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走廊寬敞明亮,卻沒有行人如織的喧囂,相反地,安靜到連皮鞋走在地板上的回音都清晰得嚇人,還有的就是偶爾一兩聲極其壓抑的泣音回蕩在沉悶的空氣里。
這兒,是國內首屈一指的XX醫院的加護病房外。
「楚先生。」
低沉的男中音劃破一室沉凝,一名貼立在觀察窗前的年輕男子緩緩轉過頭,俊朗的臉孔上有著顯而易見的疲累與倦乏,似是已許久沒好好休息過。
「游醫生,是不是小蕾……不能再等了?」
盡避累,年輕男子依舊有禮地向那位被他喚作游醫生的人點頭打了招呼,俊臉上的表情雖然仍一如之前般平靜,卻有一瞬間的失神。
這一天……終究還是躲不過,猶豫了這麼久,不過是讓里頭躺著的小蕾多吃苦罷了。
「是……楚小姐的情況越來越不樂觀,如果這禮拜內再不進行手術,恐怕……」
「我了解,就麻煩醫師您安排時間吧,相關手續我這兩天就會辦妥。」
「楚先生你……」
俐落的決定非但沒讓人松口氣,反倒令身著白袍的中年醫師望向男子的眼神變得擔憂起來,然而他所擔憂的……卻不是躺在病房內等待手術救命的患者。
一個多月以來,他深切地了解到這名年輕人與妹妹之間的情感有多深厚,若非手術費用上有困難,絕不會遲至最後期限才點頭,而如今他是打算怎麼去籌那筆龐大的經費呢?
人命,真無價嗎?
略為發福的臉龐上不勝感慨地浮起抹苦澀,雖說救人是醫生的天職,但在當下功利掛帥的世道下,人命的價格可區隔得清清楚楚,自己工作的這家醫院有最佳的醫療團隊與醫療技術,但相對也有著極為昂貴的醫療收費。
眼前的男子雖然年輕卻是有著份不錯收入的所謂企業菁英,否則光是這兒加護病房的費用就開銷不起,遑論時間還長達一個月之久,可惜就算是社會中上階層之流,那筆救命的手術費……還是天價。
「游醫生,謝謝您,謝謝您這些日子來對小蕾的照顧,手術就麻煩您費心了。至于錢的事……我有辦法。」露出抹安定人心的淡笑,疲憊的臉孔上瞬息明亮了不少。
深深望了眼加護病房內的人影,男子轉身離開這快叫他喘不過氣的地方。
***
夜幕漸垂,楚悠漫步在一條有著喧嘩人聲與霓虹閃爍的繽紛大道上,落寞的神情中有著幾許難以自解的嘲意。
明明沒多少車程相隔,那條充滿生死離別的哀沉長廊與這地方,卻宛如兩個截然不同的國度。
就像眼前這方彈丸之地上,有人瑟縮街頭乞討度日,有人卻可以歌舞升平地不知今夕何夕……
酸葡萄心理嗎?眼底的諷色更劇,卻是對自己而發,楚悠茫然仰頭望著天空中幾被燈火掩滅的星子。
他楚悠幾時竟成了看不得別人風光的家伙?難道就因為從今晚以後,他也將成為這社會下層匍匐乞活的那類人嗎?
