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ㄟ!」
宋蒔宛如霹靂嬌娃,跟在兩只大狗後面,只見佳人一喊,雙犬齊吠,宗以舜兩人也跟著驚叫,整個粉築大樓附近,一時充滿人狗雜叫的聲音。
一直追到社區公園里的涼亭,兩人終于被賓拉登和海珊撲倒在地,還把一個比人還高的舊衣資源回收箱撞倒。
頓時,里頭的衣服全掉在兩人頭上,他們痛苦的申吟著。
此刻,兩只大狗虎虎生風的踩在兩人的肚子上,象征獲得勝利,看得出它們一臉驕傲。
「你們好大的狗膽,竟然敢在我的地盤撒野!?你們存心不想活了是不是?」宋蒔說完,隨即沖上前想海K他們一頓。
「等等……你……你想干嘛?我……我們看在你……你是女人的份上,不……不想以……以多欺少,你……你不要給臉不……不要臉……」宗以舜口吃兼結巴,接著拉小妖的手說道︰「你……你說對不對?」
「沒……沒錯!」
「呵呵。」宋蒔壓根沒把這兩個小表放在眼里,她微勾嘴角說道︰「好,不以多欺少,來,一個一個來,今天我宋蒔一定要好好修理你們這兩個人渣、敗類!」
話一說完,她立即扭扭肩頭,壓壓指關節,踢踢腿,甩甩手,先來個暖身運動。
他們兩人一听到「宋蒔」兩字,馬上嚇得臉灰如土。
雖然他們不是這附近的住戶,但宋蒔的名聲遠近馳名,壞人遇到她,絕對會倒大楣。
「等等。」宗以舜不知哪生來的膽,竟然出言阻止宋蒔。
聞言,宋蒔停下動作。
她冷冷一瞪,手指頭朝前一指,說道︰「想上訴?還是……我冤枉你們了?」
宗以舜吞咽一口口水,滋潤干涸的喉嚨,然後說道︰「要……要修理我之前,有……有個人不知你有沒……听說過?」
苞她嗆人名?
好,太好了,最好他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皇親國戚,只要他敢說,她絕對會拚了她這條命,跟他們干到底!
「說啊!大聲點,我洗耳朵等你!」
宗以舜站穩腳步,因為要嗆他老哥的名字,可不能太肉腳,免得損了他老哥的聲望。
「宗……宗以堯有沒有听過?呵呵,怕了厚?我警告你,如果怕的話,就乖乖放我們走,再說一聲對不起,我呢,會大人有大量,不跟你這小女子一般見識。」
十秒過去,宋蒔沒有反應。
二十秒過去,宋蒔還是沒反應。
三十秒過去,宋蒔依舊沒反應。
「嚇呆了是不是?」宗以舜講話了。
「我是在等你屁完。」
說完,宋蒔一個箭步沖上去,俐落地將他右手腕一扭,嚇得他腿都軟了。
「大……大姊啊,好痛ㄟ,輕……輕一點嘛!」
「宗以堯我是沒听過,金瑞瑤我倒是听過,怎樣?嗆這家伙是什麼意思?講給我听,讓我感受一下他的威力,讓我也害怕一下啊!」
宗以舜嚇得皮皮劍,目光掃向小妖。
「說啊,趕快說!宗以堯是哪號人物?是竹聯幫?還是四海幫?講來听听!」宋蒔咄咄逼人的道。
小妖喉嚨像被火燒,冷汗直冒,顫抖的手指著宗以舜道︰「是……是他哥啦!」
「他哥?」神經,拿他哥嗆聲干嘛?「很大尾嗎?」
小妖點頭,不知該不該說出他的背景。
「你再不說,我就先扁你!」
「好姊姊,你……你不要那麼凶嘛,我說就是了,他哥哥……他哥哥是宗興醫院的院長,也是……也是一家大藥廠的總裁,很多政商名流生病開刀,都是他哥哥親自看診的。」
宗興醫院?
這家醫院她是有听說過,可惜啊,一位優秀的醫院院長竟會有這樣不長進的弟弟!?
