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橫空,落紅滿徑。影隨風動,風不靜,櫻自舞。
「喵——」
黑川櫻子聞貓叫如听鬼召。惶惶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她艷若桃李,光彩照人的臉上閃過一瞬的驚恐。隨即匍匐在地。
「我要的東西呢?」一個人從窗口飄到臥室的暗處,與此同時,原本亮著的吊燈「唰」的壞掉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在這里。」黑川櫻子從睡衣里拿出一張磁盤,雙手抖抖索索的奉上,依舊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不錯。你做的很好。起來吧。」那人的口吻像赦免了一個死囚。帶著面具的臉上看不出她的表情,興許,比上帝還高高在上呢!
「謝主人。」黑川櫻子戰戰兢兢的爬起來,垂著頭,大氣不敢喘一聲。
「櫻子啊……」
「是主人。」
「你知道你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嗎?」那人嬌聲細氣,深有談笑用兵的皇家風度,從她不嗔不怒的言談中,大可體會到這一點。
「請主人饒命!」黑川櫻子一陣腿軟。她的恐懼不是沒有道理。
「哼哼。」她一陣冷笑,妖惑的媚音轉作輕柔的撫慰,「行了,我若怪你,你還有命求饒嗎?」
黑川櫻子暗自燒香禱告,幾乎虛月兌。潛意識的拭著頭上的冷汗。
「這出戲太精彩,讓我幾乎不忍太早結束。櫻子啊!黑川十夜和沈凝音,一定會很快結婚,你要好好的為他們操辦啊!讓全世界的人都參加他們的婚禮吧!」她手里隨意把玩著一枝櫻花,說完,將唇印在花瓣上,接著就毫不憐惜的揉碎,踐踏。這就是反抗她的後果嗎?或許,遠比這樣殘酷。付出的代價也更慘痛。
「明白了。主人不是恨她嗎?為什麼要……」黑川櫻子不敢多問。
「哈哈……這是宿命的糾纏,誰反抗,誰就會被緊緊的綁縛。沒有人可以掙月兌,你,亦是如此。」香音冰涼冷酷,如一尊被詛咒的天神。
隨著香音飄遠,黑川櫻子也歪倒在厚軟的地毯上,燈一瞬間又恢復的亮光,她的心隨即猛的一跳。側臉看向窗外,冷風撲打著她的身子,她從心底里顫抖。她恐懼的不是死亡,而是,被魔鬼附身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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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凝音躺在柔軟的床鋪上,調皮的陽光戲弄著她睫毛,那殘留的淚痕上有一層天使的絨光。她看著俯在床沿上睡著了的十夜,心里一陣安慰。輕輕撥亂他的短發,指尖的觸感告訴她,這不是夢。
「你醒了。」十夜閉著眼,抓住那只小手,放到唇邊輕啃了一口。
「嗯。」她笑著抽回手。又問「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嗎?」
看他被家里的事折磨的有日無夜有醒無眠的樣子,卻還陪在她身邊,怕她在陷入什麼噩夢,這份疼惜卻讓她說不出的心疼。
「只是突然很想看看你,又不願意吵醒你。」他坐到她身邊,認真的看著沈凝音。那雙眼楮,仍然清澄若水,璀璨如星。他放心的笑了,淺淺的一抹,很溫柔也很窩心。他在不知不覺間,展現了一個男人最令女人動心的溫柔。
「現在,你應該在公司。不是嗎?」沈凝音起身將頭枕在他的腿上。
上個禮拜黑川一郎出院回家修養。這次車禍給他留下了許多的後遺癥,今後,恐怕要和輪椅做伴,終老此生了。並且,引起腦中風,神智不清。這個打擊讓黑川家蒙了了一層陰影。除了黑川櫻子,每個人都陰沉著臉。僕人私下里認為,這都是她出現後造成的,所以認定她是個掃把星。這種氣氛快讓她窒息了。
「疏忽你,我怎麼忍心。你是我永遠的天使。」撫模著她一頭柔順的秀發。她身上有三樣東西讓他戀戀不舍。一是她的眼楮,二是她的頭發,三就是她身上清純的感覺。一絲一絲的扣住他放逐已久的心。帝國財團也正式移交給他,各式各樣的應酬源源不斷,讓他應接不暇。雖她是他的秘書,也整天見面,可是聚少離多,而兩人能坐下來說話的時間更是幾乎沒有,思念折磨的他都快發瘋了。
「被一個人這樣在乎,我還是第一次。」沈凝音兩頰默默掛著幸福的淚。一滴一滴,沾濕了他的褲子。
「小傻瓜。」黑川十夜伸手揩去她的淚。
「你對我真好。」她像個幸福的小女人一樣跳到他的懷里。
「那麼,永遠在一起吧。」他的目光穿過層層屏障,望見遠方依稀不清的世界。突然間,他有一種重生的感覺。
幸福,一個多麼簡單的要求。
「什麼?」
「我說,永遠在一起。丫頭,你听不懂我的求婚嗎?」他收回飄遠的目光,扁扁嘴。非要說的這麼露骨不可嗎?
