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吃到一頓味道難于形容,但倒不難吃,甚至可以說頗好吃的西班牙海鮮飯,飯後跟他在客廳外的陽台上一起喝啤酒,看月亮。
那是她第一次喝啤酒。當然要說得更有意義一點,那是她第一次吃心愛的男人為她做的飯,她想她會對這一天印象深刻。
老實說她覺得啤酒一點也不好喝,或者應該說,除了水果酒和低酒精濃度的小米酒外,她從來體會不出任何酒類好喝在哪里。雖然做甜點時會加點白蘭地或紅酒,但調味和拿來喝又不一樣。
項陽看她皺著眉頭,就丟了顆梅子到她的啤酒瓶里,「搖一搖,過一會兒再喝。」
她照做,冰涼微苦的啤酒果然變得像梅酒一樣酸酸甜甜,她開心地喝掉兩瓶,有些微醺地和他一起倚在欄桿邊,項陽靠過來時,她也把臉貼近,沁涼的晚風拂過臉頰,齒間還有梅子的酸甜,而她則嘗到他冰涼的唇和啤酒的香氣。
原來只覺得苦澀的酒味,原來也有這麼迷人的味道……
挪揄的口哨聲響起,巫元宵恍如大夢初醒,才想起兩人還在陽台上。
項陽低咒了一聲,摟著她的肩膀進屋內,不忘把窗簾拉上。
「以後我們的房子陽台外絕對不要有鄰居!」他有些賭氣的口吻讓她忍俊不住,但更讓她心中柔情與激情蕩漾的,是他「再次」說出了屬于他倆未來的藍圖。但願這次他們能一起實現它……
燭光晚餐有了,花前月下有了,他邀她留下來過夜,她也答應了。
洗完澡,兩人躺在床上,他卻只是一直陪她聊天,巫元宵不禁有些氣悶。
她吻他,不過項陽只是回應她的吻,依然維持著同樣的姿勢,抱著她,大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撫過她的發,在她背上輕拍,要哄她入睡。
巫元宵不是什麼豪放女,可是……可是……都到了這地步了,他還一點動作也沒有,難道她就這麼讓他沒胃口嗎?
巫元宵翻過身,項陽的手掌剛剛好就罩在她渾圓飽滿的左ru上,她感覺到他身子一僵,很快地收回手,拉起棉被蓋住她,依然由她身後將她收攏緊抱在懷中,繼續聊著過往經歷的趣事。
「……」難道他嫌她胸部小?她好歹也有C罩杯好嗎?!巫元宵哀怨地賭氣不理他了。
好半晌懷里的人兒都沒反應,項陽以為她睡了,一手又握住她的柔荑,傾身,鼻尖在她頰畔一陣似的磨蹭,吻了她一次又一次,然後才抱緊她一起入睡。
巫元宵噘起嘴,干脆再用力翻身,與他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我以為你睡了。」他說。
她的臉好燙,幸好夜燈昏暗,稍稍掩飾住她的羞赧。
「我以為你……」她囁嚅了半天,終究沒膽問他為什麼對她沒興趣,只好再翻身躺平,瞪著天花板,小手揪住被子。「你覺得我身材很差嗎?」她小貓般地抗議完,立刻抓起被子蒙頭蓋住。
听見身邊傳來悶笑聲,巫元宵的臉更燙了。
項陽一把拉開她蓋住頭臉的棉被,怕她悶壞。
「並沒有,你不要亂想好嗎?」他忍不住捏捏她的臉。
他開始訴說他過去的情史,確切來講,也可以說是少年奮斗史。
對于感情,他不喜歡玩玩,所以每一次都很認真。
少年時,他不會拒絕有點欣賞、但其實不是那麼令他心動的女孩子。也許和家庭環境有在,畢竟家里有四只母老虎——這里沒算母老虎的大頭目和二頭目,也就是他老媽和他伯母。他們家的家規包括了︰男人要是薄幸,就該抓他去撞牆,撞錯了就拖去填太平洋!
