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心慌意亂,夜火顧不得身體的疼痛,翻身從床上起來,迅速套上外衣,連忙追了出去。
出了門,外面站了許多人。神界錄入
怎麼回事?夜火有些吃驚!
天賜笑咪咪的筒靠在葉不凡的懷里,小卓站在慕容蕭的身邊一臉戒備,長孫紀搖頭立在葉不凡的身後哀聲嘆氣。
五人十雙眼楮,目光全部停留庭院中間的三人。
一人是離修,他全身錦藍緊緊地靠在青泉的身邊,雙眼含恨地看著眼前的人。
青泉全身雪白,神情平淡清明,眉宇間淡淡的光華令他不怨自威,他靜靜地站在那里,彷佛與天地渾然一體,容不得任何人挑釁他的威嚴,容不得任何人褻瀆他的明清。
青泉對面有一人,此人全身暗紫,一張臉生得俊逸非凡,眉心有一深紅的痣,一雙深長的鳳眼深邃邪魅,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那人看了一眼離修抓著青泉手臂的手,邪魅一笑︰
「離修,玩夠了就跟我回去。」
「哼。」離修冷冷哼了一句,別過頭去,拒絕看他。
那人並不在意離修冰冷的態度,他用深長的雙眸去看青泉。
「青泉?」
「是。」青泉平淡回答。
「離修的……父親?」那人頓了一下;選擇合適的詞語形容青泉的身份。
「算是。」
「不是。」兩道聲音伺時響起,青泉稱是,離修卻完全否認。
「呵呵……有意思。」那人嘴角掛笑,深長的眸又去看離修。
離修狠狠地瞪他。
此刻,葉不凡插話進來。
久聞魔教的魔尊風天尋是個隨性而為之人,今日一見果然與傳聞相差不遠。閣下今日如果送了帖子進來,葉某自然開大門迎閣下進城,但是閻下卻私闖天都城,破了我天都城幾道城牆,傷了我天都城幾大高手,看樣子閣下與離修又是舊識,這點實在是令葉某頭痛,無論如何閣下是否也該給我這個天都城的主人一個解釋?」
「好,不愧是天都城的二主之一,光看在下的外表,便已知在下是何人。」那人一笑,又道︰。風天尋今天是有不對之處,還請城主見諒,實在是風天尋心急至極的緣故。」神界錄入
「不知魔尊有何心急之事,等不到葉某開門迎入,硬是要拆了天都城三扇大門,打傷我天都城三大高手?」葉不凡心中有氣,說話夾槍帶棒。
「都是因為他。」風天尋深長的風眼眼波一轉,縴長的手指指向離修。
「我不認識你!」離修吼他。
「城主見諒,風天尋是來帶回離家出走的愛人的。」鳳天尋邪魅的雙眸目不轉楮地看著離修。
「你放屁!」離修怒極,口無遮攔。
「城主,我這小愛人,性子別扭得很,幾個月前因為與在下發生口角跑了出來,本以為他氣消了自然會回來,誰知道兩天前屬下回報之事令在下深感焦慮,說是在下的小愛人遇見舊情人,舊情復燃一發不可收拾.所以在下只好親自來帶人回去。」風天尋說話的時候,話語雖溫軟不帶任何怒氣,但犀利的目光卻彷佛要射穿離修一般。
眾人听風天尋一說,皆是一驚,惟獨青泉不動聲色。夜火心中一擰!
