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巧弈的右腿被碎玻璃劃了好幾道口子,醫生把玻璃取出來,又洗了傷口包扎好,已經是傍晚了。
她這才發現自己赤著腳,衣服也劃破了;卓源把自己的外套借給她穿,她向護士借了一雙便鞋,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我有個朋友就在這家醫院當護士,不過她今天值晚班,否則可以去找她跟她借套衣服給你。」他說。
朋友?護士?那等于就是女的?
她似笑非笑地探問︰「女朋友?」
「不是。」他回答得干脆至極,回頭朝她一笑,幾乎是強調般的重復一遍,「當然不是!」
兩人才走到門口——
「源哥!」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從大門邊傳來。
唐巧弈循聲抬頭,看到了一個縴瘦嬌小的女孩,中長的直發,白皙的皮膚,長得很清秀。她看到卓源似乎非常高興,跑上來。
「你來找我嗎?」
卓源介紹道︰「她是王新彤,這家醫院的護士。彤彤,這是我的朋友唐巧弈,剛才受了點傷,我陪她來醫院。」
彤彤?好親熱的稱呼!
唐巧弈微笑點頭,「你好。」
「你好!」王新彤看了看她身上披著卓源的衣服,笑著說︰「這樣吧,既然都來了,如果唐小姐不嫌棄,我辦公室有幾套干淨的衣服,要不要換一下?」
卓源用眼神詢問唐巧弈的意見。
唐巧弈不好拒絕,便說︰「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源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啊!」王新彤笑得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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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起來到辦公室,王新彤把唐巧弈帶進內室,從衣櫥里拿出衣服給她;「唐小姐,我以前好像沒有听源哥提起過你。」
「哦,我們才認識。」
「怪不得!你們是同事?」
「不是,我是記者。」
王新彤把衣服遞到她手里,「這件可以嗎?」
「可以,謝謝。」
這是一件很素淡的白色連衣裙,很配王新彤的氣質,不過她穿在身上卻有點不太自在,她還是喜歡穿T恤和牛仔褲。
王新彤拿起卓源的外套,折好放進紙袋里。「有點髒了,我拿回去洗一下。」
「你們認識很久了?」唐巧弈問。
「也不是很久。不過我哥哥和源哥是同事,半年多前我哥哥出車禍去世了,他臨死前拜托源哥照顧我。」她轉身朝唐巧弈略微得意地笑,「源哥一直很照顧我,他對我非常好。」
「是嗎?」她的心突然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有點難受。
換好衣服,兩人走了出去。
卓源坐在椅子上翻雜志,看到她們笑了笑。「還挺合身的。」
「當然啦,唐小姐身材那麼好!」王新彤走到他身邊。
卓源好笑的說︰「你是想說自己身材好吧?」
王新彤撒嬌的扁嘴,「討厭,干嘛揭穿人家?」
「我要回去了!」唐巧弈突然覺得這辦公室好小,容不下自己,她的心情也莫名的跌到谷底。
卓源也站起來,「那走吧!」
「哦,我想起來還要去一個朋友家,你不用送我了!」唐巧弈笑著搖頭,「謝謝你們。」
卓源剛想說什麼,王新彤搶先一步的說︰「下次記得來我家玩。」
「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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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巧弈匆匆走出醫院,快步走上熙來攘往的大街上,一停下來才發現傷口處又有點疼。今天她自己沒有開車出來,是坐鄭怡君的車去跆拳道館玩的。
她想起自己的跆拳道服還放在卓源車上,不禁嘆了口氣。
走了幾步,腿疼得不行,她慢慢蹲,揉著右腿,咬牙忍痛。
突然,一片陰影擋在她面前。她抬起頭,看到了卓源。
「你怎麼了?」他也蹲下來,「很疼嗎?」
「你?!怎麼出來了?」
「你走得這麼快,我都來不及喊你!」卓源停了停,望著她解釋,「其實彤彤只是我一個同事的妹妹……」
「我知道,她跟我說過了。」她打斷他,低下頭。
「我答應過她哥哥……」他似乎有許多話要說,但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干嘛說這些?」她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這時,一輛車開過來停在他們旁邊,一張戴著墨鏡的帥氣笑臉探了出來。