「哦?這算是求婚嗎?」她不打算讓他這樣含蓄。
「那你以為我在說什麼?」他不悅的蹙著眉頭,又不禁笑了起來。這個丫頭不怕他呢!這是不是會失去丈夫的權威呢?他在心里已經開始考慮婚後的問題了!
「我勉強答應吧。」沈凝音說的很神氣。她還故意學他皺眉的怪樣子。
「呵!」這丫頭口氣倒不小。看來不好好打她一頓,她早晚有一天會爬到他頭上耀武揚威,這棵真是個問題。
「可是,人家說,男人通常會娶一個不喜歡的女人,放在在家里當擺設,然後會偷偷養小老婆。」沈凝音露出擔憂的樣子,卻調皮的看著他。
「誰跟你胡說八道,我一定拆了他的骨頭。」黑川十夜氣憤的差點哭給她看。然後,他擺出一個會誘拐小孩子的表情,問「音音乖,誰說的呢?」
「南井。」沈凝音說完就捂著嘴,可已經無濟于事了。
「這個婆娘還真狠毒。惟恐天下不亂,會教壞小孩的。」黑川十夜拍拍凝音的隻果臉。顯然,他嘴里的小孩指的是凝音。
「她還說你年輕有為,人又帥,鑽石單身漢。」她趕緊補充好話。
「終于說了一句人話。尊重事實嘛!」他不以為意的道。
「你會不會……」
「娶老婆來是用來疼的!不是當擺設!況且……」他把頭低在她的耳邊說道︰「我不是個縱欲主義的人。你放心,我很容易滿足的。」
「你壞。」沈凝音理解了他的話後,把羞的酡紅的臉埋在掌心里。
十夜拿開她的手,這丫頭,難不成洞房花燭夜,讓他吟詩做賦?開什麼玩笑,如果讓藤野秀一知道他糗成這樣,不把肚子笑破才怪!
「音?」
「嗯?」沈凝音不好意思的瞟了他一眼。
「我愛你。」他再度將唇湊到她的耳邊。
「嗯?」她還是愣掉了。
「你啞巴了!難道你不愛我?」黑川十夜慍怒的咆哮。這丫頭什麼表示也沒有嗎?難道他的告白就這麼差勁?
「哇……」她感動的想哭。
「乖,小音,我,不是故意要凶你,你不用哭。」他第一感覺就是——這下慘了。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女人哭。偏偏他就愛上了一個愛哭鬼。這是不是老天和他開了一個最糟糕的玩笑。
「我感動嘛!」沈凝音摟著他繼續哭。
「什麼?」他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也愛你!」
「呵呵……」他一陣傻樂。這唱的是哪出戲啊!
「你開心的時候笑容很燦爛。也許,你該常常保持這種表情。這樣,我和其他人就不用怕你了!你喜歡讓別人怕你嗎?」沈凝音抹著淚,唇邊卻蕩漾起從未展露過的快樂!如果讓她在這一刻死去,她也雖死無憾那!
