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肅兒做了半個月飯來張口的廢人,傷勢好了許多,而吳三接回的臂膀也確認無礙了,蕭凌雪便做好了回京的萬全準備,從京城來的寶船是皇上御用,特地到宜州來接他們回京,路上可以讓秦肅兒好好養傷。
斑大夫听聞消息,找上門來,向秦肅兒懇求道︰「絕非因為您是翼親王妃而想追隨,也絕對沒有別的企圖,在下只是一心想學習您的醫術,就算在您身邊當個醫僕也好……」
秦肅兒見他說話時臉色漲紅,覺得這害羞到家的男人實在老實得可愛。「你跟我去京城,那你的親人怎麼辦?你的父母、妻子、孩子也一塊兒去嗎?」
斑大夫回道︰「在下自便父母雙亡,拜在師父門下學習外傷醫術,前年師父也過世了,如今是孤家寡人一個,無牽無掛的,去哪里都成。」
秦肅兒點頭。「那好,你隨我回京,在惠仁堂坐堂,供吃住,有薪俸,更重要的是,只要你有心學,我的醫術定會無條件的傳授給你,只不過你萬萬不要再提拜我為師之事,我可受不起。」
此事敲定後,高大夫歡天喜地的回去收拾行裝,他連租賃的房子也退了,決心一輩子跟在秦肅兒身邊學習醫術。
出發之日很快到了,一行人的行李都上了馬車,白府上下都出來大陣仗的相送,蕭凌雪、秦肅兒等人正準備要啟程到碼頭時,一輛奢華的大馬車緩緩駛來,停在白府前,一名銀袍玉冠的男子下了馬車,眉眼均飛揚著喜色,正是那朱含玉,後面跟著下來的則是孟大夫。
朱含玉一眼便見到了秦兒,他也不管在場還有許多人,喜孜孜地來到她面前。「秦大夫。」
孟大夫慢了幾步,他恭敬施禮。「見過秦大夫。」
秦肅兒微感訝異。「朱公子?孟大夫?」
朱含玉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秦大夫,你是否知道我會來,所以在此等我?」
秦肅兒失笑道︰「怎麼可能?我與你又無心電感應,怎知道你會來?」
朱含玉一愣。「心電感應?」
蕭凌雪狠狠的瞪了秦肅兒一眼,不悅全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秦肅兒連忙問道︰「朱公子怎麼來了?是否朱夫人有何不適?」
朱含玉一臉的笑意,帶著幾分討好說道︰「沒有沒有,我娘好得很,都是秦大夫的功勞,若不是秦大夫給我娘開刀,我娘這會兒不知道要痛成什麼樣子,幸好在船上遇到了秦大夫,這都是我娘的福氣……」
珊瑚在一旁不耐煩地打斷道︰「既然朱夫人好得很,那你來干麼?我們小姐不是說了,朱夫人有事才來這兒找人嗎?」
朱含玉又是一愣,本能回道︰「在下老早就想來拜訪秦大夫了,但因為家里有事,回了一趟慶州,昨日才到宜州,這不就立刻備好了禮來拜訪秦大夫。」
秦肅兒笑道︰「真是不巧,我正要離開宜州,現怕要辜負朱公子一片好意了。」
朱含玉十分錯愕。「你要走了?要去哪里?」
珊瑚不屑的道︰「我們家小姐要去哪里,關你什麼事?」
朱含玉頓時一臉尷尬。
秦肅兒好氣又好笑地制止道︰「珊瑚,不得無禮。」
珊瑚這才不甘不願的噤聲。
這時,與吉安站在一起的高大夫忽然訝異地喚道︰「師兄?」
同時,站在朱含玉身後的孟大夫也認出了人群里的高大夫。「師弟?」
秦肅兒笑道︰「原來兩位是師兄弟啊!」
孟大夫詫異問道︰「師弟為何在此?難道師弟與秦大夫相識?」
斑大夫淺淺笑道︰「我也是不久前才識得秦大夫,深為秦大夫的醫術所折服,幸得秦大夫不嫌棄,如今正要隨同秦大夫回京,在秦大夫開設的醫館坐堂,秦大夫亦答應了要傳授我醫術,實在是我的幸運。」
孟大夫臉色一變。「你說秦大夫要佳授你醫術?難道秦大夫收了你為徒?」
秦肅兒立即解釋道︰「沒有,我沒收高大夫為徒,我說了不再收徒弟便不再收徒弟,高大夫有心學習醫術,並願意拋卻在宜州的一切,我便讓他隨我回京,到我醫館坐堂。」
孟大夫想到自己與朱家還有合約,且妻、子都在慶州,不可能跟去京城,但又不甘心師弟能學到開膛剖月復之術,將來會超越他,再想到師父生前疼愛師弟較多,他一直疑心師父有某些獨門醫術只教了師弟一人,種種加起來,令他越想越不甘心。
「師弟,你隨他人學習醫術,要叫父在天之靈如何安息?你背棄我師門,又如何跟師父交代?」
面對如此義正辭嚴的指責,老實的高大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向溫和不出頭的潤青忽然冷冷地道︰「你這人實在可笑,當初你不也天天纏著我家小姐,要我家小姐收你為徒嗎?若我家小姐真收了你為徒,那你如何跟你師父在天之靈交代?又如何跟師門交代?」
孟大夫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秦肅兒忍不住哀掌笑道︰「說得好,我家潤青說得真是好極了!孟大夫,為了不讓你對師門不好交代,我永遠都不能傳授你任何醫術了。」
蕭凌雪淡淡地揚聲道︰「王妃,既然都說清楚了,那麼便啟程吧!寶船在候,莫要耽誤了時辰。」
