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變戲子 第4章(1)

書名︰皇子變戲子|作者︰綠光|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皇甫桂臉很臭。

從開鏡記者會結束回到家中,一路上他始終緊據著唇不語。一路上宋勝儒不斷叨念著,對他耳提面命,他依舊吭也不吭一聲。

錢少傳騎著機車到他家中報到時,適巧听到宋勝儒語重心長地道︰「想在這個圈子活下去,有時逢場作戲也沒什麼大不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話落,轉身剛好和錢少傳打了個照面,他便朝她使了個眼色,朝皇甫桂比了比。

雖說錢少傳沒瞧見他使了個眼色,但依動作大略可以猜出他的意思。

走進大廳,就見皇甫桂褪下西裝外套,懶懶地坐在花園里的躺椅,端起幾上的酒杯淺啜著。

錢少傳見狀,不禁眉頭微皺。

怎麼老是在喝酒……沒瞧見他吃東西,倒是酒喝了不少。

「少喝點酒吧,金若望。」她走到落地窗邊小聲勸著。

皇甫桂充耳不聞,酒杯早已空了,伸手要拿酒,卻被她搶先一步。

「倒酒。」他沉聲道。

錢少傳微眯起眼,朝他伸出小手。

「這是在干麼?」

「我在飯店工作時,遇到客房服務,只要替客人開瓶倒酒,通常都是有小費的。」尤其接待的對象身份愈是尊貴,小費愈是給得大方。

「錢少傳,我用一個月二十萬高薪聘請你,你還敢跟我收小費?」他從沒見過她這般放肆又愛錢的婢子。

據他所知,二十萬在這個世界已經算是一筆為數不小的錢,而她只需要一個月便能賺到,該感恩了。

「額外服務自然有額外費用。」她說得理直氣壯。

金若望定定地瞪著她,面對這等惡奴,為何他得要因為她被人欺負心生不滿?這也未免太不值了。

面對他的沉默,錢少傳心底一抖,忙道︰「先說好,額外服務並不包括那種、那種不合理的要求。」天,他該不會想對她怎樣吧,一個月二十萬的薪水,都已經是老董包養情婦的行情了,可她不是當情婦的料。

皇甫桂濃眉微揚,哼笑了聲。「你也未免太抬舉自己了。」

「你有前科好不好!」她會這麼提不是沒原因的。

「那不過是玩鬧。」他哼了聲,對自己的說詞不甚滿意。

對他而言,任何玩鬧不可以傷及姑娘家清白,可那天他就是鬼迷心竅,甚至事後還回味著那個吻……該死,如今想來,他莫名其妙老是把心懸在她身上,該不會是金若望的記憶一再影響著他?他承接了金若望所有記憶,說不準連情感也一並接收……金若望會將財產和保險全都留給她,就意味著他對她有著特殊的情感,否則豈有男人會干這種傻事。

而她也說過他們曾有過節……也許是曾在一塊,後來卻因故分開。

「拜托,有人這樣玩鬧的嗎?要是在古代的話,我就叫你負責了。」是她度量夠大,可以當作玩笑,要是古代女子早就拿三尺白綾上吊了好不好。

「別賴到我身上。」他想也沒想地道。

那是她和金若望之間的事,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誰要賴你?」拜托,她很有自知之明,他是天上的月,她是地上的泥,這樣可不可以?

皇甫桂哼了聲,把酒杯擱在小幾上,冷著臉直瞪著盆栽。

「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今天的臉這麼臭?」見他又不吭聲,她抱著酒瓶蹲在躺椅旁。她向來不是個好管閑事的人,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道理她是明白的。記者會上,媒體對他的正面評價就是從他的臭臉開始消失,教她急著卻又什麼都幫不了。

「關你什麼事?」他態度倨傲,瞧也不瞧她一眼。

錢少傳抿了抿嘴。「好歹我也是你的助理,幫你分憂解勞也是應該的嘛。」

「不需要,安靜一點。」淡漠無情帶著驅逐意味的語氣,教錢少傳憋了好幾天的火瞬間爆發。「你真的很奇怪耶!進入演藝圈一直都是你的夢想,好不容易現在有機會可以締造好成績,你為什麼反倒漠不關心?!」皇甫桂唇瓣掀了掀,終究沒吭聲。他想說,這不是他的夢想,因為他根本就不是金若望,可告訴她,她會信嗎?就算她信了又如何,改變得了什麼?

