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徹濃眉微攢。台灣?在哪?西域如此多王國民族,為何他沒听過這名號?
「若我說,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你信嗎?」
「什麼意思?」語氣沒太大疑惑,唇輕觸上她粉女敕頸項,安撫著他驚悸的心。
花弄月眼一閉,老實招了。「我是一千三百年後的人。」
寬大的背震了下,拾眼直瞅著她,他思緒亂成一團,想輕斥她胡鬧,但她嚴肅的模樣卻又透露著她的坦白,可若要他信……要他如何能信?
「你不是老說我的發像稻草?」花弄月抓起自己的發尾,雖然已經沒有以往那般鬈曲,但依舊看得出燙過的痕跡,而且有些枯黃。「這在我那時代里,叫做燙頭發,有很多變化,我這一種叫小玉米鬈,很狂野的。」
可惜唐朝人不懂欣賞,都叫她小瘋子。
軒轅徹無法言語,長指刷過她那不甚柔細的發尾。
「知道我為何會來到大唐嗎?就連我也不清楚,只記得那天是我的生日,我穿著母親送的馬術服。」她指著他手上抓著的衣服。「騎著我父親送的馬紅玉,騎啊騎的,不知怎麼摔進洞里,醒來時,人已經在大漠的巨林里了。」
說完,她輕輕撫過他沒有表情的俊臉。「你會不會覺得我瘋了?」
「……不。」他覺得瘋的是他。
總覺得無法掌握她,總覺得無法確切地擁有她,原來並非只是他以往曾經失去過所致,而是他天生的直覺在告知他,她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他敏感的觸角在警告他,太過接近,最後他將會心碎而死。
她從一千三百年後而來,來到他的面前,與他相戀,狀似圓滿,卻潛藏著誰都無法掌握的變化。她不知如何而來,哪日,也許她也會不知如何而歸,那麼他呢?屆時的他呢?
會瘋的,是他。
可他,就算已知結果,也注定無法回頭。
「徹,你怎麼了?」花弄月擔憂的看著毫無表情的他。
包覆著她柔軟小手,湊到唇角親吻,軒轅徹勉強揚起笑。「我沒事。」他在害怕,害怕又即將成為孤單一人。
他從未覺得自己孤單,但近來卻恨起了孤獨的滋味。
「你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唇緊抿著,剛毅的下巴抽得緊緊,像在隱忍什麼,她不禁打趣,「你知道嗎?我的生日在端午節,但是我的名字卻叫弄月。」
他知道她想逗他,也順著她的話問︰「為什麼?」輕啞如氣音。
「因為我原本是預定中秋節生,名字都取好了,可惜臨時出了狀況,我成了早產兒,提早了三個多月出生,听我媽說,生的時候,才一千公克左右呢。」
「是嗎?」聲音輕薄如煙。
「我媽說,我那時是拚命喘氣,用力喘氣,很努力喘氣,配合醫生的急救才活下來的呢。」
那雙黑眸噙笑卻鏤著悲,悵惘失落。「你……想離開我嗎?」
「咦?」
她說了這麼多,他還沒听懂嗎?
