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發福妻 第十章 誰是趙名希(1)

書名︰結發福妻|作者︰簡瓔|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翌日,在這至為要緊的回門之日,駱佟腦子里想的都是談思璘要為她引見何人,她入股酒樓之事會不會成,對于崔氏熱絡的相迎,她並未當真。

崔氏會這麼熱絡,是因為談思璘沒有死,她也沒有被他克死,還即將被授以誥命,如今她的身分擺在那里,崔氏自然要禮遇三分,而他們也渾然忘了他們將她一個無反抗能力的庶女像顆棋子般的拋出去沖喜,那時她的生死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因此她也沒必要自作多情的與他們講什麼親情。

她祖父寧遠侯親自招呼談思璘,有模有樣的與他談些朝堂上的事,而她父親則找他下棋,一派岳丈與女婿很投緣的樣子。

下人們對她這個回門的姑女乃女乃客客氣氣的,與從前當她不存在的態度截然不同,看著他們帶來的一車車回門禮,又驚又嘆。

唯一比較怪異的是駱芙,打從他們夫妻進門,她一雙眸子便著迷似的定在談思璘身上,既懊惱又悔恨交加。

駱佟深感好笑,駱芙自然懊惱了,論外貌,談思璘豐神如玉、俊美文雅,論功名,他如今有正二品官職在身,深得皇上青眼,論家世,又是國公府的世子,未來板上釘釘的國公爺,如此青年才俊,要去哪里找?

駱佟很明白,駱芙定然是悔到腸子都青了,懊惱當初為何死活不嫁給談思璘沖喜,若當初她嫁了,今日偕佳婿風光回門的人就是她了。

近午,擺了隆重席面,一家子看似和樂融融的用了午膳。

所謂的一家子自然不包括蓉姨娘、駱子君,還有與駱佟最為要好的駱菲,他們都不可能到上房正廳團圓。

撤了席面,丫鬟送上熱茶和點心,談思璘拈起一塊點心吃了,也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贊了幾句好茶,這才輕描淡寫地道︰「不知姨娘與兄長住在哪個院子?」

他這話是看著崔氏問的,所問之人自然是駱佟的生母蓉姨娘和駱佟的兄長駱子君了,可他卻連聲岳母也不稱呼她,崔氏心中自是糾結,因此面上也不太好看。

「世子爺難不成想去探望他們嗎?」崔氏皮笑肉不笑地道︰「這可萬萬使不得,堂堂國公府的世子紆尊降貴的去看個奴婢,本就于禮不合了,若是給國公府知道,不知道會如何編派我們,說我們沒規沒矩,竟連這點禮數也不懂。」

談思璘仍是慢條斯理的品著茶,笑著對崔氏道︰「太太放心,是我自己要去探望姨娘和兄長的,有事斷不會賴到旁人頭上。」

崔氏面上變色。太太?旁人?竟然稱她太太?她是旁人嗎?她可是駱佟那小蹄子的嫡母啊,竟敢徹底無視她?!

寧遠侯的性子軟綿沒主見,最見不得沖突場面,忙打圓場道︰「既然來了,是該去見見佟兒的娘再走,這也沒什麼,佟兒,你就領思璘過去吧。」

寧遠侯都發話了,崔氏自然不能再反對。

駱佟知道這是談思璘有心在眾人面前給她生母和兄長臉,也給崔氏一個下馬威,讓她不敢隨意欺負她生母和兄長。

蓉姨娘見了他們自然是又驚又喜,她萬萬沒想到女兒、女婿會特意過來看她,還備了厚禮,一時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屋里簡陋,也叫她局促不安,怕給駱佟失了面子。

駱菲听到消息也立馬從她的院子沖了過來,見著裝扮與以往不同的駱佟,眼楮都亮了。

「哇!丫頭,你這身行頭值多少啊?」駱菲歡天喜地的推搡著駱佟。「過得如何?國公府里有沒有人欺負你?怎麼你才出嫁三天,我就覺得好久沒見到你了。」

蓉姨娘急了,忙扯扯駱菲的衣袖。「七姑娘千萬不要這麼說,姑女乃女乃嫁到國公府是去享福的,又怎麼會有人欺負?」

駱菲這才注意到屋里有個儀表俊雅尊貴的男人,忙放開駱佟,吐了吐舌頭,福了福身道︰「見過談大爺,不知道大爺也在,菲兒失禮了。」

照輩分,談思璘是她妹婿才是,該是談思璘跟她見禮,可她哪敢讓他向她見禮,他可是左丞大人哪!

