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聊,聊到過了掌燈時分,用過晚膳之後,李鳳雛才舍得離開。
「天啊,嚇出我一身冷汗……」他前腳才踏離,鸝兒立即軟倒在榻。
「冷?」冉凰此沒心眼地看了眼殿內的火盆。「應該還好吧,我不覺得冷。」
「這不是冷不冷的問題,而是攝政王在笑!」鸝兒沒好氣地橫她一眼。
她皺起眉。「笑?有什麼不對?」他笑起來很好看的。
「妳沒听過,攝政王都是在談笑間殺人的?」
「那是傳聞,他在我面前笑過那麼多回,我到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是啊,連我都不懂,怎麼妳到現在還能安好無事呢。」鸝兒用力嘆口氣。「剛才听攝政王提起妳竟然在宮里的樹上系絲帶,我都快嚇瘋了,若是查辦出是妳,妳就等著被斬首示眾吧!」
「真這麼嚴重?」冉凰此扁了扁嘴。「就算招了冤魂又如何?」
「妳到底是打哪來的,怎麼會連這麼點宮中規矩都不知道?」鸝兒一嘆再嘆。「听說,以往後宮妃子惡斗,皇子慘死,有妃子思子系上瓔珞,結果卻招來冤魂,所以宮里才有了這個禁忌。」
「是喔。」冉凰此聞言,也忍不住苞著嘆氣。「怎麼會為了立儲君就搞成這個樣子?」
依稀記得,她好像听李鳳雛說過後宮是個牢籠,里頭住的都是生禽猛獸,殺人的功夫比他還要更高一籌。
忖著,她不由得垂下眼。那應該是她喝醉那晚,他說的吧?說得雲淡風輕,但唯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明白那個中滋味有多悲哀。
「後宮就是如此,今晚妳沒听攝政王教了雋兒一些法子嗎?」鸝兒回想著,笑了。「我原以為攝政王要殺雋兒呢。」
冉凰此猛地抬眼。「他既要教他,又怎會殺他?何況,雋兒又沒怎樣。」
「攝政王殺人需要理由嗎?」鸝兒迷蒙的大眼直瞅著她。「他教雋兒如何防範,變相地承認了他確實如傳聞說的,是被狸貓換太子的皇族,我怕他是在試探,但如今他什麼事都沒做,看來真是在幫雋兒呢。」
「攝政王不是那麼壞的人啦,他若真狠毒,我早就死一百回了。」听見關于李鳳雛的流言,她總忍不住想為他平反。「他是不是皇族,其實好像也不是很重要,對不?」
「嗯,我對他有些改觀呢。」
「對呀。」冉凰此用力點頭,夸他,就像在夸她似的,讓她覺得開心。
鸝兒勾笑看著她。「妳從沒怕過他呢。」
「初見面時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要怕,知道他是誰時,怕也來不及了,接下來,我就豁出去啦,久了,也不覺得他有什麼好怕的。」也許該說,他從沒讓她產生過她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感覺,所以就沒有那麼強的壓迫感。
「那是因為攝政王對妳是特別的。」
她一愣。「會嗎?」
「妳也許沒發現,但後宮的人應該都發現了。」鸝兒懶懶地倚在屏榻扶手,神
情有點為難。「妳不懂宮中太多規矩,攝政王全都替妳扛了,若說妳對他而言不夠特別,他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冉凰此還是一頭霧水。「他幫我扛了什麼?」
鸝兒不禁笑了。「妳要是沒發覺就算了,我怕妳察覺他的好,心就要變了。」
他的好?垂下長睫,冉凰此發現心頭還暖暖的,被他牽了一個下午的手,直到現在也還溫熱得很,那熱度恍若滲進了皮膚,鑽進了血液,幻化成毒,讓她整個人恍惚了起來,現在還很不能平靜,心頭還在鼓噪。
這是怎麼了?不想見他,又想見他……這心情,真的很糟。
「凰此,別忘了,妳是皇上的人,雖說攝政王強勢,妳很難抗拒,但和攝政王走得太近,會惹禍上身的。」
攢起眉,她細思起這個問題。
鸝兒說的對,她必須更低調一點,否則一個不小心被卷進後宮斗爭之中,她就完了,她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被感情困住。
「娘娘,貴妃娘娘的命婦傳話,貴妃娘娘想見冉才人。」鸝兒的貼身宮女站在前殿長廊外稟報。
「貴妃娘娘?」攢起眉頭,鸝兒自言道︰「這時候不會太晚了嗎?」