盡避邁步的速度再慢,一條不算短的街道終究還是有走至盡頭的時候。
然而越近街底那家裝飾得富麗堂皇、貴氣逼人的店子,楚悠腳下的步伐就變得越踟躕,畢竟下定決心是回事,真要付諸實行又是另一碼事。
隱在五光十色的燈彩下不起眼的樹影里,楚悠眼里有著掙扎的痛楚,他很明白以自己這身皮囊的價值,只要跨步走進眼前的那扇門,小蕾的手術費就有了著落,加上白天里正職工作上的收入,後續的治療休養該也都不是問題。
可同樣地,只要走入那扇門,楚悠就不再是楚悠……
NightQueen,是他從女性朋友那頭輾轉得知,一家遠近馳名的夜吧,只不過即使評價再高也終改不了交易的買賣內容,所以從知道這消息的那天起他就一直猶豫未決。
原來,墮落也不是件那麼容易的事……搖了搖頭,緊抿的紅唇失笑地微揚出抹淺弧。
就在楚悠深吸口氣決定踏出腳步時,一只手不甚禮貌地搭住了他的肩頭。
擰著眉回過頭,楚悠難得把不豫的表情明白寫在臉上,天知道等會兒再把腳舉起時是否又得嘗一次天人交戰的滋味。
攔住他的是個看來五十上下的中年人,比自己矮了一個頭有余,一身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墨黑唐裝,寬大的衣袍裹著瘦小的身軀,顯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
等了半晌等不到半句下文,中年人依舊只是兩眼爍爍無禮至極地緊盯著他,楚悠不再有耐心地挪身想掙開那只手,但沒想到對方身形雖不高,掌下的勁力卻不容小覷。
懊不會是什麼國術高手吧?
「……先生?」沒奈何,楚悠只好自己先開口招呼這意圖不明的陌生人。
「缺錢用?」
一語中的,這句話讓楚悠眼里剩余的那麼點和善全然消失,煩躁不快也全改成了防御與戒備。
試想在這種宛如果裎在陌生人面前的情況下,誰還能保持不動如山泰然自若的臉色,他楚悠雖然已不是初出社會的毛頭小子,卻也不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非常人。
「想進去賺?」
緊迫盯人的視線稍離,巡了會兒NightQueen的招牌後又回到了臉上,中年人的眼神沒有鄙夷也沒有蔑視,這點讓楚悠心里好過了許多,繃緊的軀體也稍微放松了些。
「跟我談筆交易如何?我們前頭咖啡廳坐坐。」
瞥著那雙清澈眼瞳里不信任的質疑,中年人再度開口加了把助力。
「小朋友,不花你多少時間,反正最壞不過就是浪費你一小時而已,沒這麼急著進去陪那些老女人吧。」
微勾唇角,楚悠自嘲地垂下了視線。
是啊,情況再壞又還能如何?不過是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氣再重去一次罷了,不都說一回生二回熟,也許一個小時後他就不會再盯著這招牌發呆這麼久。
「……好。」打聲招呼,楚悠率先往街對頭的咖啡廳走去,不想身後的陌生人再看穿自己的仿徨,談判已經開始。
街角的咖啡廳布置得非常溫馨,不大的店面壁上滿是些經典電影的巨幅海報,柔和燈光下,扣人心弦的藍調旋律伴著陣陣濃醇的咖啡香氣。
一道薄薄玻璃門,又將門里門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唉落坐,楚悠就明顯感到一陣疲倦上涌,太過舒適的環境叫他無法不把這陣子緊繃的神經放松些,然而他很明白此時此刻怎麼也還沒到可以休息的時候,只能閉了閉眼強打起精神。
「說吧,你所謂的交易。」
「別這麼急,咱們先自我介紹吧,我不想等會兒听你喊我老頭子。」話說得有些俏皮,中年人面上卻仍是一本正經的表情,就好象他的本意的確真只是如此。
「我叫柴行雲,你叫我柴叔就好。今年八十有六,尚未娶妻,當然下頭也就迸不出兔崽子,一生孤苦寄人籬下……」
第一句報名,第二句拉近關系,俊臉上始終面無表情;第三句听到那與外表毫不相稱的年齡時,楚悠終于動容地微挑眉,可等到第四句……微挑的眉開始向眉心皺攏。