「愛人?哈哈……」離修忽然大笑,笑聲悲涼,「愛人是指愛你的人,抱歉的很,我不愛你。」說完,離修又向青泉靠近幾分。
「離修,別嘗試挑撥的我耐性,你知道的,我有的時候……脾氣是很不好的。」鳳天尋眼里起了一層寒冰。
「就是喜歡父親,我就是來找舊情人的,你能把我怎樣?」離修對上風天尋眼中的寒冷,倔強地頂了回去。
「他不愛你,離修。別讓我一再提醒你這個事實」鳳天尋連聲音都冰冷了起來。
「誰說父親不喜歡我的?」離修用力大吼,吼聲有些哽咽。
「他喜歡的人據說是叫夜火!」風天尋殘忍地提醒離修。
「你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離修竭力嘶吼,「父親喜歡的人是我,夜火是替身,他根本就是我的替身,他長的像我,我愛穿藍色的衣眼,他所有的—切都像我!」
「離修,你住口,休要再胡鬧下去!」鳳天尋勃然大怒。
「我偏不住口,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非常非常的討厭你!我根本就不喜歡你,我也不稀罕你這個根本不相信我的人來愛我!你們全部都可惡透頂了。」離修的聲音哽咽,神情泫然欲泣。
「哈哈哈哈哈哈……」一聲狂笑陡然打斷鳳天尋與離修的爭吵,那狂笑來自夜火。
狂笑驟然停下,夜火眼中一片森冷。
「真是一場精彩的鬧劇。」
天賜眼見夜火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中間的三人,他全身起了寒意,抓著葉不凡的手掌,掌心濕了一片。
夜火一步一步緩慢地走著,步伐有些虛浮,身下傳來的鈍痛折磨著身體,冷冷看著青泉,夜火平靜到詭異,幾步走來,夜火想起的卻是兩天前,深夜里的那一幕。
來到青泉的面前,夜火忽然一笑,那笑柔媚輕盈。
「青泉,這果然是一場精彩絕倫的鬧劇。」
從未露過笑靨的夜火,精彩一笑,天賜看得渾身寒毛倒豎,如此一笑,他寧願夜火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笑。青泉眼中只有那一笑,嫵媚的刺進心坎,帶著血淋淋的疼痛。
他喜歡他的笑容,只要他願意笑,他情願用萬年不滅的生命去換。
換來的笑容,他希望是……在自己的懷里綻放。
而不是此時此刻,那幾乎將自己撕成粉碎的死寂笑容,那笑如深潭死水,看不見任阿波瀾,自己卻是那被丟入深潭的一顆小石子,只能沉入深淵,萬劫不復。
青泉吞咽了一下干澀的喉頭,他輕輕說話︰「夜火,自始至終我喜歡的人只有你。」
這話,他說過多次。
這話,他也听過多次。
曾經想要相信,但忽然的天翻地覆,讓他覺得一切都不可信了。
他和離修長得真的很像。
他有一頭幽藍的發,他有一雙幽藍的眼。
離修愛穿藍色的衣服,離修愛使用藍色晌緞束起長發。
他說愛他,卻與離修糾纏不清。
離修說他想不起一切,所以他不配為青泉所愛。
離修說他是……一個替代品。
短短一瞬,發生很多事情。
呵呵……這一切都很可、笑!
夜火仰天又是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實在是太可笑!」
奕奕神采在青泉的眼中沉澱,火色的眸黯然失色。
「夜火,我喜歡的人是你。」
「嘖、嘖、嘖……」夜火咋舌搖頭,在青泉的面前跡連擺動食指,表示異議。
「夜火,我喜歡的人是你!」青泉忽然一聲淒然大叫,痛苦將眉宇間的光華抹去,絕美的容顏上盡是絕望。
夜火一愣,隨且附最後一絲不忍從眼中抹去,用步履輕盈,極其清晰,極其淡漠的聲音說︰