「沒關系,我去去就回來。」冉凰此趕緊起身。
「不。」鸝兒輕搖頭,看向外頭等候的宮女,吩咐,「回復命婦,太晚了,冉才人已就寢。」
「鸝兒?」她不解地看向她。
「但是娘娘,命婦說了,就算冉才人就寢,也要她起身。」外頭宮女回答。
聞言,鸝兒眉頭攢得更緊。
「沒關系,我去看看也好,若我猜得沒錯,貴妃肯定是因為今兒個我教訓她兒子不開心,想找我說說吧。」
「可是……時間這麼晚了,我總覺不妥。」說不定貴妃懷恨在心呢。
冉凰此勾笑,「不會的,我去去就回。」說罷立即起身跟著宮女離去。
「母妃,冉才人呢?」冉凰此剛走,李雋才從後殿走來。
「雋兒,去攔下攝政王。」鸝兒想了下,終究覺得不妥。「他才剛走,應該沒走得太遠。」
「怎麼了?」
「別問,趕快去。」她不敢耽擱,就怕遲了,就來不及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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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凰此一路尾隨貴妃隨侍的命婦踏進玄雀宮,意外的是,貴妃竟不是在主殿召見她,而是在寢殿。
後宮的宮院,都是由三個院落組成,寢殿通常位在最後頭。
很不得已的,她跟著上了曲廊往寢殿走,但愈靠近寢殿,就發覺有股奇怪的味道,很香,但不嗆,可是聞久了,卻覺得有點頭暈。
「貴妃娘娘,冉才人到了。」
「請她進來。」貴妃的嗓音比乎常嬌嗲許多。
冉凰此盡避心里感到古怪,但都到這兒了,總不能說她要回去了吧?
命婦開門,她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去,規規矩矩地垂臉欠身。「冉才人叩見貴妃娘娘萬福。」
「她就是冉才人?」
粗啞的男音出現,冉凰此嚇得抬眼,瞥見面前的藕色紗簾後頭,竟是一對衣衫不整的男女。
她趕緊低頭,心頭驚動著,手心爆出冷汗。
能夠睡在貴妃床上的,只有皇帝……換句話說,貴妃正在侍寢,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她過來?!
「冉才人,見到皇上,還不趕緊問安?」貴妃娘娘笑得很刺耳。
冉凰此不得不雙腳跪地。「冉才人,叩見皇上萬歲。」
「過來。」皇上命令。
天啊!身子一僵,冉凰此瞪著地面鋪的毛氈,發顫起來。
難不成要她侍寢?
「冉才人不敢。」她低著頭極力維持冷靜。
「冉才人,妳太放肆了!皇上要妳過來,妳敢不從?」貴妃輕喝。
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冉凰此把所有最壞的打算都想過一遍,然後努力扯嘴皮道︰「冉才人其貌不揚,怕傷了皇上的眼。」
「是嗎?」
下一刻,她听見紗簾揚開的聲響,不敢抬眼,卻發現毛氈上窸窣腳步聲逐漸逼近。
完蛋了!暗咬著牙。只能離開後宮了!
在腳步聲逼近之前,她倏地起身,想要趕緊推門離開,卻發現門板竟被人從外頭拴上,而且她的頭好暈,渾身無力。
她頭暈地倚在門上,卻有股力道朝她的腰抓下,強迫她轉身。
「貴妃,這丫頭挺逗趣的,還會同朕玩呢。」李雅笑得猥瑣。
冉凰此咬牙暗咒,想要推開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有力地撫上她胸前,她想抬腳踹人,驀地,一股古怪的電流竄過身體,她不自覺輕逸出聲,隨即瞪大眼。
這是她的聲音嗎?她是怎麼了?!
意識愈來愈模糊,身體酥麻帶著燙,她無力地軟在毛氈上頭,任由那雙下流的手在她身上游移。
可惡!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她現在連抗議的力氣都沒有了,意識很飄忽,身體異樣的火熱,沉睡在體內的熱情被吊詭的引爆,這一點讓她覺得很羞恥,很生不如死!
不!她不允許發生這種事!
「皇上,瞧吧,臣妾說了,這種迷香,可以讓全天下所有女人都變成蕩婦。」貴妃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虛弱地瞪大眼,緩緩轉眼看著衣衫不整的貴妃,不敢相信她竟設計她!