她生平最討厭這種有好家世,卻不學好的人渣、敗類,他不說還不打緊,既然說出口,她更要把他打成豬頭不可。
「人渣、王八蛋、敗家子!有這樣好的哥哥,你不但不知惜福,還跟這些豬朋狗友干一些天理不容的壞事!?」宋蒔說完,將宗以舜揪起來,給他個過肩摔。
「我……我的媽呀!」
小妖嚇得跪在一旁,兩手模著耳朵,乖得像只小綿羊。
而那兩只大狗在一旁站得又直又挺,冷眼旁觀主人修理壞蛋。
「救……救命啊!好姊姊……我不敢再嗆聲了,哇……哇嗚,會死人啦!媽、哥,快來救我……」
她只不過輕輕教訓一下,他就叫得像殺豬,她沒好氣的一手揪住他衣領,一手則狠狠捏住他鼻頭,出聲道︰
「敗家子、不肖子,家里環境那麼好,你竟然不學好,在外頭胡作非為!你有種就去國庫偷,里頭錢那麼多,你怎麼不到那里去偷個痛快?」
在修理他們一頓後,兩個小表終于乖乖臣服,在宋蒔和兩只狗的監視之下,他們自己乖乖走到派出所去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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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天……ㄛ,不,不,小組長,怎麼這麼晚還跑來?」值班員警一看到宋蒔,瞌睡蟲全跑光了,他立刻站得直挺挺地迎接她。
接著,他看到一旁兩位被修理得慘兮兮的小表,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組長,今天又有收獲了啊?」
「問一下他們的電話,打電話通知家長,我非要問問他們,究竟是怎麼管小孩的?」她邊說邊抓著兩位小表走進偵訊室。
接著,宋蒔看兩人不發一語,于是主動提出關心︰「會不會餓?要不要吃東西?」
「不吃!」宗以舜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只是他這麼有骨氣,小妖可沒有!
「我要!我……我連晚餐都沒吃,快餓死了,能不能幫我買個鱔魚面,還有四神湯,再給我切點肝連和嘴邊肉,飲料要大杯的珍珠女乃茶……」他看到宋蒔眼楮眯成一條線,于是忙改口︰「隨……隨便啦,我很好養的,你買什麼我就吃什麼。」
算你識相!
「江仔,聯絡完家屬後,去便利商店幫他買個便當。」宋蒔喚來值班員警叮囑道。
「能……能不能再一杯大可?」小妖伸出食指,比個「1」的手勢。
「那要不要再來份大薯?」
「好ㄟ好ㄟ!」
宋蒔拿起桌上筆錄簿,敲他的頭,「你把這當麥當勞了啊?」
一旁的江仔拿了錢,旋即走出派出所。
宋蒔拉來一旁的椅子坐下,問道︰「說!為什麼要爬進人家家里?是準備去偷東西,是不是?」
「我要叫我律師來,在這之前,我有權保持緘默!」宗以舜警匪片看多了,多少也懂得一些自保的方式。
宋蒔瞠大眼,不敢相信這小表還懂些法律上的皮毛。
「叫律師?你的律師叫什麼名字?平常都在幫你處理一些什麼業務?說啊,說得出來,我就讓你叫律師來!」
這種自作聰明的小表她看太多了,她才不會輕易被唬住。
宗以舜支吾其詞,兩顆大眼珠骨碌骨碌地轉,好像在想什麼鬼點子。
「我……我的律師正好出國,而且……我不接受夜間偵訊!」哈哈,還好他港片看得多,無間道也是他必看的港片之一。
哇塞,不錯嘛,連夜間偵訊都說得出口,這小子挺有常識的嘛!
「很好,很有法律概念。」
「好說好說。」宗以舜神氣地點頭。
「小舜子,你贊啦,很英雄ㄋㄟ!」小妖在一旁瞎起哄。
「好,沒關系,你們不讓我問,可以,我會找來一些滿臉橫肉,又肥又壯的男人來問話,他們可沒像我這麼好說話!你們應該有听過怎麼逼供,外表又看不到傷口吧?」
對喔!有一招叫作隔山打牛,就是把一本厚厚電話簿放在胸口,然後再用鐵錘狠狠敲打,這樣外表是絕對看不出傷痕,但那內傷可不是短時間內就會痊愈的!