「笑,原來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是這里的問題。」他指著他心髒的地方。
沈凝音將耳朵貼近他的手指著的地方,很認真的听著、听著,然後凝視著他的眼楮,「這里的世界,只有我和你。忘記吧,不愉快的,甚至是痛苦的記憶,統統忘記吧。有了我,你還缺什麼呢?」凝音含笑說道。
十夜無語的吻著她的發絲,在他胸口里砰然跳動著一種很新鮮的情愫,是他從未體驗過的純真。沈凝音用她本身的善良和天真,洗滌著他的心與靈魂,從而讓他也變得很干淨,也有了與天使共舞的翅膀。凝音,他的天使。
「我曾經深深的埋怨過我的家人,恨他們怎麼可以這樣輕易的拋下一個我。讓我四海漂流,找不到家的方向。」她笑了,淺淺的掠起曾經的傷心。
「現在,變了嗎?」他問的輕柔。
「是的,變了。因為,我也要有一個屬于我的家了。我會做你父親的媳婦,孩子的母親,最重要的是做你的好妻子。一下子,別人愛不愛我就顯得那麼無足輕重了,我有了你,還缺什麼呢?夠了。」她就是這麼容易滿足的小女人,有人愛有人疼就很滿足了,如果再有什麼奢望,上天也會懲罰她太貪心。
「小音。或許,你爸爸媽媽是有苦衷的吧!」黑川十夜絕對不相信,這麼貼心的凝音會有人不愛,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是啊!他們太深刻的愛著彼此,所以,我就成了多余的累贅了。」她自嘲的想。或許是她仍然放不開的緣故吧!難道,子女想要得到父母的寵愛,是一件很難的事?或者,是她已經擁有的太多了吧。十夜,足夠讓她幸福一生了。
他不與她爭辯,這個丫頭還真好糊弄,單听結婚就高興成這樣,讓他沒有機會把戒指套在她的手上︰「小音,你這個傻瓜。」
「啊?」她被罵的一頭霧水。他也不必三番兩次的提醒她啊,就讓她不小心忘記一下下都不可以嗎?
「這個,是我母親的嫁妝,她交代,一定要戴在她媳婦的手上。」黑川十夜從口袋里拿出一個藍絲絨的小盒子,從里面取出一枚小巧別致的瓖鑽戒指。
「從前的古希臘神話中,熱戀的人們會把戒指帶在對方的中指上。因為他們相信,那里有一根血管,直通心髒。呵,取意為︰用心承諾。」他邊說邊戴在沈凝音的中指上。然後捧在手心里輕輕一吻。
「好美,像一滴淚。」她月兌口而出,並沒有覺得此話不吉利。
黑川十夜臉色徒然蒼白了許多,悠悠開口說道︰「這就是尼羅河女兒之淚。舉世聞名的淚鑽。」
就算是淚,也要是幸福之淚。他在心里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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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藤野秀一的窩里,夕舞總出其不意的打攪一下。
說是窩,連豬窩、狗窩都比他家干淨整潔。三十坪的一廳一室一廚一衛,隨隨處可見吃過的便當盒,看過的報紙雜志,廚房里一堆碗還沒洗。奇怪的是,藤野的衣服卻無比整齊的放在衣櫥里。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嘛!他總是振振有辭。
這樣反而讓夕舞「賓至如歸」,大刺刺的躺在藤野家唯一沒有被垃圾污染的沙發上,翹著腿發呆。
藤野則坐在堆著雜志的地板上,名副其實的「垃圾王子」。夕舞偷偷在心里取笑他那玩世不恭、自命非凡的德行。
這兩個人是不是有病?明明把對方標榜為「頭號敵人」,那干嗎還三不五時的打探彼此的「虛實」?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喂!我哥要結婚了!並且,一箭雙雕。把藏在背後的壞蛋引出來。可是,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夕舞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不知她是看不起人家結婚,還是對藤野極度的不屑?
「我知道,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藤野看也沒看她一眼。
「你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也剛剛知道。」她跳起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報紙。這家伙擺明了忽視她這個響當當的美女的存在。
如果藤野秀一是個中規中矩的人,那她也就不用心里不平衡了,可他天天對著那些「花痴」們放電,也不正眼看她一眼,這不是很打擊她堅強的自尊心嗎!