「別皺眉別皺眉,算你坐台鐘點行不行?別瞪我嘛,我不過是年老碎嘴又沒人听我念,再說老柴我的這點身家內容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喔。」
看著那張嚴正的臉容垮成了苦瓜狀,精鑠的兩眼卻依舊犀利地叫人不敢逼視,商場上的天賦讓楚悠意識到眼前的老者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相對地,只怕他口中所提的交易也不是件易與的事情。
「看你也是在錢堆里打轉的人,楚氏集團該听說過吧?」不同于之前無意義的碎念,柴行雲這回是單刀直入切進了重點。
楚氏?楚悠忍不住挑了挑眉,他當然听過楚氏,那可是被專業財經人士評量為前十大的知名企業。
這集團原是靠地產業起家,後來跨足金控,在結合地產的資本連續幾次卓越的投資並購後,躋身進了商界里十大龍頭地位,如今又听說將插手時下最熱門的生技產業,是個活力十足野心滿滿的大家。
所謂交易,跟這個楚氏有關?眼前這狡黠的老者是楚氏的人?他這小蝦米身上有什麼東西會是楚氏要的,談並購嗎?他那點身家送給楚氏只怕塞牙縫都嫌少。
「沒錯,我是代表楚氏而來。」看出楚悠的疑惑,柴行雲爽快地交代自己的來處。「嗯,該說代表楚家直系才對……也怪怪的,楚爺沒交代。算了,反正是我老柴找你就對啦。」
「嘿嘿,你這小伙子挺沉得住氣的,不錯不錯。」
柴行雲滿意地直點頭,听著自己連番顛三倒四的解釋,眼前的年輕人卻除了原先的一挑眉外再無別種表情,有他幫忙自己打的主意應該萬無一失了。
「我就直說吧,楚氏家族雖大,核心直系卻是三代單傳。國興那孩子英年早逝,楚家就剩了一個老的一個小的,偏偏小的前些日子又出了岔子。」
「你是指,目前總理楚氏的楚楓之?」
「對,就是楓之那兔崽子惹的禍。」
「……我不認為堂堂楚氏總裁都無法解決的事情我能幫得上什麼忙。」
「能能,你絕對沒問題。」猛點著頭,老者的模樣就只差沒拍胸脯打包票,「先說說那兔崽子闖了什麼禍吧。」
闖禍?楚悠皺了皺眉,除了投資失利虧損過大或是惹出不該傳的緋聞外,這種企業名人還有什麼事能叫作闖禍?公司是自個兒家的,總不會卷款潛逃吧……
「高速駕車,救了老半天還是死了。」
「什麼?!」難掩驚愕的神色,楚悠輕呼出口,盡避說話的人是一副無關痛癢雲淡風輕的模樣。
要知道這可是足以震掉商界半邊天的大消息,股市這回只怕是風雲變色要亂上好陣子了。
「別擔心別擔心。」像是被楚悠震驚的表情逗樂了,柴行雲笑著直擺手。「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這件事,楓之是匿名入院的,連醫護人員都不知道他們救的是誰。」
「你……」啞然無言,楚悠越來越覺得有股詭譎的氣氛在蔓延,陰謀兩字不斷地在腦海里盤旋不去。
「呿,這是什麼表情,人又不是我殺的,瞧你小子,拿我當賊似的。若非楚爺當年對我恩同再造,我老兒才懶得留下來管這些小輩們狗屁倒灶的鳥事,山高海闊,早樂得逍遙去了。」
「理由其實很簡單,我之所以大費周章地封鎖消息,就是想找人代替楓之。」臉色一正,柴行雲十分誠摯地睇視著面前男子的雙眸。
代替?!又是一個讓人消化不了的訊息,揉了揉僵硬的臉頰,楚悠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可笑。
「楚爺比我小不了多少,年紀一大把的,我實在不忍心看他總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國興的早逝已經夠傷他的心了,雖然楓之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人活著,總是楚爺的一份安慰,再說……也沒多少時日了。」
「你……是要我冒充楚楓之?!」串起了前因後果,楚悠頻頻搖頭,沒留意老人尾句里不勝唏噓的感慨,處于極度震撼中,他都快要以為是自己連日疲憊下神智不清地在作夢了,否則怎麼會听到這麼荒謬的點子。
這世上,誰能有辦法取代另一個人替他過日子?又不是電影小說里的情節!