想著,她忍不住對駱佟使眼色,無聲地用眼神交流。

怎麼回事?你回門得空偷偷來見姨娘,這合情合理,可你夫君這樣的貴客怎麼會來這破院子里,上房那些大人肯讓他過來見蓉姨娘?太太氣炸了吧?你怎麼也不攔一攔?得罪了太太,可沒有好果子吃,你們走後,怕太太就要找姨娘出氣了。

駱佟未出嫁前,她們可以說是一天到晚黏在一塊兒,這份默契讓駱佟一點兒也不難知道駱菲在用眼楮問什麼。

她笑吟吟道︰「夫君說要過來,我听他的。」

蓉姨娘也听到了,她又是高興又是自慚身分低賤,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這怎麼使得?就是姑爺說要過來,姑女乃女乃也該攔著才是。」

「小婿來探望岳母天經地義,佟兒當然不必攔。」談思璘溫言微笑道︰「岳母也請放寬心,國公府的水雖然深,萬事有我頂著,必不會讓佟兒受半點委屈,且不管任何事,我都會護著佟兒。」

蓉姨娘擦著眼淚。「姑爺這樣的人品,我不擔心,不擔心……」

她忙吩咐丫鬟秋菊去張羅茶水,自己也要親自去備糕點,駱佟知道這是她的一片心意,便由著她去了。

駱菲好奇死了,猛對駱佟咬耳朵,「才三天,談大爺竟這般寵你?怎麼回事啊?且他看起來身子好好的,哪里像快死的人?」

駱佟覺得好笑,駱菲完全沒認出談思璘,壓根不知道拾走她繡帕的那個男子就是眼前的談思璘.

她微笑道︰「我不是嫁過去給他沖喜了嗎?他自然要好起來,好起來了,沖著我給他沖喜的這份勇氣,自然要對我好了。」

她說的低聲,不想談思璘卻是听見了,還揚起一抹特別的笑意。「佟兒,你說的不錯,沖著你這份勇氣,我將永不負你。」

駱佟驀然想起自己問他為何不需沖喜卻願意娶她?當時他說,一雙冷眼看世人,滿腔熱血酬知己。

她猛然倒抽一口氣。

莫非……她匪夷所思的看著談思璘.「難道……你在我四哥婚宴那日,听到我和菲兒的對話了?」

當時她們在曲橋上,她還曾提醒過駱菲隔牆有耳,沒想到,一語中的。

談思璘嘴角噙著逗人的笑意。「你現在才明白。」

他當真听見了?駱佟訝異得一時回不了神,她那日還說了什麼?可有說什麼失禮之言?

要命,任憑她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

看她絞盡腦汁,談思璘不禁笑道︰「莫想了,那日你說的每句話都很中听,並無任何失禮之言。」

「你們在說什麼啊?」駱菲一頭霧水,看看駱菲又看看談思璘,但沒人理她。

駱佟萬萬沒想到這樁姻緣竟是她自己求來的,是她口出狂言,說願意為他沖喜,所以他才來求親。

若她當日沒有那麼說,他必不會唐突來求親,他一個嫡世子,也必不會娶一個庶女,那麼之後她嫁的人就是那個不學無術的季十八了。

想想還真是後怕,要是嫁給季十八,她這會兒只怕在哭了。

她是知道他不會死才說願意給他沖喜的,而他則回報她那份敢嫁他的心意,相較之下,她真是有些卑鄙。

但願有一日,她能向他坦白,只是不知道坦白之後,他又會如何看她?還會待她不變嗎?

駱佟餅門不到一個月,她的誥封便下來了,可見她才進門,談思璘便費心為她去禮部請了誥命。

她的誥封隨著談思璘的品階走,也就是說,她如今是正二品的誥命夫人了。

雖然京城里的誥命夫人多如牛毛,但有品階誥命在身,就是多了份底氣,連寧遠侯府知曉她接到了封誥命的聖旨,也忙不迭派大總管送賀禮來,還叮囑她要常回娘家走動,可見這誥封還是有其作用的。

第二日,談思璘帶她進宮謝恩,丫鬟們五更天便將她喚醒了,因為要接品服大妝,穿上鳳冠霞帔。

八抬大轎出了敬國公府大門,約莫過了一刻鐘,宮牆便已在望。

進了宮,輦轎換了兩次,光是經過一處園子便是小半個時辰,等橋子真正停下來時,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

「請諸位夫人下轎——」轎外有個太監拉長音地唱道。

她們進宮都是沒帶丫鬟的,駱佟自己從轎子里出去,她左右不見談思璘,不過其它同樣得到誥命的夫人們也都在下轎了,倒是有伴。

駱佟看過去,一整排的夫人都雍容華貴,但也個個都緊張得不敢隨意交談,管事太監出來領著她們到太後的寧昌宮外磕了頭,禮便算成了,跟著再領她們到皇後的鳳麗宮外通報,皇後倒是接見了她們。

盛裝麗容的皇後,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高貴風範,但她的雙眉間有掩不住的疲憊。

皇後當然會感到疲憊了,典貴妃用盡了手段在與她爭寵,想盡辦法要讓皇上廢儲,而太子又不爭氣,屢屢出紕漏讓她收拾善後,導致皇上也越來越不信任太子的能力。

駱佟看著強顏歡笑的皇後,皇後還不到四十,皇上也正當盛年,皇後一定想不到丈夫會那麼短命,而天子之位也不是屬于太子的,她甚至會在皇上廢太子時,因涉案而同時被廢了後位,在冷宮度過余生,她一向瞧不上眼的寧妃,成了皇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