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變人妻 第2章(2)

書名︰分手變人妻|作者︰白翎|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欸,我問你哦……」

「嗯?」他仍專心在她的傷口上。

「你真的覺得沒關系嗎?如果我換工作的話……」

「你的‘沒關系’是什麼意思?」他抬頭瞟了她一眼,繼續低下頭來替她擦藥膏。

「像是……我會變得很忙,或是工作時間不正常了,我們相處的時間也會變得很少很少。」

她看見他揚起唇角。

「你都還沒去做,怎麼就開始煩惱這麼多?」

「因為我姊姊就是過來人。」她定定地看著他說道︰「以前,她剛進電視台的時候,常常好幾天回不了家,睡采訪車上、睡電視台的情形,三天兩頭就會上演。」

任宇辰低著頭不語,思忖了好一下子才停下手邊的動作,抬起頭來看著她的眼。「我真的沒有意見,我也不打算影響你的決定。」他輕輕吁了口氣,「你如果不喜歡像你姊一樣為工作付出那麼多,那麼你就推辭掉。但是,如果那是你想嘗試的,不要顧慮我怎麼想,我說過我無所謂。」

好一句無所謂。瞬間,關苡潔有一種被人劃清界線的感覺。

「……我知道了。」她低下頭,心像是被什麼纏住,讓她的呼吸變得有些淺短。

她的眼眶有點濕,可她知道自己沒有哭的理由,甚至可能只是無理取鬧,所以她硬是把那股酸楚給吞下肚,然後眨了眨眼,讓眼里的水氣散去。

看著眼前這套大紅花邊蕾絲、外加透明浦紗丁字內褲,李書伶傻愣了好久,懷疑好友拿錯東西了。

「你……確定要買這套?」

「嗯。」語氣堅定,關苡潔毫不猶豫,「還有這套。」

再拿了一組紫色,而且差不多暴露的內衣。

「你撞到頭嗎?」

兩人認識近十年,李書伶從來不曾看她買過任何一套和「性感」二字沾上邊的衣物——不管是穿在里面還是穿在外面的。

「我沒有撞到頭。還有,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好像在看什麼精神病患。「你轉性了嗎?」李書伶似笑非笑的說。

「干嘛?我不能嘗試點不一樣的東西嗎?」

「啊,我懂了。」李書伶突然擊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最近欲求不滿,所以想靠性感內衣來色誘男朋友,對吧?」

弱點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人踩住,關苡潔身體一僵,面無表情。

「哦?我猜對了?」

沉默了幾秒,她開口喚了好友的名。「書伶。」

「嗯?干嘛?」

「你知道哪里有賣水手服?」

「……啊?」她皺了眉,不明白話題怎麼會跳到這里。

「不然護士服也行。」

這下李書伶懂了。「你是說情趣商店賣的那種?」

「……那是情趣商店在賣的?」關苡潔頓住,顯得有些訝異,「那些不是制服嗎?」

「你——」原來從小在無菌環境底下長大的人,是真的比較純……也比較蠢。「你干脆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想買這些?」

