自己就好,在他漫長的一生,在他的心里為自己保留個位置就好。最起碼,對他來說,自己不是敬王,只是周敬陽。
拉著貝錦堂的手,周敬陽把滿月復的話都留著,沒有說出。
夕陽,像火一樣灼燒著地平線。兩人、兩騎緩緩而行,和左側的大隊始終保持遠遠的距離。貝錦堂看岔路迎面而來,就勒馬和周敬陽告別。
周敬陽不讓他跟到邊關,但不能不讓他回家吧。
北天一盜,自然家在北方。
貝錦堂提出歸家探親的理由,噎得周敬陽立時無法反駁。
「在北方,很容易得到你的消息。難道你要我留在京城提心吊膽嗎?我一個大盜草民,當然不會隨軍,你也不用擔心我在你身邊有危險。」貝錦堂的話簡直是據理力爭的典範,讓周敬陽不得不點頭。
「到了。」
周敬陽在小道的岔路口下馬。遠處的大隊已經往西行進,只有他的親衛隊還滯後等待著。在這里,按照兩個人的約定,貝錦堂會向東北而去,歸家探親。
「是啊,我該走了。」貝錦堂抱緊周敬陽,「真想把你壓倒、撕裂,和你纏綿一夜再走。」
「不要胡說。」周敬陽踢開模上自己秘處的手,上馬揮鞭,「錦堂,大軍歸來時,我們再見。」說罷,他頭也不回地策馬奔向了大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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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歸來時再見?
我怎麼可以等那麼久?
北地男兒,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貝錦堂背起行囊上馬,朝家的方向走去。嘴角處,還有絲明顯的微笑︰周敬陽並不知道,從他的家出發,還有條小路直達西邊要塞。說不定,他可以比他更快,出現在那個生死之地上……
西北的要塞不似東邊的平坦。這里的城池,是依山而建的。山後是峭壁,東側是深谷,後方是通向大周月復地的路,越過前邊的草叢和沙礫荒漠,則是胡人部落的領土。
周敬陽帶兵到達的時候,西邊各路人馬基本聚齊,都歸在征西前將軍鄧總兵麾下調遣。鄧總兵見周敬陽率人「督軍」,也不客氣,直接以邊關戰事緊急為由,將周敬陽這路人編入左先鋒隊,負責封堵胡人大軍的西行路線,在大軍總攻的時候從左翼包抄。
表面上是為國為民,可听到鄧總兵說誰出兵延誤戰機就軍法處置,周敬陽不免就笑起來了。滿打滿算,他手里的兵最少、最弱,很多都是新兵,沒受過太多訓練便拉來了邊關,不似老兵油子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敢打敢拼。雙方交鋒時,說不定他手里就有怯戰、逃跑的,這樣一來,那所謂的「軍法」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處置上來了。
怎麼辦?看來二弟是鐵了心把自己丟在這里了。
周敬陽見周圍大小闢員懶得應付失勢的自己,便明白,這里的人都看出了自己被差遣來邊關的門道。
「人心不古啊。」
嘆了嘆。周敬陽帶著自己出京城前新雇的軍師,要去整頓下手里兵士,免得他們上了戰場,把命和膽氣都給丟了。
「王爺。下官這里有些邊關的老兵,不知道王爺可否恩準他們給王爺的兵講講邊關的地形?」
周敬陽走出議事廳不久,身後跟來一個白袍將領。
「你是……」周敬陽總覺得這人十分眼熟。听這人說話,也很識大體,懂得給別人台階。
「下官拓跋鋒。此次隨王爺這路人馬共守西邊路線。」白袍將領年紀輕輕,秀美得如同女子,但眉宇間英氣勃發,偶有殺機呈現。
「守西邊……呵呵,原來如此。」看來是同病相憐啊。周敬陽听完軍力部署,看罷敵軍和己方的安營扎寨地形圖,明白這西路先鋒軍就是個送死的職責。如此看來,面前這白袍的拓跋鋒或許是得罪了軍中的某個要員,才被落井下石的。
「王爺。西路先鋒軍人雖不多,兵士也很年輕,但戰場上講究的是出奇制勝。所以,下官斗膽,懇請王爺和下官同舟共濟,放手一搏。」拓跋鋒見周敬陽沉思不語,索性把話說得更直白了。
也罷,也罷,雖然听說過這拓跋鋒算二弟提拔過的人,但官場上風雲變幻,拓跋鋒一個小小的衛指揮史又如何能逃得過別人的陷害。