「你剛才告訴我,我就知道了。」這女人又在發什麼瘋。他狐疑的瞅著她。
他凌厲的目光掩藏在嬉戲的臉上,怎麼看都不搭調。夕舞很確定這一點。
「你看什麼?」藤野毛骨悚然的抓緊胸前的襯衣領子,他小生怕怕的眼光好像在看一個超級魔。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看你!」夕舞火大的罵道,順便抓住他藏在手里的衣領,一手卡在小蠻腰的皮帶上。那架勢還真有點「恰恰北」。
「哦!那就是說,我沒看你的時候你就在看我?我看你的時候你還在看我。」他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看著夕舞嘴里可以塞一只雞蛋的樣子還真有趣。索性故意逗逗她。看夕舞發瘋可是一帖良藥,讓他很堅強的心髒更有力的跳動。雖然,他這麼做有自虐的嫌疑,可真的很爽啊!
夕舞眨眨眼,努力想明白他在說什麼。就算動用她這顆美麗又智能的腦袋用力想,還是很不明白藤野在說什麼。所以,結論只有一個,通常這種情況下她十有八九被耍了!想到這里就很氣憤。
「說,你偷窺我這個天下第一,宇宙無二,絕世英俊、瀟灑、倜儻、風流的大帥男,是不是有什麼不軌企圖?看在十夜的面子上,從實招來我可以酌情考慮。」藤野自鳴得意的樣子,讓夕舞恨得牙癢癢。
夕舞很配合的抓住他的手,楚楚可憐的說道︰「秀一,去看醫生吧!我實在不忍心讓你陷入極端的妄想里,人長的丑不是缺陷,你不要太在意。我認識一個很有名的神經科醫生,我相信他可以治好你的。」
她喜歡演戲,那他只好奉陪嘍!先是感慨萬千的長嘆一聲,接著很憐憫的說道︰「那個醫生連你都治不好,又怎麼能治好我呢?」
夕舞惱羞成怒,臉憋的通紅,指著他的鼻子罵道︰「臭藤野,你說什麼?你有膽再說一遍。」
藤野擺出一臉無辜的蠢相,反問「說什麼?」
「哼!我走了!再也不來了!」夕舞抓起扔在地上的背包,一邊穿鞋一邊罵。
「好像你上次光臨寒舍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哦!下次記得想好新的說詞。你念的我都會背了!」他不怕死的提醒。
「去死吧你!」夕舞抓起那只怎麼也穿不上的鞋子,死命扔到藤野的臉上。這下,什麼氣也消了。
女人,一貫是最輸不起的動物,當她們輸不起的時候就會來陰的!他怎麼能忘了她還有這招呢!真是報應不爽啊!
「痛啊!」這是藤野秀一第一千零二此想起這條真理。
「是嗎?藤野君,你要原諒我哦,人家不是故意的嘛!痛啊,我給你揉揉好不好!」夕舞這下可真的痛快了!忽閃忽閃一雙慧黠的眼楮,仿佛在宣戰,你敢讓我揉我就把你鼻子擰下來!
真是烏龜怕鐵錐,蟑螂恨拖鞋。一物總須一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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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夜與凝音手牽手的來到黑川一郎的門口,無巧不巧的踫見黑川櫻子從里面出來。垂頭喪氣的樣子好像受了什麼打擊。
「怎麼?在我爸的遺囑里你撈不到一分錢嗎?」十夜的好心情全盤瓦解,臉上凝了一層冰霜。挑釁的目光加嘲諷的調調。
「十夜。」沈凝音扯扯他的衣角。
「跟你們的父親大人稟報結婚的喜訊嗎?那還真的要恭喜你們了!不過,何喜之有呢?命中注定的冤孽,總是要了結的,逃也逃不掉。」黑川櫻子冷靜的撥著肩上的紅發,她此刻的心情是何等的復雜。
「你話中有話。」十夜狐疑的瞟了她一眼。雖然他才不指望這個女人會說什麼好話。那通常是居心不良的前兆!