「在天賜身後追了七百三十年,到頭來他還是朋友。被你追了七百三十年,原來我只是一個丟失部分記憶,不完整的替代品你口口聲聲說我拿你當作天賜的替身也沒有關系,原來是因為我在你的眼里,只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
頓了一下,夜火用一種難以言語出神情去看青泉,青泉在他的臉上讀出悲憤和彷徨。
「說這一切可笑不可笑?」夜火問他。
胸中劇痛!刀割一般!青泉只覺得自己被切得支離破碎?凝視了夜火半晌,青泉轉而低頭沉吟,似乎在想些無比重要的事情,神情決然;然後他領著離修走向風天尋,離修掙扎,驚慌地大呼︰「父親,你要干嘛?父親,你想做什麼?父親!父親!」
離修驚慌失措,他怕,他怕的不是父親要把自己丟給風天尋,他怕的是父親眼中流淌的決然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把離修推給鳳天尋,青泉溫柔地說道︰「父親覺得有些疲倦,想休息一下,不用擔心,很快就會見面的。」
「青泉!」一聲咆哮,吼聲發白天賜的喉嚨。「如果你胡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天賜急紅了眼楮,他不知道弟弟要做什麼?敏銳的直覺告訴他,最喜歡的弟弟將要離開他的身邊了。
青泉望向天賜,目光平靜,微微一笑,嘴角揚起。「天賜,你干麼要哭?笑起來的你光彩奪目,天下無人能及。」
最後,青泉溫柔的眼光落在夜火身上,那目光含情,含傷,含得最多的卻是不舍,輕輕灼.柔柔的落在夜火身上,比飄落的雪花更輕盈飄逸。
眼前飄過無數銀白,一片甚過一片雪白,一片甚過一片美麗,一片甚過一片晶瑩剔透。
青泉站在那紛飛的雪花中間,微微一笑,那笑容甚是瀟灑從容。
天賜大叫不字向青泉飛身越了過去,未到近前,卻撞上透明的屏障,彈了出去,葉不凡急忙上前接住,天賜推開葉不凡,死命的拍打這看不見的屏樟,大聲哭叫︰「青泉,不要,不要!」
青泉專心致志地望著夜火,忽然霄火在他腳下升起,火蛇一般的霄火,幽幽深藍,頃刻間將青泉包圍。火蛇咬住雪白的衣角,攀蜒而上,點燃了衣襟,點燃了火紅的發,熊熊烈火中,火焰揚起的風使他火紅的發飛揚起來。
被團團烈焰包裹住,衣服在焚燒,身體在焚燒,皮膚發出滋滋的燒灼聲響,青泉絕美的臉上平靜祥和,就像這悄然飄落的雪花,晶瑩純淨。
天賜淒厲的哭詠離修聲嘶力竭的哭叫,兩人合力猛烈地抨擊著那看不見的遮罩,透明的遮罩彷佛萬年玄寒凝固成的冰堡,聞風不動。
冰堡內,幽幽烈火殘酷的肆虐。夜火驚呆于眼前的景象,眼底映出兩團幽藍火焰,火焰里有凝神看著自己的青泉。
听不見天賜的呼叫,听不見離修的悲喊,熊熊烈火中,夜火只听見青泉淡雅清幽的聲音傳了過來。
夜火,我不停地告訴你我愛著你,但是我無法驅除你心中的疑惑。我不斷地告訴你我這一生都在愛著你,但是我此生的愛卻成為你痛苦的來源。你渴望哥哥那般天荒地老的愛情,我同樣嘗試著奉獻給你。
你不是替代品,從來都不是,從來都不是。
我一直在想,該如何令你相信我的愛情,相信我是真的、真的深愛著你。就在剛才,我發現了我該如何去做,既然這一世,你認為我的愛情不夠純淨,那麼我燃盡這世的肉身,焚毀所有的一切,等到肉身重築之後,你會看見擺在你面前的是全天下最深、最濃烈的愛情。
到了那個時候,我唯一希望的是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你並非替代晶,請讓我愛你。
烈焰重重里,青泉的肉身逐漸消失,情探意濃的話語[碧波蕩漾錄入]回蕩在周遭,那比烈火更熾熱的愛意滾燙洶涌。