「太瘋狂了……怎麼可能……」
甭苦無依路倒街頭的流浪漢或許還有可能,但一個站在聚光燈下的公眾人物?還是一個覆手風雲的天之驕子?
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的部屬,他的……不可能,怎麼想都不可能,真要裝的話沒兩天就準露馬腳。
「或許我的身形跟他相似,就算容貌你能把我整成他好了,但個性怎麼辦?我沒有那本事可以模仿到唯妙唯肖分毫不差,就算拿失憶當借口,一個人的喜好、小動作等等的習慣也不會跟著忘啊!」
「呵……聰明的小朋友,我果然沒挑錯人。」眯了眯眼,柴行雲贊賞地點了點頭。「當然你得做些功課,嗯,很多功課。」
「不過不是你擔心的那些習慣什麼的,而是楚楓之該知道的事你也得知道。不用鉅細靡遺到哪天跟誰講了什麼的雜七雜八,我沒拿你當計算機看,但至少大體的關系得搞清楚,不能見了姨婆喊姑媽的。」
「楚楓之不能失憶,或許傷重有些混亂,但絕不可以失憶。」斬釘截鐵的語氣,柴行雲沉聲強調著。
「楚氏那麼大,想也知道內部不會靜如止水。一旦楓之變得不能視事,光總裁一位換誰董事會就會吵得不可開交,一番爭斗絕對會讓楚氏元氣大傷。我可不想楚爺遲暮之年還得為這檔鳥事傷神。」
「至于你擔心的……你身形的確跟楓之很像,臉容也有幾分神似,稍微整點形就可以了,反正楓之傷得嚴重,本來就得動整型手術,沒人會認為手術後的他還能長得跟以前一模一樣吧,似是而非也就行了,至于其它的……」
「我跟你說說楓之這兔崽子吧,你大概听得出我老柴對他沒有半分好感。也許是國興走得早不及教導,也許是楚爺對這唯一的孫兒寵過了頭,這臭小子是標準鼻孔朝天的二世祖。」
「只有副光鮮亮麗的空架子,站在台上是還有那麼三分總裁樣,除了這個就什麼都沒有。楚爺引退後這些年,若不是尋了個極厲害的秘書在他身邊撐著,那兔崽子早就連皮帶骨被那些虎視眈眈的旁系吞了。」
「秘書?」
「對,叫陸晉桀,他是你最需要做功課牢記的人,因為他幾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時跟在楓之身邊的,當然,除了那小子跟女人上床的時間例外。」
「物以類聚,楓之的朋友也都是些酒色財氣的家伙,女人更別說,一個又一個比換衣服還快,所以你不需要擔心誰有本事揭穿你。生死關頭走一回,就算從此性情大變,洗心革面地發憤圖強也沒什麼好奇怪,荒唐的過去全忘了也沒人敢拿那些風花雪月的屁事質疑你不對。」
「做你自己就可以了,楚悠,別想得太嚴重。姓氏相同,你也不算忘祖,就當不過是換個名字,過陣子就會習慣的。」
說得還真輕松……苦笑地掩下眼簾,楚悠端起杯啜飲了口咖啡,听來這個叫柴行雲的人早就張好了網只等著自己往下跳。
想來也是,這麼大的事,若不是已經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查得透徹,人家又怎麼敢開口請他搭伙呢。
「唯一要你放棄的,就只有楚悠的過去。」直盯著那雙滿布倦色卻依舊清明的眼瞳,柴行雲仔細觀察著不放過其中的任一絲變化。
「我查過,你父母早逝,親戚不多往來也不密切,目前尚未婚娶也還沒女朋友對吧?最親近的人除了妹妹外就只有與你共同創業的陳毅樺。」
「交易的條件很簡單,從此後你就是楚楓之,好好孝順楚爺,盡心打理楚氏,屬于楚悠的一切關系都要斷絕,不能露餡叫有心人起了疑心,否則一做那啥勞子DNA比對就完了,後果有多嚴重你該曉得。」