「我娘走得早,我是被爹帶在身邊照料長大的,學的全是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久而久之,情也淡薄了。」軒轅徹低喃著,像在說故事。
「嗯。」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出我的想法,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人知道我的打算。」語氣透著懊惱。
是啊,真是吃虧。她認同地點點頭。
「也不知道該怎麼讓你知道我很愛你……」他只能說愛,可是說愛很空洞。頓了半晌,他才啟口,「弄月,你瞧過我以往的模樣,還記得嗎?」
輕吻著她的額,他的眸底閃爍著深沉隱諱的光痕。
「嗯。」冷酷淡漠,像對何人何事都不在乎,但問題是,她從他的舉手投足之中解析出他的個性,知道他其實很熱情,但沒有遇到對的人,其實他很善良,只是表達的方式與眾不同。
他有很多很多的好,她都懂。
「若你有天離開了我,我會變得更加可怕,更加冷酷無情,也許會變得殘忍無道,而這一切,即是你起的因。」到時候,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
花弄月眨著眼,眼角有點濕潤了。這男人竟在威脅她……「我沒說要走,我不想走!別說我不知道回去的方法,就算知道方法,我也不走了!我要留下來陪你,我愛你呀,我剛才說了那麼多,你都沒發現嗎?」
軒轅徹冷沉無波的眸倏地綻出點點燦光。「發現什麼?」
「我說呀,若當年我早產死了,現在怎會有我穿越時空愛上你?那麼小的嬰兒哪里會懂得努力活下去的道理?我想,那一定是為了要履行我們這一世的相遇,所以我才努力活下來的。」她往他的唇上狠啄了下。「是老天爺要我們相遇的,我怎麼可能會離開?」傻瓜。
「真的嗎?」他的聲音微顫。她願意陪他?即使知道回去她世界的方式也不走?就甘心了為他停留?
「一定是啊,不然為什麼穿越時空的是我,為什麼遇見的會是你?」這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嘛!
「是啊、是啊……」他輕哺著,緊緊將她摟進懷里。「一定是如此的、一定是如此的……弄月,咱們就挑你生辰那日完婚,好嗎?」
她水眸轉了一圈。「才剛休妻又娶妻,會不會有人閑言閑語啊?」
「誰敢?」他眯眸噙怒。
「好霸道啊。」嗯,她這個相公真的有很多張臉呢,常常變來變去,不知道會不會累。
「若順我,我豈會霸道?」
「听你這麼說,我要是不順你,你不就會把我綁在屋里?」
「我怎麼舍得如此對你?」疼都來不及了。
「不管,咱們先說好,往後,大事歸我管,小事才是你管。」先約法三章,省得他哪天不受控。「而且,你得要替我搞定子矜,我非要听他親口叫我一聲娘不可。」
軒轅徹微挑起眉,心里狂喜著她是完全忠貞于他,壓根沒其他份外之想,而她霸道的口吻,也讓他不禁想起好友一色曾說過,他家里將要出現一個女皇。
「好,你怎麼說怎麼好。」這女皇,他要了。
「你自己說的喔!」她喜孜孜地道,卻發覺有魔掌又開始造反,馬上警覺的想閃,卻又被抓回來。「軒轅公子?」她笑得很干,眼楮瞪得很用力。
「嗯?」他的吻點點落在她頰上,大手已扯掉外袍上的繩結。
「天還沒暗呢。」
「這不就暗了?」他順手放下床幔,順手扯下自己發上的束環,如瀑長發立即如夜色般籠罩住她。
「……你愈來愈賊了。」而且還很卑鄙,用美色誘惑她薄弱的心志。
「就說了,小事交給我就對了。」
「這是小事嗎?」她無力地閉上眼,抵擋不了那陣陣搔人癢意。
「當然。」
那……那就算是這樣吧,她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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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法三章,最大的錯誤,就是沒將大事小事畫分好。
何謂大事小事,根本毫無準則可言。
因為軒轅徹說的大事,花弄月覺得一點都不大。
「夫人,要不要歇一下?」
「不了,就快好了。」她頭也不抬的專注在手邊的帳本,手中的毛筆快速批閱著,點出可疑之處,算出正確數字。
軒轅徹玩著她的發尾。「你在生我的氣?」
「妾、身、豈、敢?」她咬牙切齒。
「妾身?」他抿嘴偷笑。
花弄月橫眼瞪去。「你倒好,在那頭蹺腳喝茶,我呢?為你做牛做馬!」
「哎,婚禮籌備在即,許多大小事得由我忙里忙外,這帳本不交給當家主母的你,要交給誰?」他替她斟上一杯茶,順便幫她捏捏肩。
「你忘了你還有個兒子?」花弄月很不爽的開口了。
那個兒子就坐在她對面,嘴巴張開很久了,快叫他閉上吧。
軒轅徹黑眸微掃,瞥見兒子一臉難以置信,被如鳳啃著發尾依舊不自知,很顯然是被她算帳的能力嚇著了。
「怕了吧,小子。」花弄月哈哈兩聲,心里痛快。
不敢再叫她蠢女人了吧,蠢小子!
