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真的開戶了,可是,戶頭資料給的卻是他的秘書道格先生。
管他的,反正單子已經繳上去了,她會有一筆很可觀的資金入帳,也讓主任和同事們氣到翻白眼,至于眼前他想要跟她談什麼……反正隔著吧台,就不信他還有什麼暗器。
「……你上班都是穿這樣?」坐在吧台高腳椅上的花耀今,微沉著眉打量也。
「有什麼不對?」
初瑟看著自己身上的亮片小背心,熱褲配網襪和亮面羅馬靴……很正常啊,這是夜店的標準配備,何況她是站櫃台的,代表的是整家店的門面,稍微打扮打扮,也是應該的。
「……」他瞪著她小煙燻妝底下的閃亮電眼,秀鼻菱唇配上巴掌大小臉,原本出色的五官經過彩妝,更形出眾,女人味十足的網襪,充分地勾勒出她完美的腿型,俏麗馬尾讓她的俏臉更突出,簡直像個專門誘惑男人的小妖精,難怪老是有男人覬覦她,說到底,根本就是她自找的!
昨晚就看見了,以為不過只是一夜打扮,豈料也是天天都如此!
難道她就不會學白天上班的模樣,穿著公司規定的套裝梳包頭嗎?
「干麼這樣看著我?」初瑟被他的視線瞅得腦門發麻,不斷地往後退,感覺好像離他無形的蛇信遠些,她就感到自在些。
昨天無預警的重逢,驚懼來得突然,害得她一夜失眠,而現在是第三次見面,再加上已有心理準備,震撼雖說是少了一點,但還是無法讓她放松下來。
「只是突然有感而發。」
「什麼意思?」女大十八變嗎?她眨眨眼等著被贊美。
就說嘛,她有人追、被男人呵寵在手心,不是現在而已,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就唯有他,沒心沒肺的愛欺負她。
「你的身材證明我當初沒看錯,你確實是個無腦女。」只有笨蛋才會用這種方式招蜂引蝶,三番兩次把自己逼進絕境。
初瑟怔愣了下,意會過來,粉顏瞬地紅似火。「你!胸大又不是我的錯!」混蛋家伙,三年前羞辱她一次,三年後再復習一次是不是?
以為這樣很幽默嗎?
「胸大就要要穿這種衣服。」他懶懶地道,順便不屑地撇開臉。「難看。」
「難、看?」她一頓音一長音,忘記呼吸,幾乎快要缺氧!「抱歉,喜歡看的人可多得很!」
以為她還是當年那個只要被他一瞪就變呆,只要他一開口毒舌就默默忍受,只要他亂丟東西砸她,她就哭著回家找媽媽的小女孩嗎?
她也會成長的,現在激怒她,她就翻臉!
「是啊,所以才會老是招些牛鬼蛇神……你還沒受夠教訓嗎?」輕軟似耳語的沉嗓突地轉硬,連濃眉都不悅地攬起。
初瑟頓了下,這才明白他在說什麼,想起昨晚的事——
「對了,我家副總……」
「他是你家的?」花耀今對她的形容詞非常不以為然。
「不是我家的,只是習慣性用語。」一定要雞蛋里挑骨頭嗎?「你昨天真的把他丟在外頭?」她今天上班時,並沒有在公司看到他,很擔心他到底有沒有回家。
「我請道格把他丟到醫院門口,若無意外,你應該有一陣子不會看見他。」因為道格說花勁良的鼻梁斷了,當場住院治療,也正因為如此,他今天才會特地到豐陽走上一趟。
「……他被你打得很嚴重?」
「你很擔心他?」
「基于人道立場啦,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上司啊,銀行的薪水不差,資金也很迷人,如果可以,我不想沒了正職。」不管怎樣,花耀今也是為了救她才會打花勁良的,要是花勁良想對他采取法律訴訟,基本上,站在道義立場,她還是會挺他的。
花耀今垂下長睫,唇角有意無意地微掀略勾,「那麼,想不想要一份資金更迷人的兼職?」
「有那麼好的兼職嗎?」現在景氣不好捏——
「要不要我替你指點迷津?」
「你?」喂,不要突然靠這麼近,她的心髒愈來愈不好,肯定是被他嚇到無力的。
「明天下班之後,我來這里接你。」語氣是恁地不容置喙。
「喂!」他們沒有熟到這麼守望相助好不好?
「反正,不過是個門面,又不是非要你不可。」他掃過店內一些服務生,再看向她,視線很明白地告訴她,純粹想當門面的,人才多得很。「還有,記住,我要的是標準套裝,不要給我穿這樣。」
「……」她有說要去了嗎?
「四個鐘頭,這個價錢。」他好笑地看著她扁嘴月復誹他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千塊?」她明亮的眸瞬間金光閃閃。
哇時薪超高的耶——
「一萬。」
她金光閃閃的眼轉而眯起,滿是懷疑。
「放心吧,就算你想賣,也不值這個價錢。」他撇唇哂笑。
「喂!」沒禮貌!
