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趣。」突地,有人出聲。
瞬間,絲竹聲止息,就連宮女全都停下舞姿,所有的目光都射向出聲的男人。
「撤。」李雋也不唆,大手一擺,青澀俊雅的臉龐已有幾分帝王霸勢。
爆女立即列隊退下,殿上空蕩蕩的,幾個醉得東倒西歪的官員也趕緊正襟危坐。
「不知攝政王是否有其他雅興?」只醉了三分的宰相狗腿問著。
李鳳雛陰鷙寒眸迸現冷戾光痕,看似心情不悅,又像是有幾分醉。
攝政王沒答腔,誰也不敢再追問,殿堂上,就這麼冷場了。
可下一瞬間,唰的一聲,李鳳雛展開錦扇,微微站起身,邃遠的黑眸直望向簾後的冉凰此,隨即揚起錦扇,文雅地移步輕舞。
抽氣聲頓時此起彼落地想起,就連李雋也微愕。
當然,冉凰此也嚇到了。沒想到他竟然會跳舞,跳得好古色古香,好……奇怪。
他高大昂藏,身著朱紅繡金邊的大禮袍,束起的發上戴著曳頸金冠,在殿上起舞,不扭腰擺臀,看似沒有步子,卻又有一定規律。他笑意輕噙,舞姿風雅而清雋,風流惆儻,回眸流轉,瀟灑俊俏。
「十五和樂。」自呆怔中回神,李雋立即下指令。
絲竹聲再起,銅鼓、鐘、鐃、鈸驚起,磬、缶頓起,配上齊鼓、羯鼓、琴、瑟、築、箏、蕭、笳、拍板,听似雜亂,卻又曲中有曲,婉轉動听,清新如風,配上李鳳雛的文舞,異常迷人。
冉凰此看得入迷極了,覺得整個氛圍都與方才截然不同。
她不知道野烈霸道的男人,跳起舞來竟是如此儒雅卓爾,才想著,他的舞姿漸幻,變得霸氣狂野,且逐步朝她逼近。
等等、等等,現在是怎樣?他到底要干麼?!
疑問佷多,她卻沒時間問出口,就在絲竹乍止時,他舞到她面前,單膝跪下,遞出錦扇。
抽氣聲再起,但很快就止住了。
冉凰此不懂他這舉動有何意謂,左看右看,只見李雋撇臉低笑,守在他身旁的則影也笑得很低調。
現在是怎樣?大家都在笑,很好笑嗎?
她微惱地鼓起頰,看見那閃爍星芒的眸眨也不眨地鎖著自己,有些挑逗,有些曖昧,有道不盡的意境,看得她女敕頰泛紅。
吧麼這樣看她?是要她接下扇子嗎?可是接下扇子後不會要她一起跳吧?她才不要咧!
但,他的眼神很堅持,遞出錦扇的手還懸在半空中,欲等到金石為他開的氣魄讓她不得不低頭。
好,她接下總可以了吧。
從簾後探出一截藕臂,冉凰此才剛接過錦扇,李鳳雛立即如風般卷進簾後,以惡虎撲羊之姿將她打撗抱起,隨即揚步而去。
她瞪大眼,開始搥他,「王爺、王爺,請自重!」
「本王已經夠自重了。」他語帶埋怨,空出一手抓住她做亂的心手。「本王近日忙著國葬,妳倒好,一點都不想本王?」
「哪有?我也在忙啊,剛遷進太後的青鳥宮,很多東西都還沒整理好,後宮還有許多事要打點。」她搬家搬得很累,還得要負責安撫後宮嬪妃,沒他說的那麼閑好不好!
「全都打發掉不就得了?」一眨眼,他已抱著她回到金雀宮東北方的青鳥宮。
「那怎麼行?好歹都是有姊妹感情的,我怎能……欸,你在做什麼?!」被安置在軟床上,她急忙解釋這幾天的行蹤,卻听見吊詭的窸窣聲。
「月兌衣服。」李鳳雛回得理直氣壯,手沒閑著的褪去外袍。
「這個時候為什麼月兌衣服?」她開始往後退,盡避明知道這個往後退的舉動一點用都沒有。
「本王累了。」
「那就早點睡吧。」乖,回攝政王府喔~
他掀唇,笑得很邪氣。「正要睡呢。」
「王爺要在這兒睡?!」果然!丙然不是她的錯覺!
「凰此,別忘了,這是妳答應本王的。」他褪掉中衣,露出精實誘人的完美體魄,然後繼續月兌。
「我哪有答應?」她失憶嗎?為何一點印象都沒有?
況且,只是睡覺,不用全月兌吧?冉凰此趕緊抓起被子遮眼,臉火速通紅。
他皺眉,「妳答應過本王,只要本王讓妳得到足以保護李雋的權勢,便允本王夜宿在妳寢宮。」爬上床,溫醇酒氣隨著他啟口輕逸。
「那是之前的事。」她抓下被子,據理力爭。
他瞇起黑眸。「妳是打算翻臉不認人?」
「才不是呢,這是咱們先前說好的,可那是我還是貴妃的時候。」她很用力地強調。「我現在是太後了,不一樣了。」
以貴妃身份和他來往,就已經讓她覺得自己像個紅杏出牆的壞女人了,如今升格為太後,再與他如此露骨往來,她是要怎樣母儀天下啦!
