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錯之棋子皇後(上) 第八章 借刀殺人計(1)

書名︰東宮錯之棋子皇後(上)|作者︰綠光|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留下兩個御醫在灼陽殿里看顧,龐呈才回返御醫院。

梁歌雅衣不解帶地照料著,不管是喂藥還是抹蹚,全不假他人之手,那全神貫往的神情,令蘇璘為之動容。

這在宮中是少見的,饒是皇上病重,嬪妃也鮮少在身邊照料,就算有,也不會像太子妃這般用心,仿佛眼里除了太子殿下,再也瞧不見其他人。

只是眼看都已是大半夜了。

蘇璘忍不住道︰「太子妃,讓奴婢接手吧,你先去用點夜宵。」

如同晚膳時的回答,梁歌雅道︰「我不餓,倒是你們得去用膳,知不?」

蘇璘眼眶微微泛紅。這等主子,心思正亂之際,卻不忘她們這些奴婢,讓人如何不感動。

「太子妃,要不你也先換下這身衣裳。」

「不了,說不準他待會喝了藥又吐,待他不吐了再一並換。」梁歌雅淺淺笑著,撫過巳九蓮的額,那冰冷得教她小手微顫,卻沒讓任何人看穿她此刻的駭懼。

沒事的。她閉了閉眼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否極泰未。

她不怕……不怕。

蘇璘不再開口,隨侍在側。

所幸在天亮時,喝了不知道第幾帖藥的巳九蓮不再嘔吐,但原本慘白的臉卻開始漲紅。

梁歌雅發現了,連忙詢問一旁的兩名御醫。

「接下來是不是要依照龐御醫所說的換另一帖藥了?」

「正是。」

她立刻將藥方交給蘇璘,要她去熬藥,順便取涼水來。

蘇璘剛離去,旭拔就踏進寢殿內。

「卑職見過太子妃。」他朝她單膝跪下。

「起來吧。」她頭也不回道,冰冷的小手充當濕手巾敷著巳九蓮的額。

「殿下眼下狀況如何?」旭拔沉聲問道。

梁歌雅沒開口,兩位御醫倒是適時地給了回答。

听完,旭拔眉頭攢得死緊,「難道她真打算要了殿下的命?」

那話仿佛他己知凶手是誰,梁歌雅回頭望去。

「旭拔,查出凶手了?」

「不。」

「可你剛剛的說法,好像心里有譜。」其實她並不想追查凶手是誰,畢竟眼前最重要的是,九蓮能安好,但如果己知凶手是誰,說不定能逼問出解藥,讓他少受一點苦。

像是面有難色,旭拔嚎懦道︰「沒有確切證據。」

「是誰?」

「皇上下令,要光祿大夫徹查六尚局的宮人,今晚的所有膳食都要經過銀針試毒,而今大半的嬪妃百官皆己遣回,只因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有個人的膳食沒有檢查到。」

「誰?」

「皇後。」旭拔刻意壓低聲音。

會是她嗎?梁歌雅皺緊了眉頭。

「別妄做定論。」就算不是親生母子,但心再狠,也不可能在秋賞宴上下毒行凶。

「可近來殿下和皇後杠上,兩人撕破臉,要說皇後這般做也不奇怪。」他不像是惡意造謠,說得言之鑿鑿,像這兩人在台面下早就鬧得連半點情分都沒了。

「別胡說,皇後之所以賞酒,那是因為我和太子唱和,這事沒排演過,皇後又怎會準備了毒酒。」

正打盆水進殿的蘇璘,聞言低聲道︰「太子妃,秋賞宴上嬪妃表演是慣例,而且太子妃初初進宮,本該準備才藝,所以之前奴婢不是跟太子妃提過,能在秋賞宴上表演琴藝?」

可能嗎?梁歌雅微愕,瞧蘇璘擱下水盆,她立刻擰了濕手巾敷在巳九蓮的額上。

「蘇璘,我記得你說過,太子和皇後母慈子孝,可你現在也附和旭拔的說法?」她不能理解,只因為太子揪出貪官就要置他于死地……還挑在秋賞宴上,能統領後宮,皇後不該是這麼沖動不理智的人。

「回太子妃的話,太子確實是一心想要修補母子的感情,可皇後性子偏冷,本就難以親近,再加上戶部尚書一事……」她頓了頓,托實道︰「之前太子妃不是常問奴婢,太子在忙些什麼,其實就是參了戶部之後,想跟皇後解釋,然而皇後卻始終避而不見。」

梁歌雅垂斂長睫,不知道該不該信。

「好了,既然有人查辦,就別私下妄論。眼前最重要的是,太子能夠好轉,其余的就別想了。」

旭拔和蘇璘對看一眼,沒再開口,靜默地陪侍在旁。

但巳九蓮的高燒卻是降了又升,一連兩天不見好轉,向來紅潤的唇干裂得可怕,梁歌雅不住用指拈著茶水輕觸他的唇,稍稍滋潤。

她心疼不己,卻只能守在他身旁,盼著他清醒。

「太子妃,貴妃娘娘和慶王側妃前來探視太子殿下。」耳邊傳來女官的聲音,她神色有些恍惚地抬眼,像是一時間不能理解她的話意,蘇璘只好再說一遍。

她垂著眼,扯唇似笑非笑。

「怎麼來的不是皇後而是貴妃?」

「太子妃?」

「好吧,請她們進來。」她輕點著頭。

「奴婢知道了。」蘇璘退出寢殿,不一會領著孔貴妃和崔雲良進殿。

一進寢殿,兩人飛步走到床邊,瞧著臉色異常緋紅的巳九蓮,娘倆不動聲色地對看一眼後,孔貴妃揚聲道︰「太子妃,難道太子直到現在都還沒清醒?怎麼這兒沒有御醫候著?」

「太子狀況己趨穩定,是我讓御醫先回去的。」她淡聲說。

事實上,御醫才剛離開,正是要回御醫院商議,還有何藥方能讓巳九蓮早日清醒。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毒,怎會如此厲害?」崔雲良撅起嘴。