周敬陽盯著拓跋鋒的眼楮看了好一會兒,才伸手道︰「本王兵法讀得少,也不懂練兵之道。邊關戰事緊急,就有勞拓跋大人替我分憂了。」
「謝王爺信任下官。」拓跋鋒听到這話,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他的確如周敬陽所料得罪了些人。此次派兵,他看出自己和周敬陽都是要鏟除的對象,雖然從朝堂糾紛中可猜出周敬陽失勢的原因,但值此性命關頭,也只能拉周敬陽當盟軍了。
為求死里逃生,周敬陽和這白袍將領拓跋鋒是一拍即合。兩人當下就叫了各自軍中有官餃的人到一起開會,打算先穩定新兵士的軍心,再突擊練習幾日隊陣,盡量做好迎敵的準備。
為了立威,拓跋鋒還親手斬殺了違紀兵士,將那人的頭顱懸掛在轅門來告誡眾人。
披上鎧甲就像換了個人,面前這拓跋鋒的內心可比樣貌冷血多了。
周敬陽見拓跋鋒殺人不眨眼的冷酷模樣,忽然就想起了終日嘻嘻笑的貝錦堂。貝錦堂身材高大,樣貌堂堂,但待人接物總帶著說不出的溫情,讓人從細微處就感覺到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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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到家了嗎?你會按照約定去京城的王府等我嗎?」周敬陽輕輕搖著綠色的小撥浪鼓,往萋萋荒草中又走進了一步。
草長沒膝,扎在袍子上旋又彈開。記得遇到貝錦堂的時候,也是在荒草中跋涉。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追逐,打得是天昏地暗也沒分出勝負。
如孽緣般的相遇,卻將兩個人系在了一根繩上。
「笨賊。」周敬陽揪了根草纏在撥浪鼓上,兩種綠色互相映襯,似乎能將記憶中的山水、草木拉近到眼前。
西路軍出兵的日子臨近,周敬陽的軍隊也在拓跋鋒的訓練下變得威武。那些曾經吊兒郎當的、那些喜歡招貓逗狗的,都在拓跋鋒的雷霆手段下一改往日習氣,言行舉止中規中矩起來。
既然放手將人交給拓跋鋒訓練,周敬陽要做的便是敦促手下的探子四處查看。大軍未動,探馬先行,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本來探馬都該由鄧總兵統一派遣,可某日周敬陽和拓跋鋒收到鄧總兵送來的情報,發現其中多處不妥。
不該有河的地方冒出了河流,原本是丘陵的地方卻變成了沙漠。沙漠畫成了綠洲,而胡人盟軍的扎寨地卻奇異地出現在不可能的位置上。
不熟悉戰況,不了解地形。
如果沒有拓跋鋒,周敬陽知道自己定然會相信這份地形圖,而後果可想而知。
他們是要自己死在邊關。
盛怒中,周敬陽將地形圖揉成一團。他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去找鄧總兵算賬。「軍前沖撞主帥」,他不想以這個理由被干掉。雖然前景渺茫,但答應過貝錦堂活著回去,他就會想盡辦法挫敗那些人的野心。
同拓跋鋒商量了下,周敬陽私下派出幾支負責打探的斥候隊,但等了近十日,依然沒有收到任何消息,而那些探馬也沒有一個人回來。
「有去無回……」得知探馬全無蹤影的消息,拓跋鋒也禁不住苦笑。
「是啊。」周敬陽伏案,冷笑道︰「你說,是胡人盟軍太厲害,還是……」還有己方軍隊中有人下黑手,暗殺了這些斥候?
「應該不是胡人干的。」應該是自己人。拓跋鋒心知肚明,點頭同意周敬陽的分析。
「呵呵。」
「呵呵。」
周敬陽和拓跋鋒對著笑了起來,笑得眼楮都冒出了紅色的血絲。
還有比遭到自己人從背後捅刀子更讓人心寒的事情嗎?
「我本以為,他們是讓我……」讓我這失勢的王爺死而已。周敬陽離京前還曾僥幸來著。他听說邊關大軍有把握勝利,可如今這情形,不僅僅是要陷害自己和拓跋鋒,分明是想讓整個西路先鋒軍死光。
「朝堂之上,一切都光明磊落。朝堂之下的潛流,卻永遠都是齷齪不堪的。」拓跋鋒拍案,忽然憤慨道︰「男兒舍生取義,若為家國而死,死則無憾。」可這樣死,又算是什麼?