「好啦,我配合就是了。」一想到那可怕畫面,宗以舜馬上像龜兒子一樣,選擇和宋蒔乖乖合作。
「哼,早這麼想不就好了,來,把所有經過一五一十給我老實招來……」宋蒔咬開筆頭,開始做筆錄。
沒多久,派出所閃進一道強光,那亮度刺得讓人睜不開眼。
一台賓士銀色跑車,就這樣停在派出所的大門口前。
宗以堯從車上走下來,那股非凡的氣勢,即使在這樣深的夜里,照樣懾人心魂。
他穿著頂級三件式西服,超凡的英俊容貌,舉手投足都流露出渾然天成的魅力,宛如一頭只在深夜才會展現出爆發力的非洲花豹。
他出眾的才智與外在,讓他就像一台超級發電機,總能吸引住許多人的目光。
只不過,今晚他的臉上並沒有迷死人的笑容,相反地,一張臉繃得像石膏像般。
宗以堯走進派出所,宋蒔還在做筆錄,宗以舜見到哥哥,就像在茫茫大海中發現一根浮木,巴不得沖上前去抱住他。
「哥……你終于來了!」宗以舜激動的站起來。
「坐好,我話還沒問完,誰叫你站起來的?」宋蒔頭抬也不抬,繼續她的問供。
宗以堯主動走進偵訊室,並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往桌上一擺。「警官你好,我叫宗以堯,是宗興醫院的院長,我……」
「你是怎麼知道江老太太家里有金項煉的?還有,你們從哪知道後面那個氣窗是整棟房子最方便進入的地方?」宋蒔對宗以堯視若無睹,當他是空氣一樣,繼續問話。
兩對期待救援的眼珠子,一齊朝向同一個方向,明顯在發出SOS的求救訊號。
「你們是啞巴啊?怎麼不回答?」
宗以堯繞到宋蒔面前,正聲說道︰「警官,我是宗以舜的家長,不管怎樣,我是不是有權先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然後,再就法律角度,評斷對于未成年的孩子,用這樣的偵訊方式,是否符合法律程序?」
這時,宋蒔總算對他的話起了反應,她轉過身,與他四目相接。
當宗以堯瞧見宋蒔的面容時,一時之間,還不敢相信她竟會是個女警。
她秀氣的瓜子臉,襯著兩道彎彎細細的眉及圓圓大大的眼,還有小而挺的鼻和如櫻桃般紅的唇,看來是如此的甜美。
不過,她的態度看起來卻不怎麼友善,好像是哪個幫派的大姊大,一副「怕死的,就千萬別來惹我」的態勢。
宋蒔這回也確實看清楚宗以舜口中的大哥了!
這男的果真有副好皮相,比他老弟多了一份堅定與自信的氣質,他有著一般男人少有的長睫毛,一雙星眸湛亮無比,那鷹鉤鼻看出他的獨特性格,他算是個迷人的家伙。
不過,她可不是看到帥哥就昏頭的女人,她才不像她那三個姊妹,被男人輕松地攻陷。
「你法律很行?」宋蒔仔細打量著他。
「我老哥法律超屌、超瞎!」宗以舜見有了靠山,不免講話大聲起來。
「如果沒經過我的允許,你再隨便開口,我是不會保你出去的!」宗以堯嚴聲對老弟警告。
宗以舜聞言,自動將嘴巴裝上拉鏈,不敢隨便出聲。
「宗先生,你知道你弟弟半夜不乖乖睡覺,跑到外頭的事嗎?」宋蒔端出警察的撲克臉,冷冷的問道。
「不知道。」
「宗先生,你知道你弟弟交了一些什麼樣的朋友,在外面做了什麼事嗎?」
「不知道。」
「宗先生,你知道未成年的孩子,深夜是不準在外逗留的嗎?」
「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宋蒔火大了!
「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究竟知道什麼?」
「我只知道夜間不準偵訊,根據刑事訴訟法第100-3條規定,司法警察官或司法警察詢問犯罪嫌疑人,不得于夜間行之,若于夜間詢問犯罪嫌疑人,違反大法官解釋384號刑事訴訟問之正當程序。」宗以堯毫無懼色地將臉慢慢靠近宋蒔,接著說道︰「在問我問題前,你應該問我接不接受夜間偵訊,這是我們該有的權利,而你卻沒這麼做。」
轟!
宋蒔當場好像被人用棒子敲頭,自從她干警察到現在,還沒有見過有人把法條背得如此滾瓜爛熟。
她心想,對方的專業領域不是應該在醫學上嗎?可……他竟然對于法學也了若指掌!?