「嗨!這麼巧!你們兩個怎麼蹲在街上?」
是陶子彬!兩人忙站起來,都有點尷尬。
陶子彬視線落在唐巧弈腿上,「唐小姐,你受傷了?怎麼回事?」
她勉強笑著搖頭。
「要去哪里?我送你們!」
「不用了。」卓源冷淡的說。
唐巧弈卻賭氣的走上前,「如果順路的話,先送我回家吧!」
「OK!」陶子彬下車給她開了車門,又問卓源︰「你呢?」
「你送她回去吧!」卓源站著不動,已恢復了常態,顯得很冷淡。
陶子彬揚手,「拜拜!」
「拜拜!」他看著車子遠去,深鎖的眉心是強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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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了好一會兒,唐巧弈才振了振精神。
陶子彬看她,「你和卓經理早認識了嗎?」
「沒有啊,和你同一天認識。」
「我還以為你們很熟呢,剛才的樣子像在吵架。」
「才不是呢!」她悶悶地說。「大概傷口有點疼,所以心情不太好。」
「人有時候是這樣的,本來開開心心的,會突然因為一點小事情而影響情緒,但也說不上是什麼原因。」他體貼地說,「你家在哪里?還是我帶你去兜兜風,心情也會好一些,我請你吃晚飯!」
她想了想,「我不想吃飯,你到處兜幾圈可以嗎?如果你有空的話。」
「我沒什麼事,正在犯愁晚上是不是又要回去一個人睡大覺。」
她笑了。「不是吧?不用陪女朋友?」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沒女朋友!我這個人不能看外表,而且特別笨,不會討女孩子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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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迅速暗下來,陶子彬加快車速,上了一條空曠的公路。
唐巧弈打開車窗,一陣夜風卷進來,帶著清新潮濕的感覺。
「靠海了嗎?」
「差不多!要去海邊走走嗎?」
「不用麻煩了,我好多了,還是回家睡大覺好。」
「那我到下個路口轉彎。」
她笑了起來。「你好像我的司機喔!」
話一出口,唐巧弈就愣住了,白天她對卓源也說過這樣的話。
「能做這麼美麗小姐的司機,是我最大的榮幸!」陶子彬嘴甜的說。
她心一動,問︰「對了,陶先生,歐陽先生平時有什麼愛好?我看他要管理這麼大的公司。紆解壓力一定很重要吧!」
陶子彬一笑,「唐小姐,你很會利用時機啊!」
「那是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有機會采訪大人物的!」
「董事長平時也沒什麼愛好,打打球,還有游泳,你知道他和家人部分開了,他現在就一個人,生活很簡單。」他停了一下,「董事長做事說一是一,很有魄力!」
「哦,看來他是一個很完美的人,你們能在他底下做事,壓力一定也很大吧?」
「說沒有是騙人的,只能盡力!要取得董事長的信任可不是那麼容易。」他頗有深意的加了一句,「我們之中,卓經理比較得到董事長的信任;至于我,大概是外來人,就只是員工而已。」
「外來人?」
「四年前來的,剛好客服部有個空缺,一做就做到今天。」
唐巧弈再問︰「那你以前做什麼的?」
「以前?!」他沉默著沒有回答。
她看著他,等他回答。
陶子彬自嘲般的笑了笑,突然問︰「唐小姐,你小時候玩過官兵抓強盜的游戲嗎?」
「那游戲男孩子常玩,不過我也玩過。」
「我小時候特別喜歡,也一直夢想當個警察,不過沒想到會成為一個商人,自己都覺得滿身銅臭。」
唐巧弈思考著他的話。
車子重新回到市區,陶子彬根據唐巧弈提供的地址送她到家。
「是這里吧?」
「是的,謝謝你。」
「別客氣,需要幫忙的話可以找我!」陶子彬風度翮翩的送她到門口,「雖然董事長只能一星期見一次,不過我可是隨時有空,有什麼問題盡避問我。」
「謝謝,我明天倒真的有一點事要問,不會妨礙你吧?」
「歡迎之至,好了,不打擾你!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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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巧弈走進屋內打開燈,把疲倦的身子丟進沙發里,發了一陣呆,才走進浴室放熱水洗澡。等到坐到床上時,時針已經近午夜了。
她拿起電話撥出一組號碼。
「劉Sir!」
(嗯,今天怎麼樣?)
「沒什麼進展。我今天和卓源還有陶子彬都見過面。」
(我剛好要跟你說,卓源那邊你可以放棄了!)
