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姑娘!」蘭兒驚叫一聲,眼中充滿訝異與不解。
邵楚楚在蘭兒的驚叫聲中,察覺到自己的沖動影響到他人,內心感到十分的歉疚。
「蘭兒,對不起。」
蘭兒見她恢復原來的溫柔模樣,微微的笑了一笑。
「沒關系。」她蹲子,仔細的收拾一地的狼藉。「蘭兒再去幫邵姑娘準備一份晚膳。」
「不用麻煩了。」邵楚楚顯得無精打采。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蘭兒關心的問。
「不是,我只是不想吃。」沒看見心中期待的人,讓她胃口全無。
「你是不是沒胃口?我去請水大夫來看看。」蘭兒很緊張,因為邵楚楚是水大夫非常重視的病人。
「我沒事!」邵楚楚煩悶的尖聲叫著。「我只是不想吃。」
「邵姑娘……」蘭兒被她吼得愣在原地。
病人因為長期臥病在床,脾氣暴躁是免不了的,蘭兒早已經司空見慣,也能應付自如。
但是邵楚楚一直是那種溫柔、合作的病人,情緒也一直非常穩定,從未出現過情緒激動的情形,因此看見她如此反常,著實讓蘭兒倍感納悶。
一時之間,房間里的氣氛顯得僵凝,直到荊無羈不高不低、毫無起伏的聲音出現在房門口。
「看來失憶並沒有讓你忘記嬌氣!」
邵楚楚轉頭瞥向門口,荊無羈俊挺的身影映入眼簾。
他背靠著門,雙手環在胸前,一雙不友善的黑眸深幽的盯著她,似是不屑又嘲諷。
荊無羈發現邵楚楚的眼神從以前的驕縱任性、銳利高傲,變成了驚慌失措、迷惘茫然,六神無主的眸光與他相接觸後,急忙低垂眼簾,咬著蒼白發顫的嘴唇,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荊無羈因為她柔弱的模樣,心里一陣拉扯。
她曾經是那麼的溫柔,曾經是那麼的善解人意……
不!他不能因為這樣就憐惜她!
雖然邵楚楚在他面前一直都是這樣,但是在他背後的邵楚楚卻囂張跋扈……
荊無羈收回定在她身上的視線,讓自己恢復鐵石心腸。
「我想和她單獨談談。」荊無羈迷人的唇上掛著一抹微笑,待蘭兒走後,微笑立即消失不見,轉向邵楚楚時,他的臉龐立即變得冰冷、毫無表情。
荊無羈仔細的打量她好一會兒。
「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吧?尤其是這張臉,跟從前沒什麼兩樣。」
他說話的模樣根本不是在關心她的傷勢,反而像是在提醒她,她擁有一張令人憎恨的臉龐。
「你對我如此不屑,為什麼還要來找我?」她怎能不怨?
不管她曾經做過什麼,面對毫無記憶的她,他這種輕蔑的行為,又豈是一個丈夫該有的嗎?
雖然她努力的想以平靜的模樣面對他,但還是不小心從發顫的語氣中,流露出心里的怨懟。
他挑著眉,對她臉上流露出的埋怨感到十分好奇。
她憑什麼責怪他?
在她舍棄一切與男人私奔之時,她可曾想過他的心傷?
「我放下手邊的事,千里迢迢的從揚州趕來,當然是要帶你回府。」
「帶我回府?」邵楚楚提高嗓音重復他的話。「你的表情、言語,一點都沒有想帶我回去的樣子。」
听見她的指控,荊無羈也忍不住激動起來。
「沒錯,我的確不是很甘心帶你回府,誰知道你會在府里待多久?什麼時候不高興又會離府出走?」
邵楚楚愣住了,離府出走……
這是多麼嚴重的指控——
「你說的……都是真的?」邵楚楚無法想像自己會做出那樣于情、于理、于法都無法容忍的事。
一個成了親的女人,棄家庭不顧,這是道德所不能容許的事。
「哼!你倒好,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忘得一干二淨。」荊無羈的語氣冰冷。「沒錯!你邵大小姐有本事,有沒有我這個丈夫對你而言根本無所謂。但是你把我置于何處?又要我怎麼做人?」
「我……」她無言以對。
她怎麼會是這樣一個不明是非,不懂倫理道德的女人?
她痛苦的掩面而泣,喑啞的嗓音、無助的神情,和極端不理解自己所作所為的痛苦,讓荊無羈為之動容。
荊無羈心中又是一凜。
不要……不要再被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迷惑!
荊無羈再次提醒自己。
「我為什麼會離家?」
「除了你自己,沒有人可以告訴你!」
「問我自己……」她雙手捧著自己的頭,努力的想喚回失去的記憶,換來的卻是額際陣陣的抽痛。
「我想不起來……」邵楚楚受不了排山倒海而來的疼痛,痛苦的高喊出聲。
荊無羈皺著眉頭,狐疑的看著她。
水逍遙雖然說她的頭部受過撞擊,但卻不肯定她失憶的情況有多嚴重,加上邵楚楚天生就會裝模作樣,更讓人無法信任。
她張著一雙迷蒙的眼楮睇著他,彷佛想從他身上尋求答案與安慰。
但是看見他深沉的眼神之後,她退縮了。
荊無羈根本就不信任她,而且恨她,怎麼可能會安慰她?
在了解到是自己一廂情願之後,她不敢再有奢望。
「我能多知道一點以前的事嗎?」除了問一些自己失去的記憶,她跟他似乎沒什麼話可以說。
「你想知道什麼?」荊無羈似乎打算與她長談,所以走進房里在桌前坐下來。
「我什麼時候離開的?」
「兩年前。」
「這麼久?」每一個答案似乎都讓她震驚不已。「難道我沒有為自己的離開留下只字片語嗎?」
「跟男人私奔需要留下什麼只字片語?你干脆去貼張公告,召告天下人!」他的聲音飽含憤怒。
「私奔?」她猛然抬起頭。「你怎麼知道?你親眼看見的嗎?」她不相信自己會是這樣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要是我親眼看見,當場就會殺了你!」要不是他壓下這些消息,要他如何在揚州立足?
「既然你沒有親眼看見,怎麼能如此肯定我與人私奔?」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受了冤枉。
他倏地怒目瞪著她,那眸光凌厲逼人,教人不敢直視。
「二娘親眼看見的還有假?要不是二娘待我好,沒走漏消息,我還有臉待在地方上嗎?」
「我真的做出這樣敗壞門風的事嗎?為什麼?難道我們之間沒有一點夫妻的情分嗎?」
荊無羈冷哼一聲。
「情分早在你離家時就已經沒了。」
「為什麼……」她語帶哽咽。
他撇過頭去,不想再提窩囊事。
「你說呀……」
「你要我說什麼?」他紅了眼。「我不想再提那些骯髒齷齪的事,我想你也不會想知道。」
他說她骯髒、齷齪……
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他如此咬牙切齒的指責她?
「既然這麼恨我,為何還要帶我回府?」她心碎了。「既然我能離開兩年,相信我可以再存活好幾個兩年……」
「我不像你這麼心狠手辣,為了一己之私可以拋棄夫婿,不顧親朋好友的顏面!」他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是大吼。「你可以不履行身為妻子的義務,但是你的道德呢?」
邵楚楚抬眼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她對著這個自稱是她夫婿的男人還是十分的陌生,難道她真要這麼跟他走?