看到宋蒔一臉呆滯,宗以堯立刻反客為主,詢問起她來。
「警官,請問他們兩位可有任何犯罪的實際行為?」
宋蒔愣了會,然後搖頭,「是沒有犯罪的實際行為,不過,他們有犯罪動機,這動機……」
「動機是抽象的,假設說,我有強吻你的動機,但並未付諸行動,那麼,這就不構成犯罪,也就是說,你剛剛所說的犯罪動機,在我弟弟身上是完全不成立的。」
「下流,你這是什麼爛比喻!看我不打……」宋蒔覺得被吃豆腐了,舉起手來要朝他的左臉揮下去。
「警官,要是這一巴掌打下去,你就是現行犯,這兩位小朋友和外頭那位警官就是目擊證人,再加上你是執法人員,知法犯法,到時候……可是會被從重量刑喔!」
宗以堯面不改色的說著,好像他是法官大人,在他面前,最好別跟他玩這種法律游戲。
頓時,宋蒔的手像是被千斤鼎給扯住,只能扼腕的收回手。
這男的看來很不簡單,要治這兩個小表的罪,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沒錯,他們是還沒犯罪,但他們的動機已經非常明顯,所以,我還是得將他們送往地檢署,由檢察官裁定是否可以交保。今晚,他們倆恐怕要在拘留所里待一晚了。」
宋蒔曉得眼前這位男子是法律高手,為了避免跟他再起沖突,她干脆公事公辦,依法行事。
「只要不夜間偵訊,不用一些迂回的方式套問他們話,構陷他們犯罪,其他的,我完全配合警方的安排。」
看著桌上那本筆錄簿,宗以堯心想,要不是他立即趕到,他那笨老弟可能早已傻傻地在上頭畫押簽名,到時候,就算找律師替他辯護,恐怕也無濟于事了。
「宗先生,我沒有詢問是否能夠夜間偵訊,是我的不對,但我可沒用迂回的方式,套問他們話,這點,請宗先生不要濫加罪名。」宋蒔問心無愧地看著他,她可不容許他隨便污蔑她。
「對不起,我想可能是因為我第一次踫到如此漂亮的女警,才會糊里糊涂說出這些話。」他朝她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試圖和緩氣氛,「有空到我的醫院,我免費送你一次全身健康檢查。」
他眨眨眼,笑得自信奕奕,顯然對自己魅力深具信心。
宋蒔面無表情的朝他走去,在他眼前站定,然後一手叉腰,兩腳站成三七步。
「宗先生,甜言蜜語對我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我不認為你剛說的那些話很幽默,請你以後不要隨便亂開這種玩笑!」她低頭,五秒後再度抬頭,「還有,我不會收受任何賄賂,要做健康檢查,我自己會找醫院做,用不著你來煩這個心。」
哇,這女人就像是湖南名菜辣子雞丁,讓他感到又麻又嗆,但吃進嘴里,卻是過癮得不得了!
「把這兩個小表關進拘留所,明天送往地檢署。」宋蒔接著轉頭對江仔說道。
宗以舜和小妖听了嚇一跳,他們沒想到就算宗以堯親自到來,還是沒辦法還他們自由之身。
「哥,我們真的要待在這待到明天啊?」
宗以堯明白,弟弟該受的責罰還是得罰,誰叫他們不守法在先。
「這次是給你一點教訓,不過,明天檢察官問你一些話後,應該就能交保後傳,到時我會再來一趟,把你給保出去的。
還有,這件事千萬不要讓媽知道,這次趙管家為了找你,已經急得住進醫院了,你闖了多少禍,你自己心里有數,今晚你就待在警察局,好好反省反省吧。」
宗以堯認為,還是得讓弟弟受點苦,要不然,他永遠不知天高地厚,將來會很難管得住。
「哥……」
他不理會弟弟的叫喊,走出偵訊室,他主動伸手向宋蒔表示誠意,不過她並不領情。
她指著他那台賓士說道︰「下車時,車燈請記得關,我知道你很想讓人家知道那台車有多炫,但你不要以為你開這種全台灣沒幾人開得起的車子,有多了不起,起碼在我看來,那連屁都不如。」
話一說完,她逕自走出派出所,牽起她的賓拉登和海珊,直接沒入夜色中。
宗以堯愣住,旋即牽動嘴角淺淺一笑。
望著宋蒔牽著大狗離去的方向,他不禁有種想法──他想知道這根小天椒,究竟能嗆辣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