呆立當場,夜火不能挪動一分,連半分都難以動彈。看著滾熱的焰火,張揚的火舌,用無法比擬的高溫正在焚燒摧毀一切……
短短一瞬,焚盡一切。
焚盡了青泉頎長優雅的身影,焚盡他絕美秀雅的容顏,焚盡了他比烈火更火熱的發與眸,焚盡了眉宇間隱藏的哀愁。
同時也焚盡了這一世的愛,這一世的情。
幽藍烈焰散盡的時候,從天宇飄零的雪花也止了,地面被雪花浸得有些潮濕。
夜火,凝視著前方不遠處的地面,使出全身的氣力,邁出了艱難的一步,接著又是一步一步……
四周死一般的空寂,連呼吸都消失在滾燙的氣流里,腳底的溫度隨著踏出去的每一步在升高,在腳底的皮膚極燙的滋滋作響,聞到皮肉焦黑的味道時,夜火停了下來。
慢慢地蹲了下來,蹲下的過程緩慢而冗長,氤氳的視線一直看著眼前的銀白光團。
銀白的光團柔和晶瑩帶著豐潤的美麗,小心的將他捧進懷里,夜火緩緩閹上濕潤的眼楮。
「傻瓜。」
「我要讓你後悔,我要讓你後悔!」一聲尖銳悲憤的哭喊,撕裂了死一般的沉寂。
「就算打破我于青泉的誓約,夜火,我也定要讓你後悔!」天賜淒厲的嘶吼,銀色的眸被血紅淹沒。
夜火回頭,看著這樣的天賜,禁不住瑟瑟顫抖。
「好,好!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你丟失的那段記憶代表了什麼。」天賜掙開葉不凡的雙臂,泉涌的淚水灑滿了痛苦臉龐,潮濕了衣襟。
「你丟失的是七百三十年前你與青泉相愛的記憶!」咆哮沖破喉嚨,撕破了所有人的沉靜,只有離修低著頭,靜默不語。
「什麼!」夜火猛得起身,一陣頭暈目眩,後退了一大步才能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懷里抱著青泉的原神,夜火臉上寫著震驚與不信。
一口鮮血從天賜嘴里吐出,染滿了天賜嫣紅的嘴唇。葉不凡恐慌不已,大叫著。天賜倉皇上前扶人。
天賜跟蹌了一下,倒進葉不凡的懷里,他緊緊抓著胸前的衣襟,指節泛白,一雙犀利的眸子仇恨般地看著夜火。
「你與人訂了不能說的『誓約』」夜火顫抖著嘴唇說他怕,他怕與天賜定下『誓約』的是,他不能說的『約』意味著應該被永遠埋藏的秘密。說了會心髒疼痛劇烈,這痛不會停,直到痛死。
天賜的情形一看便知是與人定了『約』,但是他說了,他冒死也要說出來,那也意味著天賜所說的話是無法磨滅的事實。
「是。」天賜雙目充血,狠狠地確定夜火心中的猜測,「那個與我定了『約』的人就是我那個天底下最痴情的笨蛋弟弟!」
「你想要說什麼?你想要告訴我什麼?……」夜火不能自已的顫抖起來。
「七百三十年前,你與青泉相愛,我弟弟什麼都給了你,全部的痴心,全部的痴情,全部的心,毫無保留的全部都給你了。看著你們幸福的模樣,我曾經以為你們就會這樣天長地久的相愛下去,但是……啊……」又是一口鮮血,天賜絕美的容顏慘白如慘澹的月華,連連抿了幾下被猩紅沾染的唇,才把到喉的鮮血生生的給吞了回去。
「天賜,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葉不凡從未像此刻這般慌了手腳,他驚慌失措地叫著,緊緊的把天賜抱在懷里。
……一切都很平靜,就這麼過了幾百年,直到狐魔大戰的那一天……」往事如煙,一旦塵封,就該永遠忘記,重新提及,會痛的不僅是凝听的那人,當然也包括自己。天賜咬牙,毅然繼續︰「青泉是狐族天藏軍的統領,鎮守狐族通往天庭的大門,而你身為狐族的長老之一鎮守玄武之門,職責所在,青泉不能守在你的身邊,狐魔一戰,驚天動地,狐族雖勝卻損失慘重,那一戰里,青泉他……失去了你……」