「你怎麼知道我們要結婚?」沈凝音問。
「不是我知道,是有人早就先你們一步料到了!」黑川櫻子嗤之以鼻。誰又能違背「主人」的意思?沒有人。
「誰?」十夜隱約覺得,黑川櫻子好像知道某些他想知道卻又在追查的事情。
「難道你不知道,你招惹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有著神的力量的魔鬼。她嗜血而冷酷。可媲美天神的智能可以把任何人玩弄與骨掌之間,而她只不過優雅的一瞥就足夠制人于死地。」她逼近他,毫不畏懼的說道。語畢,不禁打了個冷戰。似乎被一雙眼楮在背後緊緊盯住似的。她下意識的把胳膊交叉在胸前。
「我不信邪。」十夜鄙視的冷笑。
「那你會輸的更慘。哈!就讓活著的人擦亮眼楮,好好的看清死亡的途徑。但是,你絕對不是她的對手。這點我毫不懷疑。行了,說什麼都是多余,拭目以待吧。好戲快開始了。哼!」黑川櫻子不敢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她知道,災難正像旋風一樣刮向黑川家。她從來就沒喜歡過這里的人,也不被黑川家所喜愛。所以,她既不悲傷也不擔心。
就在她經過沈凝音身邊時,突然發了善心似的,由心而生一股憐憫之情,說道︰「她無時無刻都在你身邊,只是你沒能發覺罷了。難道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沈凝音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十夜緊緊的將她摟在懷里。原本喜氣洋洋的臉上,各懷心事的掛著,彼此安慰的笑容。
「我們去看爸爸!」十夜推開門,他依然緊緊的摟著她不放。
「嗯,好。」凝音唯唯諾諾的點著頭,心里卻想著一段模糊的記憶。是黑川櫻子的那番話,喚起了她某些說不清又很凌亂的記憶。
一段本該被人抹去的記憶。這句話突然在她心里冒出來。還在怔忡躊躇時,十夜已將她拉進黑川一郎的房間。被抹去的記憶?會是什麼呢?她暗自在心中忖量。困頓的心情像一根藤,纏在她心上,勒在她身上,一寸一寸的緊緊盤繞。
「爸,我和小音要結婚了。你會祝福我們的,對嗎?」黑川十夜握住黑川一郎的輪椅把手,將他推到窗口,曬曬太陽。
沈凝音這不是第一此與老人見面,這次,卻是第一次走進看他。陽光灑在銀白的不銹鋼輪椅上,閃亮耀眼,也很冷酷,因為這終究是一部輪椅。歪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時不時會輕微抽搐他孱弱的身子。在長滿老人斑和堆著皺紋的臉上,那雙眼,混沌而朦朧。如果,沒有發生這場離奇的車禍,他該怎樣見她這個兒媳婦呢?是冷酷而威嚴的給她幾條家規,還是溫和的拍拍她的頭?誰知道呢!
她見到陌生人總會感到不適和緊張。該怎麼和黑川一郎說第一句話,是她最為難的事。怎樣才能得到未來公公的歡心,是她最沒有把握的事。種種的念頭在她的腦子里作怪,可她現在,心里只有坦誠的關懷和尊敬。
「爸爸,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喜歡。努力做好黑川家的兒媳婦。我給您行禮里。」沈凝音按照日本人拜見公婆的禮節給黑川一郎磕頭。
十夜扶她起來,握著她的手,給她一個鼓勵的笑容。看見兩人在笑的一郎,也咧開嘴,傻傻呵呵的笑了。一家人默默的對著夕陽,對著窗口。溫馨的讓人想哭。那份被黑川櫻子破壞的好心情,也不知不覺的回來了。
「我們舉行神前婚禮吧。」沈凝音取消了在教堂結婚的打算。
「我以為你會排斥這種傳統的日本婚禮。或者,你們女人總喜歡婚紗禮服。」黑川十夜捏著她的手,不以為意的笑笑。一切禮儀可以從簡,只要洞房這節不被省掉就好。只是這句話他沒敢說出口。
「你莫名其妙的笑什麼啊?」他是不是有什麼病,不笑就罷了,干嗎一笑再笑。搞的她神經兮兮的。
「沒什麼。」沒什麼才有鬼。他搖搖頭,臉上還是掛著一O一號的笑容,好像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似的。
「算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沈凝音放他一馬。
「隨便你。只要到時候你這個準新娘子不落荒而逃就好。」他不敢期望在那麼多的賓客面前,表現的像個傻子還沾沾自喜。
「會嗎?」太小覷她的聰明頭腦了吧。至少她也會在頭天晚上跟某情郎私奔才不辱沒了他黑川家的聲望啊!不過,看在她暫時沒有情郎的份上,就安分嫁他吧!