結果高三那年,他被第一個女朋友劈腿,對象是他的好友。
「我總覺得其實你沒那麼愛我,小偉卻說他沒有我不行。」那時女友的泣訴讓他原諒了她的不忠,雖然項晚咒罵著說要去找那對狗男女算帳——那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外面抱回來養的小孩。
其實那女孩說的沒錯,他當時全部心思都在考大學上面。他放蕩了兩年,在高三時才浪子回頭,本來就要比別人更努力,是他不該輕易答應要交往,所以那次失戀他只郁結了一天,第二天繼續努力準備聯考。
第二次失戀就嚴重許多,大二那年他開始和同班同學交往,想不到他去當兵那年被兵變——正確來講與一般人兵變的定義有些差別,因為那女人和他的初戀女友是完全相反的類型,初戀女友沒有愛情就會枯萎,這一任的女友則獨立自主。兩人交往了那麼久,他又是骨子里有點古板的男人,絕不會帶她去賓館或在野外那種不正經的地方要她,結果她說要出國深造,不想浪費青春,就跟他說bye-bye了。退伍後他追到美國,那個女人好樣的,學業打工樣樣拿第一,還交了個哈佛畢業、目前在知名企業當CEO的男友。自己則打算朝女強人之路邁進。
「所以你就開始到世界各地流浪?」
「也不是,只是她的決斷帶給我很大的沖擊和領悟。仔細追究起來,她並沒有對不起我,她的新男友是她和我分手後兩年才交往的,只是她那種有了目標就堅決完成的態度讓我有些啟發吧。」
人生說到底就是如何去作選擇,有人守在原地,有人遠走它鄉,有人隨波逐流,也有人一生都在尋找方向,沒有誰對誰錯。
「她選擇了她想要的人生,而我想要的人生是什麼?總不能等到老了才來思考吧!」大學那年他迷上了登山,又有學長邀他加入當時人數不足面臨界廢社的攝影社,玩久了也玩出興趣來了,他想他可以朝這兩個方向發展。
兵變事件讓老媽和老姐對他深感同情,告訴他退伍後可以提供他半年經濟支助讓他好好散心——畢竟一個男人既不偷吃又不愛花天酒地,要人才有人才,要身材有身材,長得不帥但也堪稱性格,偏偏兩次談戀愛都被女人毫不留情地甩了,未免也太悲慘。
為了避免他心靈嚴重受創,從此對女人深惡痛絕,對愛情棄之如敝屣,說不定以後遇到真愛還會心生抗拒,再狠狠地凌虐那個倒霉愛上他的女人——總之那時小說和連續劇看太多的老媽和老姐一起惡爛地扮演起女性長輩角色,要他有空就多散心。
想到明明就剽悍無雙的老媽和潑辣無比的老姐硬要扮溫柔慈愛的模樣,到現在都還會讓他雞皮疙瘩掉滿地。
拜托,他可是身心健康的年輕人,家庭和人際關系健全,才兩次被飛就身心受創,那他的EQ商數大概可以列為精神科專家研究的對象了吧!
正好那時大學的學長又來找他,邀他加入一個高山攝影團隊與某個運動登山器材品牌的探險隊,學長人脈很廣,而且專門做那些一般人覺得奇奇怪怪的事,他覺得有趣就接受了。那幾年他做的也不只是攝影與探險,還拿了野地求生教練的執照,在美國加入國家公園管理組織,沒事時就被學長拉著到處跑,也是那時他才知道自己怕水,潛水執照花了比別人多一倍的時間才拿到,被學長笑了好久……
比起他來,巫元宵覺得自己的經歷好空白。到底能不能說是前世的記憶困住她,她也無法找到解答,但巫元宵還是有點慶幸那女孩放棄了項陽,否則現在他就不會在她身邊了吧?
「我沒交過男朋友。」她有點沮喪地承認,「你是第一個。」唉……
「我知道,所以我怕你……」項陽清了清喉嚨,顯然有點尷尬,「我是說,我想你可能要多一點心理準備。」
巫元宵從棉被里探頭看他,害羞又撒嬌地以食指在他喉結上畫著圓,「人家又沒有說我沒準備好,我想你沒興趣的話……」
項陽抓住她不知死活的小手,吞下一聲申吟,「你真是一點也不了解男人,你沒上過健康教育課嗎?」他在棉被底下的大掌忽然揪住她的臀部將她的下半身與他緊密貼合,「我整晚硬到快抓狂,最好這樣叫作對你沒興趣!」
她全身像蒸氣火車般冒煙了,傻愣住,無法言語。
「你這麼呆呆的,還是等結婚那天吧!」他也覺得這樣對單純的她來說比較好,「所以,現在乖乖睡覺!」他恫嚇道。
巫元宵鼓起腮幫子。她哪是健康教育不及格?明明是他自己一直避免和她有這樣親密的接觸,害她誤會了嘛……
「其實,我已經準備好了哦!」她小聲說,「沒關系的嘛……」然後又轉身,扭啊扭地,與他面對面。
在項陽眼里,她只是個天真無邪的笨瓜,無知到在他這只快要爆發的大老虎懷里扭動妖嬈的嬌軀——她的身材不錯,他老早就注意到了!以台灣現在病態的審美觀來說有點胖,但他覺得剛剛好,該有肉的地方就肉肉的,月兌下衣服時絕不會看到兩排肋骨,洗完澡後躺在他懷里的此刻,更是可口的仿佛軟女敕肥美的小搬羊!
他想惡作劇地捏她的臉,再警告她乖乖听話睡覺,偏偏理智跟身體在這時分家,他像惡虎撲羊,高在壯碩的身體猛地壓向她,饑渴地吻住她還喋喋不休地發出愚蠢邀請的小嘴。
他忘了告訴她,其實他最怕的是自己餓太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