軒轅子矜回神,別開眼,輕咳兩聲,不知打哪取來繡架。「算帳的本事了得,讓咱們瞧瞧你繡同心被的功力吧。」
「什麼?」她瞪著他端上桌的繡布繡線繡針。「什麼同心被?」
「成婚那夜要蓋的被子。」軒轅徹好地提點。
「不用那麼麻煩吧?!」她是當家主母捏!
「這是每個新嫁娘都會的活兒,這同心被的繡樣若不是新娘親手繡的,這婚姻是不會得月老祝福的。」軒轅子矜不知道上哪編來似真若假的說詞。
「呿,繡了同心被就能白頭偕老?」她微眯的眼透著懷疑。
「反正你就是不會繡就對了。」
「……若你能夠算帳本算得比我快,我就繡。」說完,她很驕傲地看著他。
「……你要是婚姻不幸福,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軒轅子矜惱她,但在爹面前卻又不敢太這次。
「呸呸呸,你唱衰我!」都沒嫁就先給個壞兆頭,他真是好兒子。
她佯怒瞪著他,卻發覺有人在玩她的發,回頭一探,正是她的準老公——「好玩嗎?」
軒轅徹微抬眼,笑著。「趕明兒個,我差人拿珠玉潤粉替你抹發。」
「剪了不就得了?」她看過了,有分岔。
「那怎麼可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可損傷?」
「不過是修一下罷了。」
「不成,你的發已太短,不能再修,等長點吧。」他很堅持。
還算短啊?都已經過肩下二十公分了!算了,不想跟他辯。突地,她發覺另一支辮子也被人逮住。
往後一瞧,另一個小凶手正啃著她的發,她的發梢沾滿了口水。「小如鳳乖,到哥哥那兒去。」
「他不是哥哥。」如鳳圓圓小臉上的精美五官皺成一團。
「誰說的?」花弄月偷偷把辮子搶回,然後把小肉球塞到她爹懷里。
「哥哥說的。」窩在爹爹懷里,小嘴扁得好哀怨。
驀地,三人六目,一同看向軒轅子矜。
小豬一只,軒轅子矜沒看在眼里,再加一個蠢女人,他依舊無動于衷,但對上爹的眼神,他無言地垂下臉。
「子矜,你不想當我的義子?」軒轅徹問得很漫不經心,然而眸底卻閃爍著思量。
「不是的,爹。」他有千言萬語想說,卻總是說不出口。
他想問,爹怨不怨他,恨不恨他,討不討厭他……
「若你不在,軒轅家就沒子嗣了。」淡淡一句話,說明了軒轅徹不動的心思。
「爹?」他疑惑。
「往後,弄月就是你的娘,你待她,必須如待我一般。」黑眸淺潤生光。
娘?余光瞥見花弄月雙手環胸,恍若等著他乖乖地喊聲娘呢。
不過大他幾歲,要他怎麼喊得出口?
