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農的出現,解除了紀雪容燃眉之急的危機,農歷過年前最大一宗出貨順利地完成了,所有人也松了一口氣,開開心心地看著存折里優渥的年終獎金,準備好好犒賞自己這一年來的辛勞。
除夕回桃園父母家吃完團圓飯後,紀雪容便陪同男友參加朋友在各處舉辦的慶祝轟趴,接近清晨才回家。大年初一,又接連拜訪重要的配合廠商及客戶,送上新年賀禮,期許未來的一年仍合作愉快。
晚上回到住處,她累壞了,腿酸得倒掛在床邊牆上,過年的假期,感覺上比平日還要疲憊十倍以上。
只是,身體倦了,思緒卻仍清晰著,只要稍一閑下來,有個身影,就會自動竄出,遞補空檔。
她伸長手從床沿拉來皮包,拿出手機。
猶豫了半天,最後決定以拜年的名義,打電話給陸子農,謝謝他幫她這麼大的忙。
電話響了好幾聲,她的勇氣隨著「嘟」一聲,就減少一分。
她告訴自己,就像遇到了一位許久不見的好友,那份失而復得的感情,會讓人特別珍惜,只是如此,她並非不安分,也沒有其他想法。
「新年快樂。」陸子農接起電話了。
「厚……搶我的台詞!」听見他的聲音,不知怎的,就是感覺熟悉、感覺安穩,疲累也一掃而空。
「好、好,那我換一句,恭喜發財。」他笑了。寂靜的夜晚,听見她的聲音,一瞬間,溫暖了起來。
「紅包拿來。嘻。」她頑皮地接話。
「包好了,等著你來拿。」
「真的?我已經好久沒領過紅包了,你慘了,荷包準備大失血,我明天一早就沖過去拿。」她心情愉快地伸展雙腿,像躺在海洋中,輕飄飄的。
「來呀,我住哪里,你知道的。」他盡量維持一種哥哥疼愛妹妹的口吻,一種無害,不會令她退縮的輕松態度。
這是他所能想到,還能繼續關心她的方式。
「你還住在那里?」她沒想到。
那時,蔣拓一天到晚抱怨,每天累得像條狗,下班還要爬五層樓的樓梯,等領了年終,一定要立刻搬家。
「習慣這邊的環境了,跟鄰居處得不錯,附近店家吃的、用的,交通都很方便,就一直住下來了。」
「嗯……那里的生活機能是滿不錯的。」剎那間,紀雪容不禁要猜想,他還在等她嗎?
「我還是經常到你以前打工的那間超市買東西,現在增設了一個面包坊,營業時間延長到晚上十二點,更方便。」
「那你們就不必老是吃泡面,呵。」她擠出笑聲來,干干澀澀的。
她知道他念舊,喜歡穩定的生活,也許,他真的只是習慣那里的環境,而她,在剛剛那一瞬間,那個念頭,未免太自以為是,也太自私了。
這些年,她前後交過三個男朋友,執意不再想起過去和他的那段感情。
刻意遺忘,將那段記憶封存,愛情里快不快樂,幸不幸福,已經不是她最在意的感覺了,這樣冷漠無情的她,憑什麼認為他會等待她?