她一驚,「為什麼?」
(我仔細查過他的資料,他以前是個孤兒,十歲的時候就被歐陽山認養,十九歲就進鷹集團幫忙,他的過去沒有疑點,一直都很平順,也是歐陽山的好幫手,所以他不太可能是線人。你要多注意陶子彬!這個人在進鷹集團前的資料很模糊,就像突然冒出來一樣!你有時間就多和他接觸知道嗎?)
她靜默不語。
(唐巧弈!)
「啊,是!」
劉義榮皺眉,(這麼沒有精神?)
「是!」她定定神,挺直背脊應了一聲。
(你要明白,你現在不是真正的休假,而是在執行任務,任何事情都要以工作為優先!今天大街上那件搶案你做得不錯,但我不希望再看到類似的事發生︰如果你因此而被懷疑身分,警局為了不影響計畫,一定會正式撤你的職!)
「是!」她咬著牙,「我會注意!」
(還有,根據國際刑警的消息,泰國毒梟最近很有可能會來,打算和歐陽山合作,你要密切注意歐陽山的行蹤,及時報告情況。)
「知道了,劉Sir。」
(好了,早點睡吧!)劉義榮放緩語氣,(小丫頭,我等著你立功回來。)
她用力點頭,「我會的!晚安,劉Sir。」
(晚安。)
她把電話放好,抱膝坐在床上,看著腿上的傷,想了想又爬下床,拿起卓源還給她的竊听器,走到桌邊放進抽屜里,用力的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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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源一整晚都想打電話給唐巧弈,最終還是忍住了。說到底,他們雖然一起經歷了一場生死,卻也不過是泛泛之交,兩人之問什麼也沒發生,他毫無立場去對她說任何話。
對于陶子彬,他一向是君子之交,事實上,對于Mark和周瑾坤,甚至是歐陽山的地下生意,他都是能避則避。這些年來,歐陽山對他也是信賴有加,所以沒有勉強他參與;畢竟集團這麼大,台面上的生意也需要一個人,一直以來都是他由負責。
但是,從幾天前的會議上,歐陽山讓他和陶子彬負責接待班達信,他就知道一切都無法避免了。
他並沒有怪歐陽山或任何一個人,在發生了這種人事,就算會懷疑至親的人也是有理由的。本來,他只要問心無愧,就算被人懷疑也無所謂,卻在此刻,唐巧弈闖了進來。
她說自己是SuccessMan的記者,她有矯健的身手與敏捷的反應,渾身充滿正義感和有用不完的活力。當他從歐陽山的桌子下拿出竊听器時,那一刻他很慶幸是被自己發現。
這個沖動又有點莽撞的丫頭,讓他克制不住地開始擔心她。
只是一切都還在迷霧之中,他不能確定,所以也不敢貿然行動,更不能阻止她正慢慢地接近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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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半,唐巧弈從客服部出來,在大樓下走沒幾步,就踫到開著車的卓源。
「唐小姐!」他攔住她,「有沒有空一起去吃晚飯?」
她看著他眉宇間的堅定,心里沒來由的緊張,想起昨晚劉sir的吩咐,她知道不該在他身上浪費太多時間,但一句「我沒空」硬是說不出來。
她沉默著,站在原地不動。
他再說一遍,語氣懇切︰「不會耽誤你很久的,可以嗎?」
她點點頭,坐上車。
他把跆拳道服給她,「你的衣服還在我這里,你的腿好一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可是……你好像還沒有下班。」
「我請了假。」
「特意在這里等我嗎?」
「是的。」卓源不否認。
唐巧弈嘟囔著︰「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非要在門口等我?」
他轉頭看看她,遲疑的說;「其實並沒有什麼事。」
「啊?」她張了張嘴。
「你就當我太閑好了。」他踩下油門,「想去哪里吃飯?」
「隨便!」她微側身看著他的側面,抿著嘴道︰「你別這麼嚴肅啊,看得我有點心慌。」
他愣了一下,笑道︰「有嗎?不過?!」
「什麼?」
「不管怎麼樣,我絕不會害你。」他誠摯的望了她一眼,「相信我!」
她被震懾住了,昨晚萌芽的那一點點心動,在此刻更加滋長。
車子飛馳而去,鷹集團大樓三樓客服部窗口站著一個修長的身影,凝視著他們離去。
餅了好一會兒,那人才轉過身,低頭沉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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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姐?!」
