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但是,什麼樣的女兒會在自家產業被侵佔後,眉飛色舞得拍掌叫好?尤其是發生在一向舉止優雅、個性溫婉的裴昕妤身上,更是令人跌破眼鏡。
從小,她是個品學兼優的資優生,平常連書都不用翻,考卷隨便寫寫就能將全校第一名的頭餃拿回家讓爸爸當下酒菜,更別提大小比賽所得的獎項,家里可是騰出一個房間供她放獎盃、獎狀。
也許是頭腦夠好,所以她的學業一直都很順遂,年年以跳級的方式晉升,是以才二十歲之齡就完成了大學的學業。
不過,二十歲的裴昕妤變了,變得連她老爸都不認得了!
裴櫸書甚至認為裴昕妤是故意將他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讓人。
對于以後自己無事一身輕,裴櫸書說不上心中有怒,反而有解月兌的感覺,倒是對女兒的表白嚇了一大跳。
「老爸,做了二十年的乖女兒、上流社會的淑女,也替你在公司賣命了三年,我想辭掉『孝順』這個工作,去尋找自己的人生。」
這丫頭在扯什麼?孝順是個工作嗎?還可以遞辭呈?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這丫頭雖然很會念書,但是生活智商有待商榷。
不懂?
沒關系,她將會有很多的時間可以讓他懂,要不,她也可以用行動向他解釋。
敝只怪她生長在富裕之家,讓她的愛情觀蒙上了利益色彩,凡是巴結、奉承她的人,一律被她視為居心叵測,誰知道那些男人愛的到底是她的錢,還是她的人?
不過別以為凡是跟她唱反調的人她就會喜歡,這種人一律被冠上不溫柔、不體貼的標簽。
那她這輩子肯定嫁不出去!
誰說的?
裴昕妤可是信心滿滿。
因為她有一個內定的心上人,現在的她正要為她的未來去努力。
「咱們裴家已經垮了,你不再是商場上人人奉承的大企業家,我也不再是什麼名門淑媛,所以你安心的享受優閑的老年生活,我呢,就去追求我的春天。」
當了那麼久的淑女,裴昕妤現在只想月兌下三件式的套裝,換上辣辣的裝扮,引誘未來的老公上鉤。
「你都說了,裴家已經垮了,我還有什麼優閑生活可以過?」剛剛才覺得無事一身輕,可是這會兒又有些惋惜。
「裴家垮的是外表,骨子里還扎實得很。」向來溫婉的表情染上了幾分邪氣。
他就知道其中必有緣故。
「死丫頭,你把話給我說清楚!」裴櫸書怒火遽升。
「你先別生氣嘛!說來說去都是叔叔的錯,我一直強調將來裴家的所有都歸他,但是他偏不信,還串通外人想掏空公司的資金,不得已,我只好先下手為強,由我執行把資金掏空的事宜,然後把公司的空殼子雙手奉上。」說起自己的豐功偉業,她還挺佩服自己呢!
「什麼?你掏空公司的資金?那……那公司不就完蛋了?」真是家門不幸,惡妻、孽子無法可治啊!
「老爸,不要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叔叔這幾年和廠商勾結所拿的回扣、佣金夠他再創立三家新公司了,你何必這樣?就算我不做這件事,叔叔一樣會讓你的心血付諸流水。既然誰做的下場都一樣,我當然選擇自己動手啊。」要不是老爸縱容外加姑息養奸,她的計劃也不會如此順利。
「我就知道是你這死丫頭搞的鬼!我說嘛!你怎麼看也不像是品學兼優的孩子,你媽在世的時候直說我看走眼了。」
「老爸英明,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楮。」
她為了後半輩子,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喲!