但是爹的眼神,分明是要親耳听見他喊一聲娘,以表他對娘無非份之想……掙扎之間,他突地听見外頭傳來雜亂腳步聲,數宇的嗓音跟著傳進——
「莊王、莊主,不好了,馬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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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老回報,馬圈的馬不知是中了什麼邪,一匹匹都口吐白沫地倒下,于是眾人將如鳳交給杏娘後,立即趕往馬圈。
「弄月,你猜這是怎麼著?」軒轅徹試探性地詢問她的看法。
「我想應該是中毒,馬上清理所有水源和飼料。」花弄月看了下,立即坐定指揮。「以防萬一,把其余馬匹隔離。」
當家主母一聲令下,所有的小廝全都動了起來。
「你確定是中毒?」他贊賞地瞅著她。
「那不是熱病,更不是染病,這些馬匹都口吐白沫,泡沫帶白卻無血絲,應該是中毒現象。」以往在馬場里,有時也會出現同行惡意下毒的事件,這類似的畫面她見過。淡淡的分析後,她眉頭微擰。「問題是,不知道是誰下的毒,目的是什麼。」
「你的腦袋倒是挺伶俐的。」他笑,愛憐地牽起她的手。
「你還笑?不怕馬匹死傷太多,到時候交不了差?」翁老方才說了,目前倒下的馬匹數量已有上百匹了呢。
「放心吧,軒轅莊的馬圈可不只這兒,若真買賣上出了問題,還可從南方調。」所以他壓根沒放在心上,他擔心的,和她的考量一樣。
「你有底了?」看他目光沉轉,花弄月大膽猜測。
「你真是愈來愈懂我了。」
「少岔開話題。」她抓起他的手輕啃。「你知道我擔心什麼。」
「不用擔心,你先到那頭歇一下。」待她啃夠,他才指著前方湖邊的草亭。「我去同翁老問些話。」
「我也要去。」
「乖,听話。」
「說過大事听我的。」耍賴呀!
「這不過是件小事。」他柔聲緩氣地哄,眉頭微攏,好像她是個多不听話的娃兒。
小事?死了上百匹的馬是小事,那到底還有什麼大事?!
「不許亂跑,懂嗎?也別到子矜那兒湊熱鬧,知道嗎?」臨走前,他不忘叮囑再三。
「知道了,爹。」她不甘心的回答。
「誰是你爹?」他不覺莞爾,見她扮了個鬼臉,緩步走向草亭,唇角的笑意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寒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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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弄月無聊的在草亭坐了會,隨即研究起充當灌溉水源的湖,湖水相當清澈,可以看見魚兒在湖底悠游。
看樣子,毒物是出在飼料上頭。而飼料通常集中放在馬房里,和其余糧車擺在一塊的,能自由出入那兒的不多,除了翁老還有誰?翁老是不可能做那種事的,所以一定是極為親近的人。
「姑娘。」
背後突然棲來近乎貓聲大小的低喚,花弄月緩緩回頭,瞥見了藏身在樹後的福泰女子,對方眉清目秀,亮麗照人,卻帶著些許憔悴。
「叫我?」
仔細一瞧,她的五官和如鳳相似極了。
「姑娘,可否請你過來?」那女子小聲喚著,隨即又躲回樹後。
花弄月想了下,又看了眼軒轅徹的方向,沒瞧見他的人,隨即起身,撢撢衣裙走向那位女子。
「有事嗎?」
「姑娘,你是軒轅莊的人吧。」邢素青打量著她懸在腰間的軒轅莊令牌。
「請問你……」
「你知道如鳳嗎?」
花弄月輕呀了聲。「你是如鳳的親娘?」難怪覺得這福泰身影有點眼熟。
「姑娘,我想見如鳳一面,可否請你幫個忙?」邢素青眉一擰,泫然欲泣。「我多年沒瞧見她,好想她呀,可她的爹不許我見她,你能幫我嗎?」
「這個嘛……」唉唉唉,這種苦差事……
「姑娘,求你幫忙了。」邢素青二話不說,說跪就跪。
花弄月趕緊將她拉起。「沒那麼嚴重,別這樣。」
「姑娘,求你同情一個為人娘親思女的心,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這與女兒無關,我只是想看看她,看她一眼就好。」
「這……」看她哭得梨花帶淚,花弄月再鐵石心腸也沒轍,而且看她這樣哭,就讓她想起了她媽。「好吧、好吧,晚上我找個時間把如鳳帶到後門讓你瞧一眼,這樣好嗎?」
「姑娘,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你了!」
花弄月淡嘆口氣,希望老天成全,別被發現,否則她可吃不完兜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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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用過晚膳之後,趁著要將如鳳帶回房的空檔,花弄月將她帶往後門,特地這開守門的門房,等著邢素青。
驀地,她听見小石子丟進圍牆里的聲響,那是她們約定好的暗號。
花弄月趕忙拉了栓,開了門。
「姑娘。」邢素青神色更加憔悴了。
「這就是如鳳。」她將剛吃飽,一臉愛困愛困的小肉球推到她面前。
「如鳳!」邢素青蹲,壓根不管外衫下擺沾上塵土,只是激動地輕觸女兒的頰,想抱抱她,她卻一溜煙地逃到花弄月身後。「如鳳?」失望、痛苦瞬間出現在她臉上。
「她只是有點怕生。」花弄月趕緊再把如鳳揪出來,卻驀地一愣,不知道該怎麼跟如鳳介紹。
「如鳳,我是、我是……」邢素青怎麼有臉說自己是娘?當初是她狠心拋下她與情人雙宿雙飛的,如今怎有顏面再見她?可,她就是想抱抱她,親近她,畢竟她是她的骨肉啊!
