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魂 第九章

書名︰星魂|作者︰|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怎樣的情能叫人寧死不悔至毀無怨天地間可有答案清晨醒來,就听到窗外的鳥鳴啾啾,星魂深深吸了口氣,不禁涌起一股活著真好的感覺,懶懶地翻了個身,赫然發現床榻旁寒竹趴枕著床沿沉沉睡著,而自己的手正被他綿密地包覆在他手里。

星魂緩緩想起了昨夜……昨晚的寒竹,是他從不曾見過的另一面,就像個孩子一樣……

一回屋就是欣喜若狂地磨著夢婆婆做些清粥小菜,在自己略為裹月復後,又與夢婆婆相陪著叨叨絮絮地閑扯了大半天,兩人都是一臉興奮喜悅的模樣,就這樣直至起更才各自散去,寒竹卻猶堅持著要看自己入睡,沒想到他竟又守了自己一夜。

吃力地坐起身,星魂已是有些微微的喘息,雖然身上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然而實在是睡了太久,體力變得差得很,連昨夜的湯粥都是寒竹一匙一匙喂著。

望著寒竹的睡顏,星魂忍不住伸手悄悄地撫著那張剛毅的面龐,手指滑過他飽滿的天庭、挺直的鼻梁,還有那張紅潤的豐唇,就這樣痴痴地看著這張為自己哭為自己笑的臉容。

「思……」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寒竹滿足似地發出一聲像是夢囈般的聲音後,就直起身伸了個懶腰,卻猶是眯著雙眼末睜。

「早啊。」星魂笑笑地看著寒竹這一連串孩子氣的起床動作,沒想過這些稚氣的舉動會在一個大男人身上看到。

「啊,你起來很久了?吃過了嗎?」急忙張開眼,寒竹邊說著腳步就要向外跨,星魂卻是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輕輕搖了搖頭,嘴角仍是帶著甜美的淡笑。

有些迷惑地望著星魂,自從昨晚他醒後開始,那張向來冶冰的臉上就幾乎都帶著笑意,仿佛春雪霜融般,沒有一絲的冷酷,也沒有一絲的憤怒,似乎他昏睡前全然沒發生過什麼般,可是……

暗暗咬緊了牙,寒竹臉上的神情卻是相對顯得凝重,昨夜他是看著星魂人夢的,雖然人很快就睡著了,但卻似乎睡得並不安穩,時而發出囈語,時而雙手也不安地揪著被褥掙動,渾然不似之前暈睡時的安詳。

不可能忘得了的不是嗎?在被那般殘忍地凌虐後,有誰能瀟灑地說忘就忘?況且當凶手還大刺刺盡不知恥地在眼前晃時,昨晚是高興過了頭沒替星魂細想,他到現在沒一劍剁了自己只怕已是隱忍萬分了,更遑論他竟還願意對自己展開笑容……

可是…盡避自己犯下的錯萬死難辭,他卻還是沒辦法放開手,沒辦法就這麼從星魂的生命里缺席離去……很過分吧,這樣厚顏忝恥的自己……緊握起拳,寒竹真恨不得一掌劈了自己賠罪。

「……星魂。」

「我知道,我沒事,都過去了……」仍是滿臉未減的笑意,星魂卻是迅速地打斷寒竹未盡的話語,顯然不願提起那件事。

「星魂,我知道怎麼做都不可能彌補我犯的錯。」

「寒……」

「不,你听我說,即使不是出自我的本意,但怎麼都是因為我的疏忽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原想握住星魂的手請他听自己把話說完,抬起手卻是不敢再喻越半分,寒竹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讓自己觸踫,是不是連看到他的瞼……都會覺得曬心……

「星魂,我不知道你現在是怎麼看我……我知道自己很過分,對你做了那樣的事還敢這般忝不知恥地纏著你,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想永遠陪在你身旁……不論你怎麼想,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所以

就算沒有藥物的催惑,我也的確存有抱你的意念,想吻你,想踫觸你,想讓你我完整地擁有彼此,但絕不是用那種殘忍的方式,相信我,你該知道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是不可能忍心傷害他的。」

