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霜華幾乎一整天都在關心藍非脖子上的傷口,得空就走過來東看看西瞧瞧,一下子拿扇子往傷處掮風,一下子拿手巾擦他根本沒流汗的脖子,她謹記著巫醫的吩咐,傷處的藥薄了就再抹上,還不時吹兩口氣。
罷開始藍非沒提防,身子一顫,差點又要狼狽地躲開,熱氣不由自主地往臉上竄。後來他干脆在自己睡臥的地方打坐,她來檢查傷口時他就八風吹不動,眼觀鼻,鼻觀心,把自己當雕像,由她去折騰。
但就算是這樣,一整天下來也會讓人受不了。
藍非,大辰皇朝精英軍隊首領,敵人以「武煞」這個恐怖的字眼稱呼他,他在戰場上經歷過諸多難以想像的考驗……可是面對這個把他當成受傷的小動物,時不時就走過來拍拍吹吹模模還一臉理所當然的女人,他的理智正在一片片崩潰。
到最後,只要坐在帳篷另一個方向的慕容霜華稍微一有動作,他的心就打個突,哪怕表面上不為所動,但全身所有知覺和感官卻都不由自主地跟著她打轉。最可恨的是當他發現她其實沒有打算走過來,只是起來走走,或到外頭看看,或做別的事,他竟然……
慕容霜華起身取來毛毯,又坐回位置上看書。
那股讓人心情惡劣的失落感一定是錯覺。
藍非賭氣般地用力閉上眼,調節呼吸。睡了三天,他其實很希望到外頭活動一下筋骨,可惜此刻在別人的地盤上,他不想再惹麻煩。既然只能待在帳篷里,那麼干脆練一練生疏許久的內功吧。
當香氣襲來時,他差點氣血走岔,忙不迭地睜開眼同時,簡直是驚慌失措地往後方退去,那種舉止和他平日冷靜精斂的行為大相徑庭,以致于捧著藥膏走來的慕容霜華莫名其妙地睜大眼看他。
「怎麼了?」他坐著也能睡著,然後作惡夢了?
這一回,藍非連掩飾也無法,只能挫敗地一手蓋住潮紅發燙到他自己都覺得不自在的臉。「我去外頭走走。」
慕容霜華只能捧著藥膏,看著他簡直像落荒而逃的背影,千百個疑問冒了上來,讓她呆愣在原地好久好久。
話說,其實她一直懷疑藍非有氣血虛弱的毛病,不只大清早,有時動不動臉色蒼白,前幾次看他耳朵泛紅,她都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但是,他剛剛臉好紅啊!
她在帳篷里踱步,心里千百個好奇,走到他剛剛打坐的地方左看右看,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于是又在帳篷里繞了一圈又一圈,回想起他方才見到鬼似的表情。
難道說……
她跑到鏡子前,手指順過梳理得光亮如絲綢的秀發,鏡子里眼楮鼻子嘴巴都和不久之前她對鏡打理容貌時一模一樣,他總不會是被她嚇到了吧?
現在不在宮里,她只有帕瑪能使喚,但她依然每天費心打理自己。羅賽族好像沒有能隨時帶在身上的小鏡子,但她還是很勤勞地,一想到就站在這面大鏡子前把自己從頭到腳好好欣賞一遍……很完美,沒問題啊!
懊不會,他看到什麼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吧?她塢住唇,環視這座現在只有她一個人的帳篷。在白晝之外,營帳中央的大火盆燃燒牛羊馬糞,夜幕逐漸降臨的此刻,帳內所有的東西都照映著跳躍的火光,每一樣物品的陰影一層又一層往火光之外堆疊擴散……還真有點令人發毛!
她決定還是跟出去看看,沒準又有人找他麻煩呀!雖然這麼想著,她離開的步伐卻有些倉惶。
第二天,有了前一日的教訓,慕容霜華決定藍非還是留在帳篷里比較好,誰知道巴圖爾能不能再生出更多折騰人的理由來?
