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無月,星隱晦,世于略搖著墨扇,鎮守在關外營地,眯眼注視著遠處隱身在山林間的軍旅。
「兵鐸。」半晌後,他收起折扇輕喚。
「末將在。」從紫荊遠調而來的總兵兵鐸向前一步。
「領一萬大軍從東側溝口繞北而去。」頓了下,他沉吟半晌又道︰「徐燕。」
「末將在。」居庸外鎮總兵徐燕也向前一步。
「領五千精銳,固守兩側柳溝。」他笑笑抬眼,以扇柄輕點兩人。「听著,只守不攻,若天亮後敵軍壓境,不需客氣,殺他個落花流水。」
「得令!」
擺擺手示意兩人離去,他疲憊地倚在臨窗的榻上,唇角略勾笑意。「二弟,為兄的我替你如此安排,保你一夜無憂盡興,你可滿意了?」
***
一抹身影迅如雷、疾如電,飛快竄進行宮二樓不著燈火的房。
「等等、等等,你要干麼?」璽被擱上炕,還來不及反應便已被人壓上,那熾熱的溫度透過衣料熨燙著她。
她可沒傻得不知道他心里在盤算什麼。
「你說呢?」他以雙肘撐起自身重量,黑眸在暗黑的房顯得異常潤亮。
「你別忘了,我是你的義弟。」她偷偷以雙手護在胸前。
「若你是男,自然是義弟,但你是女,自然是我的妻。」他低笑,迷人氣息不斷逼近,大掌撫上她微暈的頰。「八拜之交也可以說是鴛鴦契,是不?」
「征北王,道理都由著你說呢。」她著迷地瞅著他的笑眼,那從不遮掩的寵溺和憐愛似彎彎水流般涓涓滴落在她的心,松懈了她緊繃十多年的心弦。
在山林初遇的第一回,他眼神的憐惜,掌心的暖意,力道的溫柔,令她難以忘懷。如此饑于情、渴于愛的她,心深處的幽冥被他熱情的目光燃起一簇亮光,就算明知是飛蛾撲火,她也甘願沉淪。
她知道,他也是一樣的。同樣的立場,他愛得比她還要義無反顧,他想給的,都是她想要的,要她如何能割舍他?
「璽殿下,你就乖乖就範吧。」他摩挲著她的唇。
「我可從沒不戰而降過。」她又張口咬住他,撫上他的胸膛,眯眼審視他的傷口。「點火,我要替你上藥。」
「晚些再說。」
「你知不知道你這傷口大得很,怎能不上藥?」她粗魯地扯開他的衣襟,露出一片血肉模糊,她又是氣又是不舍。
「不急,漫漫長夜,咱們多得是時間。」他呵呵低笑。
「你在胡說什麼?我是擔心你的傷?」好像她是急色鬼似的。
「放心,我的傷只給你醫,待天亮再醫也不遲。」
她抬眼瞪他。「若我不在呢?」說那什麼蠢話?主帥豈能不注意自身安危?
「那就不醫了。」他加深了吻,撬開她的齒關,吮纏著她羞澀的舌。
她心疼地環上他的頸項,主動回吻,輕吻他比想像中還要柔軟的唇,他沉吟了聲,強悍地吻得極為深入,褪去她的衣袍,解開她纏在胸前的長巾,露出那小巧可愛的胸。
他凝目注視著,再三確認。
「別瞧!」她遮住春風,氣惱他露骨的目光。雖房內不著燈,但依他的眼力,肯定是將她瞧得一清二楚。
「別遮。」他架開她的手,輕輕地吻含住那粉色的可愛蓓蕾。
火焰從他的舌尖竄起,璽不知所措的緊握拳,卻听見他低啞的笑聲,下一刻他握住她的拳頭,示意她放松。
可她怎能放松?她從未與人如此親密。
然而,他的吻在不知不覺落在教她羞赧的角落,她下意識蜷起身子,卻察覺他烙鐵般的灼熱已在她的腿邊。
她無措地瞅著他,他高大赤果的俊美體魄像股熱焰覆上,兩人緊密貼合,那厚實的胸膛擠壓著她的,火苗如電般竄至周身,她燥熱無助,雙手撫上他的背,卻驀地發覺他的背傷未愈。
對了,這幾日,根本未替他上藥!「你的背……啊!」那尖銳又強悍的力道倏地貫穿了她,教她無法言語。
「疼嗎?」他以唇摩挲著她的唇角,氣息粗厚地噴灑在她鼻息間,低嗄的嗓音有著濃濃的壓抑。
「不知道……」撕裂般的錐楚只在瞬間,取而代之的是股難以形容的渴求,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卻不懂想要的是什麼。
她從他向來沉靜的眸中讀出他的激動和情yu,那熱焰般的激情像會傳染似的,染得她渾身發熱的細胞全都鼓噪著要他更貼近。
「別動。」他大手扣住她的臀,不允她在這當頭要命地擊碎他比紙張還薄的理智。「我不想傷著你。」
她抬眼看他,在他深邃黑眸里讀出了憐惜和疼愛,她扯唇輕笑,抬口吻了下他,輕軟得像蝶翼輕撲。
那無疑是最大的鼓舞,瞬間擊潰世于將殘存的理智,他再無法忍遏,緩緩地律動,每回卻深抵她柔潤潮濕的盡頭,讓她可以容納他的一切,緊緊將他束縛,將他埋入她的生命中。
璽無措的低吟著,發上的玉冠玉珠穗早就滑落,束起的長發散亂在軟衾柔被上,像朵正盛的花,在他的之中綻放最美麗的姿態。