「拓跋大人,我再派人去打探吧。這次,我會吩咐他們更小心,不要被……被某些人抓住殺死。」周敬陽被逼到這份上,倒是希望自己難得糊涂,呆呆傻傻也好,免得如此寒心。
「嘿嘿。沒用啊,那些人的武功,根本不夠他們殺的。」
兩聲訕笑從帳篷頂上傳來,拓跋鋒大驚之下揮劍便砍,將帳篷頂劃開一道裂縫。隨著布帛的破裂聲,一個身著黑色夜行衣的高大男子從上面掉下來,好死不死壓在了周敬陽的身上。
「何方奸細?」拓跋鋒人到劍至,話音未落,劍刃就已經橫在那男子的脖子上,迫他從周敬陽身上下來。
「不是奸細,是朋友。」那男子沖拓跋鋒一笑,有些厚臉皮地伸出手︰「按理說,主帥帳中應該有正確的地形圖、進兵路線圖、敵軍分布圖吧?要不要我給你們取來?當然,價錢從優,十分合理,多要多打折。如果你們三份圖都要,我算算……十萬兩銀子便可。」
「貝錦毛!你打劫啊!」周敬陽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站起來,抬腿就給了面前的「臭賊」一腳。
「嘿嘿。道義歸道義,兄弟歸兄弟,生意歸生意。」貝錦堂笑完忽然愣了下,眯起眼楮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錦毛……」周敬陽拖長語氣,心中的壓抑一掃而空,滿心滿眼都只剩下個貝錦堂。
「哼!皇族子弟就是不會說話,討人厭。」貝錦堂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塵,跟拓跋鋒見禮,「敢問,是拓跋鋒拓跋大人嗎?」
「正是,請問閣下是?」從貝錦堂和周敬陽的對話中得知兩人關系菲淺。拓跋鋒收劍入鞘,仔細端詳江湖打扮的貝錦堂。
「北天一盜貝家子弟,貝錦堂。」久在北地,邊關武將對這邊的武林世家也有所了解。貝錦堂鄭重地報上了自己的名號,又沖裂開的帳篷頂勾手道︰「邢好,下來吧,都是信得過的人。」
拓跋鋒、周敬陽聞言一驚,沒想到上面竟然還有人。方才打落貝錦堂,他們便側耳傾听,听到帳篷周圍,除了巡邏的兵士走動,並沒有奇怪的聲響。
貝錦堂說完,又有一個大胡子男子從上面跳了下來。比起貝錦堂貓一樣的步伐,此人輕功似乎更勝一籌。他動若猛虎,靜若磐石,舉手投足霸氣橫生,卻無聲無息讓人察覺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拓跋大人。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此次邊關告急,我等江湖志士自然不能旁觀。得知拓跋大人和敬王爺消息閉塞,遭歹人擠兌,我二人便做了些準備。」大胡子男子見到拓跋鋒,眼楮登時放光,他說了番慷慨陳詞後,就話鋒一轉,「人說邊關有白玉雙璧。其一是玉面蛟劉時英拓跋大人,另一位就是拓跋鋒拓跋大人。今日一見,拓跋大人的風姿果然奪目,讓在下心儀不已。如果拓跋大人不嫌棄,在下很想為拓跋大人探知些敵軍的消息。拓跋大人,你容顏似玉,光彩照人啊……」
噗……
周敬陽憋住笑。他看拓跋鋒的臉色越來越黑,就推推貝錦堂,讓他上去阻止這個越說越跑題的大胡子邢好。此人前面的話都很正經,但後來,未免有調戲拓跋鋒的嫌疑。拓跋鋒面容秀美,所以最恨別人談論他的容貌。周敬陽怕這大胡子再說下去,拓跋鋒就會動手宰人了。
「拓跋大人勿怪。我這兄弟個性有些奇特。」貝錦堂上前打圓場,「方才拓跋大人和王爺的話我們都听到了。那些行軍路線、兵力布置的情報,就交給我們兩人來打探。兩位大人只需要練兵備戰就可。」
鐵青著臉的拓跋鋒看了眼周敬陽,見他點頭,便拱手道︰「如此,劉某先謝過兩位。待大軍取勝之日,劉某定當上表,為兩位請功。」
「江湖人,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不過把酒言歡我們倒是歡迎的。」大胡子邢好目不轉楮地看著拓跋鋒,「拓跋大人,等打勝仗,在下請你吃飯可好?」
「……咳。拓跋大人,那個,你先忙去吧。」周敬陽見拓跋鋒手按上了劍柄,忙踢了一腳貝錦堂。貝錦堂上前捂住大胡子邢好的嘴,他則是勸走了拓跋鋒。
「美人啊!美人!」大胡子邢好望著拓跋鋒的背影,竟然滿懷惆悵起來。
「邢好,既然喜歡美人,就用心偷吧。咱們兄弟聯手,管他什麼地形圖、路線圖,絕對手到擒來。到時候,你到拓跋鋒大人面前邀功,說不定他就肯和你吃飯。」貝錦堂笑嘻嘻地拍著大胡子的肩膀,把未來描述得曖昧。
「哼。美人可遠觀,不可褻玩。」大胡子邢好此時才瞅了眼周敬陽︰「這就是你家那個笨蛋王爺?」
笨蛋王爺?