「我沒有反抗不是因為我想乖乖待在他們認為我該待的地方,他們的傳統重要,你的安全更重要。」大清早,藍非原本蒼白的臉色似乎罩著一層陰郁的青紫,口吻難得微慍。
她該感動嗎?但他這麼公事公辦的態度卻讓她更郁悶。「不知道你是覺得會有一只蒼蠅飛進重重警戒把我一翅膀拍死,還是覺得巴圖爾會凶性大發把我吃了?如果是前者,我想不用勞駕我的藍參將,」
慕容霜華轉身拿起矮幾上的扇子在手上拍了拍,甜美卻虛應故事地笑了笑,「我拍蒼蠅很有心得。如果是後者,難道你想一個人跟一整營的羅賽族勇士杠上?」
見藍非仍一臉不豫,她合起扇子指著他道︰「留下來,這是命令。」然後在他的瞪視下離開了帳篷。
又吃了一頓不大愉快的早飯……唉,她覺得她好像瘦了一圈,別說羅賽族的東西她吃不慣,跟一群惹人厭的家伙吃飯也會讓人倒胃口,誰教她的身分代表啊!
慕容霜華在離開大帳篷後又繞到廚房去,這次她只要求了某人能吃飽的、而且似乎比較的食物。廯房里的人沒有第二句話地開始忙碌,顯然巴圖爾把「讓大辰公主賓至如歸」這個命令下得很清楚。不提每天早上吃飯時遇到的那些惹人厭的老頭,巴圖爾其實算是個盡責的地主,如果藍非沒有被迫戴上項圈的話。
話說回來,讓藍非受到那種待遇的始作俑者好像是她……思及此,慕容霜華不由得挫敗地拿扇柄敲了敲額頭,比起巴圖爾是為了捍衛族內勇士的傳統和尊嚴,她似乎才是真正有過失的那一個。
回到她休息用的帳篷,才要掀開作為門簾的毛酕,她便听到里面有女人壓低了嗓門道︰「你明明就不是閹奴,如果我現在去告訴族長,你認為你還有命活嗎?」
慕容霜華愣住,那女人說的竟是大辰的語言!
「我不確定,但是……」藍非依然是那副根本不把旁人當一回事的口吻,慢條斯理地道︰「倘若現在把你的手折斷,你認為你的主子在乎嗎?」
「你……」女子氣急敗壞的嗓音終結在虛弱痛苦的抽氣聲中。
慕容霜華不得不揮退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帕瑪,進到帳篷里,掀開毛氈,繞過屏風的同時,她听到女人低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有話好好說呀……啊……」突然出現的慕容霜華舉起扇子秀氣地掩住驚
呼。看在那名幾乎全身赤果卻雙手被擒、狼狽地趴在地上的女人眼里,恐怕覺得她相當矯柔造作而且惹人厭,但慕容霜華對這樣的表演總是樂此不疲。
「你們這是……」盡避藍非身上的衣服沒有一絲凌亂,盡避他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地將半果的女人單手反折壓制在地,顯然除了威脅折斷她的手之外不作更多的身體接觸,慕容霜華心里還是冒起一絲絲酸氣。「好特別的游戲。」她語氣酸溜溜,皮笑肉不笑地道。
那女子難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根本不是閹奴,如果我告訴族長,你們就死定了!」
「你怎麼知道?」慕容霜華一臉訝異,而藍非的臉色驀地難看極了。
「只要驗明正身就知道了!」
「好哇,現在就叫大家進來,看看誰月兌光了衣服想被驗明正身?」慕容霜華笑咪咪地彎下腰與她對視。
這女子在沒有任何侍女陪伴下進入別的帳篷,就不可能是有身分的正妻,羅賽族里有身分的女人,倘若沒有長輩或侍從跟隨便擅自行動,會被視為不檢點……而能出現在這里的女人不是巴圖爾的正妻就是妾了。