「那是以前剛退伍,薪水都投資在硬體設備上,我跟蔣拓,最值錢的就是那兩部電腦,現在沒那麼苦了。」
「但,我相信你還是一樣懶,就不信你不吃泡面了。」她挖苦他。
「對啦……哈哈!」他有種被了解的感動。
「還笑咧。」她搖頭,看來,想領他的那包紅包,得先買些補品幫他補補。
一個隨口提及的玩笑,成了她心頭的一個沖動。她想回去看看,看看那段被她遺忘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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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紀雪容難得能睡到自然醒,她沒調鬧鐘,就怕一起床便按捺不住去找陸子農。
細細地梳洗,整理一下過年前沒時間大掃除的房子。
中午,泡個澡,吹干頭發,將長發綰至腦後隨意夾起,換上質料舒服的白色襯衫,套上服貼著修長雙腿的牛仔褲,蹬雙軟底休閑鞋,裹上一件大披風,在鏡子前端詳自己許久。
這樣裝扮,年輕了不少。
脂粉未施的清秀臉龐,似乎還殘存著點大學生的氣息。
今天,是她的懷舊之旅,為了補上她生命中缺了許久的一段記憶。
開車出門,沿著當初她離開的路線,經過校園門口,經過曾住餅的那間宿舍,路途上,過去的片段一一浮掠眼前,有一種淡淡的幸福伴著淡淡的憂愁。
車子來到大學時期打工的超市,她停下車,走進自動開啟的玻璃門,聞到一陣烘焙面包的香氣。
提著黃色的籃子,從入口進去。
里頭的員工她當然都已經不認識,商品擺設的區塊也變了好多,她一排一排地慢慢逛,挑選了些水果、牛女乃、起司和點心類的零食。
想起以前,她站在收銀櫃台,每當陸子農走進店里,一顆心總是因為他的出現而急遽加快,準備等一下要跟他說的話。
他話不多,如果她不主動開啟話題,他可能就靜靜地等她結完帳,付了錢,微笑說聲「再見」,便離開了。
那時,還未開始戀愛,她是多麼珍惜每次短短幾分鐘的相處,幫他結帳的時候,故意放慢速度,偷偷記得他喜歡吃的東西,一點一點地認識他、了解他。
哪怕只能說上幾句話也會開心一整晚;揣測著為什麼另外一個收銀台排隊的人比較少,他卻總是等在她這一排;得到他一句贊美,她會反復地在腦海中重播,將他每個表情、每個動作都記得牢牢的——
買完東西,她步行到離超市只隔兩條巷子的舊公寓,爬上一階一階的樓梯。以前,她總是蹦蹦跳跳,兩階並一階跳,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也曾生他的悶氣,一邊哭泣,萬般委屈地走下這個樓梯。
那時的她,真的好愛好愛他,愛到整個世界失去平衡。
五樓到了。
按下門鈴,門內傳出那個熟悉的破鑼嗓仿鳥叫鈴聲,她不禁笑了。
陸子農前來開門,便接到她那來不及收拾的笑容,如過去那些日子,陽光,隨著她的到來,映亮一室。
「來討紅包了。」她俏皮地說。
「一直等著你來。」他打開門,看似隨口說的,卻是他這些年來的心情。
不知有多少夜晚,他作夢,夢里他打開門,見到她站在門外,假裝可憐兮兮地說「我無家可歸,你要不要收留我……」
「哪有人這麼想發紅包的啊!」她拎著滿滿一袋食物的超市提袋走進去。
陸子農將她手上的重物放到茶幾上,還真的從櫃子抽屜里拿出一個可愛的粉紅色紅包袋。
「喏,那麼辛苦爬上來,不發紅包怎麼行。」
「貪財嘍!」她笑得眯起眼,將紅包收進皮包里。
「瞧你開心的。」忍不住,他伸出手,揉揉她的發絲。
她甜美的笑聲,她的頑皮,是他靜默的世界里唯一的音符。
「蔣拓呢?不在嗎?」她看看房子里頭的擺設,多了幾樣精致家具,不像當初那麼克難,房子也重新粉刷過。公寓外牆是老舊的,但屋里煥然一新。
「老早就搬到有電梯的大樓了,不過,還是經常來過夜,說這里有他年少輕狂的味道,誰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了解。」她淡淡一笑。