柄小三年級的時候,她故意惹火一群高年級的小太保,結果被打得俏臉變色,回家之後,母親心疼不已,哭得淅瀝嘩啦,她就乘機對母親「曉以大義」,將往後可能發生的情況加油添醋,嚇得母親送她到柔道班、跆拳道班、國術班……學得十八般武藝。
上了國中之後,更背著父母參加跨校的迷你學生幫,還獲得了小小的殊榮,被封了一個小綽號,不過她不是有心朝黑道發展,只是想知道一下個中滋味,免得將來因孤陋寡聞而變成一只井底之蛙。
***
初秋的午後,天氣仍然難逃秋老虎的炎熱,艷陽依舊盡忠職守的照著大地,金色的光線讓人幾乎睜不開眼,教人恨不得窩在家里不出門,開著冷氣、吃著沁涼的冰淇淋,只有像她這種頭腦不清醒的人才會出門受罪。
裴昕妤走在山坡的小路上,頂著火烈的日頭,背著一個大背包,揮汗如雨的埋頭前進。
不是她裝窮不肯開車,而是不想在周遭留下引人注目的焦點,這次她懷有目的而來,能簡便就盡量簡便。
她已經吃力的走了半個鐘頭,綁在手腕上的手帕,早已經無法再容得下一滴汗水,空氣中充塞著因極度高溫而蒸騰、晃蕩的氣流,映得她視線模糊,晃動的建築物與樹木活像要融化似的,讓整個社區看起來像海市蜃樓。
望著不遠處五彩繽紛的建築,她的嘴角揚起一絲笑容,她又向成功邁進了一大步。
這里是台北縣郊區的一個小山坡,山坡上林立著一棟棟的別墅,由不同的建築公司設計,這也是讓社區五彩繽紛的主因。
由于地處郊區,又是山坡,所以隔絕了城市的喧囂,讓大白天也安靜得只听得見蟲鳴蛙叫。
在這些新穎的建築中,矗立著一棟三層樓的老舊建築,外表看起來就像年久失修的危樓,遺世獨立在山頂。
裴昕妤推開紅銹斑斑、飛灰層層的鐵門,一股霉味撲鼻而來,地板黏黏膩膩的,空氣中充塞著陰森森的詭異,活像一棟鬼屋似的,換作是膽小的人,恐怕早就奪門而出了!
這里不但年久失修,听附近居民謠傳,夜里還會有恐怖的聲音出現,于是,這鬼影幢幢的荒樓便成了裴昕妤最佳的藏身處。
她走上三樓,潮濕腐朽的門板搖搖欲落,闃暗的走廊布滿蜘蛛網,到處翻裂的地板、牆壁上月兌落的油漆……噢!她大概得花上兩天的時間,才能整理出一個能睡覺的地方。
***
黑海蒼注意那兩個人很久了。
那兩個男人鬼鬼祟祟的跟著對街的那名女孩一個下午,而對街那個女孩也盯了他一個下午。
起初他沒太在意那個女孩,反正路是大家的,她愛走哪兒就走哪兒,不過是湊巧與他同路而已,但是後來她竟連吃飯的時間都和他一樣長,這不得不令他起疑。
她呀!活該被跟蹤。黑海蒼心里這麼想。
扁是那一身惹火的裝扮,便足以引人犯罪。
她身穿無袖開襟、拉鏈式的薄衫,里頭的胸衣若隱若現,拉鏈搭到ru房尖峰處,大膽的出潔白無瑕的美麗肌膚,隱約可見,ru房呼之欲出。
無袖薄衫下,一件開高衩的大紅色短裙,露出一雙美麗修長的腿,讓路人的眼楮為之一亮、胸口悶塞。
不過她再怎麼漂亮也不關他的事!
天色將暗,黑海蒼準備回山上的別墅,開始享受龍頭給的假期。
這時,那名女孩驚慌的朝他跑來。
「先生,你能不能幫幫我?」女孩驚慌的拉著他的手,不住的往後看。
黑海蒼沒什麼反應,依然輕快的向前走。
女孩不死心、不氣餒,看了眼身後的追兵,急道︰「他們離我們不到三公尺了,你有沒有交通工具?用走的太慢了。」
黑海蒼根本不想卷入她的是非。
「小姐,他們追的人是你,只要你離我遠一點,我就不用煩惱自己沒有交通工具。」
趁著休假過過優閑生活,何苦開著車子找停車位?
「站住!」
那女孩果然精準的計算出對方的速度,不到五分鐘,那兩個人已經追了上來。
女孩嚇得躲在黑海蒼身後,一雙盈盈大眼恐懼的看著來人,再抬眼以哀求的眼神望向黑海蒼,彷佛黑海蒼不救她,就是一個罪大惡極的人。
「別躲了,把你拿走的東西吐出來,要不然有你好看!」其中一個男人面目猙獰的恐嚇女孩。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拿走你的東西?」女孩從黑海蒼身後探出頭,大口的喘氣道。
「喂!這兒沒你的事,閃一邊涼快去!」
較高壯的大漢伸手就想推開黑海蒼,誰知黑海蒼的腳就像黏在地上,文風不動。
「滾開——」明明就用了力氣,怎麼他動都不動?
黑海蒼翻手抓住大漢的手,順勢一拉,大漢滾了好幾圈,差點被車子撞倒。
女孩開心得拍手叫好。
「你好厲害喔!」她不理會另一名大漢在一旁虎視眈眈,依舊興高采烈的對黑海蒼施展纏功。「這位先生,看在你這麼富有俠義心腸的份上,往後的人身安全就交給你了,免得我哪一天被暗算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