既然星魂對自己的觀感可能已是糟到不能再糟,寒竹索性全豁了出去,一口氣將心底對他深藏的愛意與欲念盡訴言語,反正再難堪也不過是換得幾句碎心的冶言罵語,比起自己對星魂做的,實在微不足道。

然而當望著星魂的漆眸越睜越大,滿臉錯愕迷茫的表情,寒竹不禁有種虛弱的暈眩感,一顆心就仿如置身秋決死囚的刑台上那般忐忑。

喜歡?他說了什麼,想陪著自己一輩子?甚至對于同樣性別的自己竟然還有著擁抱的?一雙黑眸忍不住越張越大,星魂只覺得寒竹所說的一切好像是夢,但是又像似個答案,一道他尋覓己久的解答……

那麼自己呢?那時候又是為了什麼甘心接受他喻矩的瘋狂暴行?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寒竹自保的不是嗎?真就只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似乎……不僅只有這理由,那時候的心,滿填著都是對這人的不舍與……愛……戀?

呵……是這樣嗎?原來這種感覺就叫喜歡哪,也或者就是那個世人難懂的愛字吧…

…星觀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笑容顯得是那樣的開懷,這下反而是換做寒竹不明所以地呆愣在當場。

「星魂,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呵……呵……原來這就是答案?」

愛一個人原來是這麼回事︰多年遍尋不著的答案如今就在眼前……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喜歡他、關心他、對方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每份喜怒每份哀樂都會緊緊牽扯著自己,只要愛的人快樂自己怎樣都無所謂,哪怕是付出生命的所有。

娘也是如此嗎……星魂在心底默想著,雖然唇邊依舊笑意漾然,然而心中卻仍不免感到有些哀淒……就因為自始至終,即使分隔兩地也都還深愛著那個人,所以最後就算殞命在他手里也無所謂不甘吧。

但是,他能了解這份心意嗎?他應該……也是愛著娘的吧。

星魂忍不住憶起那雙如鷹銳利的眼眸,似乎也有著黯淡生灰的時候。

‘魂……你在想些什麼?」凝視著星魂染上淡淡悲淒的面龐,寒竹曉得或許是什麼讓他觸景生情又想起了從前,只希望自己不是讓他想起不愉悅過往的起因。

一沒什麼,只是突然了解了某些一直不懂的事……」揚唇笑了笑,星魂反手握住那雙顯得局促不安的溫暖大掌,目光堅定地回視著寒竹,心底的濃情盡釋。

「別再惦著那件事了,因為是你,所以……我不會介意,如果你已經當我是如此親密的伴侶,那麼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好抱歉的,不是嗎?

「你願意……接受我?」

「你說呢?我不可能對一個我討厭的人這麼費力氣笑吧。

「魂,你對我實在太好了,我該怎麼補償你……」傾身上前,寒竹輕柔地吮吻住星魂那淡粉的雙唇,濃濃密密的覆吻像似想把自己所有的心意都傳達給他知道。

四唇相疊,舌蕊在唇辦間熱烈追逐著,隨著兩人身上越來越高升的溫度,寒竹已是下自覺地壓著人倒向床榻,雙手也自有意志般開始件件除卸下兩人身上礙事的衣料,然後恣意地在星魂腰背間著。

直到觸及了背上那道猙獰的疤癘,暈陶陶的神智才猛然一醒,寒竹喘息著放開了星魂蜜般香甜的豐唇,忍不住懊惱地自責起自己,競忘了他的身子仍未大好,居然像個毛頭小夥子般按捺不住?

「…竹?」胸部急遽起伏著,此刻的星魂己是雙頰嫣紅地染著層漂亮的色彩,只見他眼神迷蒙地望著寒竹,寫滿了不解的神情。

「你的身子……」話還沒說完,寒竹就被星魂嬌美的笑顏給懾住了心神。

「沒關系……你會很溫柔的對吧?……抱我,……用你的方式?……我要記住真正的你……

「可以嗎?」

回答這句問語的是星魂圈擁而上的雙臂,攬著寒竹的頸項向下拉去,更熱切地送上他生澀卻滿布濃情的親吻,軀體間的糾纏再次使星魂像似燃燒般熱了起來,喘息聲伴著細吟不住地輕逸出口。