「你知不知道這一出戲有多少人在背後付出?宋哥想盡辦法替你打好關系,岳鈞在張制作耳邊說了你不少好話,更是章經理從中替你斡旋,你才能擁有這個機會,要不然你以為你是誰?!天天擺著臭臉,機會就會從天而降嗎?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是天之驕子,可以一帆風順地進入這個圈子嗎?!」

「關我什麼事,是我要求他們的嗎?」皇甫桂微惱道。

錢少傳汕了口氣,不敢相信他竟沒心沒肺到這種地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根本沒打算工作?這天底下有不勞而獲的事嗎?還是你根本打算當章經理的小狼狗,讓她養你?」說到最後不禁尖銳又刻薄。

「把話給我收回去!」他橫眼瞪去。

「我有說錯嗎?今天如果不是宋哥一直幫著你,你有本事住這麼好的房子,可以用這麼高的薪水聘請我嗎?

我知道這些是你辛苦賺來的,辛苦工作享受成果也是天經地義的,但是你卻開始怠惰,甚至在今天的開鏡記者會上,全程擺著臭臉,你明知道記者隨便一句話就可以把你的形象全都毀了,可你還是滿不在乎,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手上只剩這部戲,你的演藝生涯岌岌可危,你是怎麼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她認識的金若望雖然有點輕浮,有點不切實際,但他勇于追求夢想,而且也腳踏實地的確實達成自己的夢想,成功地進入這個圈子,現在只差臨門一腳,他可能就會躍升為A咖,可是現在的他……卻變得像是個陌生人,姿態高傲,語氣冷漠,像是全世界都對不起他。

是這個圈子改變了他,還是這根本就是他的本質,善變又傲慢。

皇甫桂原本還能維持冷靜,然而所有冷靜被她最後一句話給炸得連渣都找不到。

「你是怕我丟了工作,你會失業嗎?」他冷哂著。

「我……」

「放心,哪天我要是不在了,這房子和我的財產,甚至是保險金全都是你的,往後你也不需要再努力工作,開心地當你的貴婦。」他笑著,眸光卻冷銳懾人。

錢少傳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听得出他話中的訕笑。「為什麼要給我?」

「你不是喜歡錢嗎?我全部都給你,滿意了沒?」

「你有神經病?!我好手好腳,可以靠自己賺錢,不需要別人施舍!」

「那不是施舍,是我給你的小費。」他笑容鄙夷惡劣。「你不是要小費?給你這麼多,你應該開心一點。」錢少傳直瞪著他,這是第一次,自她的雙眼發生異變以來,極想要再次看清楚人臉,她想要看見他現在的表情有多可惡,可是她什麼都看不見,他依舊是團柔和的光影,刺痛她的眼。

她不哭的,二十歲那一年,她狠狠大哭一場後,她就再也不哭了,再苦再艱難她都可以說服自己咬牙忍耐,如今她更不需要為這種爛咖的惡意攻擊而哭。

她曾經想過為何老天讓她的眼變成如此,也許是因為她總是對身旁的人漠不關心毫不珍惜,所以老天就剝奪了她看人的能力……「金若望,人可以自私,但是不可以只自私地在乎自己的感受,你不是獨自一個人,不要漠視身邊的人,不要糟蹋別人的關心,否則有一天,你身陷危機或一無所有,那時才回過頭去看自己犯了多少錯,已經來不及了……」話是說給他听,也是要自己引以為戒。她失去的已經要不回,可是他還擁有著,為什麼不珍惜?

她一席話無預警地打進他的心房,痛著卻也安撫著,教他不自覺地望著她,驚見她眸底的淚。

「哭什麼?」

「明天八點我會過來接你。」她噙著濃濃鼻音道,快步往玄關方向跑去。

皇甫桂直瞪著她的背影,企圖反擊的力道像悶拳般地打在他的胸口上,他沒有快意,反倒被擠壓得快喘不過氣。

「主子,其實錢小姐說這麼多也是為了主子好。」一直在廚房準備晚餐的大慶這才走到他身旁小心翼翼地道。

「我不需要一個婢子建言!」他惱怒道。他反擊就是要讓她難堪,誰教她老是提以往……他又不是金若望,可當他真逼出她的淚時,他反倒是氣悶得緊。

「錢小姐又不是婢子。」

「不然你說她是什麼?」

「她是助理。」大慶眼見主子又要噴火,忙道︰「今天開鏡記者會上,錢小姐不住地說你這一次在媒體間獲得不少正面評價,她很為你開心,直說這是好的開始,絕對要讓那些亂嚼舌根的記者全都閉嘴。」皇甫桂垂斂長睫不語。他是主子,她本該為主子的成就開心,可不過是個戲子,有什麼好開心的?