「你笑什麼?」十夜感覺他的小娘子不太對勁。
「沒什麼。」沒什麼才有鬼。她的回答和方才他的回答一模一樣。誰敢說兩個人不是絕配呢!
「我不排除你有侮辱我智能的可能。」十夜不甘休的說道。
「那你是不是也有懷疑我真誠的嫌疑?」凝音反問。為了阻止她未來丈夫胡思亂想,索性給他一個甜蜜的吻。這樣,他會不會乖乖就範呢?
夕陽作證,她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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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數月的準備。婚禮典禮已經進入倒計時的階段。在此期間,神秘的恐怖力量竟再也沒有騷擾沈凝音。
在舉行婚禮的前一周,沈氏夫婦乘機抵達日本東京。他們對這樁婚事感到很不諒解,畢竟他們的女兒才只有二十歲。這樣年輕就嫁了,也忒著急了吧。不過,他們對黑川十夜這個女婿倒是很滿意,簡直是無可挑剔。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像十夜這樣的青年俊才,實在難得的很,所以,他們也就不計較了。
「咚咚——咚」沈凝音有些緊張的走進她父母的房間︰「媽,你和爸要找我?什麼事啊?」凝音怯怯的站在沙發旁。
「坐啊,凝音。」沈先生放下手里的文件。
「我和你爸的意思是,嗯……」沈夫人不知從何談起,猶豫的看著女兒和丈夫。
「凝音,這些年你把自己照顧的很好,所以,我們也很放心你處理自己的事。可是,婚姻不是兒戲,你和黑川十夜認識還不足半年吧?」沈威良說出他和妻子的心事。這可是凝音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大事。
「我……」她暗自躊躇,不知怎麼說明白她的想法。
「唉!我就說,年紀還太小,不合適結婚。如果,只是訂婚,那我就沒意見了。」沈夫人看女兒猶豫,就以為她有什麼難言之隱。
「不是,不是。」沈凝音抿著嘴,使勁的擺手。
「我可以進來嗎?」十夜手上拿著一個大大的銀質托盤,上面托著四杯飲料。
「請進。」
「我看小音不在房里,就猜她會來這里找伯父、伯母聊天。」十夜將飲料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他坐在凝音單人沙發那寬大的扶手上。
他環顧三人的神色表情,已經隱約猜出這場家庭談話的內容。他握住凝音的手,淡淡的在唇邊掛上一個包容的微笑,無形里給了她許多鼓勵和勇氣。他相信,聰慧如她,一定會有一種獨到的詮釋,他們微妙的愛情與婚姻。
沈凝音回眸一笑,毫不遲疑的鑽進他的懷抱,嗅著他身上淡淡的沐浴後的清香。在他身邊的安全感,他所給予的溫暖,還有那一點一滴的柔情,款款流進她的心海。不是愛的多強烈,也不是情有多深刻,只是愛上一個對自己情有獨鐘的男子。她堅信他們一定會幸福,永不厭倦。
「我不會後悔跟你在一起的。」沈凝音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悄悄的低聲私語。這就是她的愛情格言。
「我知道,我的心還是你最懂。」十夜也輕輕的在她耳邊說著。
「這兩個孩子。」
「真是我們多慮了。看來,我們落伍嘍!」
沈氏夫婦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這樣的至美濃情,恐怕今生是化不開了。只要孩子們高興就好了。這不是他們一向希望的嗎?然而,他們更堅信,只有被祝福的婚姻,才是最有可能幸福的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