「璽兒,我的璽兒……」世于將粗嗄嘀著。那美麗無處停靠的蝶已在他懷中,不再飄泊。
他像是永不饜足的野獸,在她體內深鑿屬于他的氣味,深埋著感受彼此沉而瘋狂的脈動,再狠撤,深入,強而有力地佔有她、擁有她,像是要再三確認她就在他的懷里般,放縱著自己愛了她一遍又一遍,筋疲力竭也銷魂不休。
***
世于將愛憐的以指輕撫著身旁曼妙的胴體,以唇一次次膜拜她的美麗。
「天快亮了。」璽沒好氣的抓住他不安份的手。
「嗯。」手被抓住了,無妨,他還有嘴,輕著她細白的鎖骨。
「我要先替你上藥。」她眯眼瞪他。
「去啊。」
「……你壓著我的衣裳,我把藥都擱在腰帶里!」
「你隨身都帶著藥?」
「除去太子一職,我還是個大夫呢。」她一手抓著絲被遮掩春光,一手使力扯著被他壓住的衣裳,扯出之後立即套上。
「你不是要替我上藥?」他不悅地看著她的舉動,感覺自己被欺騙。
「你要我赤身替你上藥嗎?」她邊回話邊拉過腰帶束上,掏出藏在腰帶里頭的小瓶子。
「是啊。」他原本很期待的。
初夜翌日,與妻廝磨銷魂,身子糾纏不休,就這樣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在炕上歡騰一日,這個主意他早就打定了。
「征北王,你很不正經!」粉臉薄薄地泛起紅,藥粉很不客氣的朝他胸口伺候過去。
那蝕骨噬肉的錐楚沿著血肉深植,世于將緩緩閉上眼,唇角輕抽的。「璽兒,你下回能不能把這藥改良一下?」他不得不說,功效極好,但初上藥時的刺骨錐心之楚也真是教人永生難忘。
「拿來治你剛好。」看他還敢不敢要嘴皮子!「趴下去,你背部上頭的傷都給忘了不成?你都不會疼的嗎?」
「瞧了你,就不疼了。」他乖乖趴著,大手輕撫她垂在炕上的發。
她一頭檀發如瀑披垂,油亮潤黑,襯得那張粉顏更加白皙清透,再也找不著半點少年郎的氣息,是個芳韻正馨、艷姿正放的少妻。
「你當我是仙丹妙藥?」她嗔他一眼,審視他背傷恢復的狀況,嘆了口氣,再輕輕撒上藥。
「你就是我的仙丹妙藥。」
「迷湯。」怎麼愈識得他,愈覺得他這心性與以往大不同呢?「下回再拿身體喂刀,瞧我怎麼整治你!」
「不會了,我已經把你拐回身旁,不需再使苦肉計了。」
她微惱瞪他。反正、反正他吃定她就對了。是吧!
「你不問我為何是個女人?」她咬著他的指。
「重要嗎?」他問得漫不經心,恍若這個問題之于他壓根不重要。「咱們都已經袒裎相見了,眼下再問有何意義?」
「哼,我都忘了你喜男風呢,豈會在意我是男是女。」語氣酸得很。她還記得他尚不知她為女兒身時,也是一副準備霸王硬上弓的狠樣。
唉,他的璽兒怎麼會以為他看不出她的女兒身?不過她說的也沒錯,一旦看上了,他的確不會理這種小事。「那也只限定你。」
「真沒把我當夕顏看?」
他這才定住她的眼,笑得佣懶。「嗯,有人很在意呢。」
「…我要走了。」璽又羞又氣的想起身,卻被扣得死緊。
「去哪?」
「回韃靼。」
「不允。」他將她壓在身下,蘸墨黑眸直瞅著她。「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征北王的妻,沒我的允許,哪兒也不許去。」
「你要軟禁我?」
「是要你相隨。」什麼軟禁,真虧她想得到。
「那怎麼可能?我要是待在這兒不走,屆時韃靼大軍會壓境的。」她真以為他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什麼?」
「這樣冤冤相報,你以為咱們有可能有成眷屬的一天嗎?」
他面露喜色。「原來你心里是想嫁與我的。」
她眯眼狠瞪。「你以為我是個隨便就會把身子交出去的人嗎?」
「那是你心里也有了計謀?」他單手卷著她的發梢。
「讓我回韃靼。」
「不。」斬釘截鐵。
她攢緊眉。「由我統領大軍,才可保雙方無事,也許哪日可議和。」
「事情有那麼簡單嗎?」世于將輕扯她的發,壓根不信這話。「再者,韃靼皇族內斗如此嚴重,我不希望你再涉入其中。」
「你又知道內斗了?」她直挺挺看著他,喜歡他眸底的擔憂,那是完全屬于她的,眸底的那片溫柔就是她甘願棲身之地。
「若沒有內斗,你不會再三被人追殺,也沒必要女扮男裝了,是不?」他心疼的將她圈人懷里。「璽兒,在這里你是我的妻,不再是韃靼太子,你就是你,我深愛的你。」
璽不語,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