愛憐地,寒竹放緩了的速度,沿著星魂的頸子、鎖骨輕柔地吻向他胸前的蓓蕾,僅手則順著他的背脊滑向了雙股的渾圓。

‘思……」又是忍不住低吟了聲,戰栗般的觸感讓星魂忍不住杯起了身子,接著又是一陣陣炙人的熱從小骯竄起,整個人仿佛都快融化這覆頂的熱浪中。

雙手沿著女敕滑的臀丘一路到絲絨般細致的腿側,寒竹順勢將星魂的長腿微分,增手探上那已然微昂的熱燙,輕緩地套弄起來。

「啊……竹……」白皙的身軀明顯地一顫,疾然升起的銷魂快感是那樣地叫人感到戰栗,下意識里星魂不自主地想拱身縮腿逃避,然而神智卻是矛盾地直想沉溺其中,沖突下最後就僅是象激性地稍稍扭動身子而已。

將星魂可愛的反應全看在眼里,寒竹忍不住靶到有趣地揚了揚唇,大手摩挲的速度與力道更是有增無減,存心想讓那一陣陣的快感與燥熱將身下的人兒淹沒,好多欣賞他這些失控的嫵媚模樣。

「啊!」隨著輕顫射出了濁白,星魂整個人癱軟在寒竹的臂彎里大口大口吸著氣,胸口那乒砰急跳的心音聲聲如鼓般擂響著。

‘還好吧……休息會兒。」寒竹低下頭愛憐地吻了吻星魂酡紅的雙頰。

「思……」低低應了聲,星魂猶是半闔著眼簾,現在他除了還有力氣呼吸外,全身都處于無力發軟的狀態。

然而寒竹雖然停下了雙手的動作,兩片豐唇仍是戀戀不舍地在星魂胸膛上吻噬著,逗的星魂也忍不住挺身迎上,用兩條軟綿綿的手臂回抱著寒竹,不住在他寬闊的背上摩贈著。

當星魂的氣息平復許多後,寒竹的手才又開始沿著他的腰線撫觸起豐潤的臀丘,緩緩地將沾著體液的手指旋人他身後的窄穴試探著。

‘魂……」動情地低喚著戀人的名字,寒竹不但沒有察覺到星魂有一絲抗拒的意思,甚至配合地將腿張的更開些好讓他的身子能置于其間,直到這時心里頭的那塊大石才終于得以完全放下。

「謝謝你願意相信我……」埋首在星魂的頸窩間,寒竹緊了緊抱擁了力道表示由衷的感謝,同時徐徐抽動起窄穴里的手指,希望能讓緊澀的洞口習慣這律動,好減少等會兒自身進人時的不適。

‘晤……好奇怪的……感覺。」迷蒙地張開眼,星魂又是忍不住低吟了聲。那地方被插人異物的感覺真的很奇怪,有點疼,卻又有種被盈滿的感覺。

「魂……我要進去了……痛的話讓我知道……」

向前傾身壓下,寒竹讓星魂的腿彎擱在自己肩頭上,雙手則攬過他的腰捧著臀將人抬向自己,緩緩地將高昂硬挺的一分分挺進他體內。

「啊…」雖然寒竹盡可能地將動作放的輕柔,星魂仍為這免不了的痛楚低呼出聲,攀在寒竹肩背上的雙手也緊了些。

「魂…」斗大的汗滴自發鬢間墜下,寒竹疼惜地望著星魂蹩眉的神情,盡避自己忍的再難受也不敢稍動半分,甚至考慮著是該放棄退出。

「……沒……關系……」感覺出寒竹的猶豫與不舍,星魂努力扯唇露了抹笑意,這男人真的很珍愛自己呢,都做到了這一步他居然還能理智地顧及到自已的感受。

「我……願意的……」深吸了口氣,星魂試著放松自己緊繃的身子,雙臂平撐著床榻借力將腰臀上挺,沒半分遲疑地迎向寒竹。

「魂,慢點……」連忙扶著星魂的腰制止著,感動之余寒竹卻也擔心這顯示決心的舉動會傷了他自己。

低下頭,寒竹憐惜地在那雙再次緊抿的唇辦上輕啄著撫慰,一手穿過瘦稜的腰身抱攬著,另手則又探上星魂的撫弄著,當人兒再次癱軟地臣服于高張的時,才再次慢慢地將自己埋人那炙熱的窄道里,輕緩地擺動起腰身。