胸口像是被切開的疼痛令天賜幾乎失去說話的氣力,天賜短暫停頓了一下,淒然又道︰「……天地一戰,你神形皆毀,青泉悲痛欲絕,絕望中,青泉想起了狐族留傳了幾百年的『禁約』。他不顧我的反對,不顧眾人的阻止,收了你散落在戰場的原神和肉身的碎片,毅然決然的給你了一千八百年的神力與生命,對你使了禁約,……所謂禁約,自是被禁止的『約』禁忌的『約』狐族封了萬年,誰都不能使用,因為一旦使用了,救不了已經死去的人,更會反噬施『約』的人。但是,青泉他毅然地做了……也許是青泉的愛撼動了天地,有了第一個奇跡,『禁約』竟然真的成功了;然後,大家就在漫長的歲月里等待你的蘇醒,等你幻化成人形……接著,第二個奇跡出現了,『禁約』產生了效用,只是短短五十年,你便蘇醒過來。五十年的等待,雖不漫長,但是對于愛你入骨的青泉來講,那是永生不願再經歷的最痛苦的事情!原本以為你醒來之後,他的痛苦便可以結束,誰都沒有料到,你蘇醒的那一刻卻是……青泉噩夢的開端……蘇醒之後的你,竟然丟失了最不應該丟失的記憶,完完全全的,完完全全的忘記了他的存在。不知道為何?失去了記憶的你卻像發瘋般的『喜歡』上了我,跟在我的身後面追逐不休,我拚命地躲,這一追一躲就是七百三十年……」
「我不信!」夜火悲戚大吼。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青泉一頭紅發,一雙紅眸和他的雷火就是最好的證明!」天賜的吼聲震落了眼中的晶瑩淚水。
「你是什麼意思?」夜火全身瑟瑟抖個不停。
「你有沒有想過天下的銀狐並非獨一無而的?」
「這不可……」看著天賜銀色的眸,夜火無力地把後半截話吞回月復中。
「我與青泉本就雙生,雙生子擁有相同的外貌,相同的容顏怎麼不可能?我與他除了個性不同以外,你看得出我們有什麼不一樣嗎?」
「這……我不知道……」
「青泉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有一頭飄逸的銀發和一雙美麗的銀眸!為了救你,為了與你長相廝守,他給了你他擁有的一千八百年的神力,助你幻化,神力奉獻的時候,他的發,他的眼,變成了現在的顏色……」
「……」
忽然間,夜火腦海里出現的是青泉一頭銀發一雙銀眸,豐神俊美的模樣,他就站在那通往狐族正殿最高的台階上,風揚起他的發,他轉過頭來,沖著身邊的一人微笑,那笑高雅明媚,然後他輕輕地說︰「夜火,我不要什麼王位,也不想做什麼神仙,與你長相廝守是我唯一的心願。」
「還有你的雷火,不,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雷火,那是青泉的得意技。狐族上下誰都知道,可以焚盡一切的雷火是青泉殿下的技擊!為了保護你,他送了雷火給你,連我都不會用的天火,他輕易的就給了你!這一切還用說嗎?」
「啊啊啊!」咆哮般的嘶吼沖破了夜火的喉嚨,透明的水氣潮濕了跟底的幽藍,憶不起來,想不起來,只能在模糊的片段里搜尋過去,不甘到心都痛了,這異常的疼痛傳遍身體,滲入了骨髓.連指尖都一跳一跳的疼。
「那是一個在狐族公開的秘密,一個惟有你不知道的秘密!看著你在我身後追逐著。眾人緘默,絕口不捉往事,那是因為我們與他定了永遠不說的『約』——!」鮮血繼續從天賜的嘴里溢出,他放任這鮮血流淌,染滿了胸襟。
「他對我說,如果愛著我的你是你想要的話,他情願放開你。不願你累于前塵往事,不願讓你覺得自己虧欠他緬對青泉的固執與痴情,我妥協了,于是,我們答應了他的條件,應了他的『約』。從此,你是喜歡狐王天賜的夜火……從此,你的眼中不再有他……」