「如鳳,叫娘。」花弄月硬是將如鳳推到她面前。
邢素青錯愕地看著她,透過淚眼,突覺這女子慈悲得恍若菩薩化身。她知道,她就是軒轅徹欲立為妻的女子,她應該知道她以往的事,願意讓如鳳與她相見,她已是感謝再三,如今竟還能寬宏大量地要如鳳喊她一聲娘……
她想,她大概知道軒轅徹為何為她著迷了。
「娘?」如鳳嘟著小嘴,一臉不解。
「是啊,她就是娘,還不叫人?」
如鳳看向邢素青,嬌軟地喊著,「娘。」
邢素青登時淚如雨下,將女兒抱在懷里,緊緊摟住。「如鳳,娘的心肝寶貝……」
瞧著這一幕,花弄月的淚水也跟著在眼眶里打轉。唉,她想起媽媽了,那疼她人心,寵她入骨的母親,現在是不是也哭得柔腸寸斷?
「蠢女人!」
靜謐的夜里突地暴出軒轅子矜的叫聲,花弄月朝後方瞧了下,立即擺手示意她倆先躲到一旁。
「如鳳,咱們和哥哥玩個游戲,不許讓哥哥找到喔。」
「好!」說到玩游戲,如鳳乖巧地點頭,親密地拉著邢素青跑到一旁,躲在暗處。
花弄月見狀,趕緊向前。「鬼叫啊,什麼蠢女人?叫娘!」
軒轅子矜瞪她一眼,唇角撇了撇,閃開話題。「爹要你過去一趟。」
「為了馬圈的事?」
「我不知道。」帶到話,他本來就要走,卻听見有人踩過碎葉的聲響。「誰在那兒?」話起的瞬間,他人已經竄了過去。
「喂!」糟了!她趕緊撩起裙擺追上,卻發現他站在後門前,而後門早已經闔上。
欸,誰關的?
「方才有人在這兒嗎?」他問。
「我不知道。」她裝蒜。
「是嗎?」
「走吧,還杵在那兒干麼?」說完,她逕自走開,軒轅子矜忖了下,也跟上她的腳步。
花弄月想,八成是邢素青怕被發現,所以抱著如鳳跑出去了,待會應該會送她回來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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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踏進祿陽樓,花弄月便瞧見桌案上擺滿了本子。
「跑哪去了?」軒轅徹眼也不抬地問。
「沒呀,不過是帶如鳳回房罷了。」她說得有點心虛,怕被發現。
「那丫頭睡了?」他抬眼,瞧她站在幾步遠外,不禁輕笑。「怎麼,離得那麼遠,怕我吃了你?」
「誰吃誰還不知道呢。」她就愛爭一口氣,大步走上前。
「喔,你想吃我?」待她走近,他壞笑著一把將她拽進懷里。「怎麼吃?打哪兒先吃?」
「軒轅公子,你氣色不佳,有縱欲之嫌,我勸你還是早早入睡養神才是。」哪有什麼事找她呀,分明是佔有欲作祟嘛!