也許是她的眼神透露出想法,貴妃湊近她,在她耳邊輕聲說︰「別以為攝政王真看上妳這丫頭,他逗著妳,那是因為妳還未被皇上寵幸過,他想要得到妳,好讓皇上綠雲罩頂,但若妳侍過寢,他就會對妳棄若敝屣。」
冉凰此傻眼,難以置信極了。
原來貴妃對李鳳雛有好感,報復她,不是因為她教訓皇子,而是她和李鳳雛走得太近!
「放……我走……」試了好幾次,她總算發出聲音,但聲音卻煽情誘人。
斌妃笑得狂亂。「怎麼可能?本宮倒要看看,過了今晚,攝政王是不是還會把妳當成寶貝!」她得意的笑著,協助李雅一起將人拖到床上。
「不要……我求求妳……」
開朗如她,堅強如她,當冉凰此听到短襦被撕裂的聲響,淚水也不受控制地落下。
看見她的淚,李雅只是更加瘋狂地在她頸子上烙下印記,他喜歡女人在床上的淚水,那是對他的勇猛最好的肯定,宮里的流言蜚語他不可能什麼都沒听見,大家都說他只是個傀儡皇帝,他可不這麼認為,畢竟,現在在他身下的,不就是那個大伙說的地下皇帝的女人嗎?
炳哈,今晚,就在這張床上,他要讓大家明白,只有他才是真正的真龍天子,是無人可違的金雀皇帝!
惡心的濕滑舌頭在她的脖子上又舌忝又吮,冉凰此幾乎要吐了出來,她想尖叫,叫出口的卻是浪蕩的申吟,使得在她身上揉捏的肥手更加起勁,隔著破碎的衣物不斷掐揘她的胸脯,接著一路往下。
「不要!救命……救命……」她大哭著用盡力氣夾緊雙腿,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無能為力。
「皇上,您看,冉才人害羞了呢。」貴妃坐在床畔,半露酥胸,臉上淨是得逞的快意笑容。
「小美人,等等妳就不會羞了,還會要朕別停呢!炳哈哈!」
嘶的一聲,綢裙應聲裂成兩半,冉凰此驚得大叫,淚水成串滑落。
她想起身,想逃走,想攤開這個鬼地方!但最後的力氣已經用光,甚至連咬舌的力量都沒了。
李雅在她上方猙獰婬邪的笑著,輕輕松松就扳開她的雙腿,冉凰此虛弱的哭叫著,瞥見一旁女人興奮嗜血的眸光,她的心,死了。
是的,她想死了,就算在這里不會有半個人為她的死感到惋惜,就算不會有人她系上相思的黃絲帶,她都想死了……
正當李雅肥胖的身子覆上她時,驀地,外頭傳來驚呼,接著是門板被踹破的巨響。
「誰?」貴妃抬眼,美眸立時蒙上驚懼。「攝政王!」
下一刻,紗簾被扯開,她被粗魯的推走,就連李雅也被一腳踹到床底。
注視著淚流滿面、幾乎全果的女人,李鳳雛的心痛到像被人硬生生剖開似的。
他高大的身形狠震了下,她的淚就像一把刀,直刺進他心窩。直到這一刻,他才完全明白,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他有多麼想要保護她!
迅速月兌下披風包裹住眼神渙散的心上人,他目眥欲裂,怒火幾乎吞噬他的理智,手狠狠地緊握成拳,怒色染上了他向來清冷邪魅的俊臉。
他曾因她的一席話而手下留情,但這回,他不會再忍耐!妖詭冷肅的瞳眸移向一旁的貴妃,再掃過另一頭不知所措的李雅,他輕輕閉上眼,再張開時,黑眸怒紅,殺氣頓生——
「我要回家!」突地,冉凰此發出哀鳴,接著就是撕心裂肺的尖叫,「我要回家……」
她的軟弱無助,教李鳳雛硬生生地收手。
這倔氣的丫頭敢跟他賭、敢跟他玩,從沒見她褪去笑意過,這會卻哭得像個淚人兒,讓他心好疼、好疼……
「本王來救妳了。」李鳳雛想抱起她,她卻拚了命的掙扎躲避,他只能暖聲輕哄,「噓,不哭,本王送妳回去。」然後才霸氣十足的將她打橫抱起。
「皇上。」見懷中人漸漸止住哭聲,改為無聲啜泣,李鳳雛深吸口氣,目光落在李雅刷白的臉上,怒極反笑,大腳一伸,踩在他的龍根上,很輕很柔的詢問︰「你,在挑戰我的極限嗎?」
的壓迫讓李雅清楚的發現自己做了件蠢事,不禁倒抽口氣,雙眼翻白,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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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見李鳳雛抱著被披風包裹住,痛苦申吟的冉凰此回來,鸝兒不由得掩嘴低呼。
「全都退下。」他冷冷下令。
「可是——」
李雋想阻止,卻被母親拉走,宮女擱下了幾盆熱水和火盆後,也立刻退下,偌大寢殿里,頓時只剩冉凰此和李鳳雛。
他把她擱在床上,褪下她殘破的裙和衣衫,以紗巾沾上熱水,替她拭去身上任何被踫觸過的部位,隨即拿起輕軟的絲被層層包裹她,再將火盆挪近些。
坐在床畔,看著她異樣潮紅的臉,不用差御醫,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宮廷內用的催情劑,只要女子嗅聞到,便會春心大動,只要踫觸她,她便會大動。
混蛋!後宮佳麗如此多,李雅竟然膽敢挑上她,還使了最差勁的手段!