大慶注視他半晌,確定他的火氣消退不少,才輕聲道︰「明天見到錢小姐時,跟錢小姐道個歉吧。」

「這天底下有主子跟婢子道歉的道理?」他哼了聲。

「主子,這里不是大晉,錢小姐也不是婢子,這道歉是站在一個理字上,亦是禮節呀。」大慶雖當慣了太監,然而到了這世界,有些思想已經被同化得極深。

皇甫桂抿緊唇不語,一閉上眼,便是她忍著不落淚的神情,莫名地教他心慌、煩躁。

良久,他問︰「大慶,我自私嗎?」他從不覺得自己自私,在宮里,光是為了活下去,扮個不學無術的皇子,就已經耗盡他所有氣力,他哪有多余的心思關注他人?而且與其說是關注,倒不如說是防備……除了大慶與母妃,他不知道還有誰是他能信任的,那些得不到他信任之人,死活如何又與他何干?

「主子一點都不自私,錢小姐也不是罵主子自私,她只是希望你多瞧瞧自己以外的世界,不要等到有天失去了才後悔。」其實,他覺得錢少傳說得很好,道出一直以來他不敢說的話。「主子,這里已經不是大晉,主子已經不是皇子了。」忍不住的,他再次重申。

皇甫桂垂斂長睫。這里不是大晉,他不是皇子,那麼……他是什麼?在這里,他又該追求什麼,為何而活?

提著袋子,拖著沉重的腳步,錢少傳走出電梯,嘆了口氣後,隨即一鼓作氣地走到鏤花銅門前,掏出磁卡按下密碼開了兩道門後,腳步又開始沉重了起來。

錢少傳有些遲疑,那是因為昨晚兩人鬧得不愉快,可她是助理,宋哥今天抽不開身,囑咐她一定要提早把他帶進片場里,所以就算很尷尬,她還是非來不可……沒勁地嘆了口氣,她咬了咬牙,大步踏進玄關,客廳卻不見半個人,她不禁看了眼時鐘,已經快要八點了,他該不會還沒起床吧。

想了下,她先把袋子里的保鮮盒給冰到冰箱里頭,轉身朝皇甫桂的房間走去,卻突地听見男人喘息的聲音。

她呆住,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確定這里非常干淨安全,沒有任何不該出現之物,懷疑自己可能偶發幻听,正準備再往前走時,那細微的喘息聲再起。

不是錯覺?

「啊……」聲音再起,她豎起耳朵,覺得聲音像是從右手邊的一間房傳出來的。

她不知道那是誰的房間,唯一能確定的不是金若望的房間,而聲音……隱隱約約之中,好像還可以听見另一個男人忍耐的悶哼聲。

她嚇得倒抽口氣,快手搗住嘴。

糟!她不會不小心挖掘出不該被發現的秘密?!

這屋里只有兩個人,剛好都是男人,一個是金若望,一個是很娘的傅慶年,要是再仔細比對聲音的話——「主子,不要了,先停停吧……」傅慶年央求的聲音,嚇得她眼楮都快要凸出。這這這是什麼對話?停……停什麼?!

「大慶,你也太不濟了,我還沒過癮。」金若望的聲音傳來,她已經嚇得猛流冷汗……她應該避開,至少也要閃遠一點,可是天可憐見,她被嚇到軟腿。

宋哥說,她要是撞見金若望和傅哥之間有什麼過度親密的舉動也不需要大驚小敝,因為他們兩個本來就感情好,可是……感情太好,可以一起做的事可就多了!

「主子!」大慶那帶著央求的娘味喚法,教錢少傳雙手發顫地搗著雙耳,開始懷疑那扇門里到底發生多麼刺激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