花耀今幾乎是用力抿著唇,才讓自己不輾出傷人至極的話語。
「……干麼這樣看我?我有穿套裝啊。」初瑟鼓起腮幫子,拉了拉寬松的A字裙,偷偷摳著有點月兌線的線結。
「這是哪個年代的套裝?」半舊不新的藕色阿嬤式套裝,配上素白如學生服的襯衫,腳上還穿了雙超丑的條紋包鞋……復古風也不是這種走法。
「不知道,這是我媽的套裝……」她被他的氣勢徹底壓垮,盡避不甘心,還是怯怯地垂下臉。
難怪他覺得眼熟!「上車!」大樓外,他回身走回車上。
「你還沒告訴我,到底兼職是要做什麼?」她快步跟上。
「等你買好行頭,再來討論工作範圍。」
「嗄?可是我……」看他撇頭看向車窗外,她也只好無奈地閉上嘴。
後車座,他們兩人分坐一隅,直到車子滑進飯店的地下停車場,他懶得開口下車,她無奈地追上,跟著他搭電梯上樓。
一路上,他悶聲不響,像在氣什麼似的,但又好像沒有。
她向來看透他,總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在她眼里,他有些陰柔,看起來就像不不懷好意,總是出其不意地給她一些討厭的驚喜,可是在爹媽及姐姐的眼里,對他的評價都很高。
她不懂他評價高在哪?總覺得他根本像個雙面人,所以基本上,她看到他能閃多遠就閃多遠,但是這兩天,她卻像是鬼迷心竅,乖乖地跟著他走。
她想,也許是因為他幫了她一次吧……嗯,如果加昨天的基金投資,以及他若真的給她一份好兼職的話,那就是三筆了,只是他干麼沒事對她這麼好?
想不通捏!
「你在發什麼呆?」
「嚇!」逼近的氣息猶若某種鬼魅欺身,嚇得她二話不說,原地橫跳一大步,跳躍力之強勁,險些撞上電梯內牆。
「……你當我是鬼嗎?」花耀今沒好氣地瞠視她。
「沒。」回答得太快,反倒顯得欲蓋彌彰,這一點從已出了電梯的道格臉上可見一斑。
他收回視線,逕自往外走。
初瑟模模鼻子,抱持著人為財死的原則,乖乖地跟上,豈料他竟帶她往飯店的精品街走。
「啊,專櫃小姐的時薪哪有可能這麼高?」就連四小時一千塊都沒有吧!不過,要是加上獎金的話……基于對數字太有概念的下意識行為,她不自覺地扳動手指計算底薪加資金。
「憑你也想要當專櫃小姐嗎?」前方的花耀今回頭,冷掃過她一眼,羞辱的意味很濃厚,但他已經很收斂了。
「我……」她抿了抿嘴,最終閉上嘴。
反正沒辯贏過他,與其跟他辯,她倒不如省點口水。
「進去。」踏進專櫃之後,他快手挑了幾件套裝,隨即把她趕進更衣間里。
初瑟捧著質地精美、剪裁時尚的名牌大半,進入更衣室,差點被掛牌上頭閃閃發亮的價碼給閃瞎了眼。
「有沒有搞錯?」她暗暗低叫著,再一次確認有幾個零,一二三四……五?
真的假的,這一套要六位數?知不知道這些要賺多久?知不知道可以救助多少破碎的家庭?「
錢啦,金字塔頂端的人,哪會知道金字塔底下的人有多辛酸?她打死也不買這些東西,有錢也不買!
恨恨想著,初瑟左翻右看,黑色絲緞面的貼身西裝外套,搭配柔絲荷葉細邊襯衫,一條過膝高叉裙,看起來樣式也不算特別,不過這質料……確實是沒話說,真的很舒服。
算了,反正他只是要她試穿,又不是強迫她買,她就試試,虛榮一下也無妨。
這可是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去買去穿的衣飾呢。
于是,她一件件地穿,儼然像是短期兼差的模特兒,在花耀今面前稍稍亮相,立即又退回更衣室,來回幾次,穿到她快要翻臉。
「可以了吧?」除非這就是她的工作,否則她是絕對不肯再穿的,她內心勇氣十足,但面對他時,偏是很孬地後退好幾步,當他是毒蛇一尾,那一句宣告怎麼樣也吐不出口。
花耀今微挑起眉,上下打量著她穿著黑色緞面單扣短西裝、及膝窄裙,典雅大方,干練又雅致,又不過份勾勒身材,于是他優雅地從沙發上站起,走向早已被電到七葷八素的專櫃小組身旁說了幾句後,從皮平里掏出信用卡給對方。
「你在干麼?」初瑟猛地心驚,怕他偷偷買單,再告訴她,要從她薪水里慢慢扣。
他要是敢這樣整她,她一定要詛咒他!三年前,她家中發生很多事,他是知道的,知道她很缺錢,要是敢害她多花錢,她絕對要跟他拼了。
「今天就穿這樣,我順便幫你多買兩套,可以讓你替換著穿。」花耀今懶懶的說,壓根不知道專櫃小姐刷下信用卡的瞬間,像是往她心間劃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