「思……啊……」在寒竹溫柔地下,被侵人的不適舒緩了不少,逐漸地,在火辣的痛感外還有著一種酥麻的感覺升起,律動間痛楚變得越發地模糊,只剩下炙人的高熱再次席卷所有的感知,銷魂的碎吟聲不斷地自星魂口中流泄而出。

「魂……我的魂……!」感受到身下人兒的轉變,寒竹逐漸放松了克己的理智,決定就讓帶著兩人投身這場熾愛歡情里。

「晤……竹……」夢囈般的呢喃如同回應寒竹般斷續吟出,隨著一波波被撩起的快感蔓延,星魂不自覺也弓起了身軀迎合著這誘人的律動,汲取著更多的歡愉,被燃燒殆盡的同時卻也充盈了無法言喻的幸福感。

從來都不知道長年深藏的情感可以是如此澎湃洶涌,不知道冰冷冷的身子也可以是這般的燙熱炙人,是寒竹打開了這把陳年古鎖,讓他知道了這些感受,知道了原來自己還有著溫度,跟「他」不一樣……不一樣……

最後的微眠意識里,星魂只記得有種甜到想哭的悸動不斷在腦里縈繞……

鳥鳴啾啾,柔和的落日余暉絲絲從窗口速進,被斜陽染成橘紅色的床蹋上,兩具披毯半果的軀體正相擁糾纏地睡的香甜,滿室的陽光就這麼映灑在兩人的肌膚上,溫馨的氣氛充斥著整間竹屋。

星魂側臥在寒竹的臂彎里,整張瞼龐都染著層瑰麗的淡粉色彩,狀似依戀般貼枕在那具寬厚的胸膛上,雙手則縮在胸前輕揪著寒竹披散的長發,而寒竹則是一手作枕,一手自星魂的後背攬過擱在他腰上、讓人緊貼著自己溫熱的身軀,十足保護的意味。

「思……」被照眼的光線擾了好眠,寒竹低晤了聲張開眼,佣懶地舉臂伸展著,當意識到胸前還趴枕了張嬌靨時,偏首便在那紅艷欲滴的唇上印上濃情的一吻。

「唔……」咕噥了聲,星魂濃密的長睫眨了幾下,卻仍舊賴著不肯張開眼,整張臉反而更埋向了寒竹的肩窩,顯然沒起床的打算。

「呵……」看到星魂這般孩子氣的賴床模樣,寒竹不禁輕笑出聲,怎麼也難將眼前人跟以往的那塊冰連在一起想。

「……笑什麼……一大早……擾人清夢……」仍舊是閉著眼,嘟噥的抱怨聲卻模糊的自星魂微噘的唇間逸泄出,可惜話還沒說完,就又被個纏綿的吻給堵住。

「還早?太陽都快掉下山頭羅。」

懶洋洋的睜開眼楮,果然窗邊的太陽正紅通通地低掛天邊,看樣子再不多時大地又將是一片的漆黑。

「我是有一陣子沒好睡,補眠一下也是應該的,怎麼你睡了那麼久,還不夠啊?」輕點了點星魂俏挺的鼻尖,寒竹笑睇著眼前仍是一臉睡眼惺忪模樣的人兒。

「哼,還不都是……唔……」抗議著想起身,誰知道剛一坐起下半身傳來的刺痛就把想反駁的話全賭了回去,也讓星魂不由得悶哼一聲。

「還好嗎?」寒竹急忙也跟著坐起,伸手就想揭被探察星魂的傷勢,深怕自己過于熾烈的又把人傷得嚴重。

「喂,沒關系啦……只是有些不舒服。」慌忙壓住了寒竹掀被的大手,星魂忍不住又是羞得滿臉通紅,神智清楚時他臉皮可薄得很。

「魂……」滿載著濃濃的憐惜,寒竹將星魂整個人輕柔地攬向懷里抱著,下顎摩挲著他酡紅的雙頰,更有一口沒一口地吮吻著那截白皙的頸項。「以後就這樣好不好?別再離開了。」

享受著溫暖的擁抱與親吻,星魂卻是靜默地不發一語,這樣溫馨甜蜜的日子無疑是他向往的,可是就算他能夠忘卻一切,凌雲辰呢?會肯放過他嗎?