秦肅兒好笑的看了蕭凌雪一眼,他是故意的啊,存心要嚇死朱含玉來著。
丙不其然,朱含玉滿臉困惑的看著秦肅兒,和蕭凌雪適才放上她玉肩的那只大手。
「王……王妃?」
白守誠好心地解釋道︰「你是朱家商行、朱老爺家的公子吧?在下白家商行白守誠,這兩位乃是翼親王和翼親王妃,來舍下做客,正要返回京城。」
「翼親王妃……」朱含玉感覺到頭上彷佛有道焦雷滾過,完全呆愣住,直到浩浩蕩蕩的馬車走遠,他才漸漸地回過神來。
秦肅兒回到京城,便先去向太後請家。
打從太後壽宴後,她便沒再見過太後婆母,她自己也知曉她後來一連串的舉止是任性了些,受些教訓也是應該,所以這回進宮,她已做好了聆听教誨的心理準備,因此她特意不要蕭凌雪陪同,自個兒單槍匹馬,很勇敢的去見太後了。
慈惠宮里,帷幔、地毯都已換成了春夏的明亮花色,象徵著萬物復蘇,太後優雅地品茗,今日來向太後請安的還有太子妃。
「肅兒,往後可萬萬不許你再擅自離京,凌雪受累,軍機閣的事務已夠他忙了,再說了,堂堂翼親王還要千里尋妻,這舉動落入他人眼里,真真是貼笑大方。」
秦肅兒低眉順眼地道︰「是,母後,兒媳再也不敢了。」
太後不假辭色的又道,「凌雪同哀家說,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納側妃,也不會納妾,若哀家定要逼迫他,他便要拔掉這親王頭街,與你到外頭去雙宿雙飛,雖然哀家勉為其難接受了,可你得給凌雪多生幾個孩子,至少要生五個。」
秦肅兒有些瞠目結舌,也就是說,她人生有五年必須在懷孕中度過?她又不是母豬,怎麼能生五個?
太子妃微微一笑,說道︰「皇祖母莫要操心,孫媳看皇嬸是個有福氣的面相,生五個絕無問道。」
秦肅兒偷偷瞪了太子妃一眼,在心里月復誹,你自己倒是生五個看看啊!
太子妃抿唇一笑,兩人的交流,盡在不言中。
稍晚,陪太後用了午膳之後,秦肅兒與太子妃一同告退。
爆里各處已綻放出綠鵝黃,與秦肅兒離開京城時截然不同。
「肅兒,我一直在想,若我離宮出走了,太子不知是否會像皇叔一般,不管不顧的去找我?」
太子妃以前都對秦肅兒自稱佷媳,是她要太子妃在私下不要拘禮,叫她名字就好,兩人年輪相仿,她不想被叫嬸嬸啊!
「你想都不要想這個問題。」秦肅兒悠閑的說道︰「因為你不能離宮出走,那會天下太亂。」
太子妃臉上有絲惆然滑過。「我當然知道,我就是想想而已,想知道太子對我的心意是否能令他做出沖動之舉。」
秦肅兒想到或許是太子納側妃之事令太子妃心生感觸,她很想開導開導太子妃,可又想起蕭凌雪的警告,不許她對太子妃洗腦……洗腦這詞,自然也是她教他的。
因此,到口的話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轉為輕描淡寫的道︰「你有君兒,已經贏在起跑點了。」
太子妃微愣。「贏在起跑點嗎?這說法倒是貼切。」
秦肅兒笑著又道︰「而且在我看來,太子很愛你,這就夠了,不是嗎?你又何苦作繭自縛,自尋煩惱。」
太子妃幽幽嘆息。「我知道太子很愛我,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很了解他對我的心意,可是他身為儲君,不得不納側妃,將來,後宮還會有更多女人。」
秦肅兒神情凝肅,索性說道︰「蕭凌雪讓我不許影響你,所以,我只告訴你一件事,不要學前人那般想方設法的去防止側室誕下太子的孩子,也不要想著弄死那些女人,那麼你會快樂許多。」
太子妃听了不由得一驚。
事實上她日日夜夜都在想這件事,她已有了君兒,側妃們不必喝避子湯,現在隨時可以懷孕,若是她們之中有人得寵,又生下了兒子,母憑子貴,難保不會威脅到她和君兒的地位,娘家母親多次耳提面命,要她絕不能讓側妃生下兒子,若是生下了,也要弄死……
秦肅兒見她表情變幻不定,心里已有數,她寬慰道︰「你听我的,只要你不存惡念,太子的心永遠都是你的,你不去沾染那些骯髒事,你的心才能夠真正的平靜,否則終日都要提心吊膽的過,你和太子年少共同走過的感情早晚也會消磨殆盡。」
太子妃細細琢磨她的話,最終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一定听你的。」
「若你真要比,那麼就比誰比較美吧!」秦肅兒從寬袖中取出一罐白瓷瓶,笑道︰「這是我積心研制的煥膚潤顏膏,早晚擦一次,保證你比任何女子都要光彩奪目,太子自然會把目光放在你身上。」
太子妃笑著收下了。「你去大周之前可還有空暇?君兒、佩兒吵著要听你說哈利波特的故事。」
秦肅兒淺笑盈盈。「自然有空了,如今我雙手還不甚靈活,不能開刀,天天都能進宮來給他們說故事。」
打從她給君兒、佩兒進了哈利波持的冒險故事,他們都喜歡得不得了,她每回講一段,打算講完哈利波特要講航海王,她腦中還有源源不絕的中外冒險故事,他們現在可是崇拜她甚于蕭凌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