李鳳雛聞言,很忍耐的發言問︰「哪里不一樣?」
「身份不一樣啊。」
「那又如何?」他哼著,硬是將她壓上床。
「王爺跟太後有染,這事要是傳出去,你要我怎麼教育雋兒?咱們得要身教,要不連他往後都廢了宮中禮儀,這宮中制度要怎麼維持下去?」她死命地抗拒,不讓他吻上她的唇。
「宮中制度與本王何干?」頭一次被她拒絕,他惱火極了。「妳以為本王為何要讓李雋成為新帝?本王親自輔佐他,妳自個兒說,這是不是保護他的最好法子?妳是不是該因此而感謝本王?」
冉凰此听得一愣一愣,總算明白,原來他是來討賞的。
他以為這麼做,她會很開心?天啊~「王爺!你想錯了,我無意讓雋兒成為新帝,我只是想保護他,你讓他成了新帝,咱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很模糊,往後咱們要怎麼在一起?」
「那又如何?妳剛才不是當著百官接下本王的錦扇了?」
「什麼意思?」
他蹙眉。「……妳真的不懂?」
「我我……」一定要懂嗎?「不管啦,反正你不可以待在這里,除非、除非雋兒答應!」
她現在算是雋兒的娘,雋兒總不可能會答應的吧,況且他根本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私情……唉,她這個太後是不是很失職?
「妳確定?」瞇起黑眸,他突然笑得很壞心。
莫名的打了冷顫,「當然。」只要雋兒點頭,她就沒話說,外頭文武百官如何非議,她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等著。」李鳳雛倏地下床,套上錦褲中衣,連外袍都懶得穿了,直接離開青島宮,轉向新帝的寢居神龍殿。
途中他走過永雀殿,如他所料,絲竹聲早已停歇,那就代表李雋已經回寢殿,走在長廊上,他伸手一揮,阻止太監通報,便有如進入無人之室般,一腳踹開神龍殿的門,就見內殿深處的床上有兩抹身影立即分開。
他勾唇,笑得浪蕩慵邪。「攝政王給皇上請安。」噙滿戲謔笑意的黑眸直瞅著很不自在的兩人。
這兩人,一個自然是新帝李雋,一個則是則影。
「皇叔……」李雋輕咳一聲,忍不住嘆氣了。「已經很晚了,皇叔還不睡嗎?」
「誰是你皇叔?」他哼了聲。
「……攝政王。」他改口總可以了吧。
「太後不讓本王夜宿青鳥宮。」李鳳雛開門見山地道。
李雋無奈地抹了抹臉。「既是太後懿旨,朕也不便干預。」
「喔?是這樣子的嗎?」撇唇,他望向另一個身影。「則影。」
「……屬下在。」
「隨本王回府,陪本王睡。」他冷哂。
「慢著!」李雋急急阻止。「攝政王,你要則影……陪你?!」
「不成嗎?則影是本王的男妃,他不陪本王睡,難不成要陪你睡?」李鳳雛笑得很可惡。
李雋看著他,整個人很無力。「朕明白了,朕立即擬召,就交由攝政王送去給太後吧。」他認了!
*
砰的一聲,李鳳雛踹開青鳥宮大門,迅速來到冉凰此面前,亮出剛出爐、正燙手的聖旨。
「太後,妳要自個兒詳讀,還是本王宣讀?」
從被子里探出頭,冉凰此哀怨地瞪著他,很認命的起身,接過聖旨,只見上頭龍飛鳳舞的字體寫著——
太後,母妃在世時曾與朕談起,若他日太後想與攝政王結為連理,必得順太後之意,遂朕樂觀其成。
哇,有沒有這麼開明的皇帝啊?竟然鼓勵太後紅杏出牆?!
她在心里唉唉叫,有點開心又有點愁,心情非常五味雜陳,而後又瞥見後頭還有一段字。
方才攝政王在殿上跳的八德舞,乃是皇朝男子向心愛女子索愛之舞,接過錦扇後,便代表女子芳心已屬。
看到最後,她的雙眼幾乎快要黏在聖旨上了。
「你陰我?!」在文武百官面前向她遞扇,而她這胡涂天真的小兔便傻傻跳進他設下的陷阱里了?!
「誰陰妳了?嗯?」
「我根本就不知道有這種事嘛,這還不算是陰我?」騙她這個外來客,他很過癮嗎?
「妳為何不知道?皇朝上下就連孩童都知道的事,為何妳會不知道?」他慢條斯理地爬上床,準備要好好懲戒這不知人間險惡的小兔子,要將她里里外外啃得干干淨淨。
「啊,就、就是……」能說嗎?要說嗎?
「嗯?」他強壓上她,把聖旨丟到一邊,扯開被子,才發現她竟不著寸縷,眸色登時轉沉,心情馬上變好。「原來妳在等本王?」
「我、我哪有等你?快點蓋上,我好冷。」她一把抽回被子,順便把臉蒙上,覺得自己很丟臉。「真是的,為什麼這時節還這麼冷呢?」
冬天時還有火盆,勉強撐得過去,可是一入春後,宮里就會把火盆全都撒掉,她好可憐。
「……凰此,妳到底是打哪來的?」扯下被子,他吻上她的唇。「皇朝終年冰冷,為何妳會不知道?」
這一點,他老早就覺得古怪。
初見她時,她把自己包成顆包子似的,這一點,便非常不尋常。
冉凰此瞪著他,最後嘆氣,主動獻吻,生澀的技巧笨拙又可笑,偏偏勾得他起心動念。
「罷了,妳打哪來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妳在本王懷里,妳是本王的人,這就夠了。」她不說,他也沒興趣細論,現在,他只想要好好愛她,想要將她嵌入體內,狠狠佔為己有。
殿內,緩緩熱起,冉凰此身上泛著薄汗和誘人霞彩,偎著他,用他的熱袪走她的寒,她知道,這個男人很愛她,所以她願意為他留下,直到……必須離開的那一天。
上集完
※想知道冉凰此說不出的秘密是什麼?李鳳雛的一往情深是否真能天長地久?請鎖定金雀皇朝之地下皇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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