在這問題沒解決前他怎能有辦法給寒竹承諾?怎能確信自己真可以這樣無憂無慮地跟他一塊過日子?怕是最後這一切美好都會化為血腥的惡夢……越是深思星魂就越是明白自己的希冀實在過于幻夢,神色不禁漸漸黯了下來。

「別擔心,事情再難也總會有辦法解決的,先想想該怎麼討回他們欠的債吧。」愛憐地在星魂額上親了親,交握的有力大掌表示絕不放他一人面對,寒竹很能理解星魂所顧慮的,因為那也是自己一心想為他擔分的煩憂。

「欠的債?」不明所以地抬起頭,星魂有些迷惑地望著寒竹。

「對,我絕不會原諒雷老鬼還有葉一那家伙做的事,這些天我已經對五雷門作了一些部署。’點了點頭,寒竹的語氣有種說不出的冷酷,然而當眼神望向星魂時語氣又轉為無限的溫柔。

「以後多吃點,趕快恢復健康,等你身子好了,我們就去索回這筆債。」

「是,我會努力把你家吃垮的。」甩甩頭不再去想那些擾人煩心的難題,星魂故意向寒竹扮了個鬼臉。反正該來的終究逃不掉,眼下的還是先解決一樁算一樁吧,至少,茫茫天地間他已不再是孤單一人了。

又是月圓時分,夜空中幾乎沒什麼雲,只有皎潔的明月與滿天的繁星,離上次洞庭湖的血戰正好是整整二個月,江湖上的局勢卻已起了極大的變化。

就在上個十五,血鷹令箭發出後的月滿夜,月峰莊就被戰火為了平地,莊主雖的確是被凌雲辰所殺,然而血洗全莊的卻是五雷門所屬,血鷹于這一役中只有凌雲辰一人參與。

奇的是月峰莊毀後,血鷹竟又沉寂了下來,居然傳言不接任何買賣,這個消息讓不少人定了心,當然失望的也不在話下,反倒是五雷門變得極其活躍,不但明目張膽地做著以往見不得人的勾當,更在各分舵處吸收當地的地痞流氓,壯大聲勢。

江湖其實就是這麼回事,刀頭舌忝血的日子,許多人都存著及時行樂的心態,什麼是非黑白,什麼仁義道德,不過是看誰的拳頭大而已。

現在月峰莊毀了,變成五雷門橫行的天下,許多趨炎附勢之徒便都成了五雷門的外勢,說的難听就是走狗,將五雷門如眾星拱月般捧在天上,也因此幾乎大部份江湖人物都和五雷門扯的上點關系。

這一晚,雷不群在紛陽的總舵招待著金刀樓的樓主及副樓主,金刀樓在武林中原也佔了一席之地,只是以往礙于月峰莊的勢力,一直隱忍不出,如今月峰莊已去,雷不群又極力籠絡他們,他們當然樂得當座上賓。

離五雷門總舵不遠處有個山崗,上頭原有著三四道暗卡,而如今這些人全都沒聲沒息地倒了一地,換成了十來騎在崗上傲立著,馬上騎士俱是一式的深青色服飾,只有為首兩匹駿馬上的騎士例外,分別身著淡青及淡紫的服裝。

暗夜的強風吹的各騎士的衣衫翩翩翻飛,每人臉上的神情卻是恁般的冶酷,肅殺之氣彌漫著整個崗頂。

為首的青衫人偏頭向紫衫人低低說了些什麼,語聲顯得十分輕柔,片刻後青衫人舉起右手作勢向前,各騎士便把疆繩一帶循序向崗下邁去。

滴的、滴的,一聲聲的馬蹄聲在靜寂的夜里听來更是分外令人心悸。

「門主!」

一名衛字級的五雷門徒匆匆忙忙的跨進宴客廳,雷不群正待斥責沒規沒矩,然而在瞥見來者竟是整身血污時,就再也顧不得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了。