「就算要入睡,也得找個人陪,才睡得香甜。」話落,他輕松地將她打橫抱起,轉進屋內。
「等等,我待會兒還有事。」
「什麼事?」他微眯起眸。
「我要陪如鳳睡。」
「不許。」不留半點後路,隨即將她抱上床。「我今兒個忙透了,陪我睡。」
「陪你睡,就換我忙了。」她扁嘴抗議。況且,她待會還得要趕緊將如鳳抱回房才成。
「陪我歇著吧,我累了。」他和衣躺在她身側,霸道地抓來她的手,往他的額上一擱。
「你不舒服?」額頭微微發熱,不算高燒,但是有熱度的。
「你現下才發覺?」他苦笑。
「你怎麼都沒說?我請數宇找大夫過來。」都怪今天事多,讓她忘了多注意他一點。
「不用,有你在就夠了。」他笑睨著她,目光柔蜜繾綣,墨亮的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深情。
「你當我是仙丹妙藥?」她好笑地嗔著。
「對我而言,你就是我的仙丹妙藥。」可解心神困乏、孤寂不安、體熱難消,用處頗多。
「可要是不吃藥,你會不會明天一醒就發高燒了?」她輕撫著他的額,想替他散點熱氣。
「不會。」他唇角含笑,閉上眼,享受她縴柔的掌心在他臉上游移的感覺,然後感覺她的掌心慢慢下滑、下滑,拉開他的衣襟,解開他的腰帶……「女皇,有要奴才為你效勞的地方嗎?」
他粗啞喃著,深黑的眸藏著點點激光。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花弄月羞紅了臉,氣得牙癢癢的。「我想說,人家古時候的人不都是要替自己的夫君更衣的嗎?我看你不舒服,想要替你解開衣服,你別想太多了。」
「在夜深時分,娘子替相公寬衣解帶,只有一個目的。」他沉聲哺著,也動手解開她的腰帶。
「我不是那個目的!」天地良心,她可不想加重他的病情。
「我可說了什麼目的?」瞧她羞得滿面紅光,他不禁放聲大笑。
「你!」厚!要不是不想當寡婦,她還真想扁他!
「你不愛我踫你?」他悄悄地拉開衣襟,大手探入她的衣衫底下。
「不是,而是你在生病,就給我認份點。」她想要扯出他興風作浪的魔掌,豈料他竟快一步地鑽入她肚兜底下。
這,哪是要陪睡而已?
「你不願為我生下子嗣?」他粗啞喃著,吻上她誘人的賽雪秀頸。
「這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她嘆氣,由著他造亂了。「你也知道我不是這個朝代的人,誰知道我能不能懷孕?所以你何必那麼執著?還是干脆納個妾算了?」
後頭那句,是刻意激他的。
「我要的是你為我生下的子嗣,也許這麼做,你就可以永遠留在這兒,哪都不去了。」他溫熱的身軀覆上她,惱她老愛故意氣他。
花弄月聞言,才知他的執著有多堅決。「你傻呀,誰說我有了小孩就走不了?怎麼你還比我擔憂呢?」她以為她解釋過後,他便已經完全釋懷,誰知道他還是時時憂心。
難道說,他是一直抱持著如此不安的心態愛著她?無怪乎,她不過是送如鳳回房,他便立即要子矜來找她。
他的不安和恐懼慌亂全都藏得好好的,不細看,根本找不出痕跡。
這男人,傻得讓她好心疼。
來到古代,她根本不敢空想作夢,但遇到他之後,她最美的夢想已經實現了,老天對她夠好的了。
「可天曉得呢?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不放棄。」烙鐵般熾燙的體魄隔著衣料摩挲著她。「弄月,答應我,你哪兒都不去,留下來陪我,我可以為你打造你想要的未來。」
「好,我答應你。」她用力吻上他的唇。
想哭,不是悲,而是喜,歡喜有個這樣深愛她的男人,滿腦筋想著如何留下她。
她不走的,誰也拉下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