「那是因為……」

必苡潔啟口,卻瞥見專櫃小姐杵在一旁,雖然面無表情,但關苡潔知道對方正在努力憋笑。

「……等一下我再告訴你。」

「好啊。」原來是口不能說的秘密,「那你這兩套還買不買?」

「要,當然要。」

像是在搶購僅剩的特價珍品,關苡潔連眉頭也不皺一下,豪邁地拿出信用卡。

一起遞交給旁邊的專櫃人員。

「就這兩套,謝謝。」

「原來是這樣……」

坐在百貨公司的戶外長椅上,關苡潔把來龍去脈給交代完畢。

其實一切都很單純,就只是「他從來不做到最後」這八個字而已。

「這很奇怪,對不對?你也覺得很奇怪吧?」像是在尋求認同,關苡潔露出了既可憐又期盼的眼神。

那讓李書伶覺得很逗趣。「是有點奇怪啦,可是一樣米養百樣人,搞不好他本來就是那種比較……保守的個性。」雖然看起來不像。

「……可能嗎?」

李書伶聳聳肩道︰「我跟他又不熟,問我有屁用?你為什麼不直接問他?」

「我怎麼敢問這種事……」再次把頭垂下。

「所以呢?你打算靠那兩套性感內扳回女性的尊嚴嗎?」李書伶突然往後仰躺,望入夜空里。

「不知道,就……試試看吧。」關苡潔聳聳肩,其實她根本就不喜歡那兩套內衣,一點兒都不喜歡,「你說,我是不是太沖動了?」

「嗯?」李書伶側頭瞥了她一眼,「你是指什麼?」

「沖動就買下……性感內衣。」光是想像就覺得很別扭了。

聞言,李書伶噗哧笑了出聲。「還好啦,只是兩套內衣而已,哪有什麼沖動、後悔的。再說,你不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嗎?」

必苡潔不語,視線落在遠方的車陣當中。

去年的夏天,她和宇辰就在這個百貨公司里巧遇,那時,他倆還稱不上是「相識」,頂多只能算是有過一面之緣。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和宇辰就是在這里認識的?」她平靜道。

「是這里嗎?」李書伶有些意外,「我怎麼記得是在whiteStone?」

「酒吧那次只是因為工作上有交集,」關苡潔露出了微笑,道︰「真正認識他,應該算是在這里。」

初識任宇辰的時候,關苡潔只是個廣告公司里的小助理,跑場地、租道具,這種下班之後的雜活她早已見怪不怪了,而且適應得很好。

那天,她下了班之後立刻趕到百貨公司,是為了租借隔天要用的幾樣精品道具,卻在忙亂之中認出了他的身影。

她年著大包小包,氣息稍喘,手上還拿著被揉得稀巴爛的備忘字條,然而她卻怔怔地望著玻璃門外。

任宇辰,這個她僅僅見過一面的男人,就坐在外頭的長椅上,他的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安靜地望著遠方,獨自一個人。

他僵在那兒半晌,也許有三分鐘,也許是五分鐘,她不曉得。

最後,她不知道自己哪根筋出了毛病,她竟走上前,推開那扇擦得晶亮的玻璃門,朝著他走去。

「任先生?」她啟口,輕輕喚了他。

對方隨即回神,目光循著聲音的來處看過去。

「啊、你是……」他記得她。

「我姓關,」她尷尬地笑一笑,道︰「謬思奇廣告的員工,你還記得嗎?我們上星期見過面。」

「記得,當然。」他揚起唇角,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不知怎麼的,這笑顏認關苡潔莫名緊張了起來,她這輩子從沒搭訕過男人,更別說是搭訕長得帥的男人。

「那個……」不找個話題不行,她歪著頭,試著讓自己的態度自然些,「上星期借了你們的場地,受你們的照顧了,真的很謝謝。」

「哪里。」反正只是出借場地拍攝廣告,他根本沒放在心上。他模了模鼻子,視線落在她手上大大小小的紙袋上,便隨口問道︰「下班來血拼?」

「血拼?」她一愣,笑了出聲,「哪有那麼好命?這些都是明天拍廣告要用到的東西,我來借貨而已。」

這笑聲清爽得讓他幾乎一掃前刻的陰霾。

那是他對她的第一印象,聲音很美、笑容很甜。

「原來如此,」他抬手輕拍了下膝蓋,站了起來,「需要我幫你提嗎?我看你一副……」好像快被壓扁的樣子。

她不高,差不多一百五十五公分,也不胖,可能只有四十二公手。哪個狠心的老板會叫一個小蚌子來做這種粗工?