「怎麼回事?」

「有人上門找碴,總舵外的明哨暗卡好像全完了,沒個有回報!罷剛是小五子滿身是血地沖回來屬下們才知道,可惜他沒進門氣就斷了,所以還不清楚來人是哪幫哪派的。」

聞言,雷不群不由地大吃一驚,沒想到竟被人無聲無息地模到了門前還不曉得,不是手下的兒郎們太混就是對頭簡直太神了。

「咳,雷門主。」金刀樓樓主申毅開口道,語聲鏗然,一副赤瞻忠心的模樣,難得有可以好好表現的機會,立此大功後還怕雷不群不對他們另眼相看。

「可是有金刀樓效力之處,只要你說一聲,金刀樓所屬莫不從命。」

雷不群尚未答話,大家的目光就忽然被宴客廳門楣上一點逼人的亮光所吸引,凝神望去,才發現不知何時竟被嵌進了一顆晶瑩剔透的青色小珠,珠子的色澤極潤,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不是平凡之物。

這一發現不禁又讓雷不群心頭一驚,驚的是人己在附近了,自己居然仍舊沒發現來人的蹤影,對手功力之高可以想見。

而更讓他心涼的是這顆珠子近來頻頻出現在五雷門的分舵,而這些分舵的結果都是「消失」,所謂的消失是指分舵內的幫眾都莫名其妙地不見蹤影,別說尸體什麼有時就連半點打斗的跡象都沒有,雷不群這般積極地拉攏各方人物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這檔事,不料今夜這珠子居然會出現在總舵1︰「嘿……也好,省得老子麻煩。」雷不群獰笑著,總舵內菁英不少何況今夜還有金刀樓兩位好手助陣,看樣子今晚可以給對方一個狠狠的教訓——血的教訓。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有了人手壯瞻,雷不群立即一無所懼似地扯喉高喊︰「見不得人的家伙,還不給老子滾出來!」

「哼……!一聲冶哼回應著雷不群的喊吼,詭異地在每個人耳畔響起,眾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開始有點發毛。

流泄了滿地月光的中庭不知何時出現了四個人的身影,搖曳的樹影投射在他們身上,斑斑駁駁的,仿佛人也成了夜色的一部份。

「既然來了,就別遮遮掩掩的,給老子爽快地站出來!」還沒朝上臉氣勢就已先輸了一截,對手那種莫測高深的味道實在讓雷不群那點剛建立起的勇氣又縮回了不少,只好再吼大聲點好壯聲勢。

「嘿,這樣大呼小叫的,太有失你雷大門主的風度吧?」四人中左邊的一人笑譫地說著,卻仍然一動也不動的立在當場。

「哼,你是啥撈子玩意,這兒輪的到你開口說話嗎?」一旁的金刀樓主申毅出聲替雷不群吆喝著。

「噴,瞧瞧,又是哪冒出只會學狗掀門廉的家伙?谷主,待會兒這小子就交給屬下打發了,包他樂得逍遙!」左首這一人偏頭向著中間他喚做谷主的人請示著,語調戲譫但卻不失其恭敬。

比主?雷不群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目光閃爍不定地望著眼前這形影不明的人。

「你是影谷的主人?」

怎麼也難相信一向神秘無比的人物居然會出現在五雷門總舵,雷不群的臉色越來越顯得不自在,就在此時,一股若有似無的淡淡血味緩緩在庭院中彌漫開,雖然沒有殺伐、沒有喊叫聲。也沒有沖天的火光,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確確實實地嗅著這股恁般熟悉的味道。

「谷主……」四人中右首者輕喚了聲,似是請示著主子是否該展開這頭的行動了。

「思,奴雄,老展那邊開始了……就早點結束吧。」幽冶的語聲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伴隨著語聲,四人也向前移動了幾步。