女子惡狠狠地回視她,「就算是如此,他也別想全身而退。」
「啊……」有些事情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例如藍非確實不是閹奴,例如她是不是能夠表現得滿不在乎。身為大辰未來女皇,她似乎還是不夠狠心吶。「你好像搞錯了。」
慕容霜華直起身,嗓音嬌柔且不疾不徐,不管發生什麼事,總像乳燕唱著歌那般柔軟悅耳,反倒讓人猜不透她心里真正在想什麼,手指纏繞著胸前一綹長發悠哉地順了又順。
「你說的沒錯,我身為未來的大辰女皇,沒事怎會帶個閹奴在身邊當保鏢呢?」她側過頭,笑得嫵媚極了。「我是女皇,本來就能挑我想要的男人,才可以‘貼身’保護我啊!」她像平常看書時那般優雅地在帳內踱步,而藍非不愧是軍人出身,始終面容冷峻地維持著壓制的動作,眼里波瀾不興。
「巴圖爾代表羅賽族,我代表大辰,而你只是巴圖爾的妾。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當你揭露這個巴圖爾為了兩國情誼與未來長久的和平而隱瞞的真相時,你認為誰是被犧牲掉也不可惜的那一個?」她用扇子嫌惡地勾起女子的褻衣,輕輕嘆息,「呀,我最討厭別人覬覦我的男人了,你說我該不該現在把你推出去,看你要怎麼辯解,才不會讓自己被冠上蕩婦之名?我沒記錯的話,羅賽族里族長的妾要是與男人私通,是會被判鞭刑至死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巴圖爾的臉丟定了,‘你的主子’是不是還想保住你,我好懷疑呀……」
女子氣急敗壞地道︰「他……他根本沒反應,他不算男人!我是清白的!」她開始奮力掙扎。
慕容霜華眼神一閃,突然間單膝蹲下與她平視,「姑娘,你的證詞前後矛盾呀!你要怎麼‘清白地’證明他不是男人?」其實她想問的是︰藍非要有什麼反應?要怎麼證明藍非身為男人的能力「壞掉了」?啊啊,此時此刻她突然沒心思威脅這個女人了,她又想起藍非昏迷那時縈繞在她心中的煩惱。
懊不會真的是在河里撞壞了吧?天啊,她要怎麼向藍家交代?
「他……」女子以為慕容霜華明知故問,想逮住她的話柄讓她無法辯解。
「說呀,我可是真心誠意地請教。」慕容霜華笑容和藹地道。
女子只能又氣又惱地瞪著她,不發一語。
「不說的話,就把衣服穿上滾了唄。要小心別被發現啊,雖然我挺想欣賞羅賽族怎麼執行鞭刑呢!」慕容霜華示意藍非松開手,當女子伸手要拿回褻衣時,她卻揚起手。「你說,如果我把你的褻衣塞到某個男人的營帳里會發生什麼事啊?」
呵呵呵呵……「乖乖的,別惹事,借我欣賞欣賞,等我回大辰就還你嘍。」她兩手拎著褻衣,尾指高高翹著,欣賞一件藝術品那般把它拿到光亮處反覆看了又看。
直到女人夾著尾巴離開之後,她還裝模作樣地看著。
「我說呀……」又是那種刻意讓人松懈心防的輕聲軟語,藍非也許知道她善親甘休,一開始就站得直挺挺地等她開口。「怎麼只要我沒把你拴在身邊,你就出事呢?」
「……」不知是誰今早命令他留下來的?
慕容霜華把那件褻衣隨手一丟,總算能輪到她最關心的事情了。
「她怎麼知道你……」她的視線往下瞟,看得藍非臉色鐵青。「你‘那里’受傷了怎麼不說?要是藍家絕後,我可是罪過呀!」
還真是……天妒英才呀,看他一表人才又能文能武,怎知竟然「不行」?追根究柢都是因為她吧,這下她要怎麼彌補藍家父子呢?