梁歌雅長睫顫了下,徐緩問︰「雲良你怎會知道太子是中毒?」

崔雲良還未開口,孔貴妃已經搶白。

「皇上說的,皇上也倒下兩天,龐御醫說是怒急攻心所致。」

「是嗎?」她垂眼瞅著床上昏迷的人,從頭到尾都沒瞧她倆一眼。

「不過皇上倒沒提是什麼毒,而光祿大夫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直到現在都還沒查出個譜,搞得大伙人心惶惶,好似在場每個人都有嫌疑。」孔貴妃說著,逕自往床右前方的錦椅坐下。

「可不是?還一個個盤查,查得多像回事,結果根本沒查出什麼。」崔雲良咕哦道,跟著在一旁坐下。

「哪有一個個盤查,皇後不是說身子不適,提前回長生宮了,也沒人敢攔她。」孔貴妃哼了聲。

兩人一搭一唱,听在梁歌雅心里,像是喂養著蟄伏在心的猜疑,她忍不住月兌口道︰「貴妃娘娘可听過一種毒,名喚界沙?」

孔貴妃揚起漂亮的眉。

「界沙也算是藥吧,我記得那可以治毒瘡的。」

「貴妃娘娘怎會知道?」梁歌雅訝道。

「本宮未出閣前,可是兵部尚書千金,雖說本宮的爹並非領軍作戰的將軍,但管的軍政極寬,有回川北的屯兵被調派到映春城支持,途中遇山崩,不少士兵傷了也無藥可醫,後來傷口惡化成毒瘡,就有個軍醫建議用界沙以毒攻毒,盡避難熬,還听說效果不錯。」

「原來如此。」

孔貴妃微皺起眉。

「我記得去年,晏清河也生了毒瘡,用了界沙毒抬好……」

梁歌雅驀地轉過身。

「真有此事?」

「太子妃,你這是在質疑本宮了?要是不信,大可找朝堂上的人問。」孔貴妃哼了聲,正要起身時,卻像想到什麼,一雙杏眼蹚得圓圓的。

「難道說,真是皇後所為?」

梁歌雅緊抿著唇沒坑聲。當孔貴妃提起晏情河以界沙治毒瘡時,她便己聯想到晏清河被彈勃,必定心有不甘,而皇後又與太子撕破臉,要是皇後要替兄長出一口氣,用界沙想毒殺她和九蓮,那未免也太狠心。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皇後,但一朝國母真會如此沖動,還是她己被仇恨蒙蔽了心?

像是意外得到什麼天大的好捎息,孔貴妃笑意款款地起身。

「太子妃,你盡避放心,這事本宮替你作主。」

「娘娘……」

「放心,本宮有把握可以將皇後打進冷宮里。」說著,笑得從容得意。

「定替你和太子討個公道。」

梁歌雅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哪是要替她討公道?她根本是想趁此機會除去皇後吧……但此刻她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如果皇後當真不念及母子之情,那麼她也不會對她有義。

扁看九蓮至今都無法清醒,她就很難原諒她。

昏暗之間,巳九蓮意識揮沌,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突然听到一道細微壓抑的低泣聲,他疑惑地回過頭,瞬間像是換了時空、換了場景,眼前不再昏暗,而是富麗堂皇的長生宮,站在面前的是--

「走開!」

「母後……」稚女敕的嗓音從自個兒嘴問逸出,他低頭看著雙手,驚覺自己似乎回到了幼時。

「本宮說了……走開!」皇後面容冷瞟懾人,掃下桌面的燭台,正巧磕踫上他的額頭,喀的一聲,一道腥膩滑下。

「娘娘!」蘇璘趕忙護著他,跪求皇後息怒。

而乍見他額上的傷,皇後眼底似乎閃過一抹懊悔,但始終沒朝他伸出手,甚至是轉過身不見他。

他怔愣地垂下眼,看著血一摘滴地落在白狐氈毯上,緩緩地形成一片紅。

「母後……我十二歲了,你說當我十二歲時要幫我慶祝生辰……」他說著,淚水不爭氣地滑落。

七哥每年生辰時,貴妃娘娘總是會央著父皇盛大地慶賀,而七哥總是被貴妃娘娘像寶貝般地擁在懷里。

而他,打他有記憶以來,母後不曾抱過他,一次都沒有……甚至她不願意替他慶祝生辰,但她曾說過待他十二歲時要幫他慶祝的……為了今天,他很努力地讀書,就連師傅都說,他是最聰穎的,所有皇子包括七哥也遠遠比不上他。

他以為母後是以他為榮的,可是……他好像想錯了。

「十二歲又如何?如果本宮的兒子尚在,他今日也該滿十二歲了!」

「娘娘!」蘇璘急聲道。

他不懂……「我不是母後的兒子嗎?」

「你不是!你不配,給我走,走!」當皇後拿起花架上的琉璃盤要擲來時,蘇璘立刻拉著他飛快地回到寢殿里。

「蘇璘,我不是母後的兒子?」

「九殿下,你是,你是……」蘇璘紅著眼眶回答。

「可母後說……」

「你是。」

他記得蘇璘一遍又一遍地說著,但沒多久,這個謊言就被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