因為陸子農還在這里,守住了他們魂牽夢縈的記憶,讓人渴望回到這里,回到有他在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有種令人安心的力量,有種沉穩的魅力,像一座堅實的堡壘,像家一樣的歸屬感,你會知道,無論多晚,有個人會亮著一盞燈,等你。
「你了解?」
「不過,不告訴你。」她一旋身,提著塑膠袋到廚房,整理歸位,他擺放東西的習慣沒變,她居然也都記得。
他不搶她的工作,在後方斜靠著牆,等她忙完。
她跟蔣拓一樣,平常老嫌他懶散,可生活上的瑣事又總是幫他打理得好好的,讓他專心在自己有興趣的領域上。
「你剛在忙什麼?」她逕自拿了兩個馬克杯和茶包,回頭問他。
「請個朋友幫你們公司重新設計了一個網站,剛和她MSN。待會兒你來看看樣版。」
「真的?」她沖好茶,迫不及待想看。
她隨他走進一個房間里。原本空著,蔣拓曾笑問她要不要搬來分攤房租的房間已經成了他的書房,電腦也從臥室搬過來了。
他走到電腦桌旁,彎身點啟網頁。
一間粉紅色的立體店面躍上螢幕,打扮時尚的美麗店員站在展示櫃後方,更增添商品的現代感。
展示櫃上擺著各種口味的巧克力,後方陳列架上則是包裝好的禮物盒。
「還沒完全好,不過就是一個虛擬商店的概念。」他移動滑鼠,讓她感受互動式網頁的神奇。
移到展示櫃上,可以看到每種巧克力的口味介紹,點選「購買」會轉跳到禮盒清單,供客戶選擇數量。
「在這邊輸入客戶的基本資料以及付款方式,整個流程結束,資料送出就會自動送到系統轉成出貨單……」他說明程式修改後的作業方式。
他示範按下「完成」,畫面居然出現包裝好,附上提袋的動畫。
紀雪容看得目下轉楮。
「真的就像一間店耶……好美、好夢幻喔!」3D模擬商店的網頁令她贊嘆不已。
「耀光企業」目前的網站主要是介紹商品和整個生產過程如何嚴格把關,因為商品是巧克力,當初設計公司便以沉穩的咖啡色來強調質感,只是,和粉女敕的包裝設計以及客戶似乎有點搭不上來,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好。
沒想到,這個全新的設計一下子就打動了她的心,令她為之震撼。
「我這朋友是做室內設計的,閑暇時喜歡設計各種網頁立體商店,我到你們百貨公司的專櫃買了幾盒巧克力送她,她一高興,連著幾個晚上,就弄出這個網頁,你們的巧克力魅力還真大。」
「那個朋友……是女的?」她狐疑地問他。
「你怎麼知道?」
「木頭……」她嘀咕了聲。魅力大的不是巧克力,是他!
「什麼?」他沒听清楚。
「沒什麼。」她不告訴他,因為冒出了點私心,冒出了點醋意,原來,早有人發現了他的好。「那我們公司要不要跟她簽個約,看費用怎麼算?」
「不用了,純友情贊助。」
「喔……」能幫公司節省支出,她當然高興,只是,她又不想陸子農為了她而欠人人情……尤其還是個女的。
「為什麼嘴巴翹起來?」他捏扁她翹起來的紅唇。「變鴨嘴獸。」
「唔……」她槌他,這樣很丑。
他任她槌,就是不松手,氣得她連臉頰也鼓了起來。
「變河豚,哈!」
「唔、唔……唔!」她舍不得用力打他,他當然不怕,最後,只好使出殺手 ,搔他癢。
這招,依然有效,很快,他縮起肩,受下了癢,放手了。
「陸子農!你這個無聊加幼稚加變態的穴居動物。」嘴巴一自由,她就不饒他,邊追邊念邊搔他癢。
他實在受不了女人最擅長的這種攻擊,索性將她雙手箍住,喊——
「休戰!」
等他們又笑又喘地停下打鬧時,發現身體貼得太近,電光石火的悸動,揪緊了兩個人的心。
餅去那些纏綿的畫面掃過眼前,她胸口一窒,向後彈開一步,終止這場太過危險的游戲。
「大、大過年的……」她轉身掩飾紅潮,調整心跳。「別窩在家里,我們出去逛逛。」
「呃……也好……」他順著話接下去。
「那你換件衣服,我到客廳等你。」她逃也似地離開書房。
望著她急于逃月兌的背影,他懊惱自己玩得忘形了。她,怕他?