就著潔的月光,雷不群認出了四人居然都是熟面孔,左右兩人是號稱影谷雙衛的巫遙及秦奴雄,而中間的兩人…卻是前一陣子在五雷門分舵作客的兩人。

「是你!」雷不群有些駭然,那天守在洞口幾名衛字級的慘烈死狀他在事後是見過的,可以說是刻骨銘心也不為過,雖然對方是凌雲辰的手下敗將,可是自己可不是那只鷹頭啊。

「對,是我。」撇撇唇笑了笑,寒竹的笑容讓他如霜的面龐上添了幾分暖意,可是看在雷不群眼中卻依然覺得冷得刺骨。

「上次來去匆匆的,沒好好答謝你的招待,只好今日將來貴門總舵拜會,聊表謝一忌。」

「喂,我們先來點小萊好了。」巫遙與秦奴雄互視一眼,邁步走向申毅與他的副樓主,語聲才方落,兩人縱起的身影已如同他們的稱號,似鵬梟展翅般急撲而去。

剎時間青色與金色兩股色彩便在庭院的一角翻騰著,寒竹只消端看了會兒便知雙衛這一場是贏定了,繼而就仿若無人般偏首與身邊的人兒輕聲笑談了起來。

「魂,這老小子交給我解決,你看我怎麼整他,保證精采。」甜蜜的語聲說著卻是血腥之事,寒竹笑語間雖然帶著狠戾,眼神卻是毫不相稱的溫柔。

「思。」輕輕應了一聲,星魂向後退了幾步表示同意由他出手,誰知仗著背對雷不群沒人看得見,寒竹竟倏地向前襲上了唇,輕輕一啄後立即輕盈地反身掠出。

「……」伸手輕捂著唇,星魂不禁慶幸自己又退回了斑駁的樹影中,沒讓人看到他瞼上的暈紅,要不然他可真不知該怎麼維持冰冷的樣貌。

飄忽的身影似鬼如魅般出現在雷不群左方,寒竹就像風中的輕絮般隨著雷不群猛烈的斧勢忽前忽後地籠著人團團轉;而每一轉,或大或小的血花就朵朵在雷不群的身軀上態意綻放。

驀然地,一抹淡綠色人影悄悄出現在圍牆上頭,兩只眼楮如同毒蛇般盯視著場中打斗,最後停在星魂背上,熾熱的眼神像要將人燒化般……

「小心!」寒竹急促的聲音響起在耳畔,同時一抹寒光也險險地擦過左肩帶起了串血珠子,星魂緩緩擰起了眉,若是剛才閃的再晚點,恐怕那寒光就會透胸而過了。

帶著些許怒意轉身,原打算好好招呼一番這個膽敢偷襲自己的人,然而甫照面,星魂的心緒卻不禁開始翻涌,只因眼前的綠衫人正是令自己與寒竹吃了不小苦頭的葉一!

「哇!」一聲慘嚎出自雷不群的口中,龐大的身軀也隨之撲倒在地,四肢在血泊中微微抽動著並未斷氣,原來是寒竹擔心星魂有失,決定不再與雷不群纏斗,舉手間便劃斷了他手腳四肢的筋脈,同時也廢除了他的武功。

「星魂?」

「寒竹,既然他找的是我,這次就由我討回他欠下的。」冷煞地看著葉一,因為他所勾起的記憶,不論身心星魂都立即回復到了身為凌翎的狀態,將所有情感斂得不見一絲。

翻牆落地,面對著如霜冶冽的星魂,葉一卻還以灼人的視線,從出手偷襲到現在相對而立,他始終未發一語,兩眼卻似耀著火焰,濃熾地像是能把人熔噬掉。

雖然心里對于這般異樣的眼光有些發悶,星魂面上仍是冷淡的沒有一絲表情,盡避無畏于眼前的葉一,但那股透人的目光實在令人不自在。

「是「他」的命令嗎?」不自覺地開了口,想知道葉一剛剛欲置他于死地的舉動是不是出自「他」的意思,然而話一出口,星魂就後悔了。

知道了又能如何?難道需要再次提醒自己之于「他」的意義?這麼多年了,卻始終做不到無視于那人的存在,明明是想離「他」遠遠的,該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然而總在不經意時會想起那抹身影,就仿佛自己其實一直都在追尋著「他」的影子。

為什麼?星魂不懂……怎麼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矛盾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