「等一下,你別叫我唐小姐了,听起來真不習慣!」唐巧弈笑著,自然而然地說︰「你叫我弈弈吧,我朋友都叫我弈弈。」
卓源微笑,「好。」
此刻,他們正在一家高級餐廳的幽靜角落里,旁邊是一道人工小水濂,水花從綠色的藤蔓處流下來,發出輕微的潺潺聲,正是一個不會被打擾談話的絕佳場所。
看到這樣的環境,唐巧弈就知道卓源有話跟自己說。
可是他卻沒有馬上開口,她也不能猜透他到底想和自己說什麼。
他們之間似友非友,似熟非熟,正停留在一個很曖昧又很危險的地帶。
大概是直覺吧!她是真的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她一直記得昨天在街上他那個有力的懷抱,是可以讓自己倚靠的;雖然在現在這個復雜的環境,她不該相信任何人。
「弈弈!」他終于喊她。第一次喊出這麼親昵的稱呼,讓他不自然的微笑了。
「啊?」唐巧弈抬起頭。
「你今天很安靜,不太像你!」
「我在等你說啊!」
「可能我的話會讓你不高興。」
「你說說看啊!」
他放下酒杯,很認真的望著她,「我想問你,昨天晚上你和陶子彬去哪里了?他跟你講了些什麼?」
唐巧弈沒想到他竟然問得這麼直接,遲疑的回答︰「我們沒說什麼。他帶我兜了一圈,就送我回家了。」
「他沒有暗示你什麼嗎?」
「比方說,他以前是做什麼,他對董事長或其員工的想法什麼的。」
她暗自一驚,昨晚的話題的確涉及到這些方面,卓源怎麼會知道呢?可是這些話題明明是她先問得。
卓源注視著她的表情,「我猜對了,他怎麼說的?」
「他也沒說什麼。」她有些不快地低下頭,「我們還沒有熟到這個地步!」
「那你今天來公司找他……」
「我找他是因為我的工作,我現在在做你們集團的專訪,所以我向他了解一下,也沒有什麼特別吧?」
「你可以來找我,公司的事情我比他熟得多。」
「可是我對你們公司一點也不熟,我想我去找誰了解,這有什麼關系呢?你會不會想太多?」唐巧弈不服氣的提高聲音。
卓源停止追問,自嘲一笑。「對不起,你別激動,我只是問一下而已。」
「你為什麼要問這些?」她看出他眼中的擔憂。
「也沒什麼。」他笑笑,「反正陶子彬的話你听過就算,不用太當真。」
「我還是不明白,你們兩個不合嗎?」
「不是,我們並不太熟。」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望著她,「我只是希望如果有問題,你來找我,好嗎?」
她雙手交疊在桌上,望進他眼楮深處,故意笑問︰「為什麼呢?」
「不為什麼。」他避開問題。
「哦!對我來說,你們都是鷹集團的人,沒什麼不一樣。」
他接過她的話,「對你來說,我和他絕對不一樣!」
她的心猛地一跳,看著他深邃的眼眸,輕聲的問︰「有不同嗎?你說說看,讓我听一下理由。」
他接觸到她的視線,心髒頓時跳得很快,一種不需要任何言語的交流在兩人之間悄悄蔓延,他覺得自己像個青澀的少年般緊張起來。
「理由?!」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兩人同時一驚,他抱歉的笑笑,接起來才听了兩句,臉色立刻變得凝重。
「我馬上來!」他掛掉電話。
「發生什麼事?」
他沉聲道;「彤彤心髒病發作。在醫院昏倒了!」
「她有心髒病?」她吃驚的說。
他點頭,站起身。「是先天的。」
「別多說了,快去醫院吧!」她也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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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彤在經過搶救後,已經醒了。
卓源趕到時,她才剛安穩地睡著。
「謝謝你,醫生。」
「幸虧今天她有上班,所以昏倒的時候大家及時發現。」
卓源急問︰「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心髒功能有點衰弱,情緒還是不要太激動,需要慢慢調養。」醫生說完就走開了。
卓源走到病床邊,唐巧弈站在他身俊。
「我們出去吧,別吵著她。」卓源輕聲說。
兩人一起走出醫院,外面霓虹閃爍。
「她的心髒病很嚴重嗎?」唐巧弈不自覺地問。
「先天性心髒病,去年做過一次手術,但身體還是很弱。」他微嘆。
「哦。」唐巧弈應了一聲,心里沉沉的。
昨天這個時候,她坐在陶子彬的車上吹風,而此刻她走在卓源身邊,卻沒有因此而快樂多少。
「你不用送我了,回去陪彤彤吧。」