他以為,他故意在後宮走動,表現出與她的親密,後宮便沒人敢動她,卻忘了把李雅給算在里頭,忘了要則影留下!
濃眉狠攢,冷郁的黑眸里映著的全是她痛苦難遏的神情。
他以為,他的心已不會再痛了,如今卻因為她而痛得無以復加。
要不是李雋實時攔阻告知,只怕等他趕到玄雀宮時,她已……
思及此,心又狠狠揪緊,他側躺下,輕撫她的臉想藉此穩定自己狂躁的心。
「唔……」她輕吟,睜開迷蒙的眼。
「很不舒服?」他的瞳眸燃著火熱,卻被硬壓下。
「嗯……我、好怪……」泛著霧氣的水眸,像是黑色琉璃般剔亮。
「沒事,睡一覺就沒事了。」他收回手,豈料卻被她抓住。「冉才人?」
「我、我……」這一個舉動,連她都不解,但還是將他的手抓回,擱在頰上,皮膚泛起陣陣輕悸,她不由得吟哦出聲,「怎麼會這樣?」
瞧見她手足無措的慌亂神情,李鳳雛眸色漸沉。「妳聞了玄雀宮內的迷香,會勾起體內,十二個時辰過後,藥效就會褪去。」他強硬地抽回手,不想因為自己的踫觸,讓她下意識地做出明日會後悔的事。
「可是、可是,我好不舒服……」冉凰此掀開被子,露出身上僅著的馬甲和褻褲。「好熱……」皮膚底下像是有蟲子咬囓般,咬出了陣陣熱浪,讓她渾身不對勁,被他一踫,陣陣麻栗感便讓她心跳得好快,覺得自己不像自己卻又莫名貪求這樣的刺激。
李鳳雛閉上眼,不看那足以動搖他心神的體態,下一刻,他的手卻被扯動,輕覆在她的渾圓上頭,他咬牙悶哼了聲,想抽回手,耳邊卻是她教人血脈僨張的嬌喘。
「妳……」
話未落,唇便被堵上,眼前是她神情迷蒙醉人的媚態,生澀的唇舌笨拙勾逗著他的,竟瞬間挑誘出他深斂的欲念。
「妳會後悔。」他極力穩住心神。
听過後宮有不少藥,但他沒想到藥效竟如此可怕,讓這丫頭徹底變了性子,若非他及時趕到,她現在索求的對象,就成了那該死的昏君了!
「不會……」她啄著他的唇,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著想要更多。
李鳳雛黑眸染上氤氳欲念,欲念在體內奔走,他卻還在壓抑。
「妳會後悔。」他幾乎快要不能壓抑那勃發的。
「不會……」她整個人都貼向他,等待著他幫助自己月兌離這地獄般的煎熬。
李鳳雛低咒了聲,他不想當聖人,但更不希望明日醒來,她會恨他。
「我要……」她被卷進了的漩渦,打開了開關,便停不下腳步了。
李鳳雛抓住她的肩,努力漠視她暖軟的軀體給予的挑誘。「冉才人,妳給本王听著,若是想要,等他日妳清醒後,盡避開口,本王絕對滿足妳,但本王絕不會在這當頭踫妳!」他要,就要得光明正大,不屑在迷香底下行事。
「我、我……」
「本王不是昏君,不做那昏君做過的行徑,況且,妳要是現在把身子給了本王,妳一定會後悔。」這倔氣的丫頭要是在不知不覺中失去清白,怕是會去尋死吧,這可不是他所樂見的。
「本王點妳睡穴,好嗎?」他俯近她問。
冉凰此心神渙散,無法言語,只能微點頭。
李鳳雛二話不說地點了她的睡穴,讓她可以一夜好眠,但是他蠢動的,卻幾乎將他凌遲至死。
懊死的迷香、該死的貴妃、該死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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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金雀宮便傳來皇帝病重的消息,因無處渲泄而一夜未眠的李鳳雛趕進議事廳,以為要議的是皇帝病重之事,豈料竟是——
「啟稟攝政王,皇上病重,肯定是因為前日有人在宮內樹上系絲帶所致,還請攝政王明察。」那日嚇得昏厥的宰相,今天看起來精神奕奕,目光炯炯有神。
聞言,他慵懶地坐進議事廳主位上,支手托腮,銳眸掃過底下的文武百官。
「無稽之談。」
「攝政王,此事不可不查,前日才系,皇上昨晚便病重至今未清醒,這肯定是宮中冤魂在作祟,這系絲帶之人,分明居心叵測。」
李鳳雛似笑非笑地嘲弄道︰「宮中冤魂如此之多,毋需系絲帶,亦能索魂。」
好笑!李雅會昏迷不醒,八成是昨晚受到驚嚇所致,哪來的冤魂作祟?