兩人離開公寓,依舊是紀雪容開車。
陸子農的活動範圍很單純,住家方圓兩公里內的商店、重慶南路書店街、大安森林公園、世貿展覽場、幾位朋友住處,其他,就得靠電子地圖才知道怎麼走。
紀雪容也沒特別想去哪里,他坐在旁邊,光是這樣,就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滿足感,一種不需再多言語的契合。
「啊……我得再去買幾盒巧克力。」陸子農突然想起一件事。
「為什麼?」她問。因為他說的是復數,難道他經常送巧克女給女生,而且,不知道這個動作的意義?
「過年前我不是送巧克力給我那位做室內設計的朋友,請她幫我設計個網頁?」
「嗯。」
「我提著紙袋到公司的時候,被幾個眼尖的女同事看見了,起哄要我也買給她們,我答應了。」
「喔……那開工後,我從公司拿給你。」她愈來愈不是滋味了。這個呆頭鵝真是怎麼被烤了、吞了都不知道,人家起哄就答應。
「不行……」他搖頭,隨後笑著說︰「幫你沖點業績,雖然量不是很多。大戶要靠蔣拓。」
「呵……他還是到處招蜂引蝶,沒有女人制得了他?」
「他說,為了開拓公司的客源,他得保持身價,一輩子單身。」
「這家伙還是那麼臭屁。」她哼了一聲,卻也覺得好笑。
以前蔣拓就曾問過她,為什麼她先認識他,最後她卻喜歡上陸子這個呆頭宅男?
愛情這東西真的很微妙,她第一眼見到陸子農時,整個人是呆掉的,不是他帥得讓人移不開視線,而是一種像被閃電嚇到、心髒怦怦直跳,隨後,一股幸福愉悅如晨霧一般,彌漫在只剩兩人的世界,她的眼中,便只容得下他了。
毫無理由,一見鐘情。
「他犧牲色相,犧牲很大。」陸子農輕笑。「過年前,一個客戶打電話給他,邀他到家里吃飯,還開了一瓶上好紅酒。」
「這是好康的事啊!」她不解。「吃完飯,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那個客戶一直往他身上蹭。」他接著說。「長得不夠美?」她還是不懂蔣拓有什麼損失。「那個客戶是男的。」
「……」紀雪容愣了三秒,終于明白蔣拓的犧牲,爆出大笑。「哈哈——好樣的,男女通吃。」
「他半夜沖到我家向我哭訴,說要調薪,呵。」
「你怎麼回答他?」
「包了個紅包給他。安慰他說,可憐的孩子,第一次吧……」
「你更壞。」她笑到肚子痛。
他們一點也不覺得蔣拓無辜,誰讓他欠那麼多情債,該有人幫他消消業障。
只要和紀雪容在一起,陸子農的話總是比平常多了些,他說話總是很簡短,但不知為什麼,隨便一句話就能引發她捧月復大笑。
或許,也為要壓抑心中那份愈來愈膨脹的愛戀,兩人拼命閃躲,用笑聲強調自己的清明,撇清任何曖昧的成分。
紀雪容找了一間有他們專櫃的百貨公司。
餅年期間,百貨公司生意興隆,許多人辛勤工作一年,領了年終,說什麼也要稍稍滿足一下揮霍的快感。
地下一樓,陸子農被擠在一堆女人中,排隊買巧克力,紀雪容則頗有成就感地欣賞自家專櫃前熱鬧的景況。
便告slogan——「一個人也能享受戀愛滋味」的「Eros」巧克力,特別受到學生及年輕女性的青睞。