「她一時醒不了,我先送你回去。」
她不再堅持,兩人上了車,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惦記王新彤,好幾次都想開口要下車,卻只是咬緊嘴唇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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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唐巧弈住的公寓門口,寂靜的街口沒有行人。
卓源熄了火,卻坐著沒有動。
她也不催,等著他說話。她看得出他有許多話要說。
許久以後,他終于開口了,但說出的話讓唐巧弈有一點意外。
「彤彤的哥哥叫王新鵬,是我們公司的員工,是銷售部的副經理。四年前他還是一名小職員時,工作很用心,平時話也不多,我們其實並不是非常熟,但我對他的印象還不錯。四年來,他慢慢的從小職員做到副經理。,不可否認,跟我的提拔有一定的關系,但我萬萬沒有想到……」
四周又靜下來,他似乎又不知該如何說了。
唐巧弈輕輕地坐過去一點。柔聲的問︰「我知道他出車禍去世了,彤彤跟我講過。」
「是……」他困難的一個字一個字回答︰「他……死了,出車禍……死的!發現的時候就死了,來不及搶救!」
她看到他的額前慢慢有汗珠沁出,呼吸也開始急促。她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他一向是很冷靜的,可是這一刻,她竟然從他眼里看到類似恐懼的神色。
「你怎麼了?不舒服?」她情不自禁的把手放到他手背上,感到他的手指在顫抖。
她沁涼柔軟的手讓他頃刻回過神,反手握緊她的手,深吸一口氣,「我沒什麼事。」
沒什麼事?才怪,她的手被他握得好緊,他一手心的汗!
「弈弈!」他突然轉了話題,盯著她,「你以前一直是做記者的嗎?」
她怔了怔,立即反問;「你問這個干什麼?」
他看到她眼中的警惕和防備,神色一改,「我只是隨便問問。」
「你是不是很累?」她抽出手,拿出紙巾給他,「你滿頭大汗。」
他搖搖頭,勉強一笑。
「別多想了,我到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她下了車,他亦下車送她到門口。
「晚安!」
唐巧弈微仰著頭看他,踫到他溫柔的目光,這一剎那,兩人的心中同時升起一種悸動的感覺。
路燈下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夜風吹來,吹得她的心霎時也溫柔了起來,空氣中淡淡飄著一陣似酒般的醉意。
「晚安!」她輕聲說。
路燈的光在她眼里形成蒙的光暈,美的得近乎不真實。
他的目光被深深的鎖住,她想他一定和她同樣的震動,相互凝視片刻,他悄然伸出雙手握住她的,把她拉近身前,慢慢低下頭去。
她閉上眼楮,感到他的氣息漸漸逼近,下一秒間,他熾熱柔軟的雙唇便已落到自己唇上。
這是一個溫柔得近乎小心翼翼的吻,是他們在彼此試探中情不自禁走出的第一步。沒有太多復雜的想法與顧慮,只是單純的彼此吸引著。
雖然只是唇瓣問單純的緊貼,但美好而暈眩的感覺還是快把她融化了。
之仿佛過了好久好久,卓源才驚覺地放開她。
唐巧弈低下頭,臉紅紅的,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
互相親吻過的男女,之後不是應該甜蜜擁抱嗎?為什麼他們卻是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
「弈弈……」他深吸一口氣,握著她的手。
「晚安,拜拜!」她慌亂的打斷他,幾乎沒有抬眼,掙開手轉身打開門,匆匆走進屋內。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得起出她的想象!
卓源看到她把門關上,才走下台階來到車邊,回頭看到公寓里的燈已經亮了起來,明亮的燈光讓他心生暖意。
他站了好一會兒,才朝自己笑了笑,坐上車子,還沒發動,手機響了起來。
(阿源!)是歐陽山。
「董事長!」他振了振精神。
(明天下午班達信坐三點的飛機到,你和子彬一起去接他吧。明天下午我約了客戶打球。)
「我明白!」
(好好干!我老了,以後就看你們年輕人了!再見。)
卓源握緊方向盤,「再見。」
幣斷電話,剛才靜謐的好心情似乎一下子遠離了他,抬頭再次望一眼那讓他心生溫暖的燈光,然後他埋頭伏在方向盤上,久久都沒有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