藍非真的很想翻白眼,但她是主子,而且顯然在某方面不只少根筋,根本就是痴呆!他盡可能地面不改色,雙眼直視前方,語氣平靜地道︰「末將好得很,殿下多慮了。」
慕容霜華握著扇子一下一下地敲著下巴,索性繞著他閑步兜圈子,雙眼從他臉上轉到腰下,又從腰下轉到臉上,怎麼都想不透要如何用眼楮看出一個男人「行不行」……從他的臉判斷嗎?他是俊美了點秀氣了點表情也臭了點,因為這樣所以不行?還是從身體的某個部位得知?他少年從軍,身子可不輸羅賽族的勇士,就只是沒他們那種虎背熊腰的塊頭罷了,他這樣的身子要是不行,那天底下豈不是一堆男人都要去死了?當她來到他背後時又默默打量起……他
腰部到臀部的線條倒是特別迷人,大腿更是結實如悍馬,可惜他醒來後她就看不到了,遺憾。
呃,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位大姊究竟如何一口斷定他不是男人啊?她好奇死了呀!慕容霜華倏地想起,那女人似乎說了一句「他沒反應」,是要什麼反應呢?她一臉審視地湊近他。
「她除了用眼楮看之外還做了什麼?」大夫看病也要把脈,所以……「她模了你哪里嗎?」他全身上下她都模過了,怎麼就模不出所以然來?但話說回來,她也不知道行跟不行在「觸感」上哪里有差別啊?所以她是不是該找機會去問別人?要問誰?
藍非原本的無語慢慢變成無力,他瞥了瞥兩眼熠熠如光、一臉求知若渴的慕容霜華,一張俊臉瞬間像磐石般毫無情緒也毫無溫度。「煙視媚行的女子挑逗男人時會做的,殿下不如不知。」雖然她剛進到帳篷來時那句酸溜溜的話讓他全身一陣緊繃,當下只覺胃部和心頭沉甸甸的不太愉快,可現在這種感覺更讓他無法開懷。
藍非的意思是,那女人像某些輕佻的女子會勾引男人一樣,而他反應,所以被定義為不是男人,是這樣嗎?她發現這個問題比當皇帝該懂的權術學問更讓她一頭霧水。
她難道就不用學習怎麼勾引男人嗎?雖然……她確實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行了,但她想要的不是畏懼她的奴才啊!再轉念一想,她也不喜歡的男人,于是她把心思專注在他的「雄風」問題上。
「藍非啊,別說我拿主子的身分壓你,好歹咱們從小認識,藍宰相是我父皇的心月復,你也救了我,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讓你們藍家吃虧。」她一臉公正懷柔充滿睿智,可是雙眼簡直要發出綠光,步步朝他進逼。「我是千千萬萬個關心你,你一定要老實說……」
「末將確確實實沒事。」藍非額上青筋畢露了。
想呼嚨她也要有個分寸吧?根本是欺負她對這方面的「學問」一無所知嘛!鮑主殿下脾氣一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沒持扇的那只手在藍非身上一陣粗魯地亂模。「我就不信,我從頭到腳模過了也模不出所以然,她三兩下就知道你‘不行’,到底是你呼嚨我還是她呼嚨我?」話落還戳了戳他的胸口。藍非的臉又是鐵青又是充血,精采極了。
這根本……毫無疑問……從各方面,各個角度來看,月兌去各種假象和說詞,活月兌月兌就是……非、禮!