粉紅色帶著閃閃亮點的硬盒包裝,當初設計時便考慮到巧克力食用完,包裝盒的附加價值,于是,出現了能當口紅盒附小鏡子的小包裝,做成收納盒,底部有凹槽能相疊的方形包裝以及首飾、文具收納的長形包裝,美麗夢幻的設計,擺在辦公室里,成了最佳的免費宣傳,這是紀雪容的得意之作。
當陸子農突破人牆,提著一包包紙袋回到她身邊時,她不自覺地抬起手,撥開他落在額前的發。
「我感覺像不小心卷入超市搶購限時折扣商品的歐巴桑中,太可怕了。」他將鏡框往上托,心有余悸。
「呵……現在我才知道要男朋友送巧克力有多為難。」
「這個送你。」他從幾個相同大小紙袋里抽出唯一一個小包裝的巧克力,遞給她。
「神經!要吃巧克力,我公司就有了。」她收下,怪他亂花錢。
「意義不一樣嘛。」以前,他沒送過她花,沒送過她巧克力,就連生日禮物也來不及送出……
「那就謝嘍!」她表現自然,卻忍不住鼻酸,此時,他的體貼,成了她痛苦的來源。她吸口氣,撐大眼楮說︰「好渴,我們去吃冰淇淋。」
「大冷天吃冰淇淋?」
「就是要大冷天吃才過癮。」她勾著他的手臂,將臉藏在他看不見的角度,要自己別胡思亂想。
兩人步行定到附近一間知名的冰淇淋店。紀雪容經常開車自這里經過,也听同事形容過冰淇淋有多美味,卻一直提不起興致。然而,在這個寒冬、的日子里,她需要冷卻一下太熾熱的情感。
進到店里,她像個貪吃卻不貪心的孩子,猶豫著該選什麼口味。
「看起來都好好吃喔……」她指月復輕點著下巴。「我喜歡蘭姆葡萄,草莓看起來很好吃,還有這個好像也不錯……」
她望向陸子農,一副無辜表情,好似貪吃不是她的錯,要怪就怪每種冰淇淋看起來都太誘人。
他笑了笑,決定一次滿足她所有希望,雖然他知道最後的結果……
等待冰品的時間,她打量店里店外經過的情侶,不知道在別人眼中,她跟陸子農,是不是也像一對情人?
一盤盤妝點得令人垂涎的冰品送上桌了。
紀雪容期待地挖一小口,含入口中,滿足地像只打盹的貓兒,笑得眼楮眯成一條縫。「好好吃喔……」
這盤沾一口,另一盤試一下,這小妮子只想嘗鮮,那點「肚量」,不一會兒便又出現那足以讓戰士變節的哀求表情,看著他。
「知道……」他無奈地接收她好奇完剩下的大部分冰淇淋。
「那我再幫你吃一點點。」為表示自己的努力,她也沒停下。
「對,幫我吃……」他哭笑不得。
「沒見過像你這麼會耍賴的。」
「這招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了……」她吐吐舌頭,低聲回話。他並不知道,她只對他耍賴,只喜歡欺負他,只想要他對她的包容……
吃完冰,走出門口,迎面的冰冷令她打了一個哆嗦,她不自覺貼近他身旁取暖。
「過癮了?」他拉開大衣將她包進臂彎里,霎時,那像被蟲蟻嚙咬心窩的麻痛感又出現了。
他根本沒辦法靠近她,卻不去渴望她。
「嗯。」她用力點頭,內疚卻悄悄地升起。
可以這樣嗎?
假裝兩人的關系只是多年不見的好友,對他耍賴,要他呵護,卻絕口不談過去兩人交往過的事實。
假裝他不提,她不說,只要踩得住煞車,沒有發生更親密的行為,她就不算背叛男友,就不算欺騙陸子農……
她,是不是太自私、太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