「但臣已查知系絲帶之人了。」宰相上前一步進言。
「喔?是誰?」他笑得妖詭,眸光瞥見李雋竟出現在議事廳外,正與人爭吵什麼,卻突地被人甩了個巴掌,則影立即將他護到身後,他倏地斂去笑意。
「是冉才人。」議事廳外,開口的人竟是貴妃。
微微瞇起深沉黑眸,李鳳雛看見她身後,有幾個太監圍著李雋和則影,還有幾個拖著發亂且意識不清的冉凰此,他立即起身。
「是誰允許後宮妃子未經傳喚便踏出後宮的?」他沉聲問,俊顏妖詭陰戾。
他幾乎可以確定,春搜那日,對凰此發箭的,必定是她!
「冉才人不也曾未經傳喚離開後宮過?」貴妃哼了聲,大步走進廳內。「各位大臣,昨日進後宮時,大伙應該瞧見冉才人手上拿了不少絲帶的,對不?冉才人犯了宮中大忌,照老祖宗規矩,該斬首示眾!」
「貴妃娘娘所言甚是。」宰相立即附和。
扯起陰冷的笑,李鳳雛下了階,緩步朝她走去。「哪來的老祖宗規矩?」他凌厲如刀的眸光冷冷掃過文武百官。「本王,就是規矩,本王說那不是規矩,就不是規矩,這議事廳,何時輪到一個婦道人家妖言惑眾?!」
話落瞬間,他快手抽出左手邊第二列的將軍腰間佩劍,唰的一聲,貴妃立即身首異處,血濺若泉。
廳內,眾人皆被嚇得瞠目結舌,噤若寒蟬,只有宰相跪倒在地,無法言語,眼睜睜地看著愛女尸首落在血泊里。
垂著寒鷙妖異的眸,殺人欲狂的快意在體內蠢蠢欲動,他靜心壓抑,只因他已暗自答應那人,不再胡亂殺戮,若要殺……必殺那該死之人!
「昨晚,本王饒過了妳,妳何苦今日來找死呢?」瞄了眼掉落在腳邊的貴妃首級,他厭惡的一腳踹開。
丟開未沾血的長劍,走到外廳,森冷目光一掃,太監們立即退到一旁,松開了人。
「我試著阻止,但是……」李雋一臉懊惱,則影更是歉疚。
「你做的已是夠好了。」李鳳雛回答,目光始終落在緊閉雙眸的女子臉上。
一個尚無權力的大皇子願為她這麼做,他已非常感謝,至于從不對女人出手的則影,會束手無策,他倒也不意外。
錯就錯在,貴妃太低估他的怒焰可以燒得多狂。
「母妃說她沒事,只要睡醒就好。」李雋趕緊解釋,「但是她中途被貴妃差人抓來,意識還模糊得很。」
「本王知道。」
「由我抱她回良鳩殿吧。」李雋走過來說。
「不用,你回去吧。」李鳳雛輕柔地將被拖得渾身髒污的冉凰此抱起,走回廳內,坐回主位,任她無意識地軟在他懷里,接著,傲睨百官,噙著教人不寒而栗的笑。
「絲帶,是本王系的,因為本王思念冤死在後宮的母妃。」他說,長指輕撫去懷中人臉上的髒污。「本王說,系絲帶是思念亡者,誰有異議?」冷冽目光落在宰相臉上。
只見宰相面色慘白,連眼淚也不敢掉出來,好半晌才抖出一句完整的回答——
「臣、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