她可模得真順手,模得臉不紅氣不喘,反觀他腦門熱得都有些暈眩。
他說不出自己心里是什麼滋味,因為有一股更巨大的情緒梗在胸臆間,就像每次他說服自己是在「忍受」她那些無知的騷擾一般,心里強自鎮定地想掩飾無以名狀的情愫。
而且,他最好別計較也別深思,什麼叫做「從頭到腳模過了也模不出所以然」。他想著,如果不是她命令他留下來,那羅賽族女人也不會有機可乘,更何況她說對了,他根本不相信巴圖爾,要是他真的對她出手,這女人知道要防備嗎?今天一整個早上,他都像頭焦躁的雄獅,無法靜下心來……想到那些焦慮,一股無明火冒了上來,他猿臂一撈,將她密密實實地圈緊在懷里。
那女子千般撩撥,他滿心厭惡不為所動,卻被慕容霜華魯莽不解風情的挑釁之舉勾得如烈火灼身。
飲過甘泉才知渴了半生。他的亢奮像終于推倒了堤防的洪水,激切得連身子都有些痙攣顫抖,貪婪令他妄想用這一瞬去換綿長的回味,遍攪她的柔軟和甜美,誰知成了澆在烈火上的美酒,又醉又痴狂。
停下來!
他出生那時,未足月,母親痛了一個時辰,瘦小的他便呱呱落地。那替他卜卦斷一生吉凶的方士說,是他生怕折騰了所愛之人。兒時他第一次拜師學習武藝,師父以為他熬不過時自然會開口,誰知他第一次練馬步,直到人都暈過去了,師父才發現早過了要求他做到的一炷香時間。初從軍,旁人叫苦連天的
活兒,他總是獨自默默做完,在戰場上和執行任務時,他的忍耐力更是驚人。也許那方士的意思是,他這一生都慣于自虐……
在最渴望擁有的那一剎那推開所渴望的,真虧他做得到。藍非邊平復著氣息,邊用有些凶狠卻不夠冷酷的語氣道︰「就是像這樣,明白了嗎?」
啊?明白什麼?慕容霜華一臉恍惚,神智還未歸位,只是迷迷茫茫地舌忝了舌忝唇,嗓音沙啞地低語︰「再一次。」她盯著他的唇,他向來蒼白,此刻那薄唇卻紅艷水潤誘人至極,讓她心旌搖蕩。
她的要求與命令,真是甜美卻致命的獎賞。這一回他小心翼翼,連呼吸都苦苦壓抑,捧住她的臉之際竟有些顫抖,然後在她唇上輕柔地啄吻,徒勞卻艱辛地防堵再一次的失控,不願從心底最深處翻涌而出的魔障顯形,柔軟的舌頭繾綣留戀地在她唇間徘徊,卻還是泄漏了太多……
那一開始並不存在。他有的只是一個從小到大總會不期然出現在生命中的印象,也許有點介意,也許刻意排斥,但構不成任何掛念。
真正危險而他不自覺的是,幼時身子羸弱的經歷,讓他在自己周身築起一道誰也不得越界的孤獨之牆,他相信他能靠自己變強,一世不拖累任何人,就那樣一輩子也好。
這女人,優雅嬌柔而尊貴無匹……尊貴是真的,其他則是表演得太完美!實際上她自戀,大剌剌,少根筋,酷愛夸張地矯柔造作,喜歡裝模作樣地折騰人……如果對她的認識僅止于此就好了,他也不會發覺自己刻意對她諸多挑剔其實隱隱懷著多少讓他不安的心思。這場綁架意外逼得他只能看著她,好的與壞的全看個仔細,以為她天真嬌傻,卻又發現她從未輕慢自己的責任,而且,出乎意料地懂得體貼。
她生來唯我獨尊,連他也必須臣服,她要闖進他築起的那道心牆來,沒心眼又單刀直入,可能根本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他只能閉上眼,也許等待風暴終會過境,在此之前他那未成形的魔障,要狠狠封印在最陰暗處。
然而那輕如春風吹拂大地的吻,卻反而把激-情的余溫埋進她心湖里,驚醒懵懂情思,從此綿長悸動至死方休。
她差點就想做一件事,在她還沒意會到是什麼事之前,藍非再次逼自己抽身,看到她雙頰酡紅、眼神迷蒙的模樣,讓他下月復更加硬挺難受。
「你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巴圖爾會不會這樣對你不軌。」話落,連他都發現了自己的口吻酸得嗆人,只好冷著臉和嗓子又道︰「我好得很,那女人以為全天下正常的男人都該對她有反應,未免也太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