「你妹妹楚蕾,我會暗中照顧,健康、課業乃至于日後工作我保證都會有最好的照應。說得夸張點,如果哪天她結了婚被老公欺負,楚氏都能幫她掙得最大的權益,甚至防患未然事先杜絕,你該相信以楚氏的能耐這些都只是九牛一毛的舉手小事。」
「另外,我丑話先說在前頭……」
抬起頭,肅煞的語氣讓楚悠心頭一顫,只見老者目光灼灼寒意凜凜地又換了種不怒而威的面目。
「盡避你成為楓之後馬上就有錢有權有勢,但我希望不管以何種名義你最好都別接近她。楚蕾是最容易讓你出錯的人,時時刻刻都要記得你的身分,你周圍一切的人事物有心人都是睜大眼楮在看著,別因為一時軟弱而害了你最在意關心的人,懂嗎?」
「……」扯唇一笑,沉思半晌後楚悠坦然地迎向那份熾烈的目光,「柴老好象篤定我一定會接受這交易?就算是,柴老以為方才的……嗯,威脅對吧,就真能約束我日後不反悔毀約?不擔心太小覷了我的能耐?」
「呵……好你個小子!楚氏交給你我真放心了。」冷煞的神情陡然一變,柴行雲笑哈哈地甚是開懷。
「你也是生意人,橫豎要賣就賣個最好的價錢吧。賣給楚氏,對你對你妹妹而言,都是一勞永逸的選擇不對嗎?進了夜吧賺,你同樣得遮遮掩掩地不能讓人知道,而楚蕾的病你該知道需要的資源何其龐大,眼前就算動得了手術也不見得後頭就沒有更花錢的,到時候你又怎麼辦?去搶銀行?」
「至于悔諾……呵,老頭我看人的眼光還有,你這小子沒那麼蠢,一旦東窗事發,除了多了碗牢飯可吃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好處。何況雖說是交易,整體來說楚氏對你算是恩多于過吧,我等于是捧了整座金山給你耶,再說……」
「你這人恐怕連楓之的一分壞都沒有,否則剛剛也不會盡站在那兒吹冷風了。」狡黠地眨著眼,柴行雲不無打趣地瞄了瞄窗外對街的霓虹招牌。
「……成交,幾時開始?」
深吸了口氣,楚悠做出這輩子最重大的決定。雖然難舍身為楚悠所擁有的一切感情,尤其是對妹妹小蕾的,但他真的……已沒有了其它路可走。
小蕾以後的生活會有楚氏照顧著,何況也許再不久,就會有個男人與她相伴一世牽手一生。
她的人生,自己已經可以缺席了。
「給你兩天的時間夠用嗎?這份資料你先拿去看,楚蕾的手術我會叫人安排在後天,除了游醫師外我另外還會再選幾個頂尖的進去,保證成功,手術結束後你就可以安心跟我走了吧?」
頷首表示同意,兩天的時間,足夠結束「楚悠」的一切了。
「除了小蕾的手術外,我還想麻煩柴老另件事。」
「你說。」
「我想請柴老幫我安排讓楚悠意外身故,保險理賠金兩千萬全額移給陳毅樺。另外,如果之後『華優財管』有什麼難關,還希望柴老能幫忙照看點,畢竟,那是楚悠欠下的人情債。」
「你確定?要做得這麼絕?」
用力地一點頭,楚悠無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索性就斷得徹底,反正再也無法回頭,他不要還留了份無望的希冀。
不告而別?失蹤?那對小蕾、對並肩打拼的陳毅樺、對自己……都太過殘忍。
「行,這我來安排。回去好好休息吧,看你累成了什麼樣子,把身子顧好點,接下來你會很需要這點底子的。這給你,楚蕾手術結束後到這地方找我。」
望著手中紙卡上的地址,楚悠知道,另個截然不同的人生,將從那兒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