周敬陽瞪向貝錦堂,心說這臭賊在背後說了我什麼?
「咳,邢好,你饒了我。這次偷東西,我錢照付還不成嗎?」你就別在我和這家伙中間煽風點火了。貝錦堂踹了腳大胡子邢好︰「你先找個地方待著,事不宜遲,我們過了夜半,就開始行動。」
「那這段時間你做什麼?」邢好看看周敬陽,又看看貝錦堂︰「是了,你們久旱逢甘霖,干柴遇烈火。算了,老邢我不留在這里添亂。給你,我先去絕冰谷那里等你。老地方,不見不散啊。」說完,邢好從帳篷頂上的大縫原路而出,動作迅捷,連個落腳聲都沒發,人就不見了。
這輕功,高啊!
周敬陽對大胡子露的這手贊嘆不已。他回頭想問問這大胡子的來歷,結果就看貝錦堂手里捏住一盒東西,磨牙霍霍地朝自己靠過來。
「敬陽……嘿嘿。」貝錦堂握緊那盒東西,就著帳篷頂露進的月色將周敬陽壓倒在床上。
「你和你的朋友,沒有一個好東西。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周敬陽給了貝錦堂幾拳,才溫言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好回京城見嗎?」
「切!那種約定你還信?」貝錦堂摟住周敬陽,又拽了床被子蓋住兩人,「不親眼看著你好端端地,我的心里就跟有個吊桶似的。七上八下太過難受,我就拽了邢好過來了。他的輕功可是天下第一。有了他,把握也更大。此次出兵,我探敵情,你來發兵。我們真乃天作之合啊。」
「胡言亂語,本王才不合你天作之合。」周敬陽想翻身壓倒貝錦堂,卻被貝錦堂用被蒙住了兩人的腦袋。手腳掙扎中,熱熱的嘴唇就吻了上來。他推拒,貝錦堂的手卻箍住了他的手腕,用唇舌挑逗得他渾身綿軟無力。
以為會死在邊關,以為再也見不到身上的男人。可老天爺就像是開玩笑一樣,讓這家伙帶來個幫手,把局勢瞬間逆轉。
天下第一的大盜,天下第一的輕功高手。身上的男人還認識什麼如夢似幻般的人物?不如統統請來,將那些騷擾邊關的胡人盟軍打個落花流水好了……
聲聲低喘中,周敬陽發出短促的叫喊。他捂住臉,想要合上雙腿,而身上這該死的大盜不僅不後退,反而欺身將他的雙腿分得更開。
「九淺一深緩抽送,誰家陽物更銷魂?」貝錦堂念著讓人臉紅的打油詩,把自己的家伙插入渴望已久的後庭。
「錦堂……」蒙在被子里,周敬陽也看不清身上男人的模樣。他伸出手臂將他抱緊,讓那根火熱的東西深入自己的體內。
「敬陽……你願不願意……」貝錦堂說了半截話便收回,腰部卻更用力。
「願意什麼?」周敬陽難耐地仰頭,咬住了貝錦堂的喉嚨。後庭的刺激讓他身心俱震,胯間東西也緩緩挺立、粗壯,眼看便一泄如注。
「待我回來再問吧。」貝錦堂親上周敬陽的耳朵,把熱燙的體液撒在周敬陽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