「欸?」她詫異了下,連忙搖頭,「不不不不,不用了啦,我自己應付得來,而且你不也是在等人?」

听了,他皺了皺眉,笑道︰「你那只眼楮看到我在等人?」

語方歇,他便擅自取走了她肩上的兩大袋、以及手上的三小袋。

「呃……不是嗎?」她為自己的判斷錯誤而感到難為情,「不好意思,因為我看你一個人坐在那,你應該是在等人來……」

對于她動不動就道歉的個性,他很不習慣,也很不順眼。

「我說你啊,干什麼不是對我道謝就是對我道歉,我真的沒那麼偉大,值得你一再對我鞠躬哈腰。」

被一個陌生人如此糾正,關苡潔愣了愣,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對不起,我只是——」

丙然。

「啊、對不起,我又道歉了。」像是本能般地,她又鞠了個躬。

面對她這一連串的反應,任宇辰先是閉上眼嘆息,隨後卻忍不住笑道︰「你真的是很莫名其妙。」

她听不出來這是褒還是貶,也只能跟著傻傻地笑開。

「也罷,你還差哪些東西?」突然,他轉了話題。

「欸?什麼東西?」關苡潔瞠著眼,先是困惑了幾秒,而後才回神過來,「啊、你說租借道具嗎?我還差……」她拿起字條,從上方順著往下瞧了一遍,道︰「還差兩支墨鏡,一套英式格子套裝,還有兩雙學生鞋。」

「那先去五樓吧。」說完,他轉了身,回頭看了她一眼,「KinghtsBridge,專賣英式格紋的衣服,有指定哪個品牌嗎?」

她杵在那兒呆了一陣,才連忙搖頭。

「那好,走吧。」語落,他對她伸出了手,即使隔著十步之距,卻像是要牽她似的。

那令她的雙頰微微發熱。

「你……對這里很熟?」她抿抿唇,低下頭,跟上他的腳步。

「嗯,常來。」

並肩走著,他高了她整整一個頭。

「原來男人也喜歡逛百貨公司啊……」這倒是令她意外。

「陪女朋友來的。」他突然這麼補充,「啊、更正,應該是說諸位‘前’女朋友們。」

這話讓她瑟縮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好像提了什麼不該觸踫的話題。

她不敢多問什麼,只好亂聊一些不痛不癢的事物。例如天氣,例如別人家的狗、別人家的貓……

最後,他們在百貨公司里逛了兩、三圈,他還請她吃了一杯Hargen-Dazs冰淇淋。說也奇怪,東西明明都是他在提、路是他在帶,甚至專櫃也是他在找,可是掏錢請客的人卻還是他。

他們回到了一小時前邂逅的長椅上。

他坐在左側,她則坐在另一端。她手上的那杯冰淇淋已經吃了一半,他的則是任其融化在紙杯里。其實,她注意到了,注意到他不時會望向遠方某個點,好像他的心思從來就不曾存在于此地此刻。

「那個……」她突然有些內疚,「不好意思,讓你陪我耗了一整夜,真的很謝謝你。」

言至此,館內響起了費玉清的晚安曲,時間不知不覺到了這個時候。

任宇辰笑了一笑,側頭迎向她的視線,道︰「那才是我要說的,謝謝你陪我耗了一整夜。」

「哪里的話。」她尷尬,以為對方是客套,「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如果不是你,我搞不好還在——」

「其實在你出現之前,」他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我才剛和女朋友分手……不,嚴格來說,是我被她給甩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仿佛被甩的人是他朋友似的。

她怔怔地僵滯在那兒,一語不發。

「所以說,那該是我的台詞,」他則繼續道,「是我耗了你一整夜,是我利用你在這個時候陪我。」

「我……」好不容易,她啟口,卻苦無適當的言語。

他沉默,始終掛著淺淺的微笑。

「總之,」半晌,她輕聲道出,「時間也不早了,有空就來WhiteStone喝幾杯,我請客,當作今天晚上的謝禮。」

說完,他離開了長椅,離開了她的視線。

他走得極為潚灑,卻狠狠地在她的心上刻下了印記,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能夠懂這個男人,即使他表現得如此泰然自若,即使少了眼淚、少了吶喊,但她明白他的心是正在滲血的。

她懂,是因為她同樣是這樣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