天賜粗重地喘息著將原本至死也不該說出的『誓約』說了出來,拚命地抓著葉不凡胸前的衣襟,往他的懷里更深的地方擠去,急切地汲取他的體溫、他的氣息,用以緩解這洶涌不斷侵襲的疼痛。
破了『約』就等于破了誓言,這錐心的痛是對破『約』之人的懲罰,這痛至死方休。但是,就算會痛死,也定要把這埋藏多年的秘約說出來,誰叫你是我最愛的弟弟。
這痛,比起當年听見你的決定時,要來得輕多了,罷了,縱使因為破了這約而痛死,我也絕不後悔。
「你……不配父親愛你。」沉默了許久,離修忽然開口,他低著頭,漆黑的發垂在一側,遮住了表情。
「你不會知道父親是以怎樣的心情看著你瘋狂般地追逐在天賜殿後整整七百三十年,你想像不出父親在屋前的桂花樹下酩酊大醉時的情景,幽雅的父親就躺倒在那顆大樹下,彷佛已經死去一般,只是不斷喃喃地說著,我想要你愛我,我想要你愛我……」有一顆晶瑩的淚水從烏黑的發間垂落,鮮紅的液體從捏緊的指縫里滲出,紅了半個拳頭,離修猛的抬頭,雙眼發出陰狠的目光︰「你根本就不配父親愛你!」
夜火咬著嘴唇,無力說話,因為離修說的都是實話!他只能抖著單薄的身子,像秋風里一片瑟瑟顫抖的樹葉,等待最後的北風將自己埋葬。
「小小的我被父親帶了回來,他喜歡我穿藍色的衣服,他喜歡我用藍色的發帶束起頭發,他教我雷火的使用,他說那樣的我是最漂亮的。我喜歡父親,不,我愛著父親,天底下我最愛的人就是父親。因為愛著父親,所以我嫉妒父親的心里有另外一個人。有一天,父親在深夜大醉,看著父親在睡夢里落淚欲絕的模樣,我嫉妒得發狂。于是,我窺探了父親的夢,父親的夢中,蒼茫的一片,只有淡淡的灰色,灰色里有一人發,那人被幽藍的雷火包圍著。然後,那人忽然轉過頭來看著我,他……有一雙幽藍深邃的眼楮,有一頭幽藍的長發,看著那張與我酷似的臉,剎那間我明白了一件事情,父親最鐘愛的藍,父親最喜歡的藍,父親的憂郁濃得如同幽幽深藍色的海,那一刻我明白了……原來我只是一個……替代品……」
「于是,那一天,我離開了狐族,離開了最喜歡的父親……如果不走,我怕哪一天我會作出傷害父親的事情……兩天前的那一晚,我知道風天尋派了人來,所以我故意演了那出戲給他看,但是沒想到觀摩的人除了他的人以外還多了你?真是弄巧成拙,反正我也不喜歡你,沒什麼好解釋的,因為我巴不得你快快滾開,但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受傷最深的那人依然還是父親……」離修平靜到有些詭異的道出過往,陰沉的雙眸里看不見任何波瀾。
夜火呆滯在原地,懷抱著銀白原神的手臂不住的顫抖,那懷中透著柔和氣息的光團也無法驅除他全身的冰冷與寒意。
「父親,一直那麼的愛你,愛到連我們這些旁觀的人都覺得心痛的地步……」轉瞬間,離修咆哮了起來,眼底的陰冷被憤怒取代,爆發的怒火似要把眼前的夜火焚盡,「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家伙,你忘記前塵也罷,不記得父親也罷,不愛父親也罷,但是你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一個愛你如此的人?啊!替身又如何?如果能得到父親如此的愛情,就算是替身我也心甘情願!」
離修吐出的話、呼出的氣被怒火所焚燒,就連那狂亂舞動的黑發都像被怒火染成紅色一般。
夜火幽深的雙眼失去了光彩,他仰頭去看遙遠的天際,黯淡的天空泛著詭異的深紅色,沒有一片雲彩只有深深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